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载掌阅APP，畅读海量书库
立即打开
“鹿九秋，你之前说的话还作数吗？”江瀚指着颧骨上尚未脱落的痂皮问。
九秋快被江瀚烦死了，她很后悔，特别后悔！
当初约定好在三个月内九秋一切都得听江瀚的，可现在才过了一个月，九秋就受不了了。上课的时候，江瀚逼着九秋听课；下课的时候，江瀚逼着九秋做好作业；江瀚还强制性地给九秋报名参加了娱乐活动和运动项目。
凭什么？她鹿九秋什么时候被人这么管束过！
“江瀚！”终于，鹿九秋忍不住了，在课堂上“哗”地站起来，指着他骂道，“你别没完没了！我不干了！”
老师和全班同学都一脸懵然地看着九秋。
江瀚不动声色地缓缓抬头，说：“老师，鹿同学扰乱课堂纪律，打扰我思考问题，是不是该出去罚站？”
还没等老师回答，九秋的身影就“唰”地闪到了教室门口。
“不用你费心！我自己走！”
九秋气呼呼地站在教室外，身体靠着墙，胸口气得一起一伏。
她从没见过这种人。就算是她的爸爸也不会像他那样来管她，将她压得透不过气。这个江瀚，外表看起来那么老实木讷，原来如此表里不一！
他一定是在报复她，一定是的！
九秋没站多久，老师就叫她回座位，让她好好听课。
回到座位上，九秋像是和谁赌气一样将自己的课桌往外移了移，与江瀚的课桌间隔了一条宽宽的缝隙。紧接着，九秋撕下一页作业纸，在上面写着：“我后悔了！下课后你打我一巴掌吧，咱们就算扯平了。”
然后，她便将作业纸揉成纸团扔在了江瀚的桌上。
江瀚默默地拆开纸团，看完内容后在纸上面写了几个字，又仔细地将纸折好，放在九秋的桌上。
九秋拆开纸一看，上面写着两个工整的楷体字——拒绝。
九秋皱起眉头，愤愤地将作业纸撕得粉碎，然后捂着耳朵独自生闷气。然而，九秋一切暴躁的行为，在江瀚眼里都像是一片无关紧要的山岚，轻飘飘地从眼前掠过。
九秋不再避讳和唐澄接触，因为现在她谈论的话题里有了江瀚，江瀚每天在她的口中都是不同的形象，要么是变态，要么是垃圾，总之没有一个好的。
凉夏和唐澄常常无奈地对视，感觉九秋要走火入魔了。
“你们觉得，他是在报复我吗？”九秋认真地问唐澄和凉夏。
“我……我不了解他。”凉夏心虚地看了唐澄一眼，而唐澄没有回答九秋的话。
九秋气愤地双手叉腰，说：“他一定是在报复我！这个小人！”
“可是九秋，明明是你先伤到人家，也是你主动说，为了赔礼道歉，以后他说什么你就做什么的啊。并且，江瀚逼你做的那些事情，似乎对你没什么坏处……”凉夏小声地说，话音未落又怕被九秋责骂，赶紧吸了口手里的奶茶。
九秋皱眉嚷道：“可他限制了我的自由！”
凉夏撇撇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倒是唐澄，似乎感觉到九秋越来越生气，便侧头轻声对凉夏说：“我们先走吧。”
“逃命要紧。”凉夏赶紧点点头。
“喂！喂——你们两个干什么去？”九秋咆哮着。
“做作业去。”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死读书，死脑筋！去做你们的作业吧！早晚变成书呆子！”九秋愤愤地骂着。
“鹿同学。”她的话音刚落，身后便响起了一个冷冷的男声。九秋后背一凉，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她已经藏得很好了！这片角落的草地是学校最隐蔽的地方，那个“恶魔”怎么还是找来了？
“你上午听写的英语单词错了十四个。”江瀚略带讽刺意味地说道，“很棒呢，我们才听写了二十个单词。”
九秋愤然回头，看着江瀚面无表情地将英语作业本递给自己。
九秋压下心中的怒气，伸手接过英语作业本，艰难地挤出一丝笑容：“谢谢夸奖。”
说完，她便甩袖离开。
江瀚望着九秋离开的背影，脸上的漠然渐渐融化，取而代之的，是如春风般和煦的笑意。
九秋的世界里多了让她头疼不已的江瀚，也就让她很少有时间去思考她和唐澄之间的关系了。
