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们无法平和,那是因为我们已经忘了自己是属于彼此的。
——特蕾莎修女
到现在为止,你已经对我们都具备的这些非比寻常的天赋有了很好地理解,这些天赋让我们更好地连接。要发展和利用这些天赋,其至关重要的理由就是,它们引领我们快速、直接地走向慈悲,在必要的时候缓解他人的痛苦。如果世界上有什么是我们现在就需要的,那就是慈悲了。而在这个快节奏、以成功为导向的世界,什么东西是几乎得不到回报的?
虽然我们所有人都有同理心,但并非所有的共情者都具有慈悲,共情者会将其付诸共情体验的行动上。毫无经验的共情者能够接收到富有意义的信号和印象,但他们不会把这些能量讯息上传给他人。就像我们要在本章探索的,一个天生的共情者能够感知到他们自己之外真正在发生着什么。共情者的灵魂被设定好要走出这至关重要的一步:以他们与生俱来的共情信息来做出改变。
有一个故事以这句格言结尾:“真相、健康和慈悲能够拯救世界。” 27
想一想,要是世界上一点慈悲都没有会怎么样?
我的一位来访者亚伦(Aaron)可能都用不着想象,因为他就是这样活着的。突然有一天,他产生了一个困扰:他意识到他已经和那个曾怀有慈悲的自己渐行渐远了。他来找我,想看看我能否帮他再次找回那个曾经的自己。
“我小时候是最有同理心的孩子,”他告诉我,“那时我会把迷路的猫和受伤的鸟照顾到他们康复为止。我总能辨认出我妈妈什么时候心烦意乱、需要振作。我甚至在知道快要变天时,我会告诉我爸爸,因为他是个农夫,这能让他有所准备。他说我是他的‘活的万年历’”。
他顿了顿,流下了眼泪。“但是在这条道路的某处,我觉得还是占据先机更重要。我认为做我自己是不够的。我觉得离开会更安全,就算离开我自己。”
安静片刻后,他说:“你觉得我能再次变得慈悲吗?”
如果按照同理心潜在的价值排序,那么依次下来就是慈悲、善良和关爱。这些给予我们人类力量的“感觉肌肉”萎缩了,疼痛了,这正是亚伦敏锐地亲身感知到的东西。西方世界正在经受猖獗肆意的孤独、沮丧和焦虑。最近一项由亚利桑那大学和杜克大学发起的调查与综合社会调查 (General Social Survey,简称GSS)合并数据显示,在1985年到2004年间,表示“没有人能和自己一起商量重要事件”的美国人数量翻了三倍。事实上,25%的美国人相信,自己连一个能分享问题的人都没有 28 。造成这种改变(有的也说是下坡路)的,社会支持是其中一个原因,许多研究者相信,压力也让我们对健康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就如心理学家埃德·迪纳(Ed Diener)和马丁·塞利格曼(Martin Seligman)所展示的,社会的连接会让人更长寿,从疾病中恢复更快,幸福程度更高,感觉能过上有意义的生活。根据一项大型研究表明,缺乏互动的人比具有传统高危行为,如吸烟、高血压、肥胖病、缺乏锻炼的人更易患病和死亡 29 。如果我们彼此连接,如果我们使用共情的能力并付诸行动,我们就会更健康、更快乐。尽管事实如此,我们却没这么做。这就是我们受苦的原因。
哲学博士、商业心理学家道格拉斯·拉比尔(Douglas LaBier)为极端情况创造出了一个新词“共情缺陷障碍”(empathy deficit disorder),也叫EDD.虽然在精神病诊断指南中找不到这个词,而在和社会中其他许多意识到这方面的人在一起后,拉比尔相信这是真的,并且它适用于我们整个文化。就如他指出的,整个文化有可能在共享一种精神病理。
