漏油猛如虎

撰文｜ 戴维·别洛（David Biello）
翻译｜ 蒋青

2010年4月20日，英国石油公司（BP）的石油钻井“深水地平线”发生爆炸，上百万加仑低硫轻质原油从距离美国路易斯安那州海岸65千米以外、1,500米深的地下喷涌而出，这一事件被称为墨西哥湾漏油事件。该事件所引发的环境灾难可能会持续数十年。

20多年前，埃克森公司的“瓦尔迪兹号”油轮在美国阿拉斯加沿岸倾覆。如今，威廉王子湾的海獭在掘食蛤蜊时，仍能刨到当年泄漏的石油。巴拿马巴伊亚拉斯米纳斯红树林沼泽和珊瑚礁附近的油轮破裂事故，也已经过去了近28年，水面上至今浮油点点。运输燃油的驳船“佛罗里达号”40多年前在美国科德角附近搁浅。时至今日，这片湿地水草之下的油污仍然让这块地方闻起来像个加油站。

美国墨西哥湾海岸恐怕也会遭到类似破坏：2010年4月20日，英国石油公司的石油钻井“深水地平线”发生爆炸，上百万加仑（1加仑≈3.785升）低硫轻质原油从距离美国路易斯安那州海岸65千米以外、1,500米深的地下喷涌而出。事故发生后的一周内，每天都有20万至数百万加仑的原油流入大海。然而，阻止井喷的行动却漏洞百出，而且反应缓慢。这次泄漏的原油总量最终将会超过“瓦尔迪兹号”数倍，长期危及野生动物的生存和当地人的生活。

原油里有多种有害化合物，但是最令人担忧的还是多环芳烃，比如萘、苯、甲苯和二甲苯。这些化合物会让人类、动物和植物患病。“如果吸入或吞入这些烃，那就更麻烦了，”美国得克萨斯理工大学的环境毒理学家罗纳德·肯德尔说，“在哺乳动物或鸟类等生物体内，这些芳烃可以被转化成毒性更强的物质，对DNA造成影响。”最终产生的突变会使动物生育能力减退，患上癌症，或出现其他问题。

然而，也不是所有的多环芳烃都会对环境造成威胁。因为蒸发作用，抵达水面的原油通常会损失20％～40％的烃。美国伍兹霍尔海洋研究所的海洋化学家克里斯托弗·雷迪说：“蒸发是件好事，能够选择性地剔除大量我们不愿意在水体中看到的化合物。”原油也会乳化形成胶凝物，或者凝块形成所谓的“沥青球”。

令科学家惊讶的是，扩散达数千米的原油柱是从水面以下约1,000米的地方浮上来的，而在水面之下，石油中的有毒化合物会被冲刷出来，污染水体。雷迪说，这些化合物“在有机会渗入盐沼的过程中，渗透性会更强”，对野生动植物造成影响。受影响的野生动植物种类繁多，据美国得克萨斯农工大学海洋生物学家托马斯·舍利统计，墨西哥湾中就生活着1.6万种动植物。这些生物的很多栖息地“都面临被污染物侵袭的危险”，但在2010年5月12日专为原油泄漏事故召开的新闻发布会上，美国国家海洋与大气管理局（National Oceanic and Atmospheric Administration，NOAA）局长、海洋生态学家简·卢布琴科表示：“我们没有任何直接的方法确定哪些栖息地受威胁，也无法确定它们的数量。”

舍利说，在井喷区域，“上层水体中的任何东西都会暴露”在石油的化学物质中。这对生活在那儿的数百万浮游动物来说，确实是个坏消息。这些污染最终会层层递进，影响到食物链上层。“如果从这张巨大的食物网中移除一些组成部分，会发生什么？”舍利自问自答，“我们确实不清楚，但恐怕不是件好事。”

关于长期危害，研究者们最担心的是油污被冲上陆地的情况。“油污一旦因为高潮或海风的作用被推入海岸湿地，就会陷进沉积物中，”巴拿马史密松亚热带研究所的埃克托尔·古斯曼说道，他曾研究过1986年巴拿马海岸附近的石油泄漏事故，“此后的数十年里，你会发现油不断地渗出来”。沼泽是野生生命的孵化所，孕育着从鱼到鸟的各类生命，因此也特别关键。沼泽地带如果被污染，就可能伤害其中孕育的胚胎，会对一个物种产生持续好几代的影响。

油污能否被阻挡在湿地之外，取决于天气。波涛汹涌的大海会淹没阻挡油污用的障壁。“飓风，甚至热带低气压都是灾难性的，”肯德尔强调说，“它们会把油污推到难于清除的地方。”

当然，人人都希望能把油污尽快清除掉，避免上述危害发生。比起威廉王子湾，墨西哥湾的温暖气候确实有助于细菌和其他自然力加速降解油污。工人们先前更是倾倒了成百上千加仑的化学分散剂，让浮油散开。然而，分散剂本身具有毒性，使用它们会有风险，这也引起了环保主义者的关注。孰是孰非，NOAA的卢布琴科给出了最好的总结：“只要发生原油泄漏事故，就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LdycTWNO6vyb4xGPVdlW4ozdCel5Ru0fNqmxEtBjvqw67+tWMnfvDo5oSvtriJM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