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谈吧,你们在燕京做什么。”何赐用血族的语言说。
“你是哪边的人,江湖会,还是炎黄壁垒?还是,教廷的人?”那边的人喊道。
“炎黄壁垒,前来调查这里发生的事,你们的动静,有点大了。”何赐一边说话一边警惕四周,“要在燕京搞出那么大动静,胆子可真不小。敢冒多大的险,就有多大的目的,说说吧,你们想做什么。”
“既然已经弄出这种动静,你该知道我们不怕得罪炎黄壁垒。”那边的人冷笑一声,“所以你最好还是离开,我们今天,是不介意再多几个血仆的。”
何赐明显感觉周围有空气振动,是藏在黑暗中的血仆正在快速移动,寻找一击必杀的位置。
“是么,我想,你没那个能耐。”何赐突然侧身,避过一次突袭,同时拔枪,整整一个弹夹的子弹闪着银光倾囊而出,命中身边三个血仆。
在嘶吼声中,血仆倒地,化为灰烬。
但是何赐再抬头,废墟中的那个血族已经不见了。
何赐心头一凛,他处理了三个身边的杂鱼,却忘了,最危险的猎物,是那个把他看做猎物的血族。
他足尖连续点地,暴退,单手换弹夹,另一只手让匕首保持在胸前。
每一个血族都是称职的猎人,就算何赐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准备,涂抹着毒素的匕首还是在瞬间划破了何赐的皮肤。
泛着蓝光的毒素在何赐让何赐的肌肉断口也闪烁着幽幽蓝光。
“现在,你是死人了,或者,成为我新的血仆?”黑暗中,那个声音幽幽响起。
何赐猛然抬头,双目中换了一种神光,轻蔑,藐视,不可一世!
“罪臣当诛。”他轻念一声,带着蔑视的笑意。他身形暴起,一个凌空三连踢,如同三发炮弹一般砸在血族的胸膛。
那充斥着韧性的肌肉和钢筋铁骨一般的胸膛被何赐踢得凹陷进去,飞在空中的血族,被另一个弹夹的所有子弹命中脑门。
他在恐惧中被银色的火焰燃烧,更恐惧的是,他眼睁睁地看着半蹲在地的何赐的右肩。
那被致命毒素侵蚀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就算是最顶级的异血,也没这样的恢复能力!
他睁大眼睛,但是下一秒,他无法再思考了,一柄闪着寒光的武士刀划过了他的脖子,身首分离。
星野悠终于到了,于是在那一刻,何赐的右肩突然停止了快速愈合,何赐的眼恢复了清明,身子摇摇欲坠。
星野悠扶住了何赐,看了眼何赐的伤口,皱起了秀眉。
安妮在几秒后赶到了战场,瞟了一眼地上的几堆灰烬和正在燃烧的血族,拿摄像机记录了一下,然后快速到达何赐身边看了一眼:“血族的‘幽萤之光’,没事,炎黄壁垒有解药,把他送回去,这里凶险。情况基本探明,他们在找一种血族魔法器皿,我们回去上报。”
安妮说话声音很轻,似乎是怕有其他人听见。
星野悠站在何赐的肩下扛着何赐,瞟了一眼安妮:“你开路,我们杀出去。”
安妮看了眼何赐,轻轻念叨了一句:“这家伙,是怎么做到一打四的?”
进入半昏迷状态的何赐听不见他们说话,他现在的神识完全就在混沌空间中,面对着白泽。
“刚才,我怎么了?”何赐感受着自己的身体,与平常无异。完全无法解释自己对血族做出的瞬间击杀。
“不太清楚,你身体里封存着一股力量,总在生死时刻及时出现。至少目前来看,是好事。”白泽背对着他,何赐没有看见它目光闪烁。
“与生俱来?”
