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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风家自己的书房中，风瑾这才把檀木盒子拿出来。盒子很古朴，没有多余的什么雕刻，但摸上去已经有了一层岁月的包浆。指尖拨开锁扣，风瑾把盖子掀开，映入眼前的是一枚珠子。
珠子仿佛蒙了一层雾气，看上去没有半点光泽。
“什么东西？”风瑾觉得奇怪，犹豫了一下，还是拿在了手里。捏在指尖，端详了片刻，忽然感觉指尖翻上一层温热，而慢慢地，珠子的中心开始散发出亮光。越来越亮，最后不只是珠子在发光，甚至照得周围也笼罩上了一层光辉。
此时，风瑾的眉心隐隐约约出现了一枚火凤印记，本来该是鲜红的，却在这光下渐渐淡了颜色，凝实成浅淡的金色。风瑾并未察觉，只是觉得珠子的光辉渐渐弱了下去，不再那么明亮。
即便光辉减弱，但珠子却并不像是一开始那样雾蒙蒙的。不亮也不暗，恰到好处的温和，放在手心上还有些温热。
“少主！”书房外走来一人，是风家弟子，“您这边没事吧？”
风瑾应了一声，把珠子收回到了檀木盒子里，“没事，怎么了？”
弟子奇怪地左右瞧了瞧，疑惑道，“刚才您的窗户在发光。”
“哦，我刚才翻找纳戒的时候，找出了块荧光石，可能效果太好了吧。”风瑾敷衍地说。
“这样啊……”弟子明白过来，点了点头，“既然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退下了。”
待风家弟子离开后，风瑾松了口气，靠在椅背上，视线落在了檀木盒子的珠子上。手放在扶手上，指尖轻轻敲着扶手，风瑾若有所思地喃喃，“你到底是谁送来的？”
时间过得飞快，风瑾的戏结束已经是十一月末。天气转凉，风瑾换上了一袭风衣，准备前往灵女峰。风浩泽自然是要和风瑾一同前去，风家大小事也暂时交到了风情手里。
灵女峰位于S省，离京城不算近。于是一早计划去灵女峰的时候，风家就准备好了往返飞机。一听说要去机场，风瑾立刻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戴个墨镜就算了，就连口罩都戴上了，别说在远处看了，就算贴近了看也看不出她的面貌。
“你是去做贼呢，捂得这么严实。”风浩泽忍不住说了她一句。
风瑾拉了拉口罩，似乎觉得还不够严实，“老头子，我要是把口罩摘了，你可就等着走去灵女峰吧。”
过了安检，两人直接走去VIP的通道。由专门负责的工作人员带领，两人进入到候机室。没等多久，就登机了。坐到沙发上，风瑾可算是松了口气，麻利地把口罩和墨镜摘掉了。
风浩泽走了过来，坐到了风瑾对面的沙发上。看了眼风瑾的坐姿，他眉头一皱，“腿拿下去，坐好。”
风瑾翻了个白眼，但却是听话地把脚从桌子上拿了下去。靠在沙发上，风瑾转而翘起二郎腿，抬手打了个响指。工作人员走上前，“风少。”
“给我两份飞机餐。”风瑾抬头笑了笑，“顺便再来瓶红酒。”
见她又是吃又是喝的，风浩泽摇头叹了口气，问，“成天吃喝，你还记不记得你是个什么人？”修士达到筑基就能辟谷了，她都是渡劫期的大能了，哪里还需要吃喝获取能量？
“什么人？好人呗。”风瑾笑了声，换了个姿势，身子微微向前倾，她看着风浩泽道，“老头子，人活一世，你不吃不喝那简直是天理不容。再说了，也没人规定修为上去了就不能吃不能喝了。”
“你……冥顽不灵。”风浩泽深深叹了口气，摇摇头，不打算再和风瑾争辩。
似乎很喜欢风浩泽对自己无奈的神色，风瑾哈哈一笑，又窝进了沙发里。不多时，自己要的飞机餐和红酒就送了上来。一份黑椒牛柳意面，一份奶油松饼，还搭配了一些甜点和开胃小菜。
风瑾舔了舔嘴唇，道了声谢后，直接开吃。
见她吃的那么开心，风浩泽忍不住泼冷水，“你也就这个时候能多吃一些，等到了灵女峰，山上可没有给你吃的东西。”
“这话就不对了。”风瑾拿着叉子晃了晃，“小爷好养活的很，只要有能吃的一定不会放过。”
风浩泽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这让他想起了天山派的后山。愣了一下，他连忙道，“可不敢，灵女峰上禁止杀生！”
“那我抓了拿山下烤完再上去。”风瑾回答得相当顺溜，“灵女峰的野味味道应该更好才对。”
风浩泽：“……”无药可救！
下了飞机，天上突然飘起了小雨。雨滴不大，却是密集得很。
两人刚出来，就看到了等在外面的人。白色的中式上衣，下面穿的是束腿的练武裤，长相清秀，看起来也就二三十岁的样子。风瑾只是在打量对方，风浩泽看见了，却是走上了前。
那人似乎认出了风浩泽，上前拱手道，“风家主。”
“林琛。”风浩泽点头。