根据拉比尔的观点,共情缺陷障碍反映在没有能力走出自己的世界,不能对他人的体验感同身受,这对那些和我们的感受、信念不同的人更是如此。个人冲突,亲密关系破裂,人与人之间的偏见、歧视等敌对态度,其成因都在于此。
拉比尔发现,共情缺陷障碍反映在关系的自我中心模式上,比如配偶会因他“需要”他的“闲暇时间”而不去帮助另一半。在美国,共情缺陷障碍很多时候非常明显。但是他也看到,共情缺陷障碍在全球都在发生,团体、族群、社会之间因信念不同引起的战争显而易见。
共情缺陷障碍是如何造成的?拉比尔指出,是因为我们个人和集体无法对他人感同身受造来成的。通过他们的视角看待他们,而不只是从我们自己的视角出发;如其所是地看待、衡量他们,而不是把他们变成我们想要的样子。
就如最后一章提到的,我们每个人都具备同理心,但是我们必须选择发展和使用它 30 。共情和慈悲能提高我们的健康水平,这应该让我们有足够的动力去提高这些技巧了。有人含蓄地指出,“如果我们说,慈悲心的练习是神圣的东西,那没有人会听。但如果我们说,好心肠真的能降低你的血压,缓解你的焦虑和压力,让你更健康,人们就会听了。” 31 但是我相信,推动我们发展同理心并让我们获得践行的结果——慈悲的真正原因,不应该是这样的功利主义或只是简单的“这对我们有好处”。我们生来就是善良的,慈悲的同理心才应当是我们的目标。
从根本上说,慈悲是一种精神品质。它是几乎所有宗教和心灵所表达内容的基础。虽然它可能对我们的身体和关系有好处,其本质仍是我们精神传统的本质所在。
如果同理心和慈悲都如此重要,我们可能会想知道它们分别是什么样的,特别是当它们在一起的时候。它们要是现在出现,我们要怎么认出它们呢?用最简单的话说,慈悲共情的对等关系是这样的:同理心带领我们走向慈悲。
同理心的第一步蕴含在“正行”中,包括简单地感知人、事、物发生了什么,或者把它和我们外界的情形联系起来。平时,整个体验都发生于内在:我们必须和我们自己或者其中一部分共情。比如说,当我们进行内在小孩的工作,让他从受虐待中恢复过来,或者让他面对人格和行为的挑战时,自我共情就渐渐为他打开了理解、疗愈和改变的大门。
和某人建立关联就是真正去感知他们正在经历什么。这包括了解他们的主观体验,并抛下我们可能投射在他们身上或他们遭遇上的想法和信念。
例如,当你不再在意自己对他们伤痛的反应,而是充分地关心这些伤痛,你就和对方共情了。当你感受到他们成功喜悦,而不是担心自己似乎没那么成功,你就和对方共情了。同样,同理心也包括朋友和你分享他做好一份工作的满足,或者做对一个决定的自豪。你尊重他们的需求,而不是粗暴地把你自己的信念投射在他们身上,你所具备的这些能力向他们证明了你是他们可以信任的人。当你能够充分感知他人或其他生命,你就能感知到他们到底需要什么,而不是你认为他们需要什么。
我们很容易理所当然地认为,表现出自己所认为的慈悲就真的是慈悲了。有一个例子是我的一位男性来访者马克斯(Max)。
马克斯是他三个儿子的父亲。他来找我是因为他的次子吉米(Jimmy)让他很苦恼。马克斯的妻子,也就是这个男孩的母亲几年前去世了。然而马克斯和吉米的关系从来没有好过,唯一一点连接也从吉米母亲去世开始恶化。事实上,吉米已经准备把十五岁的吉米赶出家门了。
“他就是挑衅我,”这个苦恼的父亲气得大声嚷道,“他从来不做作业,整个晚上都在外面,还一直对我很粗鲁。”
我问马克斯他有没有试着去感知儿子内在发生了什么,而不只是这样远远地旁观。马克斯并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怎么样才能听我的话是他的事,”马克斯吼道,“毕竟我知道怎么样才最好。”