“不清楚,也有可能是人为封存进去的,但这种手段,恐怕只有诸神能够做到。”白泽回头,“就算这样,你也不能仗着这种能力去做一些你做不到的事。因为没人知道这种能力能用几次,能用多久。”
白泽顿了一顿:“使用多少能力就要付出多少代价,这结果,未必是你能够承受得了的。”
何赐默然不语。
柳风雪昂着头,走在老小区的巷弄里。他在咀嚼着何冲说的话,显然,这个未老先衰的家伙知道很多东西,也在有意无意地向他透露些什么。但没有一句话被挑明,他不想说,柳风雪也不想强迫他。
尽管今日相见,他与何冲的那个老领导就可能为了各自的种族,不死不休。但至少,每一个炎黄壁垒的老兵,都会在心底,给予那位曾经为种族甘洒热血的战士以莫大的尊重。
柳风雪现在一直在捉摸一句话,何冲说“我猜,你和他,都错了。”
一辆军车在巷弄的尽头静静等着,直到柳风雪来到车前,开门,上车。
林苛坐在驾驶位上,开着窗,抽烟,神情凝重。
“给我来一支。”柳风雪自己拉开门,坐在副驾驶。
“老何说了什么没?”林苛问。
柳风雪摇头:“说了,又不说清楚,哎,他那儿子现在怎么样?”
林苛往窗外吐了口烟:“今天新生报道,明天开学,他应该刚到不久吧,这帮小崽子,开学除了吃吃喝喝什么都不知道。”
“我听说这小子已经是正式作战人员了?谁签署的?之前似乎没有先例吧。”柳风雪没有看林苛,但林苛感觉这话似乎有那么一丝丝问责的意思。
“诺亚直接下达的指令,我们问过议会的负责人,他们反复告诉我们系统没有问题。”林苛顿了顿,“当时我们都怀疑是不是有人介入了诺亚。但为了修改一个学生的身份而侵入诺亚……这代价也着实太大了些。”
柳风雪吸进一口烟嗯了声:“这事你们别管了,下个月去欧洲,我顺便问一声。哦,这几个月忙没来记得问,这届学员,有出色的么?”
林苛扔掉了抽完的烟头:“还真不少,融界之灵,月华之刃,甚至偷天之眸都出现了,哦,当然,还有星野家族的小公主星野悠,吉尔伯特家族未来女王安妮。”
柳风雪呵呵了一声:“他们两家就是趁着华夏的异血世界乱世,来历练自己的未来了,这两个小姑娘有多出色都是不应该的,她们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只能伟大。”
“可惜我们炎黄壁垒这几年除了杨俊俊那话痨,就没有一个能堪大用。”林苛恨铁不成钢地砸了一下车门。
“何冲那儿子怎么样?听说是铭刻?B级,应该还不错了。”柳风雪继续问,他似乎问得漫不经心。
林苛撇撇嘴:“是不错,才接受训练两个月,就击杀了个伪神。”
柳风雪听得微微一愣神。
星野悠扛着何赐那一百四十斤重的身躯,健步如飞,周围的武士灵魂咆哮着,在地面上踏出滚滚沙尘。
这支小队在快速移动,而阻击他们的力量更多。
安妮不知道附近到底有多少血族和血仆,素来稀少的血族竟然敢在炎黄壁垒的大本营附近成群结队地出现。
这是一个多大的目标,需要他们付出这样的代价。
还是炎黄壁垒这些年的声望已经弱势到连血族都能站在他们的领地里为所欲为了?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安妮听说过炎黄壁垒在八年前经历过一次近乎灭顶之灾的动荡。但在更换了领导人之后,整个炎黄壁垒的声势在近些年又回到了极点。
他们作战能力惊人,储备力量恐怖,更有整个华夏作为经济后盾,是隐隐能和诸神黄昏总部分庭抗礼的存在。
安妮·吉尔伯特不相信有人敢在炎黄壁垒的地盘上挑衅这尊庞然大物的威严,但事实已经发生了,这帮血族正在这么做。
“什么东西能让这帮吸血鬼这么疯狂?他们不怕被炎黄壁垒里的老家伙们连锅端了?”星野悠一边跑一边骂。
血仆们穿着哑光的蓝黑色皮衣,和夜色融为一体。真正的血族全部藏身在黑暗里,觊觎着甘美的鲜血。
但血族们知道,闯入他们领地的并不是几只初生的小羔羊,而是几头尚且年幼的野兽,她们的筋骨还没完全成型,不能和他们的父母一样在世间搏杀。
