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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同居,一句话的事情

如果温时那时候有注意到褚景西的眼神,那么后来的她在面对房东太太为难的搬家通知也就能够理解了。

“很抱歉Wency,这个房间被一个先生高价买下,你必须在一周内搬离。”房东太太很是难过,她对温时是有感情的,觉得温时是一个非常可爱的华人小姑娘,虽然英文说得不是很流利,可善良的心灵是能感觉得出来的。

她不舍得温时,可是儿子已经答应了别人并且把合同签好,不得不跟这个小姑娘说再见。

搬家?

温时急得都快哭了,握住房东太太的手反复确认是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哪怕她提一提租金也是好的。

“Sorry Wency……”

房东太太为难地摇摇头,将从前的租房合同递给温时后牵着萨摩耶的链子缓缓离开。

这么短的时间内,让她要去哪里找这么好的房子,离学校不远,交通便利,租金也不贵,最重要的是房东很好相处。眼下刚交完学费,卡上的余额根本撑不起她重新找一个新房子,到底是哪个闲着没事干的有钱人,这么古老的房子说买就买!

“有钱没地方花就去买栋新的啊,怎么就偏偏看上我这房子了。”温时生气地把合同摔在地板上,不解气还多踩了几脚。

看得出老太太很难过,可她也没什么办法,冷静了一会儿,温时还是认命地拿出手机来找房子。

结果……

“天啊,还不如回国种田呢。”

离学校近的房源在这个开学前后的时间段,价格都贵得惊人,稍微合理点的却又很偏僻,安全条件根本无从考察。温时抱着手机瘫倒在地板上,欲哭无泪。

她这明明不是本命年,怎么一直处于水逆期?

恰好温妈妈在这时打电话来,刚一接听,温时就委屈地哭了起来:“妈,我要成为流浪儿了。”

温妈妈:“……”

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完,地板上的小纸团早已堆积成山,温时一边啜泣一边擦眼泪,对面的温妈妈则不停地安慰她。

“别哭了,都多大了,因为这点小事情就哭哭啼啼,我跟你爸会多担心你?”

“怎么是小事儿?我都要成流浪儿了!”温时将手中的纸团用力一丢,愤愤不平,“你说当初我要是做代购能赚到钱,我现在就不至于为了美刀而在这边抱头痛哭了。”

“还差多少钱?我跟你爸存了几个月的工资,取出来后寄给你?”

“不用不用。”温时红着鼻子摆手拒绝,爸爸妈妈的工资也不高,都给了她那生活方面怎么办?她心里肯定过意不去,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得靠父母这样救济,说出去别人不笑话她,她自己心里很难受。

当初就不该剃头挑子一头热,选择来美国读研,经济不能独当一面,遇到事情还在父母面前哭鼻子。

越想,温时就越觉得自己不中用。

“小时?你在听妈妈说话吗?”

半天都没等到回应,温妈妈有些急了。温时连忙出声,谎称刚才看见了一间不错的房子所以转移注意力了。

“那你继续去研究,妈妈就不打扰你了。别担心,还有几天时间不是?实在不行就寄钱过去,咱住间好点的房子,别委屈了自己。”

好不容易稳下情绪,结果听到妈妈这话眼眶又红了,怕控制不住,温时匆匆把电话挂掉,将手机丢在一边,抬手捂住脸。

当夜的微博,不再是晚安小故事,而是一个哭脸跟拥抱。

粉丝们纷纷关切地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暖言安慰相劝。

看着那些温暖的字眼,温时咬着唇。独自在外的岁月里,最听不得亲人的温言。它就像是最后一股力量击垮脆弱不堪的内心,所有的坚强在这一刻全部卸下,独留像小孩子般的无助跟挣扎。

但,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啊。

擦干眼泪,咬咬牙,不管眼前遇见什么难题都要想方设法去解决。接下来两天里,温时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房源,每天睁眼闭眼脑海里就只有看房的照片跟价格,甚至最夸张的时候半夜会梦见找到了一个物美价廉的房子,开心地醒来,打开APP却一场空。

