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在铺子里五六天,川黛才安排茂堂将欠贵太太们的妆品和保养品都送了过去。
其实这些东西虽然获得不易,但是她一个生意人,自然早早备好了货,至于为何故意说要五天才能制作成功,无非是物以稀为贵,这样那群贵太太才会心甘情愿地掏出积蓄。
虽说还是还是比原定日子晚了一天,不过她们手头的样品也刚好用完,此刻拿到新品,仅是包装,就让她们惊艳不已,更别说内里妆品,茂堂机灵,更是说老板娘为此新加了几种好东西,贵太太用了便知。
到底还是女人的钱最好赚,只是轻描淡写地加了几句话,茂堂回来的时候钱兜塞得满满的,便是这些贵太太们预约了下一批,个个是五个十个的买。
“江川黛,我算是了解了,你们女人就没有不花钱的地方。”茂堂打量了一眼川黛的脸,他今日才知道川黛用的胭脂水粉什么价,心里夺计着养这么一位这辈子的工钱够不够。
川黛不理他,慢吞吞地套了一支半山半水的玉镯子,沁绿与雾黑缠绕在白玉一般的腕子上,配上身上这件立领黑色丝绒旗袍,更添神秘。
“你这幅打扮,要出去?”见川黛还不回他,已经准备要下楼了,茂堂才拦着问了一句。
“安心在家呆着,我回来之前希望看到一间干净的屋子。”川黛伸出小腿,踢开茂堂,嘴角一抹笑意。
“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得出去,要老子留下来当奴才。”茂堂嘟嘟囔囔,临了想起川黛嘴角的笑意,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不好,江川黛要出墙!”
他这里想着是徐祖尧还是金大福邀约,川黛已经出了门,撞上了等待在外的邀约人。
“老板娘,”男人面容清秀,身材瘦弱,穿着一件偏暗沉的灰褐色长衫,与川黛走在一起,倒是一副才子佳人。
川黛点头回以笑意, “昔日帮忙却成了季先生心头的大事,川黛有些羞愧。”
此人正是季熏吾,前些日子因着馄饨摊子挣了一些钱,便想着回报川黛,想要请她吃顿便饭。原以为川黛不会轻易答应,没想到川黛听了点头应了。
“承蒙老板娘相助,今日是熏吾应该回以心意。”说心里没感觉是假的,季熏吾自然是欣喜万分,这才有了今日之约。
一路之上,他一度攥着袖子,直揉得袖子褶皱渐起,川黛也停了脚步,他偏头过去,似乎没反应过来川黛为何停下。
川黛低笑了一声,指着景阅楼三个字,“季先生,到了。”
还是上次一般的场景,只是变了的是川黛身旁的人。
景阅楼的伙计们一边欣赏川黛的美貌,一边偷偷议论:“老板娘这般美满佳人,谁站在她身边都像是癞蛤蟆。”
他们倒是肖想自己是老板娘的身边人,只不过那样更显得他们才是那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
“第一次见老板娘便是在这景阅楼,熏吾以为老板娘应该是喜欢来这里吃东西的。”季熏吾招来伙计,“麻婆豆腐和鱼香肉丝,再来两份米饭。”
果然川黛眼睛亮了:“季先生知道我的喜好?”
季熏吾心中暗暗打气,面上几分小犹豫:“那日慌乱,老板娘和茂先生为了熏吾和春德之事,吃得也不尽兴,熏吾想着有机会一定要回报老板娘。”
停顿了片刻:“还有茂先生,只是今日茂先生没空,可惜了。”
川黛笑眯眯地回复着茂堂并不知道的事:“他近来忙,无事,让他下次请你赔罪。”脸上半分愧疚都没有。
季熏吾一个读书人,也不怎么擅长与人打交道,即使是馄饨摊子,吆喝嘴甜说话也是小春德,他只需木讷办事便好,与川黛闲扯家常几句,便再没了话。
反观川黛,并无半分不满情绪,反而主动问话:“季先生从小便住在孤儿院吗?”
不知道是不是川黛的错觉,季熏吾眼中一抹纠结闪过,待她再看,又是平常的老实的一双眼。
“十八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醒来便不记得从前的事了。听那时的院长说,我应当八九岁的时候被父母丢在了孤儿院门口,兴许是因为家中贫穷,实在养不起了。”
怪不得他刚刚稍稍有些许的反应,川黛点头,轻声道歉:“抱歉,触及你的伤心事。”
季熏吾摇头,“多年前的事,我早就不放在心上了。今日说出来,是因为老板娘当我是朋友,而我亦是真心以对。”
川黛听进去了,喝了伙计殷勤跑过来倒的一杯茶,让他们退下伺候后,像是想起了什么:“这样季先生也算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可认识一个人?”
“不知道老板娘说得是哪位?”
“乔慧。”这不是川黛一时兴起之问,自从得知乔慧莫名失踪,她心里总有一种乔慧的案子与那十多具白骨有着联系,既然同出孤儿院,按理季熏吾应当知道一些内情,这也是她应约的原因之一。
季熏吾的表现告诉川黛,他的确知道一些,紧紧捏住的拳头不停的颤抖,像是想到了什么难以忍受的事情,碍于川黛在此,他忍下了,又什么都没说:“听说个这个名字,据说是个十年前突然失踪被害的女工,其余不知道了。”
随后他伸出食指指着自己的头,“那场大病,几乎烧坏我的脑子,所以很多事情记不清了。也许曾经见过那个乔慧,但没什么印象了。”
除了一开始有些许小触动,但很快便有了说辞,川黛了解他大概有什么隐情不方便说。
两人没再说话,偶有目光碰撞,季熏吾都不自然地落开。
“老板娘?”终是有人打破了这般安静,只不过这人,川黛心中叹了一口气,难不成她是有缝的鸡蛋么?总会引来讨厌的苍蝇。
“金爷。”娇笑着回了头,川黛脸上挂着假笑,“真巧,在这儿也能碰见您。”是狗么,闻着骨头味就跑过来。
金大福上来就要拉川黛的手,被她机灵躲过去,讪笑,“早早定了包厢,约了几个朋友谈生意。”
他所谓的朋友,不过时平时一起吃肉喝酒玩女人的狐朋狗友,川黛笑着看了过去,果不其然,多半是去过她铺子,想吃她豆腐的老男人。
“老板娘,看你也没什么事,不如一起去包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