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资本一般”理论的最终完成

“1861—1863年手稿”是“资本一般”创作期的收官之作，标志着马克思“资本一般”理论的最终完成。在“1861—1863年手稿”的基础上完整地呈现“资本一般”理论，是理解马克思的政治经济学批判的基本前提。随着MEGA2和新版中文《全集》的出版，“1861—1863年手稿”首次大致以原始顺序展现在世人面前，为“资本一般”理论的重新发现奠定了坚实的文献基础。要理解马克思的“资本一般”理论及其对政治经济学的批判，首先要重新审视过去对“1861—1863年手稿”的编排方式，根据新文献重新研究“1861—1863年手稿”的写作过程、创作主旨和理论内涵。

一、“1861—1863年手稿”的写作过程

“1861—1863年手稿”二十三个笔记本的写作从1861年8月开始，到1863年7月结束，每个笔记本具体的写作时间现在已无法全部一一确定。困难来自以下三个方面：首先，笔记本上日期的标注比较混乱，只有少数几个笔记本注明了写作日期，马克思在大多数笔记本上都没有做类似的标注；其次，马克思手稿的写作经历了多次长短不一的中断 ；最后，每个笔记本的写作过程可能会经历反复，也会出现留白、补写和改写的情况，已无法通过手稿内容本身确定其确切的写作时间。由于上述困难的存在，“1861—1863年手稿”各个笔记本的写作顺序和写作时间至今仍未有定论。对“1861—1863年手稿”各个笔记本写作时间的推测只能通过以下三个方面的材料来进行：马克思在笔记本封面上标注的日期、马克思在手稿中使用的报刊引文以及马克思1861—1863年间的书信。根据目前公布的材料，马克思“1861—1863年手稿”的写作过程大体上分为五个阶段，可以概略地呈现如下：

第一阶段（1861年8月—1862年3月）：写作第二分册第一篇和第三篇的付排稿，包括第I—IV笔记本和第V笔记本的前47页，以及最终笔记本I—II。1861年8月到1862年3月，马克思写了第I—V笔记本，内容是“资本章”第一篇“资本的生产过程”的前三节；同时马克思还设了两个“最终笔记本”，写作第三篇“资本和利润”的内容。

第I—II笔记本的主要内容是“资本章”第一篇“资本的生产过程”的第一点“货币转化为资本” ，包括八个小标题。在1858年为“1857—1858年手稿”七个笔记本做的索引中，“货币转化为资本”是“货币章”的第六篇 ；在“第一分册”的初稿中，“货币转化为资本”被一拆为二，“货币章”第六篇的标题被改为“向资本过渡” ，“货币转化为资本”插入“资本和劳动能力的交换”之前成为“资本章”第一篇“资本的生产过程”的第一节。 在“第一分册”的发行本中，第二章“货币或简单流通”只保留了“货币章”草稿中的前四篇，删去了第五篇和第六篇。根据马克思在“第一分册”出版后写的“资本章计划草稿”，原来计划中“向资本过渡”、“货币转化为资本”以及“资本和劳动能力的交换”三部分整合在一起并重新划分为四部分 ，构成了“资本章　”第一篇“资本的生产过程”的第一点“货币转化为资本”。

第III笔记本的内容是“资本的生产过程”的第二点“绝对剩余价值”，这一部分的篇幅较短，只写了第95—124h页共38页，从页码和纸张可以推测这38页是分三阶段完成的。第一阶段，马克思在第III笔记本的前5页上写了第一节“应当把剩余价值看成只是同一定的、即用于工资的资本部分的关系”，并在第99页的开头重新谋划了“绝对剩余价值”的写作要点 ，这些内容应当是与第I笔记本同时写的 。第二阶段，马克思在第100—106页上写了后面四节，篇幅都很短，写作时间难以确定，可能是与第II笔记本同时写的。 此后，马克思留下了第106—124页的空白页，转而从第125页开始写“相对剩余价值”。第三阶段，马克思对“绝对剩余价值”的各节　进行了反复的增补，这次增补的篇幅很长，具体起止时间难以确定，内容写在第106—124页以及后来插入的第124a—124h页。 。

