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玛丽小姐真倔强

有一段时间，玛丽和附近的一位英国牧师住在一起。他有五个孩子，他们衣衫褴褛，经常打打闹闹。他们的房子从来没有干净过，玛丽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每当有孩子来戏弄她的时候，玛丽就会咆哮。

当找到玛丽在英国的姑父时，大家似乎都松了一口气。她是从牧师的儿子巴兹尔那里得知的。

“我听到父亲和母亲在谈论你的姑父。”他说，“他住在乡下的一座老房子里。没有人接近他。他脾气很坏，不让人接近。到后来，他让人去，也没人去。他是个驼背，可怕极了。”

“我不相信你。”玛丽说。她转过身，用手指塞住耳朵。她再也不想听了。

“他跟你一样可怕！”巴兹尔围着她又唱又跳，“玛丽小姐真倔强！”

巴兹尔的母亲证实了玛丽将和她姑父一起生活的消息。玛丽在一位军官太太的照顾下，乘船经过长途航行来到英国。

虽然玛丽在旅途中没有发脾气，但年轻的太太还是很乐意把她交给阿奇博尔德·克雷文先生派去伦敦接她的女人。玛丽苦巴巴的小脸和冰冷的言语使她的旅途十分阴郁。

玛丽抬起头看着她的新看护人。她长得壮壮实实，脸颊红红的，一双黑眼睛十分锐利。她穿一条紫色的长裙，身披带流苏的黑丝绸斗篷，戴着一顶黑色软帽，上面插朵紫色的天鹅绒花，女人的头一动，那花就跟着轻颤起来。

“我是梅德洛克太太，”女人说，“我是克雷文先生的管家。”

玛丽只是冷冷地点点头。她觉得梅德洛克太太很不讨人喜欢，很普通，她尽量和这位太太拉开距离，免得有人认为她们是同行的。

在火车车厢里，玛丽默默地坐着，把戴着黑色手套的纤瘦小手交叠在一起，放在膝盖上。黑色的裙子和帽子把玛丽的肤色衬得更黄了。

梅德洛克太太看了她一会儿，然后说：“我想我应该给你说说你要去的那个地方。你父亲和母亲跟你讲过你的姑父吗？”

“没有。”玛丽说，一面皱着眉头，试图回忆她的父亲或母亲是否告诉过她什么。

“你要去的是一个奇怪的地方。”梅德洛克太太说，“那座房子有六百年的历史，十分宏伟，但很阴森。里面有将近一百个房间，尽管大多数都没有使用。周围有一个大花园，别的就没有了。”

玛丽发现自己很感兴趣。那房子听起来和印度的一点都不像。但女人停止说话的时候，玛丽只是静静地坐着。

“呃，”梅德洛克太太说，“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玛丽说，“不管我怎么想，我都要去那里。”

“你说得对，”梅德洛克太太说，“你姑父是不会为你费心的。他从不为任何人费心。他是个驼背，除了婚后那段时间以外，他一生都十分苦闷。”

玛丽睁大了眼睛。她从没想到她姑父会结婚。

“她长得甜美、漂亮，他愿意给她整个世界，”女人说，她兴致来了，因为玛丽已经表现出一点兴趣了，“她死的时候，他的心都碎了。”

玛丽不由自主地跳起来。“哦，她死了吗？”她问。她很喜欢她的漂亮姑妈爱上一个驼背男人的故事。这就像一个童话。但现在她的姑妈死了，这下玛丽高兴不起来了。

“是的。现在你姑父不见任何人，你也不会见到他。”她说，“你可以在花园里玩，但不要在房子里乱逛乱摸。”

“我才不会乱逛乱摸。”玛丽说。然后，她把脸转向车窗，看着雨从窗玻璃上滑下来，直到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