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载掌阅APP，畅读海量书库
立即打开
2．她也叫陶醉
第二天，雨停了，一停就是多日。
雨一停，“哎”也消失了。
我一天里无数次跑上楼顶等待，但是那个神秘的红衣女孩再没有回来过。她难道也和“哎”一样，只在下雨天出现吗？
一向痛恨冬雨的我，现在分分秒秒地、眼巴巴地盼着老天快些下雨。
苦苦等了半月，雨终于下起来了。
“陶醉——”
“哎——”哈哈，它也回来了。
哦，终于等到这熟悉的声音了。她一定就在附近，或者在楼顶。
我按捺住狂喜的乱蹦的心，飞奔上楼顶。
啊！她果然在！
她正倚着栏杆，仰着安静而红润的面孔，抱膝坐在雨里呢。
“嗨，你回来了！”我兴奋地喊。
听到声音，她向我侧过脸，眼睫毛上悬着雨滴，头发湿答答地沾在脸颊上，顽皮的水珠哧溜溜滑进脖子里去。她的眼睛一遇上我的眼睛，就眯缝着笑了，缝隙里透出亮晶晶的愉快的光芒。
“我可不叫嗨哦。”她说，“我叫陶醉。”
“啊，陶醉？”
“嗯，陶醉！”她认认真真地说，“陶瓷的‘陶’，醉酒的‘醉’。”
“啊，真的吗？我们的名字一样！”
“当然！”
“天哪！”我惊呼了一声，她开心地嘎嘎嘎大笑。难怪第一眼见到，就觉得那么亲，原来我们有一模一样的名字啊。
“那个，‘哎——’是你吧。”
“是啊。”她笑着说，“你才想到呀，真傻。”
“我能想到就不能算傻了嘛。”我们两个笑成一团。笑累了，我问：“你为什么要冒充我答应呀？”
她脸上的笑慢慢隐没了：“因为，我想我爹娘了。”
“你爹娘？”
她垂下眼帘说：“我已经有四百多年没有见过他们了。”
四百多年？这太超出我的想象了，看起来和我年纪相仿的陶醉，难道最少也有四百多岁了吗？
但是，我得保持平静，大惊小怪是不礼貌的。再说，她来自另外一个世界，那个世界的事情，当然和我们的世界是不同的。
“现在我还不能告诉你很多。我住在一个叫做睡尘湖的地方，和洗尘仙子住在一起。四百多年来，她不让我离开睡尘湖半步，一直到这个冬天。有一天，仙子对我说：‘我看你总是闷闷的，到睡尘湖之外散散心吧，你不快乐，我也很难开心。’我来到了这里，像一阵孤独的风，在陶陶镇上空游荡。那个下雨的早上，我竟然听见有人在唤‘陶醉——’啊，是娘在唤我吗？于是我应道‘哎——’”
“那是我妈在叫我呢。”我说。
她难过地说：“我知道。”
我不知如何安慰她才好。
“你一定想象不出，我有多么喜欢听你爹娘呼唤你的声音。好像……好像是我爹娘在呼唤我一样。”
“所以，你就抢着答应了？”
“是的。”她点点头，“一次一次地抢着答应。”她抹一把含在眼眶里的泪，不好意思地笑了。
原来如此！
“你爹娘呢？”
“我爹娘十分疼爱我。我娘爱唱歌：‘栀子花，杜鹃花，野地桔，野山楂，抓知了，抓蚂蚱，我的宝贝女儿啊，满山地跑，满脸笑哈哈……’每天睡觉之前，她都给我唱，我在她的歌声里慢慢地睡着了，总是做很香很甜的梦。我已经有四百多年没有过香甜的梦了。我爹一有空，就陪着我抓蚂蚱，抓知了，摘野果，还给我编漂亮的花环，戴在我头上。我骑在他脖子上，满山地奔跑，我爹笑的声音很大很大，是哈哈哈吼吼吼哈哈哈吼吼吼的那种……”
“你爹娘真好，难怪你这么想念他们。”
“想念又有什么用呢？我再也不可能见到他们，一眼也不可能见到。”
为什么再也见不到？他们在哪里？还活着吗？为什么会分开这么久？
我正想张口，她却先问了：“你喜欢什么颜色？”
“绿色。”
“我喜欢红色。以后，你叫我红醉，我叫你绿醉吧。”
“为什么要改名字？”我疑惑地问。
“方便区分呗。”她说，“你不喜欢吗？”
“红醉，绿醉，真好听，我喜欢。”
“喜欢就好，我要走了，答应过仙子的，今天要早点回去。”
“那……那你还来吗？”我担心地问。
“当然还来。”她冲我一笑。然后，像上次那样干净利落地消失在我的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