在对“绝对剩余价值”进行增补的同时，马克思在第III—V笔记本写了第三点“相对剩余价值” 的相关内容，从马克思的通信看，第三点的写作过程经常中断 ”，并至少持续到了1862年3月 。马克思写到第V笔记本第211页时停止了第三点的论述，直接在第VI笔记本上开始写“剩余价值理论” 。

除了上述五个笔记本外，“最终笔记本”和“最终笔记本II”——第XVI、XVII笔记本——应当也是从这段时间开始写的，而且写作过程可能一直持续到1862年10月。“最终笔记本”上标注的日期是“12月”，“最终笔记本II”上标注的日期是“1862年1月”。马克思可能在写第IV—V笔记本的时候就已经在谋划“政治经济学批判”系列笔记的最后一篇“资本和利润”，但是由于没法估计中间会写多少个笔记本，所以直接另设了一个单独的笔记本写第二分册最后一篇的内容，并将其命名为“最终笔记本”，随着篇幅的增加又设了“最终笔记本II”。

第二阶段（1862年3月—1862年6月），主要是马克思对斯密经济学的相关评述，包括第V—IX笔记本和第X笔记本的前24页。1862年3月底，马克思中断了第V笔记本的写作，转而从第VI笔记本上开始写第一篇的第五节“剩余价值理论”。第VI笔记本的主体部分在1862年3月底马克思前往曼彻斯特探望恩格斯前就已经完成了。4月，马克思在曼彻斯特继续写第VII笔记本。回到伦敦后，马克思完成了第VII—IX笔记本，并且把原来的一个独立笔记本纳入了“政治经济学批判”笔记本的序列，也就是第X笔记本。这五个笔记本的写作几乎没有中断，后来马克思、恩格斯和考茨基都对这些笔记做过标注或修改。

除了少量关于J.斯图亚特、重农学派和内克的内容，第VI—IX笔记本中主要的篇幅都用来讨论斯密的理论。马克思的评述基本上是按照《国民财富的性质和原因的研究》的章　节　顺序进行的，其中关于斯密的理论评论主要集中在两个方面：一是延续了第IV笔记本中关于斯密分工理论的批评，“研究年利润和年工资怎样才能购买一年内生产的、除利润和工资外还包含不变资本的商品” ；二是延续了第V笔记本第184页所拟订的写作计划 ，讨论了“生产劳动和非生产劳动的区分问题” 。第VII笔记本后半段以及第VIII—IX笔记本中，马克思在对斯密进行批判考察的同时，开始插入一些关于其他经济学家的评述。插入这些内容的直接目的是补充关于生产劳动和非生产劳动的争论，马克思专门用很长的篇幅讨论了“二流人物……反对亚·斯密的这场论战” 。其中比较重要的是关于约翰·穆勒的观点的分析，马克思写了28页（第318—345页）。

第X笔记本原来是一个独立的笔记本，写作时间至少早于第IX笔记本，前24页的内容是关于重农学派一些人物的补充。马克思本计划在讨论完斯密和内克之后就开始进入关于李嘉图的内容，然而此时马克思同时意识到手稿的理论部分需要进行扩充，因此他在一个单独的笔记本上写下了原计划中未包含的内容。这个独立笔记本逐渐影响了“政治经济学”手稿的写作，马克思在第IX笔记本中反复提及独立笔记本上的内容。1862年6月初，马克思写完了第IX笔记本和独立笔记本的前24页 ，结束了第二阶段的写作。

第三阶段（1862年6月—1862年10月），主要是对李嘉图经济学的相关评述，包括第X笔记本的后34页、第XI—XIV笔记本和第XV笔记本的前30页。马克思从6月中旬开始在独立笔记本第25页讨论第四个插入部分“洛贝尔图斯先生。洛贝尔图斯致冯·基尔希曼的第三封书简” ，这部著作的主要内容是对李嘉图地租理论的反驳。马克思对李嘉图和洛贝尔图斯双方的观点都进行了批判，并开始建构自己的地租理论作为直接的回应。

