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罂粟花奶

终于他们抵达了泥草屋飞地。院子里只有一只灯泡亮着;在篱笆墙的后方,克洛泽、海牛和塔摩洛水牛正举着喷枪放哨,头上绑着从自行车商店捡回来的电池头灯。

瑞恩飞奔过去。“是我们!”她呼唤着,“没事了!我们找到阿曼达了!”

克洛泽打开大门时头灯不住跳动着。“快进来!”他吼道。

“太好了!我去通知其他人!”塔摩洛水牛说着便兴冲冲地向主屋奔去。

“克洛泽!我们办到了!”瑞恩说。她张开手臂搂住他,扔下一直拿在手里的喷枪,他一把将她抱起,转了好几圈并吻了她。最后把她放回地面上。

“嘿,你们哪儿搞来的喷枪?”他说。这时瑞恩哭了起来。

“我以为要被他们杀死了!”瑞恩说,“他们……那两个……但是你应该看看托比是怎么干的!她真是条硬汉!她有把老来复枪,后来我们用石头砸他们,把他们绑起来,但后来……”

“哇塞,”海牛检查了那些蜂拥而入的秧鸡人,他们正在进行内部交流。“这不是‘天塘’马戏团吗?”

“这么说就是他们咯?”克洛泽说,“裸体怪咖,秧鸡造的人?那些住在海边的?”

“我认为你不应该叫他们怪咖,”瑞恩说,“他们听得见。”

“不只是秧鸡,”海牛说,“我们所有人都参与了‘天塘计划’。我,敏狐,象牙喙比尔……”

“他们为什么跟过来?”克洛泽说,“他们想要什么?”

“他们不过是想帮忙而已。”托比说。她突然感到筋疲力尽;她现在只想爬到她的小屋里一觉睡死过去。“还有其他人在吗?”泽伯和她同一天从泥草屋出发的,他去搜寻亚当第一和其他可能幸存下来的上帝的园丁。她想知道他是否回来了,但她不想表现得太明显。正如园丁所说,渴望是埋怨的开始,她从不把自己的感受写在脸上。

“那几只猪倒是又来了,”克洛泽说,“它们试图在篱笆下面挖洞。我们把光对准它们照,它们就逃跑了。它们知道喷枪是什么。”

“就算我们把其中一两只做成培根,”海牛说,“‘弗兰肯培根’ ,考虑到它们是基因拼接种。要吃它们我始终觉得有点怪。他们体内有人类皮质组织。”

“我希望秧鸡的‘弗兰肯人’别来和我们住一块儿。”说话的人是和塔摩洛水牛一起从主屋里走出来的金发女人。在她出发去寻找阿曼达之前,托比在泥草屋短暂逗留时就认出了她:敏狐。她肯定不止三十岁了,却穿着一件十二岁小孩的褶边睡衣。现在这种时候,她上哪儿弄来这样的衣服?是洗劫过的“潮品靓妞”还是“百元商店”?

“你一定累坏了吧。”塔摩洛水牛对托比说。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把他们带过来,”敏狐说,“他们有太多人了。我们没法喂饱他们。”

“没必要这么做,”海牛说,“他们吃树叶,还记得吗?是秧鸡把他们设计成这样的。因此他们永远不需要农业。”

“好吧,”敏狐说,“你负责建模。我管大脑。顶叶,感觉输入修正。我尽量让他们别那么无趣,但是秧鸡不要他们有侵略性,甚至不会开玩笑。他们仅仅是会走路的土豆。”

“他们真的很不错,”瑞恩说,“至少女人是这样。”

“我猜男人们想要和你交配吧;像是他们会干的事。别让我和他们说话就行,”敏狐说,“我要回床上去了。大家晚安,祝你们和蔬菜们玩得愉快。”她打着哈欠,伸伸懒腰,慢悠悠地踱回去了。

“她怎么这么邋遢?”海牛说,“一整天都这副样子。”

“我猜和荷尔蒙有关,”克洛泽说,“不过,你瞧瞧她穿的那身睡衣。”

“她穿有点小了。”海牛说。

“你注意到了。”克洛泽说。

“或许她不修边幅还有别的原因,”瑞恩说,“女人有时候会这样,你懂的。”

“对不起。”克洛泽搂住她说。

四个男秧鸡人脱离集体,跟在敏狐后面,蓝色阳具左右摇晃。他们不知从哪儿又摘了很多花;他们开始唱歌了。

“不行!”托比口气凌厉,就像对狗一样。“站着别动!和雪人-吉米待在一起!”该怎样才能让他们明白,即便有鲜花展示、小夜曲献唱和晃动阳具助阵,他们也不能随便压在任何一个闻起来可以相好的非秧鸡女性身上?然而他们已经从主屋边上的拐角处消失了。

两个负责抬他的秧鸡人把吉米放低,他虚弱无力地搭在他们的膝盖上。“雪人-吉米应该去哪里?”他们问,“我们该去哪里为他吹呼噜?”

