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及人从来没有心甘情愿地服从过闪米特人“牧人王朝”的统治。公元前1600年左右,埃及人掀起了一场轰轰烈烈的爱国运动,将这些外来入侵者驱逐出境。接着,埃及迎来了一个复兴时期,埃及学家称其为“新帝国”。埃及,这个在希克索斯王朝入侵以前尚未统一的国家,终于完成了统一大业。这段被征服的混乱岁月激发了他们的熊熊斗志,法老们变成了野心勃勃的征服者。他们成功地掠夺了希克索斯王朝的战马与战车。在阿米诺菲斯三世和托多美斯三世执政时期,埃及势力扩展到了亚洲的幼发拉底河流域。
下面要讲述一场历时千年的战争——曾经彼此隔绝的美索不达米亚文明和尼罗河文明之间的战争。战争伊始,埃及占了上风。曾经繁盛一时的王朝——第十七王朝,包括托多美斯三世、阿米诺菲斯三世和四世以及哈达苏女王统治时期;第十九王朝(被誉为“摩西法老”),即执政67年的拉美西斯二世统治时期——引领着埃及走向昌盛。在此期间,埃及也经历过几次衰落,先是被叙利亚人征服,后是被南方的埃塞俄比亚人控制。美索不达米亚平原在被巴比伦人统治之后,赫梯人和大马士革的叙利亚人也曾短暂地占领过。叙利亚人一度征服了埃及。生活在尼尼微城的亚述人的命运跌宕曲折:有时尼尼微城被控制,有时亚述人又统治着巴比伦,同时还要入侵埃及。由于篇幅有限,我不能在此详细讲述埃及军队与小亚细亚、叙利亚、美索不达米亚的闪米特人之间的交锋故事。这些军队已经有了大批战车,那时的马匹依然仅使用于庆功宴会上,尽管它已经从中亚传到古代文明地区。
在那个遥远的时代,出现过几位转瞬即逝的伟大征服者,比如米坦尼的国王塔楚拉达曾征服过尼尼微城;亚述王提革拉特·帕拉萨一世,曾征服过巴比伦。最后,亚述人成为当时军事力量最强大的民族。公元前745年,提革拉特·帕拉萨三世征服了巴比伦,并建立了历史学家所谓的“新亚述帝国”。这时,铁已经从北方传到文明地区。亚美尼亚人的先驱赫梯人首先学会了使用铁,并且把此技术传给了亚述人。萨尔贡二世篡夺了亚述的王位,开始用铁制武器武装军队。亚述成为第一个信奉铁血主义的强权国家。萨尔贡的儿子辛那赫里布曾经率军入侵埃及,但以失败告终,不是因为军事失利,而是遭遇了瘟疫。公元前670年,辛那赫里布的孙子亚述巴尼拔(历史上以希腊名字“萨尔达纳布鲁斯”而著称)征服了埃及。然而,此时的埃及已经屈从于埃塞俄比亚王朝的统治之下,萨尔达纳布鲁斯只是取而代之的征服者而已。
有关这段历时千年的悠悠岁月,如果有一系列的各国政治版图可供查询,我们就会发现:埃及如同一条在显微镜下时大时小的变形虫;巴比伦人、亚述人、赫梯人、叙利亚人等闪米特国家,时而相互吞并、时而相互分离;在小亚细亚的西边,爱琴人建立起一些小国家,比如都城为萨底斯的吕底亚、迦利亚等。公元前1200年或更早,一连串新兴民族的名字从东北和西北陆续进入了旧世界版图。他们很可能是某些未开化的部落,但已懂得使用铁制兵器和马拉战车。他们侵扰着北方边界的爱琴人和闪米特人。他们说不同的语言,但这些语言可能都源于雅利安语。
波斯人和米提亚人来到了黑海和里海东北部附近。根据历史记载,人们曾经将他们与萨尔马提亚人、斯基泰人混为一谈。亚美尼亚人从东北或西北来到这里,弗里吉亚人、西米里人和古希腊部落经过西北部的水路屏障,穿过巴尔干半岛来到这里。这些来自东部或西部的雅利安人都是城市的入侵者,他们是有着亲缘关系的同族牧民,也是彪悍的强盗。在东部,他们只是打劫边民,在西部他们则攻打城市,驱赶文明的爱琴人。爱琴人备受压迫,只得在雅利安人的势力范围之外寻求新的家园。一部分爱琴人在尼罗河三角洲寻求安定的生活,却受到埃及人的攻打;一部分伊特鲁里亚人大概是从小亚细亚渡海,在意大利中部的丛林旷野中建立了一个国家;还有一部分在地中海的东南海域建立起自己的城邦,他们就是后来历史上著名的腓里斯丁人。
这些强行闯入古代文明领地的雅利安人,我们将会在后面的章节中详细介绍。在此,只简单介绍这个古代文明区域的动荡和迁徙情况。公元前1600~公元前600年,这些雅利安蛮族从森林和荒原的北部走出来,不断地向前入侵,从而导致了该区域的变迁。
