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9，丹尼斯已经等在丽莎家院子外面了。她说了11点，但他不想看起来很急切。所以他看着表一秒一秒地数到11点。

54……

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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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

59……

60……

他按了门铃，丽莎的声音微弱地从楼上飘下来，从玻璃门看到了她模糊的身影，已经让他心跳加快了。

“嗨！”她笑着说。

“嗨！”他说。并不是他以前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过“嗨”，而是他想像丽莎一样。

“进来吧。”她说，丹尼斯跟着她进了屋。丽莎家和丹尼斯家的房子很像，但他家很阴郁，丽莎家里则充满了阳光和色彩。墙上随意地贴着各种画和家里人的照片。刚刚烤出来的蛋糕香味在大厅里四处弥漫着。

“你想喝点儿什么？”

“一杯白葡萄酒，可以吗？”丹尼斯说，尽量想表现成他年龄的三倍。

丽莎觉得很好笑地看了他一会儿：“我什么酒也没有。你还喜欢什么？”

“果汁。”

丽莎扬了扬眉毛：“我想我们还是有果汁的。”

她找到了一个纸包装的果汁，倒了两杯，然后上楼去了她的房间。

丹尼斯马上喜欢上了那个房间。事实上，这是他想要的房间。她墙上贴满了从《时尚》杂志上剪下来的图片，在一些特别美丽的地方拍的漂亮女人的时尚照片。书架上满是关于时尚的书，还有像奥黛丽·赫本以及玛丽莲·梦露那样的电影明星。房间的一角放了一台缝纫机，床边是大摞的《时尚》杂志。

“我收集这些杂志，”她说，“我还有一期意大利版的，在这里是很不容易买到的，但特别好看。最好的《时尚》是意大利版的。不过有点儿沉！你想看看吗？”

“太想了。”丹尼斯说，他还真不知道世界上还有不同版本的《时尚》。

他们一起坐在她床上，慢慢地翻着书页。第一张图片是彩色的，但重点推出的裙子都是黑色或者白色的，或者是黑白混搭的。

“哇，那条裙子太漂亮了！”丹尼斯说。

“香奈儿。可能是天价，但它真的很漂亮。”

“我喜欢这些亮片。”

“还是边上开缝的。”丽莎说。她向往地用手指摸着那页上的裙子。

他们研究着杂志中的每一页，讨论着每件裙子的每个细节，好像只有一瞬间，但又是永恒的。当翻到最后一页时，两人觉得他们一直是朋友。

丽莎拿出了另外一本杂志，让他看她最喜欢的图片，或者她称作的“故事”。那是一本旧的英国版《时尚》，里面很多模特都戴着假发，穿着金属片的裙子。看起来好像是老科幻电影里的一个场景。丹尼斯喜欢这些奢华的幻想，和他生活中灰色的、冷冰冰的现实是那么的不同。

“你穿那件金色的裙子看起来会很惊艳的。”丹尼斯指着一个和丽莎头发颜色一样的女孩说。

“谁都一样的。那裙子太漂亮了。我可能永远也买不起，但我喜欢看这些图片，还能为我自己的设计找些灵感。你想看看吗？”

“当然！”丹尼斯兴奋地回答道。

丽莎从书架上拿出来一个大的剪贴本。里面满满的都是绘图，她画的短裙、衬衣、连衣裙、帽子。除了这些以外，丽莎还在上面贴了很多其他的：金光闪闪的布条，剪下来的穿着电影服装的照片，甚至还有扣子。

在翻到某一页时，丹尼斯让丽莎停下来，在那页上她画了一件橘黄色的亮片裙子。

“那件很漂亮。”他说。

“谢谢，丹尼斯！我真的很喜欢它，我现在就把它做出来。”

“真的？我能看看吗？”

“当然。”

她伸手到壁橱里，把那件做了一半的裙子拉了出来。

“这些材料我买得很便宜。就从下面的市场里买的，”她说，“但我觉得看起来肯定很好看。有点儿70年代的感觉。不过肯定会光彩照人的。”

她用衣架把裙子挂起来。虽然边上剪得不是很整齐，还有一些线头，但裙子上面缝了上百个圆圆的小亮片，在早晨的太阳光中闪闪发亮。

“太美了！”丹尼斯说。

“你穿上它肯定好看！”丽莎说。她一边笑一边把裙子拿到丹尼斯旁边。他也笑了，然后低头看，允许自己想象一会儿穿上它是什么样，然后告诉自己别那么傻了。

“真是太美了，”他说，“不过很不平等，是不是？我的意思是男生的衣服太单调了。”

“呃，我认为所有的规矩都很无聊，这个能穿，那个不能穿。每个人都应该穿他们想穿的。”

“嗯，我觉得也是。”丹尼斯说。以前从来没有人真的鼓励他这么想。她是对的。穿自己喜欢的衣服有什么错呢？

“你为什么不试试呢？”丽莎调皮地笑着说。

他们沉默了一会儿。

“这个想法可能太疯狂了，”丽莎说，当她感觉到丹尼斯的尴尬以后，“但裙子是很漂亮的，男生穿女生的衣服也很好玩儿。我喜欢试穿漂亮衣服。我打赌有些男生也喜欢。没什么大不了的。”

丹尼斯心跳加速，他想说“好的”，但是他不能。他就是不能。这有点儿太——

“我得走了。”他突然说。

“真的？”丽莎失望地问道。

“是的，对不起，丽莎。”

“呃，你还会再来看我吗？我今天真的很开心。下一期的《时尚》下周出来。你下周六来如何？”

“我不知道，”丹尼斯一边说，一边匆匆忙忙地往外走，“不过再次感谢你的果汁。” GRLNAX78sq/4HShwMA8oIcx0fysYMWmdTu01ieIBVYo8do1GOvkhFgl15Pxre7+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