“他需要一个人待在房间里,”托比说,“我们会给他找张床,然后我会把药拿来。”

“我们跟你一起去,”他们说,“我们会吹呼噜。”他们又把吉米拉起来,让他坐在手臂叠成的椅子上。其他人也蜂拥而来。

“别全都跟过来,”托比说,“他需要安静。”

“他可以用克洛泽的房间,”瑞恩说,“是不是,克洛泽?”

“这人是谁?”克洛泽盯着吉米看,这个脑袋懒洋洋地歪在一边的男人,口水流到胡子上,不时从连体衣的粉色织物中伸出脏兮兮的手抓挠自己,浑身臭不可闻。“你从哪里把他捞出来的?他看上去像个该死的芭蕾舞女!”

“这是吉米,”瑞恩说,“记得吗,我告诉过你?我从前的男朋友?”

“就是那个让你受尽折磨的男人?高中时候?那个恋童癖?”

“别这样,”瑞恩说,“那时我已经不是孩子了。他发着高烧呢。”

“别走,别走,”吉米说,“回树上来吧。”

“你居然还帮他?在他那么无情地抛弃你以后?”

“是,没错,但他现在算是英雄了,”瑞恩说,“他帮我们救了阿曼达。他差一点死了,你知道吗。”

“阿曼达,”克洛泽说,“我没看见她。她在哪儿?”

“她在那儿。”瑞恩指指围在阿曼达身边一群抚摸着她、温柔地为她吹呼噜的女秧鸡人。她们退到一边,让瑞恩走进圈子里。

“那是阿曼达?”克洛泽说,“我靠,不会吧!她看起来……”

“别说了。”瑞恩用胳膊搂住阿曼达。“明天她看上去会好一点。或者下个礼拜,总之会好的。”阿曼达开始哭泣。

“她走了,”吉米说,“她飞走了。器官猪。”

“天哪,”克洛泽说,“这他妈太诡异了。”

“克洛泽,所有一切都他妈诡异。”瑞恩说。

“好吧,没错,我很抱歉。我很快就不用站岗了。我们来……”

“我觉得我应该给托比帮忙,”瑞恩说,“在这种时候。”

“看样子我得睡地板了,因为一个白痴占了我的床。”克洛泽对海牛说。

“有点大人的样子好吗。”瑞恩说。

托比在心里说,我们就需要这个,小两口斗嘴。

他们把吉米抬进克洛泽的小屋,安顿在床上。托比让两个秧鸡女人和瑞恩用她从厨房里找来的手电筒照明。然后她找到了她的药品,就在她出去找阿曼达之前放置它们的架子上。

她为救回吉米竭尽所能:给他洗海绵澡,清洗掉最棘手的污物;把蜂蜜涂抹在表皮的伤口上;用蘑菇萃取物对付感染。还有罂粟花奶,它能缓解疼痛,有助于睡眠。细小的灰色蛆虫搁在伤口上,吸食掉受感染的血肉。从气味判断,蛆虫下的正是时候。

“那些是什么东西?”其中一个女秧鸡人问,高个的那个。“为什么你要把那些小动物放在雪人-吉米身上?他们在吃他吗?”

“好痒。”吉米说。他的眼睛半睁着;罂粟花奶起效了。

“羚羊派它们来的。”托比说。这似乎是个好答案,因为她们笑了。“它们叫蛆虫,”她继续说,“它们会吃掉疼痛。”

“疼痛吃起来什么味道,噢托比?”

“我们也应该吃疼痛吗?”

“如果我们能吃疼痛的话,就可以帮助雪人-吉米了。”

“疼痛闻起来很糟糕。它的味道会好吃吗?”

她应该避免使用隐喻。“只有蛆虫会觉得疼痛好吃,”她说,“不。你们不应该吃疼痛。”

“他会好吗?”瑞恩说,“他长坏疽了吗?”

“我希望没有。”托比说。那两个秧鸡女人把手放在他身上,开始吹呼噜。

“掉下去了,”吉米说,“蝴蝶。她走了。”

瑞恩朝他弯下腰去,把他前额上的头发拨到后面。“睡吧,吉米,”她说,“我们爱你。” nNlYFtXL5nJGBTIbLZIF9cRy0SJFy6MaScSi1wTEt2JqbSwW8Y8660l1cGyxqMH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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