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竟然放过了皮诺曹。皮诺曹还救了他的朋友花衣木偶。
可怕的戏班班主名字叫吃火人。他人如其名,是个长相凶残可怕的男人。尤其是他那又长又漆黑浓密的大胡子,就像是大围裙一样,从胸前一直拖到脚底。谁见了他都不寒而栗。但是实际上,这位班主也没有那么凶残。
不信你可以看看他是如何对皮诺曹的。他看到可怜的皮诺曹不断地挣扎,还哭喊着说“我不想死,我不想死”的时候,也有些心软了,开始同情起皮诺曹来。尽管他努力地抑制这种同情心,不过最后还是没有忍住。“阿——嚏——”班主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这个喷嚏让一直心情沮丧的花衣木偶感到开心,因为他知道吃火人班主每次开始同情别人时,就会打喷嚏。于是他小声地和皮诺曹说:“兄弟,这下可好了,班主打喷嚏说明他开始同情你了,你已经脱离危险了!”
正如其他人一样,这位班主也会产生恻隐之心。有些人产生恻隐之心后会哭,有些人或许不哭,但会有擦眼泪的动作。而这位班主呢,也有个奇怪的习惯,就是他被打动的时候,就开始打喷嚏。这样说来,其实这也是一种表现同情心的方式。
打完喷嚏,班主又露出了凶残的面孔,对着皮诺曹大吼道:“住嘴,别哭了!听你这么哭,我的胃都开始变得疼痛难忍了……这是出了什么事,难道是胃痉挛吗……阿嚏!阿嚏!”
吃火人又连续打了两个喷嚏。
“祝您幸福!”皮诺曹说。
“谢谢。你爸爸妈妈现在怎么样?”吃火人问皮诺曹。
“我爸爸还好,可是我都没见过妈妈的面。”
“要是我现在把你扔进炭火里,你爸爸一定会非常难过吧!真是可怜啊!我还是能够了解父亲的心情的……阿嚏,阿嚏,阿嚏……”
吃火人又连打了三个喷嚏。
“祝您幸福!”皮诺曹又说。
“好吧,谢谢啦!但是,我该怎么办呢?你看,我正在烤全羊,现在已经没有柴火了。这刚好是你能够起作用的时候,但是我已经决定要放过你了,可我还得找一只木偶扔进火里去烧火呀!卫兵,上来两个卫兵——”
两个木偶卫兵听到他的召唤后,立即赶过来。他们长得高高瘦瘦的,头上戴着卫兵帽子,手里紧握着出鞘的军刀。
此时,班主的声音已经有些嘶哑。他对卫兵说:“你们把这只花衣木偶绑上,把他扔进火里烧了。无论如何,我今天都得把这只羊给烤熟!”
可怜的花衣木偶吓得脸都紫了。他双腿发软直打哆嗦,“扑通”一下,脸朝地面地倒在了地上,栽了个嘴啃泥。
看到这一切,皮诺曹也吓坏了。他立即奔到班主身边,跪在他的脚下哀求他。他呜呜地放声大哭,乞求班主说:“求求您可怜可怜他吧!尊敬的吃火人班主先生!”
“这里哪里有什么先生!”
“求求您,求求您放过他吧,骑士先生!”
“这里也根本没有骑士!”
“可怜一下他吧!爵士先生!”
“也没有什么爵士先生!”
“那么,那么,求求您饶过他吧!最伟大的大人阁下!”
一听到皮诺曹称自己为“最伟大的大人阁下”,班主一下子心软了。他的嘴抿起来了,人也变得温和慈祥了。他问皮诺曹:“你还有什么请求吗?”
“求求您饶了花衣木偶吧!”
“这件事我没办法答应你!正因为我饶了你,所以我才得找其他的木偶来烧火。否则的话,我的羊没办法烤熟了!”
“要是您一定要这样做的话,”皮诺曹一边说一边站起来,举起手来扔掉了戴在头上的帽子,充满豪情地说:“我只能亲自来做自己必须要做的事。过来吧,卫兵先生,把他放了,把我绑起来吧!把我扔进火里去!我怎么能让我的好朋友替我去死呢!”
皮诺曹的话铿锵有力,字字充满豪情和胆识,在场的木偶都感动地流下了眼泪,而木偶卫兵竟也像刚刚出生的小羊一样全身颤抖。
一开始,吃火人班主就像冰块一样冷漠,一动不动。可是过了一会儿,他就渐渐地被打动了。他又没法控制地打了四五个喷嚏。最后,他张开双臂,温和地对皮诺曹说:“亲爱的孩子,你真是太了不起了。过来,到这里来吧,给我一个吻!”
皮诺曹立即跑过去,他轻快地顺着班主的胡子爬上去,就像小松鼠一样,在他的鼻尖又轻又甜地亲吻了他一下。
“这是说,您也饶过我了吗?”花衣木偶用颤抖且微小的声音询问道。
“当然啦。”班主干脆地回复了他。随后,他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感叹道:“看来没办法了,今晚的羊肉是烤不熟了,要是还有下次的话,无论怎么求我,我一定不会原谅的!”
木偶们听说班主不再追究他们了,大家一齐跑上了舞台,欢歌笑语。他们就好像召开盛大的庆贺晚会一样,迅速地点亮了所有的灯火,不停地跳舞,一直欢庆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