从第33页开始，马克思将独立笔记本编入了“政治经济学”笔记本的序列，并且在目录中将魁奈、兰盖、布雷和洛贝尔图斯插入李嘉图之前，构成“剩余价值理论”的第e—g三节。 。马克思在第XI笔记本上继续写了关于洛贝尔图斯地租理论的评述，从第522页开始进入了对李嘉图著作的批判，其中关于“平均价格或费用价格和市场价格” 的内容可能是提前写好后装订进来的。

马克思在第XII笔记本上继续对李嘉图的地租理论进行分析，并且插入了关于斯密地租理论的长篇内容。 结束了对地租理论的分析之后，马克思在第XII笔记本的末尾和第XIII笔记本上接着评述了李嘉图的剩余价值理论、利润理论和其他相关论述。第XIII笔记本的末尾和第XIV笔记本的前10页评述了李嘉图的主要反对者马尔萨斯。

马克思在第XIV笔记本的封里为“剩余价值理论”余下的部分拟订了一个提纲 ，接着马尔萨斯之后的内容是“李嘉图学派的解体”、“经济学家的反对派”、“拉姆赛”、“舍尔比利埃”和“理查·琼斯”。在第XIV笔记本和第XV笔记本中，马克思按照这个计划进行了写作，写了“李嘉图学派的解体” 和“以李嘉图理论为依据反对经济学家的反对派” 的一部分。1862年10月，马克思在第XV笔记本中评述霍吉斯金时中断了“剩余价值理论”的写作 ，转而开始完善第三篇“资本与利润”的理论内容，并对资本的各种形式进行了完整的分析 ，手稿的第三个写作阶段至此结束。

第四阶段（1862年10月—1862年12月）：完善整体结构，并继续完善理论史的部分，包括第XV笔记本的后83页、第XVII笔记本的后37页和第XVIII笔记本；第XVI笔记本和第XVII笔记本的前7页比较特殊，也可以放在这一部分做整体考虑。在这个阶段，马克思开始打算完成整个“资本章”的写作，而不仅仅是“剩余价值理论”或“资本的生产过程”以及“资本和利润”两篇。马克思补全了“资本一般”的理论缺环，并按照第XIV笔记本上的计划 补充了与“剩余价值理论”相关的其他政治经济学家的内容。上述工作的完成让马克思有了结束“政治经济学批判”笔记本写作的想法。在第XVIII笔记本接近末尾的地方，马克思重新拟订了“资本章　”第一篇和第三篇的提纲 ，开始着手整理“政治经济学批判”手稿的全部内容。1862年底，他在给库格曼的信中写道：“第二部分终于已经脱稿，只剩下誊清和付排前的最后润色了。”

从现存的资料可以推测，马克思在写作第XV笔记本时有了结束笔记本写作的打算。马克思在第XV笔记本第890页中断了“剩余价值理论”的写作，从第891页开始集中阐述他在“各种收入及其源泉” 方面的思考结果，主要内容是“资本的各种形式” 和“商业资本” ；在写作过程中，马克思还插入了“资本一般”理论的最后一个逻辑环节　，即“资本主义再生产中的货币回流运动” 。马克思此时可能感觉到“政治经济学批判”的写作已经接近尾声，在第XV笔记本写完之后直接将上述补充性的内容写在“最终笔记本II”的空白页上，并为两个“最终笔记本”编上了号码“XVI”和“XVII”。第XVII笔记本写完之后，马克思继续在第XVIII笔记本上完善第三篇“资本和利润”的内容。 完成了第三篇的补充之后，马克思在第XVIII笔记本中又回到了“剩余价值理论”的写作，继续对霍吉斯金进行评述并完成了其余的部分。

第五阶段（1863年1月—1863年6月）：梳理笔记并再次增补资料，包括第V笔记本的后9页和第XIV—XXIII笔记本。1863年1月，马克思再次回到第V笔记本中断的地方，试图对未完成的第一篇进行完善，并且又写了五个笔记本（第XIV—XXIII笔记本）。但是马克思没有完成这一任务就结束了手稿的写作，最后三个笔记本主要是引文的摘抄。

