塘沽停战协议的签订,终结了战事,可这惨败的结果,令一众爱国将领们无法接受,自1928年张少帅改旗易帜之后,国、民政府实现了名义上的国家统一,消除了军阀分裂割据的局面,但是在统一的大旗帜之下,非中央军嫡系的军官和将领们依旧是各自为政,不予理睬,军政部的号令无法命令的动他们。
长城抗战开始之初,中央军、东北军协同作战,第一次将散乱的军心用一种叫做爱国的情怀整合到了一起,然而军政部牵头所制定的停战协议,屈辱的停战方式惹来了军阀将领们的不满。
在冯玉祥大帅的牵头下,联合同样胸怀民族大义的将领们,一起成立了察哈尔民众抗日同盟,公开的谴责国、民政府不作为,指责塘沽停战协议是在国家危难之时所实行的一种错误的绥靖政策,于国于家,百害无一利,拒绝遵守其内容,反对停战。
冯玉祥大帅号召华北全体爱国官兵和老百姓们团结一致,共同抵御外辱,以反抗的方式,来维护家园的完整和主权!
冯玉祥的号召得到了二十九军的响应,在少帅整编之前,二十九军的前身便是西北军,而冯玉祥更是西北军阀首领,二十九军的军官们都是他的旧部,老长官有此慷慨护国之意愿,此等精忠报国之举动,热血男儿岂有拒绝之理!
二十九军的宋军长宣布,率领二十九军全体官兵们集体加入到察哈尔民众抗日同盟的战斗序列之中。
长城抗战打的痛快,可是结局却窝囊的难受!承受着本不该有的骂名,二十九军官兵们的心中憋着一股火,如今再有抗日之机会,岂有轻易错过之理!
赵登禹看向许晨风说道:“此一战,并非军政部命令,也非北平之命令,而是我二十九军雪耻之号角!咱们这次打仗,不为委员长,也不为长官,而是为了察哈尔沦陷区的老百姓们而战!为了我们自己而战!”
军官们纷纷起立,异口同声用铿锵有力的声音回答道:“我等必将竭心尽力,奋勇杀敌,血染沙场,不负百姓不负国!”
……
怀着激动地心情,从赵登禹的旅部里走出来,正准备回到营部的时候,却被吴成国拦住了去路。
“咱们加入同盟军向日军宣战这事,二师的师长是不是提前向你透露过了?”
吴成国询问起来,许晨风摇头苦笑道:“团长您又说笑了,这事何等的机密大事,我一个小小的营长,怎么可能会知道呢,即便是我们交情好,刘师长也不可能告诉我这些内部机密吧,不过,他倒是暗示我,早做准备,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之话。”
吴成国点头道:“嗯,想来也是,这事,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
组织抗日同盟军,向鬼子宣战,这事乃是二十九军绝对机密,万一要是提前传出去,被军政部的人知道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必须等到一切准备妥当之后,才可以向外界宣布,因此,这件事,只有几个师长和旅长才知道实情。
“此番与日军交手,清除张家口附近日军,你有几成把握?”吴成国问向许晨风,作为他三团的得力干将,许晨风的战斗状态可谓是三团的作战风向标,凡是军机要务,无论大小,吴成国总是要参考他的意见,虽说许晨风的性格不稳重,容易冲动,犯事,但是打起仗来,绝不含糊。
许晨风的脸上挤不出笑容,一副严肃的神情,摇摇头。“太难了,我也无法给出准确的把握,新兵太多,占据了五分之四,都是一群没上过战场,没经历过生死的雏鸡,依靠他们,难成大事,把握性不大,变数太多。”
同样是指挥部队,许晨风更愿意指挥老兵打仗,久经战火考验,他们能够在战场上摸索出一条活命的方法和手段,应对紧急情况,可以从容不迫的做出正确的判断和反应,对于那种混日子的老兵油子,许晨风有一万种方法可以让他回到战场上去拼命。
可新兵们就不一样了,看似平时操练的不错,可实际战场上的风险万倍高于普通训练,说不定等到了与鬼子们肉搏的时候,会被吓蒙了,愣在原地不动,白白的送命。
可眼下,他的部队中几乎都是这样的新兵,这许晨风不禁有点头疼。
吴成国点了支烟,说道:“该来的总会来的,狼崽子关在狗窝里,只会被养成狗,放回到野外,去经受弱肉强食的厮杀和淘汰,才会真正的成长为一匹恶狼,上战场,去体验生死,这是他们穿上军装之后,所必须要经历的过程。”
团长的这一席话也令许晨风放下了心头的顾虑,话虽如此,但担忧还是难免存在的,毕竟,指望一帮新人们扛起大旗是不现实的,对于新兵们能够在战场上发挥几成的功效,许晨风的心里没底。
不仅如此,许晨风更是意识到了一个更加严峻的问题,要明白,二十九军加入察哈尔民众抗日同盟军之事,乃是违背军政部的意见,擅自宣布与日军开战,是“反政府”行为,不被法理所支持,也就是说,一旦开战,十万抗日同盟军将不会得到丝毫来源于军政部的支持,甚至还会遭到阻挠,严重的话,还会被扣上一顶“破坏和平”的帽子。
恐怕长城抗战之中,那缺乏武器弹药的场景将会再一次的重现,这将会是一场彻底孤立无援的斗争……
果不其然,与许晨风猜测的差不多,当察哈尔民众抗日同盟军总司令冯玉祥元帅宣布与日军开战,谴责国民政府的消息一经登报,在社会上顿时引起了轩然大波,主导了舆论走向,老百姓们为中国还存在着这么一群抗日志士而倍感欣慰。
有这么一群人在,中国,亡不了!
北平酒楼的风雅阁里,文人雅士们喝酒品茶,慷慨激扬的谈论国家大事,更有那激动者,手持酒杯,一脚踩在了桌子上,纵情吟诗:“国在山河破,城春草木深!”
有同行的长衫文人笑着纠正道:“呵呵呵,仁兄,错啦,错啦,你背错诗啦,不是国在山河破,而是国破山河在,这都能背错,文化全都读到了狗肚子了么。”
站在桌子上的那人不在意的摆摆手,醉意朦胧的笑道:“错了吗?不,没错,就是国在山河破,国家依然是这个国家,破碎的是这片大好山河!国家犹在,只是山河破碎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