马克斯确实认为对儿子大吼大叫,尝试用宵禁、惩罚还有限制来约束儿子,他觉得这对儿子来说是最好的。问题是他完全没有和儿子共情,他只是对跟儿子相处时自己艰难的感受共情了。
作为中间的孩子,母亲去世的时候,吉米很容易就被忽视了。马克斯可以和长子交谈,和幼子拥抱,但他不知道怎么靠近吉米。就这样,马克斯合理化地认为吉米知道怎么靠自己应对好母亲的去世。吉米患的多动症 (ADHD)让情况变得复杂。吉米忙碌、冲动的行为总会惹恼他古板又固执的父亲,而马克斯认为吉米对他的挑衅只是吉米表现出的多动症。马克斯不止没有以共情与儿子建立关系,也没花时间去真正地观察儿子,搞明白儿子的特殊需求。
我好几次向马克斯解释吉米的情况。有一次,马克斯甚至问,“为什么我要从我儿子的角度看问题?他怎么会和我一样重要?”马克斯的共情能力显然很差,但这也显示出,马克斯确实爱他儿子。最终,马克斯开始理解,因为吉米的生命需要这些特殊的学习才无法因对目前的状况。他能看到儿子的迷失和失去至亲的痛苦,而不再是行为问题了。
渐渐地,马克斯开始和儿子共情。他学着用类似“我明白你的意思”或“为什么这对你来说重要,你能帮助我理解吗”的语句。当马克斯对吉米失去母亲感同身受时,他震惊了,他发现吉米和他之间隔阂这么深的原因是他总是把对吉米的养育扔给妻子。马克斯发誓要花更多时间和吉米相处,并且他也开始这么做了。
马克斯第一次来找我的时候,他非常确信自己是一个慈悲的人。他相信自己正在用合适的方式帮助儿子。问题是他一次也没有和儿子共情,他从未放开自己的世界而走进儿子的世界。在学习如何感知吉米的真实需求之后,马克斯克服了慈悲的障碍并以真正对吉米好的方式行动。这个故事揭示了,慈悲共情需要的不止是对他人的爱。它始于共情,终于共情。我们必须以他人内在的参照系出发来理解他们正在经历什么,而不只是从我们自己出发。只有完成了这最初的目标,我们才能改变心念,拓宽心量,开始解决问题。
就如我先前讲到的,很多时候,我们必须向自己伸出同样的橄榄枝。我们绝大多数人都有未疗愈的“内在小孩”,甚至受伤的“内在成人”,我们自身某些部分受到了伤害而遭受痛苦。深受诸多过去事件的纠缠,我们自己的这些部分从根本上来说成了伤痛的人质。如同我们将在这本书中探索的,我们可能也在被过去生活里因不幸受到创伤的自己所影响。我们甚至可能需要和现在正在经受的一段关系、一份工作或者健康危机的某些部分共情。我们都知道过去或现在的故事里的体验会导致上瘾、自虐、低自尊、财务困难、焦虑障碍和其他数不清的问题。
我们绝大多数人都学会了隐藏痛苦,艰难前行,看起来就像从未受伤痛苦过一样。我们把受伤的自己和感受藏在硬壳里。隔绝了这些铜墙铁壁,随着时间过去,受伤的自我只会更害怕、愤怒、受伤和羞愧。与此同时,在我们忘了自己某些部分还在流血,还在饱受孤单折磨之前,我们剩下的人格已经逐渐形成。
我曾经接受过很多来访者的咨询,他们花了很多年的时间在治疗上,想要打破自己受伤部分周围的障碍。很多人想知道为什么他们每天的生活鲜有改善,为什么虐待的模式还在继续,为什么他们还是不相信自己值得拥有爱、健康和富足。答案很简单,他们只是在“今天”的自己身上下功夫,并没有和他们“昨天”或“今天”受伤的自己共情。
一个吓坏了的内在小孩会仅仅因为成人自我的要求而离开自己的藏身之处吗?内在那个愤怒的男孩会仅仅因为他的成人自我坚持而开始信任别人吗?疗愈自己的关键在于,和我们沦陷在痛苦和故事里的这些部分共情。