折磨到最后,她觉得特别疲惫跟崩溃,索性把所有软件都卸了,换了身衣服直接跑去酒吧。

一个人深夜去酒吧嗨,怕是温时二十多年来做得最大胆的一件事。

舞池里疯狂的人群,耳畔激情的音乐,还有酒精带来的微醺都将她连日来的烦躁一赶而散,难怪有那么多人沉迷于酒精所带来的愉悦,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疯狂。哪怕酒量不深,也足以被这一刻的氛围感染到。

从舞池里退出来,温时红着脸走着迷离的八字步,趴到吧台前,视线都不清晰了。身旁不时会有男人过来搭讪,她一概装作没听见没看见,抱着手机看了眼这几天的通话记录,都是她联系各个房东却都没有下文。

褚景西打电话来的时候,温时早已经没力气接电话了。

吧台前的酒保似乎对这种情况见怪不怪,拿过手机报了酒吧的地址,很快,他就等来了一个年轻帅气的亚裔男人。

一听到电话另一头传来陌生男声,褚景西的眉头不自觉皱起,在得知温时在酒吧买醉时,他整张脸都黑沉下来,二话不说拿起车钥匙就赶到酒吧。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温时?”

见到人时,已是意识不清醒。

褚景西压低了嗓音,换来的是温时不停的挣脱跟含糊不清的呢喃。

“她喝了多少酒?”

酒保比画了一个数。褚景西的眸光越发深暗,低头看了眼怀里早已不清醒的人,脸颊泛红,不时皱着眉头低声呓语,模样看上去就知道是很难受。

“温时,我送你回去。”

“谁啊!干吗啊!动手……嗝……动手动脚!”

一巴掌挥过来,力道倒是不小,褚景西脖颈直接被她的指甲划出一道红痕。但他全然没察觉,费劲地将她抱起来,还不忘护着她的后脑勺。

突然被陌生人触碰,温时除了拼命挣扎以外,嘴里冒出的英文里还夹杂着中文词语,听得褚景西很是头疼。

“我是褚景西,温时,是我。”

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褚景西用中文极有耐心地重复了几遍他是谁。

兴许是褚景西这个名字很熟悉,又或者是这低沉性感的嗓音很撩人,总之,温时最后是乖乖听话靠在他怀里。

把她带出酒吧,褚景西又拿出温时的手机看了一眼通话记录,微信消息里有温爸温妈好几个未接通话,他帮忙回了一声,好让她家里人不要担心。

“真是了不起了,还会喝酒泡吧。”

把人安顿好,褚景西揉了揉手臂,不得不说喝醉酒后的温时比她清醒的时候还要折腾人,他只要离开,她就会扑腾着手试图抓住什么来依靠。

“乖,我要开车。”

脑袋阵阵发晕,耳边是男人温柔低语,温时费劲地撑起眼帘:“你是谁啊?”

“……”

酒吧里他把自己的名字重复了上千遍,她一次都没有听清楚?在没有听清楚,不知道对方是谁的情况下就跟着走了?

褚景西发誓,他以后绝对不让温时沾酒。如果他今晚不打这通电话,他不敢想象醉成这样的温时会被谁带走,会发生什么事情。

想到这儿,褚景西沉着脸,伸手捏住温时的脸蛋,欺身靠近:“你看清楚我是谁,你要是说错,保不定我会捏死你。”

“嗝……”

温时打了个响亮的酒嗝,味道难闻得褚景西当即皱眉别开脸。

反倒是她,呵呵呵地笑了几声,忽而抬手反抓住褚景西的领子往下一压,嗓音又软又含糊,还带着浓郁的酒气——

“我知道,你就是,可恶的海关!你扣我的货!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

“……”

宿醉是温时以前不敢尝试的,所以昨晚一个人去酒吧买醉这件事,醒来时她已全然忘记,恍若一场梦。

只是,头疼得不行,嗓子也跟被堵住了一样干咳难受。不耐烦地翻了个身,习惯性抓起被子捂住脸,却被柔软的质感吓了一跳。有那么一瞬间,温时的大脑里一片空白,她完全清醒了,就是不敢睁开眼,怕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东西。

手指悄悄摸了摸被单,又攥了攥反复确认,不死心地拉高,闻到一阵淡淡的柠檬香气,她整个人都蒙了。

这不是她的被子!

这不是她的床!

