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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调的自然交响乐

撰文| 迈克尔·坦尼森(Michael Tennesen)
翻译| 蒋青

如果把生命看成是一场音乐会,那么每个物种发出的声音汇合在一起就成为了一场优雅的交响乐演出。然而,人类活动已经破坏了大自然的交响乐,生命也许会从生机勃勃变得沉寂无声,这种转变足以发人深省。

对生物声学专家伯尼·克劳斯来说,那是一个灵感突然降临的时刻——当时,他正在肯尼亚的马塞马拉国家保护区,为美国加利福尼亚科学院录制自然环境中飞禽、走兽、昆虫以及两栖类动物发出的声音。克劳斯曾经是一位穆格电子琴演奏手,给乔治·哈里森、大门乐队和20世纪60年代的许多其他摇滚歌手伴奏过。在制作一场自然“音响风暴”的声谱时,他意识到“这就像是一份交响乐曲谱:每种动物都有自己的生态位,有自己的音域,就像管弦乐队里的各种乐器一样各有特色”。

克劳斯推断,大自然的这些“音乐家”合奏质量的高低,在很大程度上能够反映环境的健康状况。他认为,许多动物都演化出一种本领,能够在空闲音域中发声,以便附近的配偶及同伴听到它们的声音;但是人类活动产生的噪声无所不在,从头顶上嗡嗡作响的飞机,到路面上隆隆滚动的车轮,都在威胁动物的繁殖活动。

自20世纪60年代末以来,克劳斯已经从非洲、中美洲、亚马孙河流域及美国各地采集了超过3,500个小时的自然音响。他发现,至少40%的“自然交响乐”已经发生了根本性改变,可以肯定“乐队”的许多成员在这些地方已经灭绝。“森林被砍伐,湿地被排干,大地被道路分割,再加上人类的噪声,已经让‘自然交响乐’变得面目全非。”克劳斯现在负责管理美国加利福尼亚州的艾伦谷野生保护区,这里是自然音响资料的宝库。为了寻找未受污染的声音,克劳斯还去过美国卡特迈国家公园和北极国家野生动物保护区。即使在那些地方,要寻获理想的声音也得避开道路。

声音是评价自然环境状况的有用工具,美国康奈尔大学新热带区鸟类专家托马斯·舒伦贝格对此表示赞同,他曾经与人合写过《秘鲁的鸟》一书。舒伦贝格曾经远赴秘鲁东部的比尔卡班巴,那是一片常年被湿润云雾覆盖的蛮荒森林地带,“保护国际”组织想在那里建立保护区。尽管舒伦贝格随身携带着双筒望远镜,但他在观察鸟类的“黎明合唱会”时,还是选择了定向麦克风和录音机。就像他自己所说的:“你能听见的鸟比能看见的要多好几倍。”

舒伦贝格相信动物会对一些噪声污染产生适应性,但这种适应是有限度的,特别是当噪声在环境中持久出现的时候。德国柏林自由大学的生物学家亨里克·布鲁姆在《动物生态学杂志》上撰文指出,在交通繁忙的地带,柏林当地的雄性夜莺鸣唱时,不得不把音量提高5倍。“这会对它们用来鸣唱的肌肉产生影响吗?”舒伦贝格对此很好奇,“它们还能唱得更响吗?还是会陷入困境,最终被人类的噪声掩盖?”

美国国家公园管理局在推行所谓的“自然声音项目”时,也遭遇到了类似难题。该项目主管卡伦·特雷维尼奥引述的一些研究表明:在飞机和直升机的噪声笼罩下,大角羊取食草料的效率降低,山羊则四处逃散,北美驯鹿的顺产率也有所下降。美国国家公园管理局的资深声学专家库尔特·弗里斯特拉普指出,人为声响带来的问题远不止噪声扰民这么简单。换句话说,噪声可以“掩盖自然界中一些轻微却重要的声响,比如脚步声和呼吸声——它们既能帮助捕食者发现并捕获猎物,也能帮助猎物逃脱捕食者的攻击”。

按照克劳斯的说法,声音还可以帮助人们确定,栖息地的破坏如何改变了物种的种群数量。他在内华达山脉的林肯草甸做过一项为期15年的研究。这一地区实行间伐制度,伐木工人声称这里没有发生什么变化。尽管从照片上看不出太多变化,但克劳斯发现,声音记录反映出物种多样性和物种密度的显著下降。克劳斯说:“从生机勃勃的自然交响乐到几乎沉寂无声——这种转变相当发人深省。” Pxu7LHOpN5GlGX01msOTARSP6THH4ZBTFJJ7dQoVKsYnqBp5WC1cTzh/3ddaid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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