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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老虎!老虎!

勇敢的猎人啊,打猎成果如何?

兄弟,天寒地冻,我观望很久了。

你要杀的猎物怎么样?

兄弟,他还在丛林里吃草呢,安然无恙。

让你意气风发的劲儿在哪里?

兄弟,它已从我的两肋间散去。

你这样急急忙忙地要去何方?

兄弟,我要去我的巢穴里—面对死亡。

现在我们回到故事的第一章。毛克利和狼群打了一架之后,离开了狼的洞穴。他迈着平稳的步伐,沿着一条通往山谷的崎岖山路一直走了近二十英里,走到了一个他不认识的乡村。

他来到村庄的大门,然后坐了下来。一个男人走出村子,毛克利站了起来,张开嘴,又用手指了指,表示他很想吃点东西。男人跑到大街上,大声呼喊祭司。

祭司身材肥胖,他穿着白色的衣服,前额上有红色和黄色的标记。祭司来到大门边,身边还跟着至少一百号村民。他们盯着毛克利,对着他说三道四、指指点点,还大喊大叫。

“这些人类可真没礼貌。”毛克利自言自语道。

“他只不过是丛林里跑出来的一个狼孩儿。”祭司说。

一些女人异口同声道:“他可真是个帅小伙。用我的名誉起誓,梅苏阿,他很像你那个被老虎叼走的孩子。”祭司是个聪明人,他知道梅苏阿的丈夫是村庄里最富有的人。他抬头望了天空一分钟。

祭司郑重地说:“丛林从你那里拿走的,现在又给你还回来了。我的姐妹,把这孩子带回家去吧。别忘了向祭司致敬,他能预见人的一生。”

人群散去,梅苏阿把毛克利带回了自己的茅屋。她给了毛克利足够的牛奶和一些面包。然后她看着毛克利的眼睛。

“你很像我的纳图,你应该是我的儿子。”梅苏阿说。

我现在又呆又傻,就像人类和我们一起待在丛林里一样, 毛克利想,我必须说他们的语言 。所以梅苏阿每说一个单词,毛克利就跟在后面模仿。天黑之前,毛克利已经能说出茅屋里一些东西的名称了。

到了睡觉时间,毛克利不愿意在茅屋里休息,因为他没法在一个豹子笼一样的地方睡着。

“随他去吧,”梅苏阿的丈夫说,“别忘了,他之前可能从来没睡过床呢。”

于是,毛克利来到田野边缘,他舒展身体,躺在了一堆长长的、干净的草上。他正准备闭上眼睛,忽然一只灰鼻子戳了戳他的下巴。

“醒醒,小兄弟,我给你带了消息。”灰兄弟说。他是狼妈妈最大的孩子。

“丛林里一切都好吗?”毛克利伸手抱住了灰兄弟,问他。

“一切都好,除了那些被红花烧伤的狼。听着,谢尔可汗被严重烧伤了。他发誓要把你的骨头埋到维恩贡嘎河边。”

“我也立过类似的誓啊。不过今晚我很累了,不想听这些消息了。”

“你不会忘了自己是只狼吧?”灰兄弟焦虑地说。

“绝对不会。但是我也永远不会忘记,我已经被狼群赶出来了。”

“小兄弟,等我下次来这儿,我会在牧场旁边的竹林里等着你。”

接下来的三个月里,毛克利几乎没有离开过村庄。他一直忙于学习人类的行为方式和生活习俗。村庄的头儿告诉毛克利,要他第二天把水牛赶出去,还要照料他们吃草。毛克利感到非常开心。

晚上,毛克利来到一棵巨大的无花果树下,这里每天晚上都有集会,村庄的头儿、守夜人、理发师、老猎户布迪奥会聚在这里抽烟。

他们谈论着人、鬼、神的传说。布迪奥说了一个很精彩的丛林野兽故事。毛克利只得捂住自己的脸,好不让人看见自己在笑。

布迪奥正跟大家解释,说叼走梅苏阿儿子的那只老虎是只鬼虎,被一个死了很多年的邪恶老放债鬼附了身。

“我知道这件事是真的,因为普伦· 达斯在一次暴乱风波之后就瘸了腿,而我提到的那只老虎,也瘸了腿。”