名叫林琛的男子笑了笑，视线越过风浩泽，落在了风瑾身上。看到风瑾的那诧，他眼中的笑意好像更加明显了一些，“小瑾已经长这么大了，师姐在天之灵一定会很欣慰。”
“师姐？”风瑾疑惑。
林琛微微一笑，“若是按辈分，你该喊我一声师叔。”说罢，他转身打开车门，“先上车吧，路上你若有什么想问的，我会给你说的。”
上了车后。风瑾坐在副驾驶，从兜里拿出一根棒棒糖塞进嘴里，口齿不清地问，“我母亲是你师姐？”
“是。”林琛微微侧头看了风瑾一眼，“师父座下一共有三个弟子，师姐是第一个，我是第二个，还有一个你回去就能见到了。”
“哦。”风瑾其实并不关心有没有其他师叔什么的，“那什么，灵女峰当真不能杀生？”
“嗯？”林琛奇怪地应了声，不太明白风瑾的意思。
风瑾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说，“灵女峰灵气十足，那野味的味道应该也不错吧。”
林琛表情一僵，已经不知道该回什么话好了。无语了半晌，他只得干笑道，“小瑾，这话可不能在你师祖面前讲，不然你可能要被罚去面壁思过了。”
“哦。”风瑾敷衍地应了声，心里却已经在寻思着要不要晚上出去偷猎一只，然后拿到山下烤完吃完。
车到山下就停了。三人纷纷拿出伞，沿着山间的青石板小路往上走。走了一半，风瑾突然步子一停，转头往回看了眼，“迷幻阵？”
“这是为了应付那些上山参观的游客的。”林琛笑着说道，“只是让他们避开灵女峰而已，并没有什么危害。注意点脚下，这边走。”
弯弯绕绕走了大概半个时辰，三人终于登顶。山顶是一片平地，交错着亭台楼阁，汉白玉阶。风瑾随着林琛往里走，视线却是落在那高耸的石塔上。身体里仿佛有什么被吸引了一样，风瑾几乎挪不开视线。
林琛走了几步察觉到风瑾没跟上，回头就见风瑾站在原地看着那座塔，“小瑾？”
风瑾愣了一下，转过头，“啊，这就来。”奇怪地看了眼那座塔，风瑾快步追了上去。
随着林琛来到正殿中，风瑾率先被正殿中的一座石像所吸引。石像是一个盘膝而坐的女子，女子以面纱掩面，看不清真颜。石像之下，是一个跪拜的男子，一袭雪白衣衫，从背影看上去，只有三十来岁，或者更加年轻。
听见动静，男子慢慢起身，转过了身。他的面貌果然十分年轻，只是那双眼睛十分空洞灰白。
看不见？风瑾挑了挑眉。
“风家主，风少主。”男子礼貌地示意。
风浩泽的脸色变得有些奇怪，“天机，你的眼睛……”
风瑾顿时一阵干咳，像是见了鬼似的。她瞪着风浩泽，似乎在说你不是开玩笑吧。
天机摸了摸自己眼睛，平淡道，“无事，活得久了，就这个样子了。”说罢，他的头微微抬起，似乎看向了风瑾的方向，“风少主无需意外，我确实是天机老人。”
风瑾嘴角抽了抽，“其实，你不老。”
天机笑了笑，“一副皮囊而已，老与否，我心里自然清楚。”
林琛扶着天机在软垫坐下，道，“师父，我去沏茶，您先和风家主他们聊着吧。”
“等等。”天机喊住林琛，转而把视线投向了风浩泽，“风家主，我想和风少主单独谈谈，不知可否？”
“可以。”风浩泽知道天机不会对风瑾不利，于是并为反对，甚至率先走出了正殿。林琛看了眼天机，天机道，“茶不必沏了。”
“是，弟子告辞。”林琛抱了抱拳，离开大殿之际还关上了门。
单独和天机相处，风瑾觉得甚是尴尬，也就没出声。天机微微抬手，“地方简陋，风少主随意坐吧。”
这也忒随意了……风瑾忍不住在心里嘀咕，左右看了看，拉过一张软垫，在天机面前坐下。和天机端正的盘腿姿势不同，风瑾坐姿相当随性，一条腿支着，手臂还搭在膝盖上。
“我们许久没见了。”天机道。
风瑾点点头，“应该是自从我满月宴之后就没见过吧。”虽然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天机却是摇了摇头，“看来你是不记得了。”
“嗯？”
“你十岁那年，灵根被吞噬昏迷期间，我们见过。”
气氛顿时冷凝下来，变得诡谲起来。风瑾眯了眯眸子，“你潜入了风家？”可风家上下居然没有一个人知道。
“可以这么说。”
“目的。”
“变数。”天机说，“你知道你满月的时候，我给你算得卦象么？”
“老头子说，是天命所归。”风瑾道。
“天命，何为天命；所归，归于何处？这卦象不明不白，连我都窥测不到。”天机笑了笑，“直到你十岁那边，天地异象，变数横生。于是我偷偷去了风家，见到了你。可再占一卦，我却发现，我看不到半点卦象了。甚至这双眼睛……也因为那一卦瞎了。”
风瑾拧眉，却是没接话。
“我不知晓你该有什么样的天命，你所归之处又该是哪里，但既然连天道朦朦胧胧，那你该好好想清楚，你要个什么样的未来。”
“这天下的乱象已经初生，你要生，还是要死，所有的棋子都在你的手上，由你决定。”
“博弈的棋局已经开始，我只能给你一句忠告。”
“顺心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