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亲爱的长腿叔叔：

真是发生了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昨天我刚刚动笔给您写信，刚刚写下“亲爱的长腿叔叔”时，我就想起来我还有事情要做，晚餐时要采一些黑莓，所以我就马上出去了，这张信就一直躺在桌子上。结果我采完黑莓回来后，您知道我发现了什么吗？信纸的中央躺着一只真正的长腿叔叔（蜘蛛）！

我用手指轻轻拈起了它的一条腿，“嗖”地一下把它扔出了窗外。我真不想伤害蜘蛛，因为看到长腿的蜘蛛，我就会想到您！

早上的时候，我们套上马车去了一趟教堂。这个白色的小教堂非常可爱，顶上有尖尖的设计，前面还矗立了3根多利安式的柱子（也可能是爱奥尼亚的，我经常弄不清楚这两种柱子）。

牧师的布道声让人昏昏欲睡。每个人也都懒洋洋、慢悠悠地扇着芭蕉扇。教堂里有牧师的声音，还能听见外面树丛中蝉的鸣叫声。我有些困倦。清醒时，却发现自己正在站着和大家一起唱赞美诗。可惜没有听到布道，真是遗憾。写到这里，我想选下面的这首赞美诗，让人们能更了解人的心态。诗是这样写的：

来吧，抛下俗世的消遣还有玩物，

来同我一起享受天堂的乐趣！

要不，亲爱的朋友，我们永远都不会再见了，

你将跌入地狱，陷入无尽的苦难之中。

我发现似乎不该和申普夫妇讨论宗教信仰，这不太合适。他们所相信的上帝（即他们从清教徒祖先那里完全继承过来的）是心胸狭隘、不讲道理、不公正、卑鄙、报复心强又顽固不化的。谢天谢地，没有任何人留下这样的传统让我继承。我是如此的自由，可以按照自己喜欢的样子来想象我心中的上帝。我心中的上帝既善良又仁慈，他富有想象力、胸襟宽广、又善解人意，同时又非常幽默。

但我还是非常喜欢申普夫妇，他们比他们的祖先更优秀，言行举止也比他们信任的上帝要好。我把我的想法告诉他们，结果他们惊呆了。他们觉得我是在亵渎神灵，可是我觉得是他们在亵渎神灵，所以我们再也不讨论宗教了。

现在是周日的下午。

农庄里的男工阿马萨和女工卡莉一起赶车走了。阿马萨精心准备了一番，打了紫色的领结，戴着一副浅黄色的手套，精神焕发，胡子也刚刚刮干净。而卡莉则戴了一顶有红玫瑰装饰的大帽子，穿了件蓝色的外套。她的头发有紧密的小卷。为了这次出行，阿马萨用了一上午的时间洗马车，卡莉呢，从教堂回来就一直待在家里，说着要准备晚餐，实际上一直在熨烫蓝色外套。

两分钟后，我就要给这封信收尾了。我打算去阅读一本书，名字叫《在路上》。我在一个阁楼里发现了这本书。书的扉页上有几行字，是一个小男孩写的：

要是这本书迷路了，

烦请揪着它的耳朵，带它回家。

杰维斯·彭莱顿

杰维11岁的时候，得了一场病，一直在这里休养、避暑。他把这本《在路上》留在了这里。他一定是用脏脏的小手翻阅这本书的，书里到处都是手印。看来他读得非常认真。发现书的那个小阁楼里还有一架水车、一架风车及一些弓箭。申普太太经常会提到他，我渐渐觉得彭莱顿先生的形象越来越丰满，而不只是我见到的那个戴着丝帽、拄着手杖的叔叔了。更多的时候，我想到的是一个心地善良、全身脏脏的、头发乱蓬蓬的小男孩。他笨拙地爬上楼梯，还总是忘记关门，总得找饼干吃（而且肯定会找得到，我真是太了解申普太太了）。他似乎很喜欢冒险，真是又勇敢又诚实。可惜他生在了彭莱顿家族，他本可以出生在更好的家族中的。明天我们就要去收燕麦了，我们雇了一架蒸汽机，还有3名工人，他们也快过来了。

不过，有件事让我很伤心。一只叫巴特卡普的奶牛（长着一只角的斑点奶牛，就是莱斯比亚的妈妈）闯祸了。周五晚上，它偷偷地溜进了果园，吃了好多苹果，结果胃胀得不行，还醉倒了。现在它已经晕晕乎乎两天了。这就是我想说的。它真是太丢人了。您觉得呢？

先生我仍然是您那个情感丰富的孤儿朱蒂·阿尔伯特
星期日

附言：

《在路上》这本书第一章讲印第安人，第二章讲绿林好汉。哇噻！接下来是什么呢？“印第安人被抛到空中20英尺高，然后又迅速坠落。”——这是首页上写的话，看到这里，朱蒂和杰维怎么能不开心呢？

9月15日 T8SPm5/k9NdR1PdLZgR2I3eNgcM6QNa4cJGoOyMeIku+FchVFgju8+EF5R0CkoU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