“所有故事都是胡编乱造的吗?”毛克利说,“人人皆知,那只老虎一出生就瘸了腿。说什么放债鬼的灵魂附到一只胆子还没豺狗大的野兽身上,简直是小孩子说胡话。”

“这是丛林里来的小坏蛋吗?”布迪奥说,“要是你这么聪明的话,就把老虎的皮剥下来,送到坎那瓦拉去。那里的政府悬赏一百卢比要他的命。”

一大早,毛克利就坐在大公牛拉玛的背上,从村子里的大街上穿过。灰蓝色的水牛一头接着一头从牛栏里走出来,他们挺着长长的犄角,眼神凶狠,跟在毛克利的身后。毛克利把水牛赶到旷野边缘,在这儿,维恩贡嘎河从丛林里奔流而出。随后他跳下拉玛的背,疾步跑到竹林里,找到了灰兄弟。

“有谢尔可汗的消息没?”毛克利问。

“他又跑掉了,因为猎物太少。但是他已经打定主意要杀了你。”

“要是他不在,你或者四兄弟中的随便哪一个,就坐在那块岩石上,我就能看见你们了。一旦他回来,你们就去旷野中央,在那棵达克树旁边的沟壑里等我。”

毛克利挑了个阴凉的地方,躺下睡着了。水牛们在他周围吃草,接着走到一片泥塘里。那些水牛在泥塘里开出一条路,最后水面上只剩下鼻子和眼睛。当夜幕降临时,孩子们开始大喊大叫。水牛们缓慢而笨重地走出黏稠的泥泞,穿过旷野,往闪烁着灯光的村庄走去。

毛克利日复一日地把那些水牛赶往泥地。日复一日,他总能看见灰兄弟的背影出现在旷野上一英里半之外的地方。

终于有一天,毛克利没看见灰兄弟出现在暗号地点。他大笑起来,然后赶着那些水牛朝达克树旁的沟壑走去,沟壑里长满了金红色的花。灰兄弟就坐在那里,背上的每一根鬃毛都竖立着。

“谢尔可汗计划今晚在村庄的大门那里等你。现在他正躲在维恩贡嘎河的那条干了的沟壑里。”灰兄弟说着,舔了舔嘴唇。

毛克利站在那里,咬着自己的手指陷入了沉思。“我可以让牛群包围住丛林到沟壑入口的路,再发起突袭。但是谢尔可汗可能会从沟壑的出口溜掉。所以我们也要把沟壑的那一头堵住。灰兄弟,你能帮我把水牛分成两群吗?”

“我也许不行,但是我给你带来了一个高明的帮手。”灰兄弟快步跑开,跳进一个洞里,洞口冒出来一个毛克利非常熟悉的大灰脑袋。

“阿克拉!阿克拉!”毛克利说着拍起了手,“阿克拉,把这些水牛分成两群。”

两只狼在牛群中跑进跑出。那些水牛昂起头,呼哧呼哧地喷着气,被分成了两群。毛克利骑上了拉玛的背。

“阿克拉,把公牛赶到左边去。”毛克利说,“灰兄弟,等我们走了,把母牛聚集起来,然后把她们赶到沟壑的出口。”

毛克利的计划非常简单。他想的就是绕一个大圈之后上山,到达沟壑的入口。接下来把所有公牛赶下山,他就可以在公牛和母牛之间逮住谢尔可汗。

毛克利举起手。“我必须告诉谢尔可汗是谁来了。他被我们包围了。”他把手放到嘴边,对着沟壑大声喊道。

过了很久,才传来一只吃饱喝足后刚醒来的老虎睡意蒙眬的咆哮声。

“谁在大呼小叫?”谢尔可汗说。

“是我,毛克利!偷牛贼,是时候回会议岩去了!阿克拉,快让他们下去!下去啊,拉玛,下去!”