一股冷意从后背窜到头皮,刺得她一阵激灵。拼命回想着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记得她去酒吧了,然后……

全都不记得了!

我的妈啊!

酒后乱性?

温时屏住呼吸简直不敢细想,她向来都是自检自律的,从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现在,现在要怎么办?

咽了咽口水,慢吞吞睁开眼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视线完全模糊,根本就看不清楚。也不敢往旁边看,就怕睡着一个陌生人,看见一张陌生的脸。

出门之前她戴的是隐形眼镜,什么时候摘掉的?扔哪里了?

惨了!她根本就没有带小盒子出门!

一个没有戴眼镜的高度近视人,这会儿跟瞎子基本没什么区别了啊。温时不得不眯着眼,费劲地摸索。

透过模糊的视线,大抵能很艰难地辨认出来这里并不是在酒店,至于装潢布置根本看不清楚,只觉得还算可以,难不成她昨夜睡了一个富二代?

从前可没少在小说跟电视剧里看见过这样的情节,酒吧喝醉后跟陌生人发生一夜情,醒来招呼自己的可能是一张卡,也可能是一屋子空空,被人占了便宜还跑路了。

天啊……

照这些剧情发展下去,数年后她会带着父不详的孩子在旧城市跟男人上演别后重逢?

眼看窗外天色大亮,她肯定不能偷偷溜掉,万一碰面了,是不是应该豪气地跟对方说大家都是成年人,不用放在心上?

短短几分钟,温时在脑海里自导自演了一部电视剧,就差站起身来声情并茂念台词了。晃过神来,不停地在心底开导自己,不论过程怎么样,不论会有什么结果,要想开点,千万不能因为这点小挫折就一蹶不振。

大好青年,不能因为一个酒后乱性就慌了神智,站起身来昂首挺胸还能重新做人。这边,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建设,结果偷偷掀起被子看了眼,整个人都傻掉了——

衣服完好无损,还是她昨天穿的那一套,就连扣子一颗都没解开过。

温时:“……”

这算什么?想了八十集的剧情结果一个开头都没有?

小心翼翼地扫了眼身旁的位置,没有人,枕头上一点褶皱都没有,探手摸了一下,被子都是凉的,显然没有人睡过。

“天啊,我已经沦落到这种地步了?喝醉酒被陌生人带走,居然都没有被睡?”温时抬手捂住脸,感觉到个人魅力遭受巨大挑战……

可不管怎么样,她还是松了一口气,打从内心里感谢那个没有碰她的绅士,至少这一刻她能清楚感受到前面做了几分钟的思想准备都是死鸭子嘴硬,要真的发生了什么……

简直难以想象。

手撑着床坐起身来,动一动,头痛欲裂。

“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温时闻着自己满身酒气,很是不舒服,抓了抓乱蓬蓬的头发,掀开被子准备下床。发现床边椅子上的包包,她松了一口气,幸好她有随身携带框架眼镜的习惯,迅速起身从里面翻出来戴上。

世界重回清晰,也就在这个时候,门口传来沉稳的脚步声,吓得她跟做贼一样迅速钻回被子里,把脸蒙上只留一条细缝可以偷看。

怎么有人的?

是那个把她从酒吧里带出来的人?

心脏扑通扑通狂跳,声音在耳边放大了无数倍,她是真的很紧张。

昨晚把温时带回来后,褚景西就把她安顿在主卧,喂了一杯蜂蜜水,又用湿毛巾帮她擦了擦脸,至于其他,他没有逾越。

早晨起床的时候经过卧室,敲了敲门没有任何回应,想着昨夜宿醉今早肯定会起晚,褚景西就留了早餐便去上班。本是下午也有工作,但顾及温时在家,就跟同事换了班,买了一些点心匆匆赶回来。

“还没醒?”推开房门,看了眼用被子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温时,褚景西咕哝了一句,摇了摇头走近。

被窝里,温时听见这声音愣了一下,总觉得很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似的。宿醉刚醒再加上方才在头脑里构造了一部长篇小说,以至于这时候的温时反应能力有些迟钝,好久才想起,这人会不会是褚景西?