通过第一次认出我们迷失、孤独的内在自我,我们得到了他们的信任。我们要让他们知道我们感受得到他们的痛苦,关心他们的痛苦。通过和他们共情,我们让他们看到了他们并不是一个人,还有个人就是我们自己,我们自己理解他们这样做的原因。只有和这些封存的自我共情,我们才能让他们不再画地为牢。
当然,只要受伤的自我还在掌控我们的生活,我们的共情就还没有完成。你不会让一个暴怒的三岁孩子举着危险武器在房子里到处跑吧?不幸的是,这经常发生,这也可能是造成自恋、界限不明、虐待和其他挑战性行为的原因之一。共情也许是自我疗愈过程的开始,但必须以慈悲的行动来结束它。教会这个内在的三岁孩子怎么做才是慈悲的,但我们的生活并不是由他们来负责。为我们内在受伤的小孩确立原则,给他安慰,为他明确结构才是慈悲的,但这并不是允许他们当家做主,打着自己受伤的幌子去伤害其他人。而是对以上所有这些负责任,这才是慈悲的行为。
有时,为了明白某些事物是什么,你需要辨别它不是什么。我们还将在本书中更深地探索慈悲、慈悲的缺乏以及慈悲存在的其他形式,但是我相信早点讨论“共情不是什么”总的来说更实用。
慈悲共情的向度有很多。它是感受、感知、关心。它是联系、连接和理解。它包括行动、见证及努力做出改变。但是它并不是以下任何一项:
我想,这些区分中最受争议的就是慈悲共情不同于同情,我已经为想更深入地探究这个主题的朋友在附录一中提供了更长的讨论。你将在那里的清单中发现更多伪装成慈悲的事物。
我们共情的时候会互相体验到对方的想法、情绪,对某个物体或者我们自己的一部分产生直接的体验。我们会进入他人的主观现实,而不是简单通过我们自己所谓客观的视角来观察他们的体验。相比之下,当我们在同情的时候,我们过深地体验他人的现实,以至于实际上我们在臆断它。我们甚至会承担起其他人的疾病或状况。
举个例子,在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得了大约十二种过敏症。我在二十出头时候曾作为来访者接受治疗,我的治疗师说我的这些过敏症是从我的家人那里承接来的。她引导我做了一个冥想,让我把这些过敏症“还给”它们的主人。不到几星期,我的家人都开始纷纷抱怨最近得了过敏症。那么我呢?从那以后只在秋天有花粉过敏而已。
你可以想象一下,我们承接他人的能量会造成多少问题。那么,我们生病的时候该做什么呢?是应该治疗疾病,还是像我对自己遗传过敏所做的那样,把它“还给”其他人?如果我们感知到有人陷入了痛苦,我们会想要帮助他们吗?我们要帮他们解决本该由他们自己解决的问题吗?这些是具有同情心的人要关心的一些问题,这种过度卷入的状态可以概括为“情绪纠葛”,很难说你从何结束,其他人和事物又从何开始。
当我们把处境个人化,也就是治疗师所说的个人悲伤(personal distress),或者以个人化来替代共情,我们就完全体验不到他人的议题。我们感受到的是我们自己的感受、需要、议题和反应,而没有感知到他们直接体验到的东西。
我们也许拥抱了他人。我们也许仍旧会产生关心的感觉,仍旧会理解他人或他们的处境。但是我们无法真正理解他人正在体验什么,他人也不会相信我们真的“懂”他们了。
这种情况我经历过很多次。当我谈到一个我爱的人的死,我看到一个自恋的人在哭泣,但是我一点也没感觉到他懂我。相反,我觉得这就像他们利用我个人的伤痛带出了他们自己藏起来的那些伤痛。我也感知到他们这么做不是为了给我留下印象,就是为了让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到他们身上。
