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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柳坡上,杨絮洋洋洒洒,在余晖下轻轻飘落,安静而落寞。
“方月,方月!没爹没娘!方月,方月!没爹没娘!”一群小孩子在方月屁股后边蹦跳边喊着。
“你们不准再说我!”方月抓起地上的石头就往前方砸去,不料最后石头都又砸到了自己身上,痛得她忍不住哭了起来。
夜色沉落,天上挂起一轮明月。边哭边走的她,看到了阿婆,想要呼唤,却无法发出声音,想要奔跑,却怎么都无法追上。方月恐慌极了,她要往回走,又好像迷了路……不知何时,身边出现一个人,带着熟悉的清香,将她轻轻揽入怀中:“小月,不怕,有我在。”
方月一颗悬着而颤抖的心,慢慢平缓下来,那平和而坚定的安全感,在温暖的怀抱里缓缓释放。她幸福地抬起头,却迎接他的唇,滚烫的,让她窒息的吻……她轻轻睁开眼睛……怎么,怎么竟是……
“啊……”方月从梦中惊醒,脑袋胀痛得要命,睡意全无。
已数不清是第几次,方月再次梦到杨柳坡,梦到阿婆,而梦中的少年竟然被那座“冰山”取而代之!
那个西装先生,怎么会梦到他?
是因为被他高冷的气场震慑到,就在梦里演化出了一个暖男的样子?
一旁熊潇潇的鼾声此起彼伏,犹如奏鸣曲一般。方月小心地打开手机看,才四点半。手机的屏保,还是两年前回家探望阿婆的时拍下的风景。
不知阿婆在家还好吗?
方月是个弃婴。当年,阿婆在山上捡了她,从此便当作手心的宝,抚养长大。在阿婆的呵护下,方月无忧无虑,却一直摆脱不掉“野孩子”的标签。从未见过父母的她,多么渴望能够见上他们一面。她本想和婆婆一直守在那座山,期盼有一日父母想念她,来找回她。直到那夜的杨柳坡,她遇见谢崇轩,一切都变了。
因为被叫“没爹没娘”,方月又和村里的小孩儿打了一架。闯了祸,她不敢回家,跑到杨柳坡上躲着,却被一个软软的东西绊倒。方月吓了一跳,尖叫着跳起来,慌乱之中还踩了几脚。
“啊!”那个躺在地上的“软东西”发出微弱的痛呼声。
方月听到声音,吓得连退了好几步。
“求求你,过来……帮帮我……”那个“软东西”又发出了声音,他似乎受了伤,气息很轻。
“不!”方月慌乱地在捡了地上几块小石头,往那边砸去。
“……”对方深吸一口气,“我……受伤了……求求你……”
“万一你是坏人呢?”方月说着退得更远了。
那人叹了一口气,吃力地从书包里掏出一本书,指着扉页上的名字:“我的名字……”
方月犹豫了一下,斟酌再三后小心翼翼地凑上前去。月光下,他脸色难看得很,额前的黑发下,眉头紧锁,他的唇紧紧抿着,似乎真的痛苦不堪。
“谢崇轩。”方月对着扉页上的名字呢喃出声,“你怎么了,为什么会在这里?”
男孩儿呻吟了一下:“从山上跌下来……后……被蛇咬了……再后来又……被你……凭空……压了一下……”
方月连忙把他扶起来。这山里蛇多,她从小在这里长大,在盛夏都不敢独自在草丛太深的地方玩耍,现在正值春夏之交,想必是他摔下来的时候,压到或者惊到了蛇,才会被咬。
“喂!你还好吗?”
谢崇轩却没再吱声。方月等了一会儿,又叫了他几声,一直没听到声音,便凑到前面,用树枝戳了几下都没反应。她蹲下身,才看到他的浅色衬衫上都是血污。
方月又用树枝拨了拨谢崇轩的胳膊,他的右手胳膊外侧被石头划了一个深深的口子,血迹斑斑,胳膊内侧有蛇的咬痕,周围已经开始肿胀了。
救人要紧。方月想都没想,拖起这个人开始往回赶。
十二岁的方月,并不清楚治疗蛇毒的确切方法是什么,她只记得阿婆给人医蛇毒的时候,会开一些清热解毒的药。她扯了一些鱼腥草,往谢崇轩嘴里塞,他已出现要休克的症状,压根使不上劲。
情急之下,方月直接把那草嚼碎了,送到他嘴里……冷潋明亮的月色,四周荡起的杨絮,灼热柔软的唇,阴错阳差地,构画成她的“初吻”,也成了这十年来最美好的心结。
也正是这美好的心结,成了她这些年不断努力的动力源泉。
“怎么,又想念你的初吻情人啦?”