为了验证猜想,她小心翼翼地抬起头,透过预先留好的缝隙看了眼。

这小动作恰好被褚景西抓住,他也不拆穿,直接把点心放到桌上,然后搬了张凳子坐在床边,长腿交叠,悠闲地等着某人憋不住自己把被子掀开。

这是什么意思?

发现是褚景西后,温时松了一口气,又见他没有打算叫醒自己,反倒是坐在床边守着,这是干什么?

彼此试探着,等待着对方,到最后最先撑不住的人还是温时,没办法,闷在被子里实在是太难受了。

“呼……快憋死我了!”

猛地翻身坐起,大口大口喘气,见褚景西正盯着自己看,一点被吓到的样子都没有,温时托了托镜框,头发凌乱,黑眼圈深深,有些不自然地抿了抿唇,狗腿地笑了:“早啊!”

“呵,还早?”

褚景西起身走到窗前,“哗啦”一声拉开厚重的窗帘,晚霞透过落地窗照进屋里,俨然是傍晚的模样。

抬起手臂做好了不被阳光照一脸的遮挡动作,结果倒好……

温时没底气地笑了两声。

“知不知道我从哪里捡到你的?”

褚景西的语气听上去很平静,这让试图揣摩他情绪的温时出师不利。盘腿坐好,提了提被子裹住整个人,没底气地说了“酒吧”两个字。

“太小声了,我听不清楚。”

“我说在酒吧!”

这一嚷,沙哑的声音宛若一把母猪嗓,难听得把温时自己都吓坏了。

褚景西的表情骤变,笑得散漫可眼底分明藏着不悦:“原来你还记得?今天如果你不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让我知道你为什么去酒吧,我就把你宿醉的事情告诉你妈妈。”

“别别别!”

做人不能这么不厚道啊!

温时迅速换了个姿势,跪坐在床上,双手合掌:“褚景西,做人不能这样,帮帮我,嗯?不能让我爸妈知道。”

“大晚上一个人跑去酒吧喝酒,你是真的胆子大不怕事?知不知道那样有多危险,如果不是我打电话给你的话,你今天就不是完好无损坐在我床上跟我讨价还价了。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的后果?”

“……”

这英文可真长……跟从前听新概念英语的录音好像没什么区别。

温时发蒙地看着褚景西,就在他以为她多少会先认个错然后再作解释的时候,她梗着脖子,小声地说了句:“能讲中文吗?我没听懂。”

那一刻,褚景西额角抽搐。

是猪吗?

温时哪里知道褚景西在心底骂了她一声,她是真的没听懂,本身英文水平就不高,听力跟口语都是马马虎虎的水平,在讲台下坐得端端正正,可实际上,平日里听课只听得懂七八成。

有个成语说得好——鸡同鸭讲。

就是用来形容温时上课的情形。

从前,褚景西跟她的讲话一贯语速也不快,又是些日常生活话题,所以沟通上没多大问题。

哪像现在,他又是在讲大道理,又是跟机关枪扫射一样的语速,她因为醉酒脑子里还混沌着呢,哪里跟得上。

见褚景西没说话,温时还以为他生气自己这时候还开玩笑,不由得端正坐姿,诚恳道歉:“对不起,昨天晚上是我不对,我不该一个人去酒吧喝酒。最近遇见太多糟心的事情,好朋友又不在身边,太郁闷了所以……”

支支吾吾解释完,温时的心情又往下沉,即便是喝了酒,问题还是没能得以解决,醒来仍旧要面对没找到合适的房子这一头疼的问题。

“真是幼稚。”这一次,褚景西倒是说中文了。

温时迟钝地抬头看他,莫非这个人会的中文全部都是用来训人的?

“我这里没有女人的衣服,倒是有一套运动服你应该可以穿,先去洗个澡然后出来吃饭,有什么问题,吃饱了才有力气解决。”

从衣柜里取出一套运动服放在床尾处,经过时拍了拍温时的肩膀,等到房门关上,她才回过神来,重新扫了一眼房间。

原来她住的是褚景西的房间,睡的是他的床。想到这里,她没有第一时间弹坐起身而是小心翼翼地抓起被子一角,偷偷摸摸闻了一下,除了淡淡的柠檬香气以外没有其他男人的味道。又扑到另一个枕头旁凑近了看,也没有其他男人的头发。

