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对地形的了解,本地人,身材粗犷,不像是练家子,动作有些许门外汉的迟钝,声音暗哑似有伪装。”
川黛冷静分析,脚程加速,想要追上白衣人。
许是白衣人对这边地形有些熟悉,又因为川黛和茂堂追得紧,绕了几个圈子还是逃脱了。
川黛皱眉,斜眼瞪着茂堂,脸色愠怒:“你不是本地人么?居然跟丢了!”
茂堂秒怂,“姑奶奶,我这就去给您找。”
刚刚那白衣人分明是穿进了巷子里,虽说他了解天津巷子的结构,但是每家每户住着什么人,哪儿有小捷径,他一时之间还真的难以全部记得。
“要不,我安排兄弟们一家家去查?”
川黛摇头,平息了怒气:“算了,他要是有心藏,你也找不到,更何况我们也不知他的真实面貌。”
两人这番大动作,只觉得饥肠辘辘,完全放弃了对白衣人的追踪,顺遂着巷子里一丝若有若无的香味,刺激着肠胃。
“好香。”川黛和茂堂不会做饭,对视了一眼,便知对方的心思。
“平日歇得太早,倒是忽略了这巷子里的美食。”茂堂道,指指不远处,几个微黄灯光下的摊子,“馄饨、煎饺、小点心,江川黛你要吃点嘛?”
川黛拿出几个铜子,丢给他:“都要了。”
茂堂一边说着好嘞,一边转头撇嘴,江川黛又拿他开涮,这点钱还想都要,分明就是要动用他私藏的“老婆本”。
越走近,馄饨的香味越是冲出其他小食的诱惑,馄饨汤的鲜香,麻油的清香,葱叶的淡香,以及酱油的酱香,醋的浓香,溢得整个巷子里飘飘乎乎。
“老板,来两份馄饨。”热气升腾着,茂堂丢了六个铜子,“大碗的,莫要香菜。”
“好的。”对面的“老板”一开口,茂堂这才发现不过是个稚嫩的孩子,瞧着面孔,还是个熟人。
孩子背后,一个瘦弱的年轻人正捞出锅里的馄饨,撒上葱花,额头上沁出滴滴汗液。
“茂先生,老板娘。”年轻人正是之前认识的季熏吾,孩子也正是小春德,“外面风口,快来里边点儿坐着。”
川黛也才发现,笑着坐下,打量了一眼馄饨摊:“生意怎么样?”
前段时间,她和茂堂吃饭巧遇并为季熏吾和春德解围,也让季熏吾写字作画还债,那时季熏吾还是个文质彬彬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现在却成了馄饨摊老板。
所以她和茂堂第一时间没有认出来。
季熏吾不太好意思,扯着围在腰上的围裙:“之前得老板娘帮衬,写字作画得了些钱,到底不好坐吃山空,我和春德便商量做些小生意。又遇到以前的老善人,帮忙张罗着准备了这些,昨天第一天开,倒是赚了半个月的口粮。”
“你能想开自然是最好的。”孤儿院到底是没落了,但是他和春德终究要过自己的日子。
春德小手捧着热乎乎的馄饨送上来:“美女姐姐快尝尝,这些都是我和先生亲手包的。”
川黛马上接过来,笑眯眯地抓着春德冻红的双手暖着:“春德好久不见,看着长高了。”
春德立马开心地眯眼,右手在头顶比划:“先生给我划了身高,说是长高了,以后我也要像先生和茂堂叔叔一样高。”
他见到熟人特别开心,抓着川黛一直讲话,川黛本就喜欢他,也不急,笑眯眯地应着。
还是季熏吾又端了一碗馄饨给茂堂后,才示意春德停下:“好了,先让姐姐和茂堂叔叔吃完。”
春德这才不好意思地吐着舌头,躲到一旁继续包馄饨,他们的生意的确是好,一会儿工夫又来了几个要买馄饨的。
季熏吾抱歉地打了个招呼,又继续去下馄饨。
茂堂尝了一口,满足地咂了口:“热乎的就是好,刚刚跑那么久,身子都冷了,现在这么一喝,又暖和了。”
川黛点头,余光一直留在季熏吾和春德的身上:“他们有了活计,这个冬天倒是稳妥了。”
“是呀。”茂堂伸手拦了川黛的视线,“行了,别担人之忧了,赶紧吃完咱该回去了。”
昏黄的油灯染黑了玻璃罩壁,灰烟浓浓地升入空中,与浓厚的夜融为一体。
两人低头食馄饨,不吵架的样子,也是难得不错的画面。
“先生,你快点儿,马叔等着要呢。”春德性子急,眼看着后面有人排队,又开心手里有铜子入账,恨不得季熏吾长了十只手。
“唔。”季熏吾端着几份馄饨放在客人面前,转头撞上了跟着催促的春德,看似撞疼了,眉头皱起。
“先生怎么了?”春德立刻上前扶住他,“我把您撞疼了吗?”
季熏吾摇头,轻抽了一口气:“没什么,刚刚去后舍,没找到灯,不小心撞到了。”
春德小小嘟囔:“所以下次别去了,天黑又看不着路。”
“好。”
“春德,季先生,那我们先走了。”茂堂喝完最后一口汤,拉着川黛准备离开。
季熏吾大约太忙,只来得及点点头,春德笑嘻嘻地露着白牙齿:“美女姐姐再见,茂堂叔叔再见。”
茂堂脸假装拉下:“乖,下次叫茂堂哥哥,哥哥给你买糖葫芦吃。”
到底是小孩子喜欢甜嘴儿,春德悄咪咪看了一眼季熏吾,小声回:“那茂堂哥哥再见。”
“好嘞,下次哥哥给你带好多好多糖葫芦。”茂堂高兴了,许出承诺。引得小春德叫得越发顺溜。
“季先生,天冷,多穿些厚衣服。”川黛走了几步,又回头淡笑。
季熏吾点头,手里捏着葱花的勺子不好挥手告别:“谢谢老板娘。”
佳人背影窈窕,身姿婉约,与他云泥之别。
锅里的热汤嘟嘟冒泡,小馄饨像一只只小元宝,胖乎乎白嫩嫩,上下翻滚,也像极了季熏吾此刻的心情,热热的,一股子莫名的情绪流转。
“先生,先生……”春德收了新铜子,不断地催促。
“好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