邯郸,一时间涌入大量七国之人。赵括被封为武信候的消息也传遍各国。
各国质子,贵族纷纷拜访赵括。他成为赵国最闪耀的名片,而之前赵国的名片是平原君。
赵府聚集一大量门客,战国确实是一个延揽食客的时代。
战国四大公子,每个人手下最有上千食客,虽然他们之中有不少贤能之人,但是绝大多数都是绿绿无为之辈。
供养这些人,往往需要极大的财力。比如赵国的平原君,还需要放贷来补贴家用。
但是为什么这些人还是要供养门客呢。首先招揽这些人,可以为自己博得贤德之名;其次也会形成一种势力,诸侯忌惮。延养食客本质上就是用国之力,为己之私。
因为这些门客只会效忠延养自己的人,而不是君王。
相比武信候府的热闹,平原君府反倒显得有些冷清。
公孙龙和赵胜坐在席上,两人面前放着几个肉鼎,还有一些浊酒。师乞穿着一身淡粉的衣裳,跪坐在旁边,时不时给两人添酒。
“大王极为器重赵括,虽然早些日子在我的极力劝阻下让赵括撤军回朝,可是刚回邯郸就给他封了侯。我在赵国辛辛苦苦几十年,他一个毛小子反倒压了我一头。”赵胜见面前的酒一饮而尽,满脸忧愁。
公孙龙见平原君如此颓废,他急忙安慰道:“长平之战那是不可磨灭的功劳,但也恰恰是他身败的开始。”
平原君眼神迷离的望了他一眼,然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现在他是赵王眼前的红人,我赵国的丞相。你也喝醉了吧。”
公孙龙淡淡一笑,无意间眼睛瞟向师乞,他的脸一瞬间红了起来,他赶低下头:“盛极则衰,公子你忘了乐毅将军的前车之鉴了吗?”
当年齐国强盛,南边在重丘战胜了楚国宰相唐眛,西边在观津打垮了魏国和赵国。随即又联合韩、赵、魏三国攻打秦国,还曾帮助赵国灭掉中山国,又击破了宋国,扩展了一千多里地的领土。
他与秦昭王共同争取尊为帝号,不久他便自行取消了东帝的称号,仍归称王。可是齐湣王自尊自大很是骄横,各国都无法忍受他的暴政。
燕昭王动员了全国的兵力,派乐毅担任上将军,赵惠文王把相国大印授给了乐毅。乐毅于是统一指挥着赵、楚、韩、魏、燕五国的军队去攻打齐国。
五国联军在济水全歼齐国精锐,后来乐毅又连破齐国七十多座城池,那时候齐国只剩下两座城池。
乐毅一时间也是风光无限。可是后来,燕昭王死去,太子乐资即位,称燕惠王。燕惠王从做太子时就曾对乐毅有所不满,等他即位后,齐国的田单了解到他与乐毅有矛盾,就对燕国施行反间计。
当时燕惠王本来就怀疑乐毅,又受到齐国反间计的挑拨,就派骑劫代替乐毅任将领,并召回乐毅。
乐毅心里明白燕惠王派人代替自己是不怀好意,害怕回国后被杀,便向西去投降了赵国。
平原君一听,瞬间清醒了一些:“你的意思是污蔑他,这可不行,我乃四大公子之一,怎么可能干出这种事。”
公孙龙嘿嘿一笑,说道:“现在妒忌记恨他的大有人在,何须我们动手,到时候我们只须推波助澜即好。”
公孙龙是平原君最为器重的门客,见他如此胸有成竹,他心也稍安。
烦愁之事一扫而光,他回过头,看到一直低着头的师乞更加觉得妩媚动人,于是轻轻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腿上来回抚摸。
公孙龙的脸色似乎有些难堪,他轻咳一声,说道:“属下就不打扰公子雅兴了。”
说完他行了一礼,起身告退。他穿过两个门槛,来到后院之中。
周围翠竹环绕,只有一道蜿蜒曲折的小道。
他低着头,突然就觉得撞到软绵绵的东西,一抬头就看到熟悉的身影。
“师乞姑娘,你不是在陪公子饮酒吗,怎么会在这里?”
师乞抬起头,眼睛红通通的,晶莹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公孙龙真想一把将她搂入怀中,但是一想他是自己主人的妾,刚迈出的脚又收了回来。
“你……你……怎么哭了?”
师乞轻轻的走到他身边,眼神始终舍不得离开他的脸庞:“我刚才和公子说身体有些不舒服,所以才出来见你。”公孙龙谈了一口气,说道:“你这又是何必呢?你是公子的妾,我是公子的门客,我们是不可能的。”
“可是如果不是你去魏国将我接回来,我是绝对不会来到赵国。”
几个月前,公孙龙驾车带着厚礼来到魏国替平原君求亲。
刚见到她第一眼,他就觉得整个人都陷进去了,他对师乞有了爱意。
师乞见他风度翩翩,也是心生向往,连忙追问他是不是平原君。
他怕师乞不答应,辜负赵胜的嘱托,便谎称自己就是平原君。
“可是当时你为什么要骗我……”一行泪珠从她的眼角滑落。
公孙龙低着头,沉默不语
“好,我懂了。”师乞伸出手将脸上的泪水擦尽,一道红色的伤痕露了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公孙龙赶紧抓住她的手,说道:“你这是怎么伤的?”
“怎么伤的和你有什么关系?”师乞努力的想挣脱他的手,可是不小心碰到了伤口,她一吃痛,蹲了下来。
“是不是平原君弄得,我这就去找他。”
“别去了。”师乞慢慢的站了起来,嘴角微微上扬:“你心里还是有我的,对吗?要不然也不会这么紧张。”
“我……我只是担心你。”
“如果平原君问你如何发现我手臂有伤,你又该如何作答?”师乞轻轻的将衣袖放了下来:“不是平原君弄得。”
“那是谁?”
“是武信侯——赵括!”
“什么?赵括?怎么会是他。”公孙龙疑惑道。
“昨日我在后山采集花瓣,越走越远,不知怎么就迷路了,身上也沾染了不少泥土。正好看到前面有一条小河,便到河边清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