不对,头发哪里分得清楚。

总之褚景西在温时眼里就是一个深藏不露的人,上一次来他家里,在客厅跟厨房转悠了几圈什么都没发现。今天不一样,都深入腹地了,可还是什么发现都没有。目光落在床尾放着的运动服上,抱紧了双膝把自己缩成一团。

不得不说,方才在看到进来的人是褚景西的那一刻,她的心里有着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温时洗完澡穿着不合身的运动服走出来,清秀的小脸脂粉未着,把眼镜翻出来戴上,整张脸显得木讷。

褚景西刚好取完外卖正朝餐厅走去,看了眼。

遇见温时几次,除了初见惊艳之外,很少看她戴眼镜。不得不说,区别还真挺大。目光落在那卷了好几折的裤脚跟可以唱大戏的衣袖,他勾了勾唇。

视线落在温时白玉般的小脚,微微一动:“拖鞋在门口,赶紧穿上。”

“哦,好。”

温时应了一声,哒哒哒朝门口跑去,还是上次那双鞋子,只不过这一次标签已经拆掉了。

褚景西拿手好菜是意大利面,然而温时并不爱吃,所以他只能点外卖,按照上一次一块吃饭所注意到的口味,点了温时最爱的中式烧排骨、杏仁豆腐、糖醋饺子、鸡胸肉沙拉以及干贝鲜蔬汤。

“哇!都是我爱吃的!”趴在餐桌前,温时瞪大了眼睛,双手握紧筷子发愁应该先吃哪一样。

褚景西帮她盛了一碗热汤,又帮她把椅子拉开,绅士地做完这一切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我注意到你的口味比较淡,不爱吃酸辣,对西式菜点也不是很钟爱,所以选了一家中餐厅,你吃吃看,如果喜欢我们下一次可以再点。”

错过了早餐跟午餐,饿得饥肠辘辘的温时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这些菜色上,压根没有注意到褚景西话里的“下一次”,只是一味地嗯嗯应声点头:“可以吃了吗?”

“当然。”

“那我就不客气啦!”

双眼亮晶晶,在美食面前,身旁的一切全然失了颜色。吃得不亦乐乎的温时不经意抬起头来,见褚景西拾筷的次数不多,有些纳闷地看他:“你怎么不吃啊?你不喜欢吃?”

“你在美国不是没有朋友。”

“哎?”

突然说这个干什么?

“不会啊。”她强辩,“我可是靠朋友走遍天下的人。”

见她说大话也毫不脸红,褚景西抿了抿唇提醒:“昨晚有人哭着喊着她好朋友都不在身边,很委屈的那种喊。”

温时:“……”

喝酒误事啊喝酒误事!

天知道她喝醉酒了会是这个模样,除了这些,她有没有还说了其他的,银行卡密码?小时候的糗事?

想到这里,温时心虚地笑了笑:“吃饭不谈别的事情吧?专心吃饭有助于消化。”

“我的意思是你有我,遇到了什么事情你可以找我帮你解决,而不是去酒吧买醉。”褚景西揉了揉眉间,耐心解释,“你可能还没正确意识到我们俩的关系。”

“!”

温时惊得差点跳起来,膝盖撞到了桌脚,疼得她直接丢下筷子俯身捂住。

狼狈的模样被褚景西收入眼中,他没有笑,只是静静地看着。

做人就不能委婉一点有所保留?

温时接触过的男生并不多,像褚景西这种一路进攻型的,她还是第一次遇见。因为之前代购还有机场被扣的缘故,总是对他怀有戒备心,可眼下,他的话多少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有关系?什么关系?

“那个……不是这样的吧?”温时捂着膝盖被撞的位置,支支吾吾地撇清关系,“我们还不太了解对方,所以还……”

“我的中文名字叫做褚景西,今年二十九岁,比你大五岁刚好。在CBP工作你是知道的。没有不良感情史,至于家庭背景你也清楚。你温时,英文名字Wency,爱好代购。”

“……”

突如其来的自我介绍听了一半还觉得很正常,直到最后一句话蹦出来,温时想,还好她没在吃东西不然一定会被呛到。

什么叫爱好代购?

