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划过一道明亮的闪电,震耳欲聋的雷鸣随后滚滚而来,天空中密布的乌云倾泻着大雨。
由里绘坐在门厅沙发里,娇小的身躯缩成一团。彩色玻璃窗外,豆大的雨点在水池里溅起无数的浪花。
这时,大门外响起了汽车声,打破了夫妇间的沉默。
“好像到了。”纪一把轮椅移向大门。由里绘连忙起身,来到纪一前面,伸手握住制作精良的金色大门把手。
打开门后,雨声增大了一倍。与此同时,一道闪电在对面山头划破了长空。
倾盆大雨在石板路上激起了水雾。在水渠上那座桥的对面,停着一辆黄色的出租车,从后排的车窗中,看见了古川恒仁的和尚头。
“由里绘,拿伞来。”纪一边说边把轮椅移至门外的房檐下。由里绘很快就拿着一把黑伞跟出来。
出租车的门开了,古川似乎决定冒雨跑过来。
在由里绘打开伞之前,古川已经把咖啡色的手提包抱在胸前飞奔出出租车,低头穿过如瀑布一般的雨帘。
“啊,真要命!”
在奔过小桥,跑上斜坡的这几秒钟内,古川已经完全被淋透了,消瘦的身体瑟瑟发抖。
“不好意思,这副模样冲进来,对不起。”他对出来迎接的主人和他的妻子充满歉意地低下了头。
“没关系,马上给你拿毛巾来……”纪一回答道。
这时——
雨声、风声、桥下的流水声、奋力旋转的水车声、驶离的出租车声……夹杂在这些声音之中,似乎响起了一个尖锐的惨叫声,几乎同时,天空中炸响了一个惊雷。
仿佛被雷击中了一般,三人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刚才,你们没听到什么吗?”古川恒仁问道。
“听到了。”纪一环视周围。雨水打进房檐,溅湿了他的衣服和面具。
“由里绘,你呢?”
由里绘脸色苍白地微微点了点头。
“我觉得好像是人的叫声。”古川脸色憔悴,表情僵硬。
“不得了啦!”从屋里传来男人的叫声。
“什么?”纪一诧异地转过身去。
由里绘面容失色地跑进了室内。
“不得了啦!”又是一声,好像是仓本。
(他这样叫,说明……)
纪一的直觉告诉自己,事情非同小可。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一会儿,身材魁梧的仓本跌跌撞撞地冲进了门厅。
“老,老爷!”平时眉毛动都不动的管家,眼下满脸扭曲的表情,高声喊道,“根岸……”
“怎么啦?”
“她刚才从塔上掉下来……”
“你说什么?”
“她掉在水渠里,马上就要被冲到这边来了。”
话音未落,仓本就飞奔出去,向紧邻右边外墙的水车机房跑去。
这个细长的箱形建筑有一半在地下。不锈钢大门旁边,有一架铁制梯子通向屋顶。
仓本顾不得梯子被雨水淋湿了,飞快地爬上梯子。
“小心!”古川大叫着也跑出了屋檐。他跑到桥上,靠在栏杆上,紧盯着快速转动着的水车。
“啊!”古川惊叫道,“啊,啊!”
巨大的黑色车轮上紧贴着一个白色物体。
哐当、哐当……
水车发出沉重的回转声,把白色物体和水雾一起卷起。根岸文江软绵绵的身体被高高地挑了起来。
“怎么回事……”纪一喃喃自语。由里绘在他身边发出一声沙哑的惨叫,用双手捂住了眼睛。
“文江!”古川和爬上机房的仓本连声惊呼,他们的声音被倾盆而下的雨声吞没。
被水车挑起的文江再次被卷进黑色的车轮,淹没在汹涌的水流中。片刻之后,她的身体又从不停转动着的三连水车中被吐了出来,身上的白围裙早已支离破碎。文江在激流中忽隐忽现,经过古川伫立的桥下,被冲到下游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