1863年1月，马克思首先在第V笔记本上接着写“机器”的部分。他在给恩格斯的信中说：“我正在对机器这一节作些补充。在这一节　里有些很有趣的问题，我在第一次整理时忽略了。为了把这一切弄清楚，我把我关于工艺学的笔记（摘录）全部重读了一遍，并且去听韦利斯教授为工人开设的实习（纯粹是实验）课” 。第V笔记本的纸写完之后，马克思另起了第XIV笔记本作为第V笔记本的继续。

最后几个笔记本大体上是依据第XVIII笔记本上的提纲对第一篇其余几点的完善，1863年1—5月连续写下的这五个笔记本中，马克思明显想要继续甚至完成第一篇“资本的生产过程”的写作。在写作过程中，马克思再次修改了第XVIII笔记本中刚刚制订的提纲，在第XX笔记本第1282页结束了“（c）机器”部分，并以“（h）”为标题下写了很长的内容，在第XXI笔记本第1301页又写了“（i）”，从第1361页起写了“（k）资本的生产性，生产性劳动和非生产性劳动”。从内容本身看，（h）、（i）和（k）都是马克思新提纲中“资本的生产过程”篇的第五点“绝对剩余价值和相对剩余价值的结合” 标题下的内容，应该接着第四点“相对剩余价值”之后开始写。但是，马克思在“政治经济学批判”的笔记本中没有为第五点写作单独的笔记。在第XXII笔记本中，马克思跳过了第五点，直接写了第六点“剩余价值再转化为资本”，并接着“（3）相对剩余价值”将其标记为“（4）”。

与之前十几个笔记本不同，马克思在最后几个笔记本的写作中大量地运用了第VI—XVIII笔记本中的资料，可以看作对整部手稿的系统回顾和利用。不过，“政治经济学批判”笔记本最终没有完成它的使命，马克思在第XXIII笔记本停止了对第一篇的整理，这套庞大的系列笔记本停在了第1472页，留下了25页的空白。

二、“1861—1863年手稿”的文本现状

“1861—1863年手稿”二十三个笔记本写在马克思自己装订的笔记本上，每个笔记本最外面有一张纸专门作封面和封底，也就是说一般从第3页开始手稿的正文，封底的两页也很少用来写正文。笔记本的封面上大部分写着“政治经济学批判”的标题和笔记本的编号，封里写目录和其他增补内容，标为A页或a页，其他的纸张上标记连续的页码。每页纸写有35—40行字，字迹潦草且有很多缩写、代号，很难辨认。

第I笔记本：页码范围是第1—53页，由28张纸组成。第I—V笔记本使用的是同一种纸，但是由于对折的次数不同，大小并不统一。第I笔记本封面上写有标题“政治经济学批判第三章　资本一般” ，以及笔记本的编号“I”；封里则包含有日期“1861年8月”、笔记本内容的目录以及几段补充的内容 ，马克思将这一页标记为“A”。

第II笔记本：页码范围是第54—94页，由22张纸组成。这个笔记本没有用完，8994页共六页是空白 ，之后的几张纸没有标页码，写满了数学演算式。第II笔记本封面上同样写有标题“政治经济学批判第三章资本一般”和笔记本的编号“II”；不过封里没有写日期，只有笔记本内容的目录以及《大纲》的摘要 ，马克思同样将这一页标记为“A”。根据笔记本中引用的内容 可以推测，第II笔记本大概写于1861年9月底。第II笔记本第54—70页是正文，从第70页开始是长篇的增补。

第III笔记本：页码范围是第95—131页，由24张纸组成；其中20张纸与第II笔记本的尺寸相同，4张插入的纸与第V笔记本的尺寸相同，马克思将其标为124a—124h八页。这个笔记本折叠得很不整齐，封面上有标题“政治经济学批判”和笔记本编号“III”，没有标注日期和目录。第III笔记本原本是单独编页的一个笔记本，大部分内容是第一篇“资本的生产过程”的第二点“绝对剩余价值”。