但他们做好了所有准备,磨利了锐爪,长出了钢牙。血族们知道,这三只猎物,是随时能扮演猎人角色的。
所以血族们还在等待,他们宁可用来之不易的血仆生命去试探,也不愿奉上自己的千金之躯。
鬼知道安妮和星野悠带了多少弹药,她们是诸神黄昏的未来,装备箱级别远高于何赐,一身的特制武器加上弹药。短短五分钟,就有七个血仆被威力强大的银弹烧成灰烬。
但是前方的路还有很长,安妮的弹药,有些不够了。
只是,在安妮和星野悠忙于作战的一刻,何赐的眼皮,轻轻抬了抬。
终于,有一只血族没有忍住,它从上方掠过,一根镶满血色刀刃的长鞭甩向何赐。
血族从不允许任何敢于击杀它族人的生物活在世上,除非那个生物强大到他们的氏族无力抗衡。
所以他们的首要目标是何赐。
但背着何赐的人是星野悠,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武士之一。145厘米长的武士刀加上三段钨钢管的加长,随手一挥带起一片寒芒如星如月,武士刀在空中砸到钢鞭,火星四溅。
血族想用钢鞭缠住武士刀,但星野悠收刀很快,一触及回,也不恋战。
那个血族也只是出现了一面,立刻隐身在黑暗中。
一团巨大的火光突然从侧面传来,而后爆炸声与气浪接踵而至。这个废墟又发生了一次爆炸,黑暗中的一切无所遁形。
这个时候,安妮和星野悠才发现,他们几乎被上百个这种恶心的生物包围了。但它们中大多数人只是看着爆炸的方向,神色凝重。
“他们在做什么?”星野悠问。
“看样子他们想尽快找到那件东西,别管了,你的小情人快撑不住了。”安妮看了眼昏迷不醒的何赐,戏谑着说。
星野悠这个时候没空跟她拌嘴,她单手拖刀,背着何赐,在黑暗中奔跑如一道闪电。
可是,闪电这种东西,从来不能长久,一根红色的羽毛插在了星野悠身前的空地上。
那轻飘飘如若无物的一根羽毛,就让星野悠这个无比骄傲的女孩生生停住了脚步。
“血族秘法,月下血羽。”星野悠念了一声,伸手甩出一根绳索把何赐绑在腰上,双手持刀,一步步前进。
“小妮子不错,还认得血族秘法,你们留在这里吧,等我们找到我们要找的东西,自然会放你们离开。”夜空中,一声叹息传来。
星野悠的目光移向左侧,高呼:“我是星野家族星野悠,你们敢留我?”
“事关血族命运,说不得只能得罪了。”一个人影从黑暗中慢悠悠地走出来,他只身一人,头戴羽冠,手里拿着一把长杖,看上去四十多岁的样子。
安妮·吉尔伯特飘然落地,看了一眼这中年人,狐疑地问:“清辉联盟鸟毛长老?”
那中年人听了嘴角微微抽搐,咳了咳:“不才清辉联盟凤羽,承蒙盟中兄弟们错爱,任长老一职。”
安妮·吉尔伯特出生在这个世界历史最悠久,底蕴最丰厚的家族。她从小就被强制认知了关于这个世界最真实的面目,自然对地下世界有着清楚的认知。
而星野悠也是如此,所以,她才会对一根红色的羽毛如此忌惮。
“清辉联盟是想同时得罪星野家族和吉尔伯特家族?你们,能够承受来自吉尔伯特家族的怒火么?”安妮瞟了凤羽长老一眼,双手撑开,周围的武士灵魂立刻开始躁动起来。
“让我看看,血族是否真的跟传说的一样,是最接近神的种族。”安妮怒斥一声,武魂源源不断地奔向凤羽。
凤羽低叹一声:“小妮子,你还太年轻了。”他的手杖挥舞,红色的羽毛在胸前燃烧出血色的火焰,把武魂的攻击生生挡在外边。
安妮眼神一寒,深吸一口气,双臂张开到极致,身体被无形的力量托起到空中:“ValJirilistenedtomyorders——Soulchimerism。”
所有武魂在瞬间破碎,在空中凝结出一把巨斧,对着凤羽身前的护盾当头劈下。
星野悠知道安妮的做法不妥,但她没说什么,她理解安妮·吉尔伯特的骄傲。她是命中注定站在世界之巅的女人,一切都理当在她脚下。
最锋利的刀势必要破开最坚固的盾,否则,它谈何锋锐!
“可是,最坚固的盾,该当是命运呐。”星野悠叹口气,看了看背上的何赐,握紧了长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