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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某知道，不过有些详细还是想再了解一下。”徐祖尧不再试探，开门见山，“老板娘当真不记得这白骨主人了？”
他看过之前的笔录，江川黛称白骨是前一天有人来古玩店售卖的，至于如何进了徐家老太太的手串盒中，她只道是包装时太粗心，兴许是不小心一同带进去的。
川黛知道对面男人仍在怀疑自己，蹙着眉回忆，“那日将近黄昏，有个穿着灰衣的男人进了我店中，拿出一白骨手串，说是清朝旧物，本无意出售，奈何囊中羞涩，食不果腹，只得到我这儿当了，且只要了一个银元。我本想拆了做个新潮物件儿，没成想坏了老太太的大寿。”
“一个银元就能买到清朝旧物？”徐祖尧的语气里不免有些诧异，甚至带了一份嘲讽。
川黛也不介意，摇摇食指，“哎呀，反正我也不懂，再说万一是真的，有便宜谁不想占？”
她一身华贵，却有市井之人的贪慕虚荣，怪不得百姓说有钱人最是小气？
徐祖尧暗想，只不过这一刻选择性地忽视了徐家也是所谓的有钱人。
“老板娘，你说你不懂古物？那为何开一家古玩店？”他追问着，不知怎得，心里总觉得江川黛嘴里的话没一句是真的。
“古玩店是父辈们传下来的，我接手也不过是想着继承父辈们的遗愿，若是有朝一日，古玩店在我手中没落了，权就当我不肖吧。”川黛笑嘻嘻地答，脸上全然没有对逝去父辈们的愧疚。
追问了半晌，也只是从川黛那里得到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话，临走前徐祖尧定定地瞧了江川黛好几眼，心有不甘又无能为力。
“老板娘，茶好了，客人呢？”茂堂顶着一头灰跑出来，单手拎着冒热气的茶水，这是他好不容易烧的，忙活了半天。
川黛拍拍手，抬眼敲过去，扔过去个帕子，“擦擦，给我剥个橘子。”
又是一物盖脸，茂堂急躁，“江川黛，你干嘛……”
待看清是江川黛平日里用的帕子时，又息了气，鼻子凑上去：“真香！”随后悄悄将帕子藏进怀兜里。
“江川黛，你说这徐祖尧知道你在忽悠他吗？”得了点福利，茂堂凑过去坐下，主动剥着橘子，知晓川黛不吃白丝，细心地弄干净才递过去。
川黛点头，“他当然知道，而且这几日定会想方设法地从我这里得到答案。”
“那咱今晚上还去不？”犹豫片刻，茂堂瞧了一眼江川黛，见其面上没有不悦，才道，“毕竟也不知这事是不是有损阴德，你若猝死了，怎么办？先说好了，你若猝死，这古玩店可得留给我。”
翻了个白眼，川黛转身入后堂，身后是茂堂咋咋呼呼地声音，“哎！江川黛，这橘子不吃了？这茶不喝了？”
“不吃了，我怕你下了药，等着谋夺我这古玩店。”
“江川黛，你不识好人心，哼！”茂堂气急败坏，狠狠地塞了一口橘子，“呸，酸的。”
怪不得她不吃。
后夜，月黑风高，古玩店后门悄无声息地打开，走出两个人影。
一个婀娜多姿，一个颓废松垮，正是古玩店那美人老板娘和好色嘴贱的伙计。
两人皆是黑衣，完美融入夜色之中。
“江川黛，你待会儿小心点，别伤身。”茂堂絮叨。
川黛摆手：“无事。又不是第一次，我习惯了。”
两人一路再无言，直到来到了郊外，正是数个月前十几具尸体被发现的地方。
“那些尸体被巡捕房拉了回去，放在了停尸房，因为黄包车夫大多数是独身，因此没人认领。至于这里，因为没有有用的线索，被弃了，只简单地围了一个假墓，慰藉死者。”
茂堂从背后取出一把铁锹，挖开了假墓：“江川黛，你看看这里行不行？”
川黛点头，伸出左手碰触泥土，闭眼感受，随后摇摇头，“不行。”
茂堂继续挖土，川黛左手紧紧攥着，她的能力可以帮到无辜枉死之人。
她的匪夷所思的能力，左手通过接触死者生前接触的事物，能感应与凶手有关的信息。
这个能力刚刚出现一年，恰好与第一具尸体被杀时间一致，而同时出现的就是那截手指骨。
想要知道这个能力的来源，或者是甩脱这个能力，只有追查这个命案。
但因为凶手杀人在这一年之间断断续续，没有任何规律即使川黛偶然能够接触到与死者有关的东西，她所能得到凶手有关的信息也是只言片语，比如埋尸地。
所以川黛才会玩了一场大的，故意在徐家老太太的贺寿礼中混了一截手指骨，当然让老人家受惊并非她所愿，微微愧疚。
当然这块郊外正是她买下的，请人建洋房也是她吩咐的，将命案大白于天下，为的是让凶手短时间内不敢再犯案，也是希望巡捕房能够尽快破案，捉拿凶手。
“江川黛，你看看这里行不行？”沉思间，茂堂开了口。
川黛再次伸手，这次她眼前飞过闪过一片白，“是了。”
茂堂脱下外衫，让她坐下，他一向认为阴气伤身，而挖墓这种有损阴德的事情他更是会包揽下来：“怎么样？这次看到了什么？”
“白衣。”川黛静心，想起刚刚那一片白，“凶手每次行凶都是着白衣。”
“白衣？白色主纯净，那说明他心中有对白色有着难以抑制的执着，一次是偶然，次次行凶都是白衣，算是狂热了。”
“小茂子，你说你生于市井，可你刚刚一番话，可不像是市井中人说得出的？”川黛斜眼茂堂，她就知道这小子嘴里没几句真话。
茂堂愣怔，又立刻反驳：“还不是因为老板娘聪明，我这不跟着您，学聪明了么。”
“呵！”一声冷呵，听得茂堂心中一惊，不敢再应话。
“咔嚓！”
夜静阑珊，两人正准备打道回府，耳边传来树枝断裂的声音。
茂堂迅速拦在川黛前面，冷喝一声：“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