不知何时熊潇潇的鼾声已经停止,她蓦地冒出一句,把仍在被窝里陷入感怀之中的方月吓得一哆嗦。
“熊大,大半夜的,你不睡觉,吓死人啦!”
“小姐,我就翻个身,迷迷糊糊看到有一张惨白的脸正对着我,差点没被吓死!你知不知道,你举着个手机,又一脸凝重,就跟电视上的僵尸一样好吗?”熊潇潇拿出手机,翻出刚刚不知何时偷拍的照片,“有图为证。”
“好吧,我承认,我想阿婆了。”
“嗯,接着编!”熊潇潇抹了抹嘴边的口水,一脸八卦,“难不成,做春梦了?”
“快睡。”方月翻身不再理会熊潇潇,“本僵尸要回笼了,白天吸了你的血!”
睡好起床,方月便开始认真为自己画上淡妆。
今天,方月要去圣韵中医馆面试。
圣韵中医馆是S市里最大的中医馆。现代人亚健康严重,中医调理、养生已经被越来越多的年轻人接受。圣韵中医并未挂出招聘启事,自己贸然前去面试,方月心里还是有些忐忑。毕竟自从离开了山里,已太久没有和中医打交道。
刚来到医馆,正找馆长办公室,就听旁边一位母亲焦灼的声音:“麻烦您,我家宝宝被鱼刺卡了喉咙了!”
“这位女士,不好意思,这个……您去大医院拍个片子比较合适……”一个穿白大褂的年轻人说。
“我们这儿去市医院还得打车,要半个多小时呢,你们圣韵就在我们楼下,我就想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方法啊……哎呀,都怪我,一早要宝宝喝鱼汤,结果我这鱼刺没有去干净,孩子被卡着,难受得不行……”
“抱歉,中医解决不了这个问题,您赶紧送去大医院瞧瞧吧!”
看那孩子难受得流着眼泪,方月内心有一种救死扶伤的冲动,没多想就走过去对那年轻人说:“中医可以解决的,让我试试。”
“小姑娘,你别瞎说了。我是医学生,能不能解决我怎么会不知道?你赶紧排队,别耽误了人家孩子看诊。”
“我也是中医世家出身。”方月摸了摸那孩子的头,“孩子妈妈,您放心让我试试吗?如果不能解决,我也不会逞强的。”同时对一旁的医学生说,“能不能从你们这里借个小碗、一双筷子?”
孩子妈妈不知为何对方月有一种莫名的信任。
“别瞎闹啦,小姑娘,我们还得见诊看病呢。”医学生觉得她完全是来捣乱的。
“你借给我一份碗筷,对你而言并没什么损失。如果我能解决,对你们圣韵中医也是个好的宣传。孩子妈妈也同意了,让我试一试?”方月满脸诚恳。
医学生半信半疑地拿来了碗筷。方月在碗里接了纯净水,把筷子十字交叉放在碗上:“小朋友,你用手抓住这个筷子。然后呢,阿姨转这个碗,转一下,你就喝一口,好不好?”
小孩子点点头。
方月筷子十字放在碗上,让小孩子各喝了一口水。
“好点了吗?”
“咳,咳……”小朋友咳了两下,“妈妈,不痛了!”
“啊?真的吗?”
“大姐,这也算是中医的方法,老方子,一般的鱼刺都能治好,一小碗喝了会减轻症状。如果没有彻底消除,就用同样的方法再喝一小碗。如果,很不幸运地遇见很大很粗的鱼刺,扎得比较深的那种呢,还得去大医院。只是这种老方子,现在年轻人了解得比较少了。”方月得意地看了那医学生一眼。阿婆家中几代为医,从小便围在阿婆膝旁的她,听阿婆看诊开药,耳濡目染,也懂得几分医理,尤其对一些稀奇古怪的土方,她听上两遍就能记得特别清楚。阿婆常夸她聪明,比别的小孩儿学东西都要快。
“你……你这算是中医吗?”医学生不服气地说。
“当然咯。祝由术,九龙化骨水,听说过吗?”