表面上，她和唐澄只是普通的朋友，但其实两人的关系盘根错节。
周末，大巴站里人挤人，水泄不通。九秋在前，唐澄在后，排队等着过安检。
凉夏因为家里有事，提前回云城了。原以为即使凉夏不在，至少还有关林修在，但是关林修这个周末也因为课外实践，不能回家。
“小心点。”唐澄忽然伸手抓住九秋的胳膊，插队的人所背的旅行包擦过唐澄的手背，留下了一道白色的擦痕。
九秋低头一看，转而怒视着插队的人：“喂！好好排队过安检，挤什么挤？”
那个插队的人回头看了一眼九秋，并没有理她，仍旧横冲直撞地挤了进去。
“什么素质！”九秋呸了一口，扭头问唐澄，“蹭着没有？”
唐澄摇了摇头，他手背被蹭到的地方，此时已经泛红了。
终于过了安检，成功上了车，九秋与唐澄一前一后坐在靠窗的位子。两个小时的路程，他们一句话都没有说。
下车的时候，唐澄帮九秋提着背包，递给她时，顺口说了一句：“我送你回家吧。”
九秋拒绝说：“不用了，我自己走吧。”
唐澄喊住她，很困惑地问：“为什么我总感觉你在躲着我？九秋。”
“有吗？”九秋故意笑了笑，似乎对唐澄的话感到十分惊讶，“你为什么这么认为？”
“你总是在拒绝我，以前你不是这样的。”唐澄微微皱起眉头。
九秋故作不解：“唐澄啊，你这么说，会让人产生误解的。”
唐澄舔了舔嘴唇，避开目光，说：“我只是很困惑，你知道的，你和凉夏对我来说，都是特别重要的朋友，我跟凉夏一直都很好，你却忽然间避着我，我总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你没有做错什么，唐澄。”九秋将书包背好，微微笑了，“你知道与好朋友喜欢的异性，不能走得太近吗？我也拿你当朋友，我没有刻意避着你，我只是想为凉夏和你创造更多的机会。唐澄，凉夏一直都很喜欢你，你是个聪明人，一定也知道。”
唐澄叹了一口气，语气有些低落：“我知道……”
“所以你别瞎想了。”九秋拍拍唐澄的肩膀，说，“早点回去吧，周日一起返校。”
说完，她便转身准备离开，刚一转身，眼神中就多了些复杂的意味。
唐澄看着九秋离开的背影，自己也转身往家的方向走去。
是他想多了吗？她没有刻意躲着他？
那个年纪男女生之间的关系，在成人看来是十分简单的，但是对他们自身来说，却十分复杂，像一团乱糟糟的毛线，怎么理都理不清。
又是一个秋季，窗台上飘落了一片片红了一半的枫叶。
凉夏咬着笔杆，口中念着“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却突然因此想到了唐澄。
就像她看到一座漂亮的房子，就想着以后要和九秋住在里面一样，她总因为美好的情愫和画面浮想联翩。
不知道这个时候，唐澄在做什么，九秋又在做什么呢？
凉夏想着想着，就忍不住笑了起来，嘴角的弧度带着少女独特的幸福意味。
“嗡嗡——”手机忽然振动了一下，凉夏拿过来一看，见是QQ聊天软件上有人申请加她为好友。
凉夏的QQ刚申请没多久，好友名单里只有九秋、唐澄和关林修，现在也不知道是谁要加她为好友。
那个人的昵称叫“飞翔的天使”，性别男，验证消息是：你好。
凉夏想了想，通过了对方的申请。
刚接触QQ的人都有一个通病，就是谁加自己为好友，都不会拒绝。
很快，对方发来了一条消息：“你好，美女。”
凉夏拿着手机躺在床上，回应他：“你是？”
对方回：“我们是同一个学校的。”
凉夏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对方说：“你叫我飞翔就可以了。”
凉夏撇撇嘴，觉得有些无聊。
对方好像认识自己，不过，这不重要，最好的朋友和最喜欢的少年凉夏都有了，别人对她来说，无关紧要。
接下来的日子，凉夏虽然没有搭理对方，对方却总是乐此不疲地每天发来问候。
“吃饭了吗？”
“在干什么？”
“要睡了吗？”
“什么时候回学校？”
凉夏终于忍不住了：“你到底是谁呀？不说我就删了你。”