牛群在斜坡边缘犹豫了一会儿。很快他们一头接着一头冲了下去,而且一旦开始,就没有机会停下来了。谢尔可汗听到了雷鸣般的脚步声。他支起身子,沿着沟壑缓慢地行走,寻找能逃出去的路。

两群水牛都冲到了旷野上,用角抵,用脚跺,一边还喷着气。

“阿克拉,快点!把他们赶走!已经搞定了!”毛克利呼喊道。阿克拉和灰兄弟跑来跑去,咬住那些水牛的腿。那些牛群想要转身再次冲上沟壑,但是毛克利设法让拉玛转了个身,其他水牛就跟着拉玛进了泥地。

谢尔可汗已经死了,不需要再受践踏了。老鹰们已经来吃他的肉了。

人类训练大的孩子做梦也想不到,有一天他能剥下一张十英尺长的老虎皮。但是毛克利知道怎么剥皮,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毛克利一通猛砍,呼哧呼哧地忙活了一小时。

过了一会儿,一只手搭上了毛克利的肩膀。“你在干什么蠢事?”布迪奥带着怒气说,“你以为你能剥下老虎的皮吗?好吧,等我把老虎皮交给坎那瓦拉政府,也许我会给你一卢比作为回报。”

“我要这老虎皮有自己的用处,老头子。”毛克利说。

“你跟村庄的猎户头子说的是什么话?把尸体放下!”

“阿克拉,这边!这个人吵到我了。”毛克利说。

布迪奥忽然发现自己四脚朝天躺在了草坪上,旁边还站着一只大灰狼。

“这只瘸老虎之前就跟我约了场架,现在我赢了。”毛克利宣布。

这一定是最高明的巫术, 布迪奥心想。

“我只是个老年人,”布迪奥对毛克利说,“我并不知道你不只是个放牛娃。我能起身离开这里吗?”

“走吧,希望你一切平安。让他走,阿克拉。”毛克利命令道。

毛克利继续剥着老虎皮。等到他和狼同伴把那张色泽光亮的大虎皮完全从老虎身上剥下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

“现在我们要把这张虎皮藏起来,然后把水牛带回家!阿克拉,帮我把水牛赶到一块儿。”

似乎半个村子的人都在村口等着毛克利。雨点般的石头从毛克利的耳边呼啸而过,村民们大喊:“狼崽子!丛林恶魔!滚开!”

“狼!狼崽子!快走吧!”祭司大声喊着,手里挥舞着一株神圣的圣罗勒。

“又来这一套?上一次这样是因为我是个人类!这次又因为我是只狼。阿克拉,我们走吧。”毛克利说。

梅苏阿跑过人群,哭喊着说:“哦,我的孩子!他们说你是个巫师,我才不相信。但是快跑吧,不然他们会杀了你!布迪奥说你是个巫师,但我知道你为纳图的死报了仇。”

“回来,梅苏阿!”人群中发出喊叫,“不然我们也会用石头砸你!”

“再见,人类的孩子们。你们都要感谢梅苏阿,不然我会带着我的狼同胞们去大街上追捕你们!”毛克利呼喊道。

毛克利和两只狼来到会议岩所在的小山上时,月亮已经开始下落了。他们停在了狼妈妈的洞穴前。

“他们把我从人族里赶出来了,妈妈,”毛克利喊道,“不过我遵守了诺言,我把谢尔可汗的皮带来了。”

狼妈妈蹒跚着从洞穴里走出来,狼崽子们跟在她的身后。当她看见老虎皮,眼睛里一下子就有了光。“他把头挤进这个洞穴的那天,我就告诉过他,打猎的人总有一天会成为猎物。你干得不错。”

“人族和狼群都把我赶出来了,”毛克利说,“现在我要在丛林里独自打猎了。”

“我们会陪你一起打猎的。”四只狼崽说。

毛克利离开了。从那一天起,毛克利就和四只狼崽一起在丛林里打猎,他不再孤单。许多年以后,他长大了,结婚了。

不过,那就是一个说给大人听的故事了。 yhL4mRu2TBAl4l5hqhY8Z2zRsC5rH/bUAVYOAVRXT+ZnVk8mizzIeqTk6t1xEtM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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