舔了舔下唇,她决定辩白一下:“代购不能叫爱好,我的爱好很多的,摄影、看书、听音乐。”

褚景西看了温时一眼,沉默了几秒后:“哦?”

“……”

这种尾音上挑就是满满的不相信!温时略感无力。

“你还没有告诉我,昨天为什么会去买醉,困扰你的到底是什么事?”

话题轻而易举被转移,一个自我介绍就等于回绝了自己方才话里的那句不太了解对方,温时叹了一口气,放弃挣扎。

“房东让我搬家,说是有人买下了我住的那个房间,只给我一个星期的时间找新房子,到现在都没有着落。”

褚景西半眯着眼睛一阵端详:“找房子?”

“嗯。”温时重新拿起筷子,漫不经心地戳了戳碗里的米饭,“我想租离学校比较近的房子可以省去买车的钱,可是房价都好贵。”代购又不能做……

后面这句话温时自然不敢当着褚景西的面说出来,悄悄抬眼扫了一下他的表情:“所以我才这么苦恼,眼看着一周就要过去了,我连落脚之地都找不到,房东那边也不能延迟。”

“咳……”褚景西掩唇清了下嗓子,状似无意地开口,“我倒有一个办法。”

“嗯?”

放下筷子,褚景西抽过餐巾擦了擦嘴角,慢悠悠地指了指身后:“你可以住在我这里,离你学校很近,如果时间对得上我还能开车接你。”

温时之前租的房子在学校东边,搭地铁的话二十分钟左右就到了。而褚景西这儿在学校西边,地铁线路她不清楚,但感觉步行都没问题。

找了那么久的房子也从没想过要在褚景西这儿住,现在他主动提起,温时反倒没觉得问题解决了。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好吧?”

听到这话,褚景西面色不变地看着温时,修长的手指在餐桌上敲了敲:“困扰你的不应该是租金的问题吗?”

温时哽住。

“住我这儿,不用租金。”褚景西语气里带着诱哄的意味,“这样你就不用去做代购了。”

这人怎么这么没有眼力见,总是提代购做什么,想到之前屡屡被扣货要求缴税,温时气就不打一处来:“我说你们当海关的是不是看谁扣下的货最多那个人就有奖金?比我猖狂的代购多了去了,为什么每次就针对我?”

“跟我有关?”褚景西言下之意是,他没针对过温时,准确来说他并不负责查扣这方面的。

“天下乌鸦一般黑。”温时气哄哄的。

褚景西露出迷茫的表情,他中文还没好到连这种俗语也能消化的程度。但他明白,温时会去做代购一定是经济上有些吃力,毕竟美国的物价不比国内,家境如果不够殷实的确需要打工赚钱。所以,他才主动提出不用租金这个条件。

盯着温时看了一小会儿,褚景西试探性地重复道:“距离学校近又不用租金的房子,你确定不考虑一下?”

温时没有立马答应,而是提高警惕:“天下没有赔钱的买卖,说,不给租金的话你想要我干什么?”

“辅导我中文。”

这如意算盘,褚景西惦记有段时间了,他跟温时现在的交流都是中文掺杂着英文,别说温时有时候很吃力,就连他也觉得很别扭。所以他想要在短时间内提高自己的中文能力,总不能让她抓着把柄一直嘲笑。

“唔,当家教啊……”还好,不是太过分的要求。

温时摸了摸下巴:“好!成交!”面上装着很平静的样子,实际上内心激动得就差跳起来原地尖叫了,这么好的房子不用房租,她每个月可就省了一大笔钱呢!

困扰了许久的问题得以解决,温时长舒一口气,终于不用再盯着那些租房软件。虽说跟褚景西住在一起有些忐忑不安,可输什么都不能输了志气啊!以后的日子还很长,从前在他身上栽的跟头,被海关扣下的高昂税费,在机场被留下来盘查所丢掉的脸面,她统统要褚景西连本带利还回来!

走着瞧吧!

褚景西哪知道温时在盘算着什么,低头喝着汤,掩盖住眼神里的愉悦。幸好说服了温时,要不然他这招险棋可就功亏一篑了,一套房子呢,成本可不低。 y8k+5/m5hqhSh3/fcASgOIahcPA7niTybszdEp+2Fp1wV1AY8vIJ6ONeqDGU4Oq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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