◎杰森·班卡多
我成长在西班牙南部一个叫伊斯蒂普纳的小社区里。16岁那年的一个早上,父亲说我可以开车载他到一个叫米加斯的村庄,大概18英里之外的一个地方,然后我需要把车开到附近的一个加油站去加油。那时候我刚刚学会开车,并且我几乎没有什么机会可以用车,所以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我开车把父亲送到了米加斯,说好下午4点再来接他,然后我去了附近的一个加油站,把车放在了那里。因为我还有好几个小时的空余时间,我决定去加油站附近一家电影院看电影。然而,我完全沉浸在影片的情节之中了,以至于忘记了时间。当最后一部影片结束的时候,我看了看表,下午6点,我迟到了整整两个小时!
我想父亲如果知道我一直在看电影的话一定会非常生气,他肯定不会再让我开车了。我决定告诉他车出了一些毛病,需要修理,可是他们花了太长的时间。然后,我把车开到了我们约定的地点,父亲正坐在一个角落里耐心地等待着。我首先为我的迟到道了歉,再告诉他我本来是想尽可能快地过来的,但是这辆车的一些主要部件出了毛病。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刻他看我的眼神。
“对于你认为你必须对我撒谎这一点,我感到非常失望,杰森。”
“噢,你说什么呀?我讲的全都是实话。”
父亲又一次看了我一眼:“当你没有按时出现的时候,我就打电话给加油站问是否出了什么问题,他们告诉我你一直没有过去取车。所以,你瞧,我知道车根本没有任何毛病。”一阵负罪感顿时袭遍了我的全身,我无力地承认了我去看电影的事实以及迟到的真正原因。父亲专心地听着,一阵悲凉掠过他的脸庞。
“我很生气,不是对你,而是对我自己。你看,我已经认识到作为一个父亲我其实是很失败的,因为这么多年你仍然感觉你必须对我撒谎。我很失败是因为我养了一个甚至不能跟他的父亲说真话的儿子。我现在要走回家去,并对我这些年做错的一些事情进行反思。”
“但是父亲,从这儿回家有整整18英里,天已经黑了,你不能走回去。”
我的抗议,我的道歉,以及我后来所有的语言都是徒劳的。我不得不让父亲走在车外,并将要学到我生命中最痛苦的一课。父亲开始沿着尘土弥漫的道路行走。我迅速跳到车上并紧紧地跟着他,希望他可以发发善心停下来。我一路上都在祈祷,告诉他我是多么难过和抱歉,但是他根本不理睬我,继续沉默着,思索着,脸上写满了痛苦。整整18英里的行程,我一直跟着他,时速大约为每小时5英里。
看着父亲遭受如此肉体上和情感上的双重痛苦,是我所面对过的最令人难过和疼痛的经历。然而,它同样是生命中最成功的一课。自此,我再也没有对父亲说过谎。
选自《儿童文学·选萃》2006年4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