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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被窗帘挡在外面，只依稀投进来几个点。房间里光影绰绰，尘埃如同精灵上下纷飞。
地上散落着红酒瓶，杯子，再往前一点，衣服，裤子，男人的，女人的，外面的，里面的，一片狼藉。
床的一角，有人叮咛一声，翻了个身，却撞了另一个人，那个人抽了口冷气，模模糊糊地伸出一只胳膊，揉了揉下巴。
又是安静了一分钟以后，两个人突然同时睁开眼睛，瞪着对方，苏离喃喃：“萌物空间？墙变成美男子了？”
白靳辰却猛地坐了起来，顿时就把被子卷走了。
苏离察觉到一丝凉凉的，往下看去——
“啊——”她尖叫的同时扯过被子，拼命把自己裹起来，惊慌失措地瞪着白靳辰，但下一秒，她又偏过了头。
白靳辰大概也察觉到了异样，连忙用另半床被子盖住。
两个人就这样卷在一个被子里，大眼瞪大眼，谁也不让谁。
“我们……”苏离一动，一阵刺痛席卷整个身子，随后痛感消失了，但身体酸酸麻麻的。
“我……”白靳辰不知道怎么解释。他内心里很懊恼，自责为什么昨天他也会控制不住地喝酒，只是苏离灌他，他就张嘴，没想到……
苏离咬住下唇，又羞窘又难堪。
“对不起。”良久，白靳辰垂头。
“对不起。”同时响起的，还有苏离的声音。
两个人一愣。
“是我不好，我不应该喝酒，还喝断片，我只记得我进了房间，看见架子上原来有酒，我只是想打开闻一闻是真的还是假的，结果一打开我就……我就控制不住了……”
“我知道这可能听起来像是借口，狡辩，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是想借着喝醉了就对你做什么，我不想要你的钱，也不想坐实这个白夫人的名分，我……”
她越解释越乱，又感觉自己越描越黑，最后索性闭了嘴，忐忑地看着白靳辰。
完蛋了，白靳辰肯定以为她是看上了他的产业所以借故喝酒爬上他的床，可她真心不是。不过这种解释就是她自己可能都不信。
白靳辰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样子，内心里不是滋味，说不清是怎样一种感受，但就是觉得好像被石头压着，稍微一用力呼吸就带点刺疼。
“苏离，不是你的错，你别这样，是我不好，我不该在你的屋子里放酒。不过你放心，无论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尊重。”
他伸手，宽厚温暖的掌心贴着她的眼皮，迫使她闭上眼睛。随后，他的手离开了。不一会儿，苏离就听见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再然后，就是开门走人的声音。
苏离又闭了好一会儿，才睁开，苦恼地往后一躺，看着天花板流动的光景，不住地叹气。
没想到人生二十几年，再加上重生的时间，她一直洁身自好，守身如玉，就是为了如果还有机会，能够对得起将来真心相爱的丈夫，结果还是没守住。
白靳辰提出的条件全都是有利于她的，他好像也从来没有说对不起她，她现在这么做，一定伤透了他吧？也许会找上她，就是调查了她觉得她的人品靠谱，可谁知道……
苏离猛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心乱如麻，脑子也像炖了锅粥眼看着扑出来了，却没能力关掉的烦。
“叮叮咚咚叮叮咚……”手机铃声却在这个时候响起。
苏离裹着被子下床，在一堆乱糟糟的衣服裤子下找出了手机，划过接听键的时候，她的视线落在了床上那一片殷红上，顿时脸涨得通红。
这是她的。
不是苏皖的。
如此直观地刺激着她的眼球。
“苏苏？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呀？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电话那头的艾薇儿久久没有得到回应，焦急万分。
“啊？”苏离回过神来，“没、没有。”她结结巴巴的。
“没有就好，我是提醒你，别忘了咱们中午的约会。”
“好……薇薇，我还有些事要做，那个一会儿见。”
“嗯，去吧，一会儿见。”
苏离挂断电话，踉踉跄跄走过去，视线每掠过一个地方，就觉得触目惊心，慌得一匹。
好多东西都倒在地上，地毯也歪了，茶几还斜了，沙发的位置被动过，上面的垫子也都掉在地上……简直像是经历了台风过境，世纪大战……
昨晚上，他们两个……这么刺激的吗？
可无论苏离怎么细想，都回忆不起来。而且一想，心里就会又慌又羞耻。她连忙走到卫生间，将被子扔在外面，然后拼命冲洗。
她不知道，此刻白靳辰也在浴室里，任凭水流冲刷过他的头顶，到脚底。
他醉得没有那么厉害，虽然不至于想起细节，但大致的情形还是能够回忆得起的，包括他怎样疯狂地从苏离身上汲取芬香，两人怎样变换着姿势一次又一次合二为一。
像是缺了一角的拼图找回了缺失的一块。
像是破洞的墙壁被最服帖的水泥灌满，重新粉刷好看的颜色。
又像是竹节处发起了嫩芽，生意盎然。
一切都是新的，一切又都是如此契合的。
“苏离……”热气里，白靳辰仿佛看到苏离娇羞地站在他面前，但没多久，她就变回了那个冷静、淡漠的苏离，看了他一眼，转身渐行渐远。
白靳辰洗好后，擦干身体换上浴袍走出去，下意识给自己倒了杯红酒，没一会儿他又匆匆倒掉，神态窘迫。老实说，他好像……满脑子都是苏离疯狂的影子，挥之不去……
只是还没来得及容他细致甩去，门外好像传来了宋韶杰的声音。
“夫人，您这是抱着被子打算……”
“啊——没有，没有没有，我……我看太阳太好，打算抱出去晒晒。”
“这种事你喊我就行了啊。”
“不不不，我的被子，你一个大男人……没事了，我不晒了，一会儿说不定会下雨。你忙你的吧。”
然后就听见了剧烈的关门声。
白靳辰嘴角微微弯起，忽然脑子里那些肮脏的念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苏离慌乱却故作镇定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