当我们分享个人的悲伤而不是以共情融入对方的世界时,我们并不总是在欺骗他人。我们可能真的会触发内在很深的问题,除非我们能用一段时间进行自我疗愈,否则我们就不得不先把对对方的关心伪装起来。重要的是,搞清楚我们对自己的内在是清楚的,以免冒着虚伪助人的风险把慈悲变成了操控。在这个意义上,内在诚实是通向共情的通途。
有的人会混淆想象和慈悲共情,这常常是因为他们想要关心别人但是他们做不到。虽然我们能假装做出共情行为,也能让别人相信,比如说对别人哭泣,哀叹他们的伤痛,笑着欢呼,可是这对概念化的共情来说不过是空洞的音调罢了。
曾有一对处在离婚边缘的夫妻来咨询我。虽然丈夫表现出了善意和关心,妻子仍坚称丈夫没有共情。当她这么说的时候,他点点头,当她烦躁不安的时候,他斜靠着握住她的手。但妻子仍旧坚称丈夫不是真的关心她。
最后,丈夫承认他对妻子的情绪毫无办法。“我的成长环境不允许我流露感受,”他说,“我想我学会了如何扮演其中的角色。”
这位丈夫的行为把他局限在浅显的关系里,就像在工作或是在健身俱乐部一样。在他每天的世界中,每个人都相信他是慈悲的,也会关心人。但是他的妻子感觉到他没法和她连接。如果这位丈夫要打开他封存的感受,需要做很深的疗愈,否则他就无法共情。
怜悯是共情的另一个替代品。当我们怜悯某人时,我们会感觉对他们很遗憾(这也发生在我们自己身上)。这样的姿态会自动将我们置于有高下的等级之分中,还会剥夺其他的权力(或者剥夺我们自己对共情的需要)。这会耗费我们真正的能量。
回想一下最近一次别人怜悯你的经历,它会激起“我很可怜”这样低价值感的共鸣。你没有感觉到关心,你可能对自己经历的问题感觉更糟了,没有信心战胜它。当我们无法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每件事负责,我们就无法从“我很可怜”的阴影里走出来。我们会像受害者一样行动,同时走入信念的怪圈,认为我们有权相信自己变成受害者是别人造成的。
我曾接待过一位在成长过程中遭到性虐待的女性来访者。这是一种可怕的处境,对于她,我感受到深深的慈悲。开始咨询几个月后,我开始注意到,她讲的受虐故事愈演愈烈。事实上要不是好莱坞剧本,这在现实中压根不会发生。可是,我只能和毋庸置疑的真相共情,无法和离题太远的故事连接。
最后她朝我大喊,因为我无法给她足够的怜悯怒火中烧。“是你和世界上其他的一切让我经历了这些!”她吼道。
几年后,她承认她对所有治疗师和朋友修饰了那段记忆以博取注意。不幸的是,那些年她四处寻求怜悯而不是共情,这阻碍了她生命的成长。因为她想让每个人都全心全意为她,因此什么好事都没发生在她身上。
怜悯会造成的另一个潜在的危险就是我们在怜悯别人时,最后很容易带走他们的能量。当我们关心正处于自怨自艾的人时,他们很容易利用我们表达的“你很可怜”的态度。他们只会认同我们没有说出口的意图,然后把他们的问题交给我们。
能量就是能量。当我们向另一个人传达慈悲,我们传达的是纯粹的爱。对方可以选择接受或拒绝,但是慈悲并不会返回我们这里。这种能量只是不断给予,我们无利可图,除非我们也选择跟随它行动。另一方面,怜悯有一个钩子。想象它是一束光,尾部有个钩子挂着一个桶。这缕光通过了其他人的能量场和能量体,如果这个人确实不想处理自己的议题,他们就会往桶里装。当光收回的时候,你能想到这桶沉甸甸的东西倒在了哪里吗?(你的内在感觉到了吗?)问问自己,我们是不是真的想收到其他人“赠送”的问题,这很重要,因为我们无法解决一个不属于我们的问题。我们可以支持愿意关心他们自己的人,但我们没法替代他们。
共情不是同情,不是想象,不是怜悯。它也不是情绪感染。有时候我们发现自己陷入了一种情绪的风暴。人群里每个人或哭或笑,抑或产生一种出离于身体之外的经验,我们也是如此。