第IV笔记本：页码范围是第138—174页，由20张纸组成，尺寸与第I笔记本相同。封面上有“政治经济学批判”的标题和笔记本编号“IV”，封里138a包含有对正文的补充和“1857—1858年手稿”的摘要 ，没有写目录和日期。第III笔记本和第IV笔记本中都没有第132—137页，马克思可能是将第III笔记本最后一页的数字131误读为137，因此从138页开始标注第IV笔记本的页码。

第V笔记本：页码范围是第175—219页，由24张纸组成。笔记本封面上写有标题“政治经济学批判”和编号“V”，封里有“1857—1858年手稿”的摘要和拉姆赛的一段引文，没有写目录和日期。封里原本依惯例标为“A”，后来马克思又补写了“175a”，将其编入正文。这个笔记本之前就编有页码，马克思用新的页码把它们覆盖了，旧页码已无法辨认。第189、208、209页没有写满，现已无法确定马克思当时想要补写的内容。

第VI笔记本：页码范围是第220—272页，由28张纸组成。封面有“政治经济学批判”的标题和笔记本编号“VI”，封里写有目录，总标题为“（5）剩余价值理论”，即“资本章”第一篇“资本的生产过程”的第五点。

第VII笔记本：页码范围是第273—330页，由32张纸组成。封面有“政治经济学批判”的标题和笔记本编号“VII”，封里写有内容的目录，以及用铅笔标记的“重商主义者317” 。第283页之后的283a和283b是后来标的，可能是因为马克思在第一次标页码时漏标了这一张纸。

第VIII笔记本：页码范围是第331—376页，由24张纸组成。这个笔记本由两种纸装订而成，外面8张纸的纸张与第VI笔记本相同，里面几张纸与第VII笔记本相同。封面有“政治经济学批判”的标题和笔记本编号“VIII”，封里写有目录，以及用铅笔标记的“托伦斯，本笔记第387页” 。马克思这里把页码写错了，手稿中提到托伦斯是在第337页，而且第VIII笔记本也没有第387页。这个笔记本的第337页上标有日期“目前（1862年春）” ，是判断第VI—IX笔记本写作时间的主要依据。

第IX笔记本：页码范围是第377—420页，由24张纸组成。封面有“政治经济学批判”的标题和笔记本编号“IX”，封里写有内容的目录，以及用铅笔标记的“重商主义者（408）” 。

第X笔记本：页码范围是第421—489页，由36张纸组成。封面有“政治经济学批判”的标题和笔记本编号“X”，封里写有内容的目录。第X笔记本原来是马克思专门用来写“插入部分” 的一个独立的笔记本，目的是评述一些之后才可能要研究的问题 。第X笔记本的页码是重新单独排列的1—32，而且内容与第IX笔记本也没有明显的逻辑承接关系。从笔记的相互引用情况来看，第X笔记本的写作时间可能与第IX笔记本第402页之后的内容同时或交替进行。 后来马克思将这个独立笔记本的页码编入了“政治经济学批判”的序列中。

第XI笔记本：页码范围是第490—580页，由79张纸组成，纸张的尺寸不统一，并有一张散页（第574—575页之间）。封面有“政治经济学批判”的标题和编号“XI”，封里写有目录和一些引文。这个笔记本的许多页码都改动过，其中第542—556页原来的页码是142—156。因此，第XI笔记本可能是把已经写好的散页装订在一起的。

第XII笔记本：页码范围是第581—669页，由46张纸组成，其中第644、645页之后各有一张纸被撕掉了，而且漏标了页码649。封面有“政治经济学批判”的标题和编号“XII”，封里写有目录和一些引文，没有日期。由于笔记本的纸被撕掉了两张，第603—604页和第605—606页的两张纸是散页。第XII笔记本的页码大多已经难以辨认，几乎全部用铅笔描画过。

第XIII笔记本：页码范围是第670—770a页，由52张纸组成。封面有“政治经济学批判”的标题和编号“XIII”，封里写有目录、增补和一些引文，没有日期。笔记本的正文只写到了第770页，马克思后来在封底上对第716页进行了增补，并将封底页码编为770a。

