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可能。”川黛道,“十年前的巡捕房还真是蠢。”
乔慧备受父母宠爱,就算她所爱之人当真是黄包车夫,她的父母也不会不同意。
“至于那些黄包车夫,只是巡捕房以不配合办案,捉进去关了一个月。后来都被放了出来。”见川黛走得累了,茂堂从身后一直背着的布袋里掏出了一双平底布鞋,上面缀着一圈兔毛,看着暖和又舒服,“好了,别打听陈年往事了,先把鞋穿了,江川黛,你没了我可怎么活?”
脱下小高跟,川黛的双脚得到了释放,幽幽地回了一句:“你要不要试试没了你,我怎么活?”
“怎么试?”明知道可能是陷进,茂堂还是往里跳了。
“和乔慧一样,失踪!”川黛的“失踪”可和乔慧的“失踪”没有本质上的相同,她大概是想了什么坏主意。
茂堂捂头:“江川黛,你是不是谋杀亲夫?”
“亲夫?”川黛咬牙切齿地吐出这几个字,“你何时成了我的夫。”
一不小心吐了真心话,茂堂立刻换了说辞:“我说父,父亲的父,江川黛,我想当你爹。”
“他已经死了,你也想死?”川黛眼中冷意蔓延,右手如刀狠劈下来,当真是不留情面,要茂堂死的状态。
茂堂很少见她这个样子,川黛除了五年前对他那般残忍,平时对他极其容忍,只是嘴上威胁,很少真的动手。
可今日居然真的动了手。
是茂堂触碰了她的禁忌。
“姑奶奶,我错了。”留一条命在,茂堂怂了,立刻跪下,抱住川黛的右腿,脸顺势贴在了川黛腿上。
他这个样子,川黛再大的气倒是忍了,“错哪儿了?”
“您是我姑奶奶,是我祖宗,小的不该妄想。”这五年来,茂堂别的没学会,认怂倒是比谁都厉害,“以后姑奶奶让我去东,我绝不敢往西。让我买鸡,我绝不敢放鸭。”
“算了,你什么都不知道,我跟你计较什么。”川黛的声音很低,茂堂只顾着认怂,没有听清楚。
“什么?”
“没什么!我累了,你背我。”川黛一脚踢开一直抱着她的腿的茂堂。
茂堂炸了:“我不是给你带鞋了么?”他不想背,江川黛每日吃那么多,重死了。
川黛也不说话,右手重新扬起。
茂堂嘴角泛笑:“姑奶奶,我背您。”
背着川黛走了一段路,茂堂嘴里虽然嘟囔着“江川黛重死了,以后少吃点”,但在川黛没看见的嘴角倒是挂着弧度。
“白骨案中被杀的多数也是黄包车夫,天津的黄包车夫命运多舛。”川黛开口,声音闷闷的。
茂堂没想那么多:“江川黛,你又不是救世主,管那么多干嘛?我觉得你那个本事留着也挺好,咱别去调查了,就乖乖守着古玩店好不好?”
“那万一那本事消耗阳寿呢?茂堂,我不想死,我还有好多事要做呢,我还要回蜀川。”川黛摇头,即使茂堂看不见,也很用力的摇头,“做点好事积点德。”
“你做过的坏事还少么?现在积德也太晚了。”茂堂停住,将川黛往上提提,“江川黛,你这种祸害会活一千年的,真的。”
背后川黛没回复,茂堂以为她睡着了,只稍稍加快速度,希望尽快送川黛回去。
空气陡然变化,锋利的刀刃划破安静,猛然冲着茂堂背着的川黛而来。
茂堂翻然转身,右脚抬起踢开闪着寒光的刀刃,幸亏他今天穿的是一双厚重皮鞋,若是平时的布鞋此刻必定被锋刃划破。
“放我下来。”背后,川黛冷静开口。
茂堂也不装样,立刻放下她。论武力,他的确是不及川黛。
寒光刀刃落在地上,两人的注意力从凶器上落过去,落到了对面站着的白衣人。
“如果没记错,阁下试图杀过我们一次,是什么让你再次动手?”川黛上前,脚踩在凶器上。
幸亏茂堂带了平底鞋,不然她穿小高跟开打定然吃力。
“因为你们该死。”白衣人第一次开口,声音带着怪异的嘶哑,他一步步靠近,川黛和茂堂也算是第一次真正看清他的身形。
粗壮的身材,将近川黛的两倍之宽厚的臂膀,右手拿着一把长刀,左手空空如也。
“你总得说个理由,死得不明不白我可不愿意。”川黛道。
白衣人似乎被她的不怕死噎住,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因为你坏了我的事。”
“什么事?”茂堂跟着发问。
“你死了就知道了。”白衣人开始不耐烦了,右手挥刀砍过来,他的目标从来都是川黛,自然也没有把看上去弱鸡的茂堂看在眼里。
本以为川黛好解决,这么一个柔弱的女人定然会在看到刀过来的瞬间吓得尖叫,而他直接解决她。
可是从他出现的那一刻,川黛的反应就出乎了他的意料,没有想象地尖叫,更多的是冷静。
他的刀距离川黛一寸的时候,他明白了,川黛是真的不怕。
因为川黛很快侧身避过了,避过的瞬间右手肘顺势击中了他的胸腔,看着软绵的手击中的那一刻居然如同巨石压过来,他咳嗽一声,退后好几步,嘴里铁锈味蔓延。
“你……”白衣人惊讶川黛的实力,而川黛更惊讶刚刚的触感,似乎有哪里不对劲儿。
不过眼下更要紧的是解决白衣人,川黛欺身上来,嘴角的轻笑让白衣人脑中警铃莫名响起,他双腿借力点起,迅速后退,直觉告诉他不要和川黛正面撞上。
川黛怎会放他离开,右腿抬起,不是踢人,而是勾人,直接勾住了白衣人的右腿,趁着白衣人往左边疾闪时,左腿曲起,狠中白衣人的下腹。
“贱人!”白衣人左手捂住下腹,他要是还不明白川黛是个铁板,那一腿一肘就算是白挨了,深深地看了一眼川黛和一旁看戏的茂堂,转身就跑。
“江川黛?”茂堂已经准备好。
川黛嘴角弧度加深:“追!”
他想放弃,她可没想过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