“嗝!”那医学生突然打了个响亮的嗝,“都是什么……嗝!乱七八糟的,嗝!嗝!”
“哈哈,这个叔叔好好玩!”小孩子看到那医学生打嗝不止,咯咯咯笑了起来。
医学生也面露难色,他闭气想要把嗝憋回去,还是把不住停不下来的嗝:“没事,嗝!我去喝水,嗝!喝了就,嗝!好了,嗝!”
“哈哈,给你刺激一下太渊穴。”方月拿起他的左手,往手腕位置的穴位持续按压,不到一分钟,刚刚几秒钟一个的嗝,突然就停了。
“这么神奇!哎,我一急,就容易打嗝……你这是从哪儿学的?为什么书上没有?”医学生露出惊讶的表情。看他的样子,就是标准的学校乖学生无误了。
“简单哪,打嗝属于肝木病,而这个太渊穴主肺经,肺朝百脉,五行属土,土能生金,金能克土。”方月摇头晃脑地说着。阿婆常教她把金木水火土与人体的五脏六腑和经络生理联系在一起,融会贯通之后,各种八竿子大不着的穴位疗方也会被她说得头头是道。
“李琦,你没事了?”不知何时,一位长辈在旁边听了许久,他看着方月,满脸笑意,“小姑娘,挺聪明。”
“哦,小姑娘,这是我们圣韵的馆长,宋伯卿宋老师。”李琦见馆长过来,连忙介绍。
“宋老师您好,那个,刚刚……”
“我都听到了。你过来,不是看病的吧?”
“您怎么知道?”宋伯卿看起来五十多岁,说是一位医者,看他的神态,更像电视剧里云淡风轻的隐居智者。
“患者进来都急着挂号、看诊、找医生,你呢,进门之后表情最轻松,却在找患者。”
李琦听了,在后面捂嘴笑。
方月连忙表明:“宋老师,我是来应聘的。”
宋伯卿方才听了方月的偏方,觉得这小姑娘挺有意思。他饶有兴致地考了方月几个简单的方子,虽然方月都能立刻答上来,但是些点穴、祝由和食疗的方法。宋伯卿觉得,这小姑娘的知识太不成系统,哪怕她在中医药这方面天资聪颖,从未接受过正统的训练。如果犯了错、影响到患者的身体,怕是她也无力承受那样的责任。
方月被考了几道题之后,倒是铁了心,一定要进圣韵医馆。
在她连续几天的“死缠烂打”之下,宋伯卿终于点头,让她到医馆实习,实习期无限长,直到通过考核为止。
就这样,方月被安排在药房。首先要学的,就是通识所有的药材和药材的不同炮制方法,以及医生们龙飞凤舞的字体。
实习这两个月,工作内容看似简单,但光是医生方子上那印象派的字体,都要把她折磨坏了。
有一天,方月拿了一张给熊潇潇看,熊潇潇除了认得各种大小的圆圈,其他什么也没看出来。
“方月小师妹,抓药啦!”李琦递过来几个单子。
方月接过单子,一张备孕的调理药方,一张去肝火去痘的药方,一张治胃病的药方……惊然叫出声:“谢崇轩!”
谢崇轩……
三个字,她心心念念的三个字。
谢崇轩,是他吗?真的是他吗?