第XIV笔记本：页码范围是第771—861页，由48张纸组成，页码漏标了838，第850页和第853页的背面分别标为850a和853a。封面有“政治经济学批判”的标题和编号“XIV”，以及时间标记“62年10月”，封里写着马克思为之后几个笔记本拟订的写作计划。 这个笔记本的封皮严重损坏，第771—772页和第860—861页已经散开，从笔记本中脱落下来，这张纸的下半部分现在保存在阿姆斯特丹国际社会史研究所。

第XV笔记本：页码范围是第862—973页，由60张纸组成。封面上标有日期“62年10日”，以及标题“政治经济学批判”和编号“XV”；封里中的目录是对第XIV笔记本里的写作计划的细化。马克思在第XV笔记本的最后一页和第XVI笔记本的第一页上标的都是第973页。这个笔记本的页码情况比较混乱，第870、947、949页之后各有两页没有编页码，后来编为870a和870b、947a和947b、950a和950b；第865、866页标了页码，但马克思写作时将这两页漏了，完成第870a页之后，马克思接着在这两页上补写了内容，然后接着写870b，马克思在这几页上都做了标记。

第XVI笔记本：页码范围是第973—1021页，由24张纸组成。笔记本的封皮的纸张与其他部分的纸张不同，可能是后来加上的。封面上写有标题“政治经济学批判最后的笔记12月”，封里写着内容的目录。马克思最初用拉丁字母和希腊字母标记这个笔记本的页码，后来接着第XV笔记本将这些字母改成了“政治经济学批判”笔记本的连续数字页码。笔记本的最后一页有关于内容的提示：“李嘉图和学派977、韦克菲尔德975、利润率下降的趋势、平均利润率982、竞争976、资本主义生产979。”

第XVII笔记本：页码范围是第1022—1065a页，由24张纸组成。封面上写有标题“最终笔记本II政治经济学批判1862年1月”，以及一个提示“从第1029页开始续第XV笔记本（1862年10月和11月）”。第XVII笔记本的封面是一张散页，上面同时写着“笔记本XVII”和“XVIII”，马克思在正文第一页（即第1022页）的页眉上又特别标记了“政治经济学批判XVII”。第XVII、XVIII笔记本可能原来是装订在一起的，马克思后来把第1066页及之后的纸张分离出去，设为单独的第XVIII笔记本，因此这两个笔记本共用着同一个封面。第XVII笔记本最初用拉丁字母和希腊字母标记页码，马克思后来接着第XVI笔记本将这些字母改成了“政治经济学批判”笔记本的连续数字页码。

第XVIII笔记本：页码范围是第1066—1157页，由46张纸组成。这个笔记本没有封皮，马克思在第1066页的页眉标记了笔记本的编号“XVIII”，具体原因见第XVII笔记本的介绍。第1068页有一个提示“续笔记本XVII（第1065a页）”，第1066—1068页上关于“复利”的内容很可能是之前写上去的。

第XIX笔记本：页码范围是第1159—1241页，由42张纸组成，第1241页没有写完。封面上标有日期“1863年1月”，以及标题“政治经济学批判”和编号“XIX”；封里上标注“笔记本V的续篇”。

第XX笔记本：页码范围是第1242—1294a页，由32张纸组成。封面上有标题“政治经济学批判”和编号“XX”，以及日期“1863年3月”，马克思后来又补上了“4月、5月”；封里写有内容目录和一个增补。在第1273、1274页，马克思剪贴了1863年3月24日《泰晤士报》的部分内容。

第XXI笔记本：页码范围是第1300—1345页，由24张纸组成。封面上有标题“政治经济学批判”和编号“XXI”，以及日期“1863年5月”；封里写有内容目录和一个提示“休谟和马西（利益）”。第XXI笔记本的部分纸张被直接剪走，贴在了“1863—1865年手稿”的第六章“直接生产过程的结果”中，部分页码也被直接改成了第六章　的页码。

第XXII笔记本：页码范围是第1346—1406页，由32张纸组成。封面上有标题“政治经济学批判”和编号“XXII”，以及日期“1863年5月”；封里写有一个提示“历史部分。配第”，以及内容目录和一些著作的提示。

