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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肖鳞紧紧盯着我的脸，看得我有些不自然。我轻捂双颊，问道：“我的脸有什么不妥么？”
郑肖鳞轻笑，伸过来的手僵在半空，又收了回去：“那天夜里我发现你失踪了之后心急如焚，我顺着冰凝翡翠珠留下的轨迹去追，却没想到在进入森林的时候撞到了被恶灵侵蚀的严魏，错过了救你的最佳时机。”
郑肖鳞在这里顿住，神情复杂。原来他是在跟我讲我们失散之后的经历。
我不禁将话头接过去问道：“恶灵是什么？很厉害么？连严师弟都打不过。”
郑肖鳞站起来，修长的身形，一尘不染的衣衫，面如温玉的脸上，两片嘴唇抿的薄薄的，略显苍白。
“那是无形的恶魔，他们没有实体，是由人的怨念结成，因吸收人的怨念和欲望而壮大，他们有灵性，会为了壮大自己的力量而无休止的折磨人心。泯灭人心所有的善念，最终将寄主一并吞噬。”
我震惊，心里生出阵阵寒意。
寒意在我体内蔓延，我身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我突然想到那日在“禁地”所见的场景，那些枯瘦如柴的人已经不能称之为“人”，难道那是恶灵所为？为什么这世间会有如此邪恶的东西存在？
“诺儿。”我抬头，对上了郑肖鳞担忧的目光。
我微笑，表示自己没事：“那些恶灵也是天生之物么？”
郑肖鳞摇摇头：“据说是人为制造的，而拥有这一邪术的唯一种族，血族，早在叁仟万年前就应该被灭族了，但是这一邪术竟然延传至今。而且如果不是此次悄然下山，恐怕我们会一直被蒙在鼓里。”
郑肖鳞的眉心微皱，眼睛渐渐变得如鹰眼一样犀利，里面有痛恨，也有无可奈何。
“你是说，有人制造了他们，并且设置了我们无法感知的结界？”脑海里一个念想一闪而过，我顺势敲了敲头。
郑肖鳞慌忙握住我的手，一脸紧张的问道：“诺儿，你做什么？”
“我，我刚才突然想到了什么，好像比较重要的样子，但是……忘记了。”心里飘过一丝委屈，眼睛不敢对望他。
郑肖鳞扑哧一声笑出了声：“你这样敲头，就会想起么？我跟你讲这些，是因为你应该知道的，毕竟……”
毕竟千年就要到了。
郑肖鳞在床边坐下，将我的手握在掌心，另一只手抚上冰凝翡翠珠。
冰凝翡翠珠还是那般翠绿欲滴，但是已经失去了灵气，郑肖鳞的心里一阵悸动。
已经消失了灵力的珠子，她竟然还随身带着。
蓦地一丝恨意在郑肖鳞的眼中闪现。
“诺儿，以后不许再接近孤竣，我不管他是不是你的救命恩人。”郑肖鳞突然一脸严肃，他语气异常刚毅让人不容置疑。
“为什么？”这些事情难道跟孤竣有关系么？为什么不让我见他？
“诺儿。你总是喜欢追问，但是有些问题你不需要知道答案。明天，我就带你回去，我想这段时间以来，师傅一定担心坏了。”
明天？突然这么急？
我心里生起莫名的委屈：“郑师弟，当初爹为什么要我下山？还要封住我的记忆？”我心里有无数个“为什么”，怎么可能不问呢？
一直以来我一直都没有选择权，我的行为全都不能按照自己的意志来做决定。
我就像是一个牵线的小丑，走出的每一步都在别人的掌控之中。只有跟孤竣在一起的时候，我才是真正自由的，他尊重我的每一个选择，他会想我所想。但是，我却不能再见他。
“诺儿，你只要相信我。我会保护你。”郑肖鳞凝望我的眼睛。那双眼睛是诚恳的，带着满满的期望。他是希望我像以前一样点点头，然后给他一个肯定的答案么？
但是我发现我做不到这一点，现在的我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无忧无虑的小丫头了，我经过生死，我看过人间的苦楚，我更知道那些恶灵的恐怖之处。
那些记忆每每想起，都带动着我身体里的每根神经一起痛。我不能就这么回去，我要了解真相，我要去解救那些无辜的生命。尽管我知道我的的力量有限。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众生是平等的，那个炼化恶灵的人凭什么去剥夺别人的生命！
我摇摇头，一把掀开被子，跳下床。但是胸口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让我浑身颤抖起来。
郑肖鳞扶住我，眼神中尽是恐慌：“诺儿，你怎么了？”
我痛得说不出话来，紧紧地抓住胸口，脸色惨白，冷汗顺着额角滑落。
郑肖鳞催动仙法，探入我的胸口，仙法穿过我的身体从另一侧打出。
“怎么会回事？什么都看不出来。”
郑肖鳞又加了一次力道，打出来的仙法就像是打在了空气上。他看着茈诺痛苦的挣扎，看着茈诺在他面前晕倒，却束手无策。
深夜无月。更鼓敲过三声，乡间的小路上传过几声鸡鸣。茈诺双眼紧闭，蹙眉紧皱，脸上的汗水浸湿了她额间的发丝。郑肖鳞紧握着她的手，趴在床边。在他身后出现了一个黑影。
那个黑影只是站着，眼睛却明亮如星。他的目光聚焦在茈诺的脸上，看着她痛苦的神情，他也跟着心痛。但是他什么都不能做。
“对不起。”他在心里轻叹。眉心的朱砂迹鲜红的能滴出血来。
茈诺的眼眉不安的动了动，然后轻哼了一声：“孤竣。”
那黑影僵了一下，他还是没有动，只是眼睛里竟然起了一层雾气，雾气加重，双眸渐渐变得更亮。
茈诺不安的摇摇头，猛地睁开眼睛。
“你醒了，有没有好一点？”郑肖鳞小憩的很轻，同时睁开了眼睛。
茈诺慌乱的望向四周，眼神里满是焦急。
郑肖鳞也开始四下搜寻：“你在找什么？”
茈诺好像没有听到郑肖鳞讲话，她跳下床，顾不得披外衣就跑出门，在漆黑的小院里，她急切的四下巡视。
郑肖鳞也追了出去，将一件外衫披在她的肩上：“诺儿，你在找什么？”
茈诺转头，眼睛里划过一丝忧伤：“没什么，我梦到了一个人。”
茈诺在郑肖鳞的搀扶下回到屋里。秋风传来阵阵凉意，树叶禁不住在枝头打着颤栗。
在屋脊之上，一个黑影缓缓握起颤抖的双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