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夜渔

快放暑假了。

这是个星期天，家里没什么事情，青禾趁青果没注意，偷偷跑出去，跟同伴们在河里玩了一下午，后来又在河滩捉了一阵迷藏，回来的时候，一家人已经吃了晚饭。

“青禾呀，你就是个河妖哩！”奶奶说。

青果来了兴致，问：“奶奶，什么是河妖？”

奶奶抬头看看头顶的月亮，说：“河妖，就是水里的妖怪啊。”

“奶奶，河妖长得跟青禾一样吗？”

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都笑了。

奶奶的蒲扇在青果头上扇几下，一只蚊子叫着飞走了。

“河妖啊，是水里的生灵，我也没见过。老辈人说，她们在有月亮的夜里会从河里出来。”

“爷爷，你夜里打鱼一定见过！”青果跳到爷爷身边，急急地问，似乎怕爷爷说没见过，还用手扯扯他的胡子。

“我也没见过，不过在有月亮的夜里，我听到过奇怪的声音，好像小孩子在打闹。”爷爷说着，抬头望望远处黑魆魆的河坝。

青果也跟着望望远处黑魆魆的河坝，又扭转头，看看东边天空那一轮刚蹿跳出来的将圆的月亮。

青禾不吃饭了，抬起头，自言自语：“今天晚上河妖是不是就在水面上玩耍？”

这个夜晚，青果在梦里喊起来：“河妖，河妖，别跑……”

青禾醒了，拍拍青果的后背，说：“青果，青果，你做梦呢，哪里来的河妖……”

第二天早上，青禾说起夜里的梦，青果笑了：“妈妈，我梦见河妖真好看呢，跟青禾一样！她们站在河里，一人举着一个小月亮，跳舞呢！”

妈妈笑了，说：“青禾这个小河妖，可真让人头疼！”

中午，村里一个人捎信来跟奶奶说，大姑姑第二天要来。

大姑姑喜欢吃鱼，她婆家离清水河远一些，公公又不会打鱼，鱼就很少吃到。爷爷说：“今晚我打鱼去，让大闺女好好解解馋。”

吃过晚饭，抽了一支烟，爷爷拿出网。青禾青果要跟着爷爷去河边，看看河妖到底是啥样子。第二天是星期天，青禾不上学，她觉得爷爷一定会答应。

果然，爷爷想了想说：“跟着就跟着吧，看不到河妖，你们才能死了这份心。”

会有河妖吗？如果有，会是什么样子呢？月亮清亮亮的，照着通向河边的小路。青禾青果很兴奋，她们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好奇过。

一只野兔从庄稼地里蹿出来，打个弯，又蹿到另外一块庄稼地里。青禾青果明明知道是兔子，却也一声尖叫，一齐咯咯咯大笑起来。路上还有一只刺猬，在慢慢爬，好像没看到她们。在清水村，老人们觉得刺猬是有些灵异的小东西，从不让小孩子碰它们。于是她们都装作没看见，安安静静绕过去。

到了河边，爷爷把鱼篓递给青禾，将渔网从背后拿下来，在地面上展开抖几下，又提起来斜着身子抡圆了，在空中划出个好看的弧；渔网乖乖落到河中央，散开了，沉下去。青果是第一次夜里来河边，使劲拉着青禾的手壮胆。

只听“扑啦啦”一声响，青果大叫一声，扑进青禾怀里。爷爷哈哈大笑起来，说：“是一条鱼。一定是条大鲤鱼！”

爷爷的笑声在水面上散开来，青果突然就不害怕了。有风吹着，月光下的河水闪着清亮亮的光。那月亮映在水里，不再是个“烧饼”，而是一道长长的银亮的水波。

“青果，快看，那边的水泡泡！”

青果冲着青禾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果然，在月亮映下来的那道银亮的水波边，有一个个气泡在游动，一会儿是一个大大的圆，一会儿是一条长长的银线。后来，一些气泡挺起身子，爬到另一些气泡上面，就堆起了大大的“蘑菇”。

“爷爷，是不是河妖？”青果轻轻问。

爷爷笑起来，眨眨眼说：“我也不知道。”

青果两眼一直盯着那个高高的大大的“蘑菇”，直到它散开来，消失。

这个夜晚，爷爷收获很大，撒了七八网，网到三条一斤多的鲤鱼，十几条半斤左右的鲫鱼。

走过河坝上那棵合欢树的时候，青果抬头向树上看——

哎呀，她看到了什么？

一个好漂亮的女孩子，站在树梢上荡秋千，披风甩在身后，荡得好高哟！

青果一声惊呼，指着树梢喊：“看，那是谁？”

青禾和爷爷抬头看去，哪儿有人。

爷爷说：“青果，你看花眼了，一准儿是想河妖想得迷瞪了。”

青果揉揉眼睛再看，树梢上果然空空的。 PeKGw3TahXQIddg1DLYkZxD5NQ3tFsBckUreA/KjN47gLniHxC/q23TqkfCyXM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