第XXIII笔记本：页码范围是第1407—1472页，由47张纸组成。封面上有标题“政治经济学批判”和编号“XXIII”，以及日期“1863年6月”；封里写有一些著作作者的名字，没有目录。第XXIII笔记本是“政治经济学批判”笔记本序列的最后一本，内容和页码都只写到了第1472页，笔记本的纸张没有用完。

在“1861—1863年手稿”写作过程中和完成后，马克思应当不止一次重读了这部手稿的全部内容，用墨笔、铅笔和红笔等多种类型的笔对手稿进行了标记。马克思在重读手稿时写下的标记大体上可以分为三类。第一类是标记可能会在新手稿中采用的段落。马克思在读这类段落时，会在笔记本纸张的边上用线条进行标记，并写下可能采用这些段落的章　节。例如在第V笔记本第200—201页，马克思画了贯穿整页的竖线，并在边上标记了“Profit”。 第二类是标记可能会在新手稿中使用的例子和引文。马克思在遇到这类例子或者引文时，会在相应的句子或者词下面用横线进行标注；例子数量较多的时候，马克思还会在页边用数字注明例子的顺序。 第三类是标注在新手稿中已被使用的内容。马克思在“1861—1863年手稿”中对已经纳入新手稿的内容都进行了消除标记，消除符号通常是逐段画下的直线或斜线，也有标记在页边的消除符号。在写作“1863—1865年手稿”时，马克思还曾将“手稿”第XXI笔记本中的一些内容裁剪粘贴到了新手稿中相应的位置。但是由于“1863—1865年手稿”没有完整地保存下来，因此无法完全确定“1861—1863年手稿”在新手稿中被利用的情况，现在只能通过手稿本身的标记以及《资本论》第1卷的成稿来推测“1861—1863年手稿”内容的应用。

“1861—1863年手稿”的历任拥有者和编辑者都在原稿上留下了一些标注和记号，目前每页手稿上都有德国社会民主党档案馆和苏共中央马列主义研究院中央档案馆所做的页码标记（印章），因不影响手稿内容的解读，文中不再一一列举。

三、“1861—1863年手稿”的出版情况

马克思死后，恩格斯获得了“1861—1863年手稿”全部二十三个笔记本。在《资本论》第2卷的序言中，恩格斯将“1861—1863年手稿”当作马克思为《资本论》留下的第一份亲笔材料 ，并对手稿的内容进行了简略的介绍 。在《资本论》第2、3卷出版之后，恩格斯曾与考茨基和劳拉·拉法格沟通过该手稿对于加工《资本论》的作用，最终决定以“1861—1863年手稿”中“剩余价值理论”部分为主体来扩充、出版《资本论》余下的理论史批判内容。但是恩格斯没有完成这一计划就逝世了，他在遗嘱中将包括“1861—1863年手稿”在内的马克思的全部亲笔手稿留给了爱琳娜·马克思。从1895年开始，考茨基受托出版《剩余价值理论》，并拿到了“1861—1863年手稿”原件。20世纪20年代初，《剩余价值理论》三卷本出版后，考茨基将“1861—1863年手稿”移交给了德国社会民主党档案馆。纳粹在德国执政之后，“1861—1863年手稿”没有随其他手稿一起运往哥本哈根丹麦社会民主党档案馆，不知所踪。1936年，苏共中央马列主义研究院得到了完整的“1861—1863年手稿”，并在此后近四十年的时间里以“剩余价值理论”和“《资本论》第二稿”为主题陆续出版了“1861—1863年手稿”的大部分内容。

“1861—1863年手稿”的第VI—XV笔记本、第XVIII笔记本、第XX—XXIII笔记本构成了后来的《剩余价值理论》的主要内容，并最早面世。1905—1910年，考茨基就编辑出版了《剩余价值理论》，他对马克思的手稿的内容做了多处删改。1954—1961年，苏联重新编辑出版了《剩余价值理论》俄文新版本，1956—1962年又出版了该书的德文单行本。1962—1964年，《剩余价值理论》作为《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俄文第二版第26卷（共三册）出版。除《剩余价值理论》之外，“1861—1863年手稿”中的其余的内容经编辑后分别于1973年和1980年收录在《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俄文第二版的第47、48卷。

