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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客人

转眼我已经在岛上待了二十三年。十二月的一个早上,我在岸边看到了火光,就在我生活的这一端的岸边,这让我十分吃惊。

我把绳梯收进我的城堡,躲了进去。我的家荒芜自然的外观让它很好地融入了丛林之中,可还是有不少地方会暴露我的行踪。不谈别的,单单是我的田地就暴露了人生活的痕迹。

最后,我还是得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我找到一块最高的岩石,趴在上面,用望远镜观察岸上的人。我发现了九个人,看着他们一会儿出现一会儿消失,直到他们离去。

现在我知道了,即便是我生活的这一端也不清净。我一直心神不宁,生怕遭到袭击。在接下来的一年里,我都睡不着觉,生怕醒来的时候发现一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

在第二年的年中,来了一场猛烈的风暴。我听到了很响的枪声。我侧耳倾听,又听到了一声。没错,是一艘船在求救。在位于我的堡垒之上最高的一块岩石上我生了一大堆火,整夜的风暴中一直往里添柴火。

早上,我用望远镜观测海上的情况,很确定看到了一条船。我观察了它一整天,它始终没有动,要么是停泊在那儿,要么就是撞进了近岸的岩石堆里。

我狂奔到岛的南岸,看到船确实是撞进了岩石堆里。

我驾着我的小船往失事船边驶去,想象着营救落难者的快感。可等我赶到那里时,却只发现了一条饿得半死的狗和两个已经断气的水手。

我给那条狗喂食喂水,然后在船上搜寻值得带走的东西。我发现了三双鞋子,还有一个水壶、一个小罐子和一些不错的衬衫。

我还拿了一些钱,虽然对我来说,钱是最没用的东西。我很高兴能有一条新的狗,因为我的两条狗在我来岛上的第十八年老死了。可我还是希望能与人接触。

就在不久之后,我做了一个特别奇怪的梦。我梦见一艘载着一群野人和两名俘虏的船。其中的一名俘虏逃了出来,穿过丛林,捶着大本营的墙。我放下绳梯让他上来。那些野人来搜捕他,却没发现我的屋子,他们只看到一些树。

在梦里,我救出的那个俘虏成了我的仆人和伴侣。我感到由衷的幸福和满足。

又过了一年半。我又看到有小舟在我住的这一端靠岸。这次来了至少五条小舟,这就是说,至少有二三十名杀人者。跟这么多人较量,我想都不敢想。

不过我还是悄悄地向他们靠近。我看到他们从小舟上拉下来两名俘虏,拖到火堆边。我惊恐地看到其中的一个被他们乱棍殴打,而另一个则趁乱逃窜。

那人以惊人的速度跑过沙滩,很快就拉开了与追者的距离。我看见他朝我的大本营方向直冲过去,这与我的梦惊人地相似。

只有三个人追着他跑过了沙滩。俘虏跑到了那条大河边,对面就是我的城堡。我觉得他肯定会被抓住,但他跳进了水里,矫健地游到了对岸。

野人追到了河边,其中一个不会游泳,便等在岸边,其他两人跟着跳进河里,游了过去。

我明白我已经责无旁贷,一定要救那人的命。我端着枪朝那两个野人冲了过去。我对着那个俘虏大叫,插到他和野人中间,用枪托撞倒了其中一个。

另一个野人惊呆了,我觉得有那么一刻他是被我这身毛茸茸的野蛮衣着给吓懵了。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去拿弓箭。我别无选择,只好朝他开了一枪。

我转身对着那个俘虏。他听到枪响,看到冒出的烟,吓得瑟瑟发抖。我对着他轻声细语,希望他明白我并无恶意。

他缓慢地朝我走过来,走几步停下来,又走几步又停下来,仿佛还在犹豫是不是要逃跑。他停下来的时候会跪在地上,或许像我一样也是在表达善意。

最后,他走到我身旁,又跪了下来。他亲吻着地面,把头放在地上,然后抬起我的脚,搁在他的头上。

我不确定这个姿势是什么意思,但他却如仪式般郑重其事。也许他是在向我宣誓效忠。我把他扶了起来,微笑着拍拍他,以示我是他的朋友。

这时候,我发现我刚才用枪砸昏的那个野人并没有死。他打起精神坐了起来。

我的新朋友开口说话了,虽然我一个字也听不懂,但是能听到人讲话还是很开心。他指指我挂在腰间的刀,我取下来递给他。他朝那个坐起来的野人冲过去,一刀砍下了他的脑袋。

一开始,我惊呆了,不过还是能够理解为什么我的新朋友对他的追捕者没有一丝爱怜。这个劫后重生的年轻人走到那个被我用枪打死的野人身边,专注地看着他胸口的枪眼。

最后,他从死人身上取下弓箭,回到我身边。他示意我们把尸体埋在沙里。我接受了他的建议,他便利落地挖起坑来。

他干活极其麻利,我要插手只会碍他手脚。不到半个小时,他就把两具尸体掩埋了。

干完这件杂活儿后,我把我的新朋友带到了新近发现的那个洞里。我还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把他带到我的大本营。不过,从很多方面来看,我的梦境都成了现实。我不再是我的王国里形影相吊的孤魂野鬼。 DmKrNAEgTtJci2fZvFIjwpCnMXRgTHsZj/4t7P5RhD/+e6/m43RhJqKByo4Kl0y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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