“怎么了,你认识?”李琦听到方月的叫声,又探进来,“这个人看起来冷飕飕的。”说完还浑身颤抖了一下。
“不……不认识。”
“好了,小师妹,赶紧备药了,人家等着呢。”
“哦。”方月的手在颤抖,刚抓好的药又撒落在地上。她蹲在地上,紧紧抱住自己,情绪久久不能平复。
十年了。
从那次杨柳坡的相遇之后,十几岁的方月下定决心,一边打工一边赚钱养活自己,一步一步走出大山。不论她在哪儿,都会带着他的书,多少个不安的夜晚,她摸着那熟悉的名字,鼓励自己咬牙前行……
此刻,他就在大厅。方月恍惚间有种时间错乱的感觉,似乎一切都不是真实的,却一遍遍劝告自己要平静下来。
费了好些工夫,方月备好药,紧紧摁住自己的胸口,让自己冷静。
她一步一步地向前踱着,走出药房,穿过前来看诊的病人,走到等待区。
右手提着药,手心却不停地在出汗。方月用力用袖口抹去手心的汗:“谢,谢崇轩,取药。”
一位男士站了起来。
他的外套挂手上,穿着浅色衬衫,袖口随意地挽着,这样看,和当年的谢崇轩像极了。
“你……你的药。”方月把药递给谢崇轩。
谢崇轩自然地用左手把衣服拿下来,右手接药。方月一眼就望到了胳膊上那道长长的疤,心中默默肯定,就是他了。
方月,这就是谢崇轩,这就是你十年来的动力,他正活生生地站在你面前……
再定睛仔细看,怎么是——西装先生?
西装先生,就是谢崇轩?
“是你。那只小猫?”谢崇轩也有些惊讶,却依旧不动声色。
“你好,谢先生。”方月压制住内心的激动,“二次见面,我是……”
“方月,我知道。”
“谢……”他当时时而昏迷时而清醒,第二天就被阿婆送到县城医院。那本书,是两人之间唯一的交集,被她保存。方月想问他,这些年过得好吗,还记得她吗?是否会像她,在深夜里会偶尔梦到两人相遇的情景,在不安时,会时时想起……
“好了,谢谢医生。”没等方月开口,谢崇轩便道谢离开。
他又走了。
一天下来,方月仿佛进入了另一个时空,时间静止,周围人与他讲话也全然听不到。她不断回味再次相见的场景,心就像被掏走了去,魂魄被拿了去,昏昏沉沉。
“你说,那天那个冷冰冰的穿西装的哥们儿,就是谢崇轩?”熊潇潇放下正在打板的料子,震惊的表情堪比见到外星人。
“嗯。”方月躺在地铺上,摸着手里的书。
“方月?方月?”晚上一回来,熊潇潇说一句,方月过两三分钟才应上一两个字,仿佛熊潇潇本人不存在于这个屋子。
“方月同学,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方月怔怔地傻笑:“你知道吗,他一点儿都没变?”
“得了吧,一点儿都没变,你还认不出他?”看这样子,这姑娘真是魔怔了,熊潇潇心想。她又纫了几针,“现在大活人都现身了,你还摸那本书呀,不应该是摸人吗?”
“这本书是我的启蒙,好吗?”方月翻了翻白眼,“算了啦,说了也不懂。”
“啧啧啧,我不懂,嗯,启蒙,启蒙……哎,看你这花痴样,那么多人追你,你都能守下这十年抗战,熊大小姐我真是佩服!”
“谁像你,花草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我的技艺可不如你。”
“嘁,我也在等啊。就等着在某一天,我的命中人,骑着七彩祥云才找我,告诉我,他有钱,有车,有房……对了,最近又有个富二代追求我来着,我都有点动心呢!”
熊潇潇虽然自力更生,却也独自一人,在无数个深夜里奔波行走,一人边吃泡面边擦眼泪的日子让她怕了。因此,熊潇潇一直期望能遇到一个富二代拯救她,让她过上像公主一般被宠爱的日子。
方月倒没想过谢崇轩会不会是什么富二代,她听说再过一个月,谢崇轩还要来医馆,便把熊潇潇的瑜伽垫霸占来,隔三岔五地做瑜伽、敷面膜,希望下次能给谢崇轩一个好印象。
又是一个晴朗的周末,方月一边读着医书,一边学习识药。
“小师妹!”李琦噼里啪啦地跑进来,“方月,不好啦!你给人抓错药啦!”
“什么,怎么会……”
“就是那个谢崇轩,你看你给他放进去的单子,黄芪、党生、红花、五倍子、五味子、白术、皂针、半夏、佛手、沙参……这是给另外一位患者开的备孕药。方月,你少抓一味药还好了,这全错了,人家大老爷们吃了快一个月啊!”
备孕药?谢崇轩!
吓得方月手里的医书掉了:“你说什么,是谢崇轩?”