这些激烈的情绪进入得如此之深,以至于成为“群体意识”的一部分。一群人或其中很多人会共享情绪。最近来找我咨询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她进入的学校曾有三个年轻人死于一场车祸。这个女孩并不认识这三个同龄人,但是她是那么的悲伤,以至于几个星期都寝食难安。当女孩的妈妈得知她在学校的这些行为时,感到很迷惑。而当这位母亲和女儿感受到那些孩子曾经的情绪挣扎,也就是和那些孩子曾经历的感受共情时,女儿感觉到他们已经远离了。
这位女儿的确深深地卷入了不断带来悲伤和痛苦的群体能量。我用即将在第二部分提到的方法帮助她开解,我鼓励她感知自己真正的感受。女孩觉得难过,但不再痛苦了。那晚她回到家又恢复了进食和睡眠。
我想强调的另一领域是乐观,特别是过度乐观这种会使人狂躁或者近乎狂热分裂的状态。很多人认为共情者比缺乏共情的人更乐观、更快乐,但事实并非如此。根据研究,情绪的共情未必会带来随和、安宁和乐观。如果只从人际的视角来看,这种人与人之间的关联毫无疑问是清楚而简单的 32 。而当无比狂喜的情绪状态扰乱了共情,会使人歪曲共情的真实本质,执着于共情应该表现成什么样子。
比如说,我们可能会遇见一个气志高昂或者爱交朋友的人,我们会认为他能够共情,但最后发现他一点理解和慈悲都没有。虽然他可能因锲而不舍地乐观向上而被认为能够真正地共情,但事实上他可能很难建立有意义的联系;外向人格就像一个保护的盾牌,阻隔了感受他人的能力。
有时候,人们真的会以为,如果他们表现得高兴,就会让伤心的人好起来。他们对别人的伤痛可能会感觉不舒服,从而想要缓解它,但他们是为了自己才想缓解的。他们也可能真的想共情,但不知道怎么做,因为他们要是紧张就会显得像个傻瓜。但是,也有些人可能会利用这一点来讨别人喜欢或者达成他们自己的目的。他们也可能有狂热状态的症状,比如双相情感障碍 (bipolar disorder)。这也引出了我们要介绍的最后一类。
和之前同情的主题一样,我们所列的这最后一项也需要深入地讨论,因此我在附录二中增加了一部分有关精神紊乱的内容——受损的同理心。目前,我们足以认为某些人无法共情,而另一些人则为了满足他们自己的需要,以失调或操控的方式利用共情的过程。
比如说,我曾有个非常情绪化,看上去非常关心他人的朋友。他让我在碰到问题的时候随时给他打电话,有那么一段时间我真那么做了。这花了我好多年(我是个慢性子),但最终我注意到,我们的对话都以他在情感上“懂”我开始,却都以他拼命向我倾诉且我同意帮助他告终。一警惕到这一点,我就开始和我们之间共同的朋友一起观察他的行为。毫无疑问,他真正的共情天赋已经扭曲成了一种让人厌烦的能力,变成让别人听他的问题还要给他送去帮助。
在阅读这一章的时候,可能你已经连接到很多类似共情但不是共情的东西。当你回答下面的问题时,反思一下你回答“是”的内容。然后看看你是否能搞清楚,它们是这七种共情伪装中的哪一种。注意,有些问题和你内在的经历息息相关。其他问题则是看看你可能和别人一起经历过什么。这些探索之后,我们将给出这些经验所对应正确的标签。
下面这些是你思考过的问题所对应的共情伪装类型:
说实话,在直觉能力中,共情天赋是很丰富的。为了安全、智慧地发展你自己的天赋,确保你没有滥用它并聪明地回答那些可能滥用它的人,你必须知道你具备哪些类型的共情天赋。这也是下一章的重点。掌握了这一点,当有人问起你,“你是共情者吗?”,你可以清晰有力地回答“是的,我是这类的共情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