在《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第一版中，“1861—1863年手稿”由中共中央马列著作编译局根据《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俄文第二版的编译体例全部译成中文。1985年《全集》中文第一版的第48卷出版，标志着“1861—1863年手稿”的中译本全部发表，手稿的内容分别收录在第26卷第I—III册、第47卷和第48卷中。

尽管俄文第二版“1861—1863年手稿”比考茨基的版本更加符合手稿的原貌，但是俄文版的编者也并没有依据手稿的写作顺序来编排，而是按照一定的理论体系对手稿进行了重构。特别是在编辑第47、48卷时，俄文第二版的编者按照《资本论》前三卷的结构剪裁了“1861—1863年手稿”的内容，通过删改、移置拼凑出了手稿中原本并不存在的“第二篇资本的流通过程”，而且第XV笔记本中的“收入及其源泉”则完全没有收入。这种编排方法不仅破坏了手稿的整体性，也违背马克思的原意。特别是马克思在第XVIII笔记本中已经拟订了第一篇和第三篇的章　节　计划，而俄文第二版的编者没有按照马克思的提纲进行编排，这种编辑方法是值得商榷的。

MEGA2陆续出版后，“1861—1863年手稿”第一次被按照时间顺序发表在MEGA2第II部分第三卷的第1—6册中。它的发表使研究者终于可以了解手稿的原貌，提供了推进“1861—1863年手稿”研究的文献基础。除了MEGA2之外，目前按照时间顺序发表的“1861—1863年手稿”还有两个版本，分别是英文版和日文版的《〈资本论〉手稿集》。不过这两个版本可以看作MEGA2的翻译版，不再单独列表。

目前，关于MEGA2版“1861—1863年手稿”编排原则的争论主要集中在对第XVI笔记本和第XVII笔记本前7页的写作日期的判断上。马克思在第XVI笔记本上标有“12月”，在第XVII笔记本的封面上标有“1862年1月”和“从第1029页开始续第XV笔记本（1862年10月和11月）”。MEGA2的编者据此推测，“1862年12月，马克思写第XVI笔记本”，认为第XVI笔记本是紧接着第XV笔记本写的。他们继而推断第XVII笔记本上注明的“1862年1月”是一个笔误，该笔记本实际上写于“1863年1月”。MEGA2的编者给出的理由是马克思还没有习惯用新的一年的年数。《全集》中文第一版也沿袭了这样的推论，而且也没有做必要的说明。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第二版的“1861—1863年手稿”编排没有采用MEGA2编者的判断，而是采用了新的时间排序。中文第二版编者根据理论阐述、所标日期、所用纸张特点三个方面的因素，将第XVI笔记本和第XVII笔记本前7页放在了第V笔记本（1861年12月中断于第211页）和第VI笔记本（1862年3月）之间。《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第二版中第32—37卷对“1861—1863年手稿”的编排方式既不同于俄文第二版也不同于MEGA2，因此可以看作现行“1861—1863年手稿”的第三个版本。

根据现有的文献材料来看，中文第二版编者的判断比MEGA2编者的判断更加尊重手稿的原始状况，但这两种编排方式都没有反映出马克思写作手稿时出现的在数个笔记本上同时写作的情况。例如，第X笔记本与第IX笔记本显然是同一时期写下的；第XVI、XVII笔记本原本被马克思命名为“最终笔记本I”和“最终笔记本II”，根据所注日期和纸张判断，“最终笔记本I”大约是和第IV或第V笔记本同时开始写作的，后来才插入“1861—1863年手稿”二十三个笔记本序列，编为第XVI和第XVII笔记本。因此，MEGA2和《全集》中文第二版的编者对第XVI笔记本和第XVII笔记本前7页的判断都值得商榷，马克思应当是分别从1861年12月和1862年1月开始写作这两个笔记本，而且一直写到了1862年10月；之后马克思才在写作第XV笔记本的同时将这两个笔记本编为第XVI、XVII笔记本，并在第XVII笔记本上继续写作。

综合以上信息，并参考相关文献，可以用下面这个表简要地说明“1861—1863年手稿”在各个发行版本中编排情况的差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