在后面的章节中,还会介绍生活在腓尼基和腓里斯丁海岸附近山区的闪米特族的一个小分支——希伯来人。在这一时期接近尾声时,他们开始登上历史舞台并崭露头角。他们创作了一部对历史产生深远影响的重要文献,也是集历史、诗歌、箴言、预言于一体的经典之作,即《圣经》。
直到公元前600年,雅利安人的入侵才让美索不达米亚和埃及发生了本质的改变。对于埃及人和巴比伦人来说,希腊人之前的爱琴人大逃亡和克诺索斯的毁灭都看似一场场十分遥远的灾难。在这些文明的发祥地,王朝更迭,年复一年,但人类历史的主流依然向着更高级、更复杂的方向缓慢发展。在埃及,见证古代辉煌的建筑不断涌现——金字塔已经存在了3000年,成为现代游客的游览胜地——还有很多新兴的宏伟建筑,特别是在第十七王朝和第十九王朝时代。卡纳克和卢克索大神庙就是这一时期的杰作。尼尼微城所有主要的古迹,如大寺院、有翅膀的人首牛身像、帝王与战车猎狮等浮雕,都是在公元前1600~公元前600年完成的作品。这个时期是巴比伦历史上最辉煌的时期。
我们在埃及和美索不达米亚发现了很多官方记录、商业账目、故事、诗歌和私人信件。从这些遗迹中可以看出,当时巴比伦和埃及底比斯等地的富豪和显赫人物,几乎和现代的富豪一样奢华。他们穿着华贵的衣服,住着豪华的宫殿,过着极有排场的生活;他们经常聚会,举行欢宴,借歌舞来消遣助兴;他们有训练有素的仆人伺候,还有专门的医生和牙医来治病;他们不经常旅行,也很少出远门,夏天总是在尼罗河和幼发拉底河上泛舟游玩;驴子是可以载重的动物,而马匹只用于战车和国家庆典;骡子是稀罕之物,而骆驼——虽然美索不达米亚的人们曾经听说过,但还没有传入埃及。当时铁器很少见;铜和青铜是主要的金属;质地精良的亚麻布、棉织品和毛织物都已出现,但是还没有出现丝绸;玻璃已经出现,色泽也很漂亮,但玻璃制品都是些小件物品;还没出现有透明的玻璃,也没有用玻璃来制作眼镜;人们已经开始镶金牙,但还没学会在鼻梁上架眼镜。
古代底比斯和巴比伦的生活与现代生活的一个最大区别,就是当时尚未出现铸币,大部分的交易依旧是物物交换。巴比伦的金融远比埃及进步,金和银已被铸成金锭和银锭,并用于交换物品;在铸币出现之前,巴比伦就有了银行家,他们将自己的名字和金属的重量刻在金属块上。商人和旅行者随身带在身上,以便在途中交换生活必需品。佣人和工人大多是奴隶,没有必要向他们支付工钱,给少许实物即可。随着货币的出现,奴隶制度也走向衰落。
如果能够重返这些黄金时代的古老城市,人们一定看不到这两种重要食品:鸡和鸡蛋。一名法国厨师是无法在古巴比伦享受厨艺乐趣的,因为大约在亚述帝国末朝,鸡和鸡蛋才从东方传到那里。
这一时期,宗教也得到了巨大的发展。比如,人们开始用动物或面包假人来取代活人祭祀(但是腓尼基人,特别是非洲大量殖民地的迦太基市民,仍然用活人祭祀,所以受到了后人的谴责)。按照传统惯例,远古时代的大首领去世后,为了让他在阴曹地府也同样有人伺候,会让他的妻子和奴隶来陪葬;为了不让他手无寸铁,还要折断长矛、弓箭等物品放进墓里。埃及沿袭了一种丧葬习俗——把商铺、奴隶、牛羊以及房屋的模型放入坟墓给死者陪葬。这些模型栩栩如生地展现了3000年前甚至更早的安定、文明的生活情形。
这就是雅利安人从北部和平原地带南侵之前的古代世界场景。与此同时,印度和中国也发展起来。在这两个地方的大河谷中,棕色人种的农耕城市迅速而平稳地壮大起来。但印度的城市似乎不像美索不达米亚和埃及那样迅速发展与统一,而是与苏美尔和美洲的玛雅文明水平更为接近。中国的历史依然有待中国学者去完善,并摒除其中传说的成分,不过那时的中国可能比印度更为进步。中国的商朝和埃及的第十七王朝处于同一时期,商朝的皇帝统治着组织松散的诸侯国。这些古代帝王的第一要务就是举行季节性祭祀典礼。现在中国还保存着商朝的青铜器,就其精美程度而言,在青铜器出现之前的几个世纪里,中国就已经迈入文明社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