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峰口危急!
山海关危急!
冷口关危急!
古北口危急!
无处不危,无处不急。
硝烟战火弥漫在古长城上,这条六百年的明长城正在经受着建成以来最严峻的考验,纷飞的炮弹在长城上炸响,无畏的勇士拼死抗争,用鲜血来浇灌长城的城砖……
关东军在喜峰口蒙受前所未有之奇耻大辱,盛怒之下的花田一郎下达了强攻的命令,从喜峰口侧翼的罗文峪袭击,意图从侧面打开僵持的局面,罗文峪的守军俨然承受不住日军的猛攻,罗文峪是喜峰口极其重要的隘口,若是罗文峪一旦失守,喜峰口陷落,也是早晚之举,因此,罗文峪不能有失。
长城抗战处处吃紧,军政部的援军迟迟不到,作战各部队自身尚且难保,无暇抽调兵力协防,无奈之下,二十九军只能自保,从喜峰口抽调一部分兵力前往罗文峪支援。
任务落到了许晨风的头上,从三团抽调出一个营的兵力,由旅长亲自率领,前往罗文峪支援,令人心酸的是,说是一个营,实则兵力仅有区区三百人而已,三团剩余战力已经难以凑出半个团,何来轻易调出一个营呢。
旅长亲自带队,由此可见,罗文峪事态之危急程度,一路急行军,朝着罗文峪的方向赶去,士兵们脚上的草鞋显然经受不住急行军的磨砺,不少士兵们脚下的草编鞋底已经磨穿,脚底板已是鲜血淋漓,即便如此,也是咬着牙,一步不停的朝罗文峪行军,不敢怠慢。
尚未抵达罗文峪,隔着四五里地,就能听见隆隆的炮响声和连绵起伏的枪声。
喜峰口为冀东长城上的一个关口,口外群峰耸立,险要天成。乃是华北之屏障,冀东、热河之咽喉。喜峰口之左为潘家口,临滦河扼长城,右为铁门关、董家口,喜峰口乃是进出冀东地区之要隘。
许晨风的黄埔军校没有白读,地形战略课程没有白学,自然深知,在喜峰口战役中,侧翼的罗文峪,更是重中之重,罗文峪地处喜峰口西南五十公里,南距遵化十多公里,长城自西向东在这里向南拐了个弯,虽然距离他们部队所在的主阵地稍远一些,但是却为喜峰口后方联络线之侧背。两侧山势陡峭,隘路纵横。
其西的隘口名“山楂峪”,倘若日军将该地占领,29军主力阵地喜峰口将受到严重威胁;日军若是长驱南下遵化,部署在平东的军队均将被断绝后路,那么一来的话,若是日军深入内地,那么整个长城抗战将再无意义可言,东北军以及中央军在华北的防线势必全线崩溃。守卫罗文峪的部队是第29军第2师,正面过大,兵力薄弱,仅赖长城之险对抗日军,显然不够。
日军知道罗文峪是打开喜峰口破局的关键,东北军的弟兄们何尝不知罗文峪的重要性呢?
旅长带着许晨风一行人,快步急行军,为的就是在日军攻陷罗文峪之前,尽快的投入到保卫战之中,支援二师的弟兄们,将这一腔的热血撒在罗文峪的土地上,五十公里急行军,再累也得咬着牙挺下去,谁都不许停下。
拖着如同灌了铅一般的双腿,每迈动一步,仿佛有千斤坠一样,每个人都是如此,但却无一人叫苦,他们谁的心里都明白,若是此刻停下休息一分钟,那么罗文峪便增加一分钟的危险,若是休息一小时,那么,等到他们到达之后,日军可能已经拿下了罗文峪……
谁都不敢怠慢,谁都无法承担起丢失阵地的责任。
“旅长,您快看,罗文峪的弟兄们还在坚持,阵地还在我们手里!”许晨风指着炮火覆盖中的罗文峪阵地,虽然尘嚣弥漫,但是依稀间,依然可以看见那面青天白日旗斜斜的飘扬在阵地的上空中。
阵地没丢这句话令旅长精神为之一振,拿出毛瑟枪来,往前快步冲刺:“弟兄们,抄家伙,支援二师的弟兄们,死也要死在阵地上!”
“冲啊!”
支援部队们的弟兄们,吼杀声震天,冲进了罗文峪的战壕之中,百里急行军,未曾喘过一口气,也未曾休息过片刻,抵达阵地,便投入到了战斗之中,挥舞着大刀,直接与冲进阵地中的鬼子步兵部队们,展开惨烈的白刃战。
援兵们的体力几乎透支殆尽,全凭一口气和顽强的意志力在拼杀。
说实话,许晨风整个人都已经麻木,他感觉不到丝毫的疲惫,更感受不到丝毫的酸痛,就连胳膊上被鬼子的刺刀扎穿,血流如注,他都未曾察觉到疼痛的滋味,难道说,自己已经是没有知觉了吗?
这是一种极度疲劳的状态,整个人已经进入到了一个危险的临界点,动作开始变得迟缓,对于外界的刺激,也进入到了一种无感的状态。
只剩下了机械的搏斗和挥刀砍人……
“连长!连长,您没事吧!”好兄弟宋之龙看出了许晨风的不正常举动,意识到了问题,护在了许晨风周边,企图呼唤他,来唤醒他的思想。
“啊?”许晨风回应了一声,面无表情的神情令人担心。
“弟兄们,咱们的援军到了,跟鬼子们拼了,把他们赶回去!”
援军的第一时间投入战斗,给了罗文峪守军们莫大的勇气和信心,跟鬼子拼了这么久,总算是见到了自己人,原来,我们并不只是自己一个人在战斗,上级还没有遗忘我们……
二师的守军部队联合援军,在白刃战中,将鬼子攻上来的步兵和骑兵部队们杀退。
许晨风突然眼前一黑,登时倒在了地上。
“连长!连长!”抱着许晨风的脑袋,拍打着他的脸颊,宋之龙焦急的喊叫。
“怎么回事?晨风受伤了?”旅长走了过来,蹲下,检查许晨风的伤势,也是一副担忧的神情,许晨风面如金纸,脸色差的可怕,检查了之后,除了胳膊上挨了一刀之外,并无致命伤,在试一下呼吸,呼吸虽然微弱,但可以证明,这小子没死。
“放心吧,你们连长没事,只是疲劳过度罢了。”
“那就好,那就好……”宋之龙放心了,小心翼翼的将许晨风胳膊上的伤口用纱布包裹起来,找了一块平坦的地方将他放躺下休息。
看着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许晨风,旅长的眼中充满了浓浓的欣赏之情。
是个好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