对方发来消息：“别，我只是想跟你交个朋友，但是怕自己不够好，不配成为你的朋友。所以，为了保护我这点可怜的自尊心，能不能别问我是谁？你放心，如果你忙，我肯定不会打扰你。”
凉夏是个心软的人，听到对方这么说，她也就没有再追问了。
虽然“飞翔的天使”身份不明，但是通过聊天凉夏感觉他人还不错，凉夏觉得，多这样一个朋友，也挺好的。
这个人的存在，凉夏没有告诉任何人，因为他还没那么重要。
约定的三个月期限结束的那一天，九秋是吹着口哨奔向教室的，江瀚果然已经早早地来了。
九秋敲了敲江瀚的桌子，兴奋地跑到讲台上，用教鞭指着黑板上写的日期，使劲地敲打着黑板向江瀚示意。江瀚漠然地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又低下头去翻看课本。
被忽视的九秋立马冷了脸。
站在门口的凉夏忍不住捂嘴笑了。今天一大早九秋就把凉夏喊起来，要她跟着她来看好戏。
“江瀚同学。”九秋用教鞭敲打着讲台，一字一顿地说，“知道吗？三个月的期限已经过去了，你的噩梦要开始了。”
江瀚不慌不忙地说：“是吗？三个月都过去了，鹿同学还想与我保持亲密无间的关系？”
“呸！什么亲密无间！臭不要脸！”鹿九秋生气了。
江瀚头也不抬：“那还不赶紧结束？不用再管鹿同学，我感觉轻松了很多。”
“你……”九秋愤怒地指着江瀚，凉夏似乎能看到她头顶熊熊燃烧的怒火。
“九秋。”凉夏赶紧走过去，将九秋拉出教室，对她说道，“行了，你就别去招惹江瀚了，现在没有他管你了，不好吗？难道你又想被他盯得死死的？”
“不想。”九秋嫌弃地说。
“那不就得了，你干吗还要去挑衅他？”
九秋撇撇嘴，说：“那算了，我不去招惹他了，我去找老师调位子。”说完，九秋立即往老师的办公室走去。
九秋是个行动派，这一点凉夏早就习惯了。
而让人哭笑不得的是，九秋调位子的建议，老师同意了。九秋调位子的理由是“江瀚同学那么优秀，像我这种拖后腿的人坐在他旁边会影响他的学习”。
老师对此给的答复是：“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
于是，九秋被调到了最后一排。吃饭的时候，她把筷子插进米饭当成一炷香，对着青天拜了三拜，以表感谢。
“可是——”凉夏担心地说，“咱们是要考大学的人，你坐在最后一排，没人管你，你又不自律，怎么考大学啊？”
九秋闻言，低头扒饭，不自觉地笑了笑。
她真的不自律吗？如果真的不自律，照她以前的成绩，怎么可能和凉夏一起考上一中？
“唐澄。”凉夏觉得这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当即放下吃饭的勺子，对着对面的唐澄说，“你要好好地监督九秋！”
“林凉夏，你管太多了，而且你……有你这样把自己喜欢的人推给别人监督的吗？”九秋不耐烦地说。
“什……什么喜欢的人啊！你……”凉夏因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憋红了脸，连忙解释，“别胡说八道！还有，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什么叫别人？你是别人吗？”
九秋没有说话，心思却涌动起来。
要唐澄来监督她，不是更折磨她吗？还不如让江瀚来监督呢。
不过，九秋没能说得过凉夏，或者说，她从来不会真正和凉夏去争执什么。
既然凉夏让唐澄来监督她，那么她同意便是，到时候她自觉一点，不让自己有更多的机会与唐澄单独接触就好了。
所以，自从唐澄来监督九秋后，九秋每一次作业都完成得很认真。
唐澄会随意地翻看一页，挑了挑眉：“做得不错嘛。”
“那是自然。”九秋脸上带着掩藏不住的骄傲。
唐澄笑了笑，将她的作业本和自己的作业本收在一起，他们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异样的感觉。
高中第一年的元旦晚会，九秋和凉夏因班级阵营变成对手。
