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冬的风染上了丝丝春意的味道,也带了点点暖意。马厩旁的邱忱正牵着马,便隐隐约约地听见了细微的脚步声——他想起从前溦儿轻手轻脚靠近吓他,道:“溦儿,我听见了。”
“噗哈——”来人笑出声,捞过他的肩膀,“听说你和少主要去寒剑阁了。哎呀,真羡慕你可以和少主独处增进感情。”
邱忱拨开他的手:“你这是怨妇附体了?”
“哎,怨又如何。少主都不要我了,你能叫她溦儿,却不许我叫,”眼前的男子半垂着狭长的媚眼,活脱脱一副怨妇样,“你再看看溥熙楼里,又收进来一个。”
邱忱无奈地摇摇头:“萧楼主,溦儿她,最讨厌浪荡之人。”邱忱有点想加上一句:比如你。
“没错,还是忱哥哥知我心意。”落溦不知何时到了,扬起头走到萧楚辰面前,皮笑肉不笑:“呦,萧楼主,你很闲嘛。”
“少主,”萧楚辰一回头,便见着落溦一身蓝黑白边劲装,头发高束在头顶,别样英姿飒爽。萧楚辰到她帅气的男装英姿,眼睛一亮,继而又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少主——我想……”
“哦,你想起来了吗,”落溦打断他肉麻的下文,“我托了夏楼主交给你一项秘密任务,回来就要查收的哦。”千万不要让她失望哦!
“……”
落溦跃身上马,笑眯眯地看着他:“我们走了。”邱忱同情地看他一眼,叹一口气也扬鞭策马而去。
出了萧楚辰的视线,落溦如释重负:“萧楚辰真的……太缠人了。”
邱忱笑:“看上你了还不缠你?”
“看上我了?我的忱哥哥,萧楚辰是那种会用真情的人?我几次看到他勾搭我的青宁儿了!”落溦又是一脸嫌弃的表情。
“哈哈,或许,他想收了你,再顺道收了青宁。”
落溦忍不住白他一眼:“你这是在诅咒我?等等,你为什么要帮着萧楚辰那厮说话?”
“……”邱忱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不说话,然后一挥鞭,便绝尘而去。
“邱忱!你还想走?你最好别让我抓到你!”落溦也不认输,立即便策马追了上去。
赶了几日的路,终于抵达寒剑阁。落溦化身为江湖中一个小门派玄隐门的少主凌落,轻易地入了寒剑阁观北沧沭的弱冠礼。
北沧沭被北肆平藏了七年。这七年来江湖上几乎没有他的消息传出,唯一知晓的便是他拜了曾叱咤江湖的游侠沈君山为师。至于为何沈君山愿收他为徒,北肆平又为何将儿子托给他,也无人知晓。
落溦远远地见着北沧沭被簇拥着进了宗祠,繁琐的三次加冠礼后,北肆平便请沈君山与翊正阁阁主范远风共同为北沧沭选了“傅之”为字。落溦闻言,唇边的笑容有些冷:傅之,即辅之。
“初见北沧沭便觉其气质如玉,温润有礼,这一个傅字,倒遂了北肆平的愿。”邱忱悠悠道。落溦别过头:“是啊,儿子不似自己狠辣雄心,也只能是助辅之用了。”
邱忱歪了头,笑意满满:“若非璞玉,怎有助辅之用?只怕厉害的,都藏在肚皮之下。”
“画虎画皮难画骨,我倒想再好好会会他。”落溦看着楼前的擂台,弯起了嘴角。邱忱看着她得意的模样,将手搭在她的头上:“还是哥哥去吧,免得一不小心伤了你。”
落溦哼哼道:“不要。”
“乖嘛。”
“……”
邱忱见她闷闷的不理他了,呵呵笑道:“怎么了,不舒服了,要不哥哥抱抱?”落溦回过头来,无辜地看着他。眼见着他眼底松懈着只剩下柔意,落溦神不知鬼不觉地点了他的穴,然后丢给他一个白眼:“聒噪。”
邱忱后知后觉却已经动弹不得,他还看见,溦儿小恶魔地笑着,乐呵呵地就快要哼起歌来了。邱忱一脸无奈:她还真是用这一招把他吃得死死的。哎,宠坏了。
礼毕之后,北肆平便打着以武会友的由头,让北沧沭守擂台。礼只是形式,寒剑阁的目的,不过拉拢人才,为北沧沭取得人脉,而武林中的各门各派便以比武切磋之名探探他的虚实,这也是落溦之行的目的。
第一个上台的,是翊正阁的“冷幽兰”——夜青萝。
夜青萝是个十足的美人:黛眉似远,如杏的眸子波光潋潋,若有寒气氤氲。今日的她一支紫玉玲珑笄束起了三千如瀑青丝,平添英气。一袭暗紫纹纱裙更衬她冷艳高傲,腰间系着的银累丝香囊隐隐散出幽兰之香,迷得台下的少男们遐想连篇。
如此美人,不愧是武林上下的梦中女神。特别是前不久,“美人寻”苏千曳对夜青萝一见钟情,几次三番潜入翊正阁寻香,惹得江湖上猜测不断。
夜青萝只是象征性地与北沧沭过了几招,便退了下来。紧接着,便有其他人上台比试。
落溦站在场外,不急不躁,站在人群之中看着北沧沭的出招方式若有所思。瞅着时机成熟了,落溦一个跃身,便稳稳立在台上。她微微抱拳:“在下玄隐门凌落,请北兄赐教。”
“沧沭武艺不精,凌兄不嫌弃才好。”北沧沭谦虚地向她行礼。
落溦勾起唇角:“请。”
“请。”
落溦眸中一亮,轻巧地点着步子,拔剑朝北沧沭刺去。北沧沭看起来纯良无害,用起剑来却毫不含糊,只是轻轻一挡,便消去了落溦的剑意。紧接着,便反手压制住落溦的剑,逼迫落溦后退。
落溦后退几步,手上的剑又朝北沧沭逼近,招招灵巧,要他露底。北沧沭单手应对着,不断地化解落溦的剑意。约莫过了十招,北沧沭突然化守为攻,剑中戾气突增,把落溦逼至台边。落溦佯装慌乱,一个踩空,身子便朝后仰去。
北沧沭未料到她突然踩空,一时来不及收手。突然,一道人影跃上台去,一手扶住了落溦的腰,一手将手中的折扇“唰”地打开,挡下了北沧沭的剑。扇下的人看着她,邪魅地笑,在她耳边低语道:“我可是会怜香惜玉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