“是的啊。人家现在过来,找上宋老师,要讨个说法!”李琦着急得直跺脚,平日里对方月耐心有加的他也没能忍住数落几句,“你知道吗,这个谢先生你看着他挺客气的,其实他也算是和咱们医馆有行业交流的有头有脸的人物,你这个样子马马虎虎,让咱们医馆如何是好?”
方月连忙跑出去,迎上眼神冷冽的谢崇轩:“谢崇……谢先生,抱歉,那天和您一起就诊的还有一位女士,我,我看岔了方子……”
“小姑娘,我治胃病,并不想生孩子。”谢崇轩言简意赅。
“对不起,对不起……”
他并未理会,显然,这样的道歉是无效的。那夹杂着不悦的眼神,仿佛一把剑刺来,让方月恨不得躲到地底下。
“我站在这里,不是为了听你道歉。”
“那您觉得怎么弥补比较好?对不起谢先生,我那天看到你,太紧张了,太紧张了所以就拿错,这么多年了,没想到,真的对不起,我真的是太紧张了……”
“谢先生。”宋伯卿见方月已经语无伦次,“这个事,错在我们医馆,您打算怎么处理,我们都与您配合。”
“谢谢宋医生。倒也没什么,是药三分毒,我要给消协打电话,沟通此事。如果我去医院检查身体,发现有异样的话,我们法庭见。”
谢崇轩放下没吃完的备孕药转身离开。
方月不停向馆长道歉,馆长也无可奈何。
这次的确是医馆出了错,如果要负责,也没有任何辩解的理由。
“谢先生,谢先生!”方月连忙追出去。
谢崇轩正在等红灯,她连忙一跃把谢崇轩拦路挡住:“谢先生,不好意思,我并不是有意……”
谢崇轩挺下脚步,眼神里带着礼貌的笑意:“方小姐。我想,你工作上的失职,应当惩罚你的,是你的老板。而我,作为顾客,举报的是圣韵医馆的管理不严。那么,你现在是为了自己道歉,还是圣韵道歉?”
“我……”方月一时绕不过来,使劲拍了拍脑袋,“反正,事情是因我而起,我来承担!”
每次遇到这姑娘,谢崇轩都会有莫名的似曾相识之感,明明闯了祸,还一脸理直气壮、视死如归的样子。看方月的下巴高高地扬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望着他,倒是和那天在派出所时的样子一模一样。
红灯跳了,绿灯亮起,车子启动。眼看一辆车就要贴着方月的后背驶过,谢崇轩一把将方月揽过:“小心!”
不料,谢崇轩往后退的那一步,却被花坛绊到。谢崇轩一个趔趄,方月随着谢崇轩的身子带过去,又是一个失衡。
“哇啊……”方月张牙舞爪地就扑倒在谢崇轩怀里,用一种十分霸道的姿势,跪坐在谢崇轩身上。
呃,气氛……有些尴尬。
“谢先生,不好意思……”方月连忙从谢崇轩身上跳开,“我不是有意……”
谢崇轩灰头土脸地站起身,脸上的表情更加阴沉:“注意安全。”
“所以说,你坐到了谢崇轩的身上?嗯,你这个姿势还是挺暧昧的……”熊潇潇听完方月的诉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熊大!抓重点!”方月扔了个枕头过去。
熊潇潇连忙改口:“好嘛!这样看来,那个谢崇轩是个很懂得维护自己利益的消费者咯?”
方月无奈地倒下,捶胸大喊:“现在关键是怎么解决问题,他要举报医馆!”
“这就是重点哪,你要弥补这位苦难的受害者……”熊潇潇抱住扔过来的枕头,认真地说,“首先,你要发挥你的女性魅力,楚楚可怜,让人舍不得伤害,那他从个人对你,就温柔了许多;其次,你要想想,他在别处是否有什么需要,或许是钱,或许是色?哈哈,总之,冤冤相报何时了,你从另一件事把这个事一笔勾销了,不就万事大吉啦?”
“有道理……”
方月决定听取熊潇潇的建议,她连忙爬出被窝,打开电脑搜索“谢崇轩”。原来,他是即将上市公司、新格科技的创始人,已是业界年轻有为的创业者。方月抄下公司的地址,准备直接找谢崇轩和解。
哪怕他是一座冰山,我也要将他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