而九秋觉得，这种对决没有意思，因为凉夏肯定会赢。为什么？因为九秋把自己班上女生的名字提了一遍，发现没有一个能与凉夏抗衡。
凉夏人长得漂亮，从小就能歌善舞，又是一个大才女。
元旦晚会，凉夏是A班的统筹。他们班需要表演什么类型的节目，由全班同学票选出来，然后，一切都听从凉夏的安排。
他们班表演的是舞台剧《倾城之恋》，这是一部极其考验舞蹈、表演功底的舞台剧，是今年元旦晚会上最新颖的节目。
然而，九秋班上选择的却是诗朗诵——《满江红·写怀》。
其他班上的人都笑九秋所在的B班，单调的诗朗诵有什么好表演的，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B班的诗朗诵不只是诗朗诵。
更令九秋吃惊的是，诗朗诵里面的撒手锏，是江瀚想出来的。
元旦晚会迫在眉睫，每个班的人都在暗地里紧张地排练节目，生怕自己的排练被别班的人看见。
九秋和凉夏也很默契地达成了“竞争”协议。
九秋说：“凉夏！你看着办吧，这次我们班会赢的。”
凉夏胸有成竹：“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凉夏和九秋都很享受这种竞争的感觉。以前她们一直是以共同体存在的，如今，她俩第一次成为对手，要为自己的阵营赢得荣誉，她们都不想认输。
排舞台剧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但幸运的是，《倾城之恋》最重要的角色只有两个，这大大降低了排剧的困难程度。
在选“范柳原”这个角色时，班上的风云人物简映飞自告奋勇，凉夏有些喜出望外，因为简映飞的性格与样貌，是全班最贴近范柳原的人。而且简映飞向来不参加班上任何活动。这一次他的自告奋勇，倒让凉夏多了些意外。
在凉夏给简映飞讲述剧情时，简映飞说道：“如果我是范柳原，一开始就直接娶了白流苏。”
“不。”凉夏摇了摇头，认真地说，“正因为你不是范柳原，所以你才会这么想。你要记住，剧情的前面范柳原和白流苏是有拉锯战的。”
简映飞愣了一下，说：“我回去再读一下这本书。”
“好。”凉夏应道。
尽管简映飞不喜欢看这种类型的爱情故事，但还是重读了这本书，只是依然没有读进去，索然无味之余，他拿出手机给凉夏发了条QQ信息：“听说你们班要演《倾城之恋》？”
正在宿舍整改剧本的凉夏看到“飞翔的天使”的消息，问：“你想打听什么？”
“没什么，没有。”隐藏在“飞翔的天使”这个名字之后的简映飞回复道。
凉夏又问：“那你们班表演什么？”
过了很久后，简映飞发了两个字过来：“秘密。”
凉夏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放下手机继续整改剧本，不再理会“飞翔的天使”。
能跟凉夏说几句话，简映飞就很满足了。凉夏那清雅出尘的样子、与其他女生不一样的性格、皱眉思考问题的专注，他都很喜欢。而且是从开学的那天起，就喜欢了。
记得那天阳光很好，凉夏早早到班上，选了靠窗的位子坐下。
她单手撑着下巴，望着窗外阳光里的树影，薄薄的刘海被染成了鎏金色。简映飞一进教室，目光就被她吸引了。
有时，简映飞有意无意地接近凉夏，向她问个题，或者借块橡皮，凉夏总是温柔地微笑说：“不用客气。”
跟班上其他的女生相比，她从不会对模样俊朗，家境优渥的自己有任何讨好的行为。
简映飞觉得，凉夏的气质只有书里的人才会有。
也正是因为她独立于人群的清雅，简映飞才不敢轻易地去妄想能跟凉夏成为朋友。
排练的那些天，简映飞表现得十分听话，也十分卖力。他用心地听着凉夏的指导，完成和凉夏的每一次配合，台词、舞蹈、拥抱，每一个能与凉夏接触的动作，简映飞都完成得小心翼翼。
简映飞和凉夏之间很有默契，还未正式表演，就让大家觉得这部《倾城之恋》的舞台剧一定会取得胜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