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可能从没见过一幅名画吧。事实上,真正见过的人并不多。那些见过的人或者出过国,或者去过我们国家最大的几个美术馆。其余大部分人只见过名画的小幅照片。这就有点儿像我们看印有尼亚加拉大瀑布的明信片,而没有看见真正的瀑布。通过看图片,我们可以知道瀑布大概的样子。同样,也可以大致知道那些伟大的绘画作品是什么样子。不过看图片跟看真画还是很不一样。比如,如果你能看到的只是一张小小的黑白图片,那么你就得发挥想象力,想象出这张彩色名画的真实样子。
你可能还记得,希腊绘画之父是一个名叫波利格诺托斯的人。大约两千年之后,有一个人被称作“意大利绘画之父”,他的名字叫契马布埃(Cimabue)。契马布埃住在佛罗伦萨,佛罗伦萨的意思是“花城”,位于意大利中部。契马布埃的绘画很少保存下来,而那些保存下来的画作,我们也不能确定是不是真是由他画的。而且,从这些保存下来的画作中,你也很难看出为什么人们说他是个伟大的画家。
《圣特里尼塔的圣母像》,契马布埃作
这是契马布埃最著名的作品,是一幅祭坛画,大约创作于公元1280年,收藏于佛罗伦萨的乌菲兹美术馆。圣母怀抱耶稣端坐在宝座上,两旁是众天使,下方是四位先知。其构图布局和人物形象具有拜占庭风格。
要是契马布埃现在还在画画,人们多半不会认为他有多伟大,但是在他生活的那个时代,他是非常了不起的,因为他比此前一千年里任何一位画家都要高明得多。当他完成一幅圣母玛利亚的巨幅画像后,据说佛罗伦萨的人认为这幅画非常精美,于是大家就举行了一次庆祝游行,吹着喇叭,挥舞着旗帜,把画像从契马布埃家抬出来,穿过佛罗伦萨的大街小巷,一直护送到安放画像的教堂里。
契马布埃的另一幅名画画的是一个名叫圣方济各(Saint Francis)的修士。圣方济各会的修士,就是把自己的全部时间都用来努力做善人、行善事的圣徒。圣方济各会是圣方济各发起的一个修士团体。所有修士在加入这个团体时,都得承诺要努力像耶稣那样生活。他们不能拥有任何东西,不能拥有钱财,他们要终身不娶、一心行善。他们还必须通过劳动来赚取自己每天的膳食费用。他们要把头顶的头发剃光,留出一片光秃秃的圆形头皮,而且还要经常保持这种剃光的状态,让大家一看就知道他们是修士。这片剃光的圆形头皮被称为“削发区”。修士们穿的是粗布褐色带帽子的长袍,腰间用一根粗糙的绳子系起来。
在你仔细看左边这张图之前,我得预先警告你,别指望能看到一幅漂亮的图片。事实上,这张图片非常难看,你看了很可能会惊叫起来:“多么丑陋的老男人啊!”图中圣方济各头部四周的圆环叫做光环。环绕圣徒的头部画这么一圈光环为的是表明:他们是一些神圣的人物。圣方济各手上的那些小黑点并不是不小心弄上去的。据说,圣方济各非常希望自己的外表跟耶稣一个样,于是有一个天使来到他身边,在他的手脚上制造出了这些钉孔,就像基督在十字架上被钉上的那些钉孔一样。这些钉痕被称作“圣痕”。
《圣方济各》,契马布埃作
这是契马布埃画在意大利阿西西的圣方济各教堂下堂内的一幅壁画的局部。请注意看圣方济各手背上的钉孔。
然而,契马布埃并不是因为自己做了什么事情而出了名,他之所以出名,主要是因为他的一个学生,而这个学生后来成了比他还伟大的画家。据说,有一天,契马布埃在离佛罗伦萨不远的乡间散步,无意中看到一个正在放羊的牧童。这个牧童一边放羊,一边用尖锐的石块在一块硬石板上画这群羊。契马布埃从牧童的后背看过去,对看到的画大为称奇,连忙问这个牧童叫什么名字。“乔托(Giotto)。”小男孩回答说。这个名字是安布罗乔托(Ambrogiotto)的简称。
于是,契马布埃问乔托愿不愿跟他回佛罗伦萨学习绘画。能有这样一个机会,这个小男孩当然很开心。就这样,在征得他父亲的同意后,小男孩就来到佛罗伦萨,跟着契马布埃一起生活和学习。他长大后,画了许多名画,画中人物主要有耶稣和圣母玛利亚,但更多的是契马布埃过去常画的圣方济各。
《圣方济各向小鸟布道》,乔托作
这是乔托画在意大利阿西西的圣方济各教堂上堂的一幅壁画的局部。与老师契马布埃相比,乔托笔下的人物更加生动。
圣方济各住在离佛罗伦萨不远的一个小镇,叫作阿西西。阿西西小镇上有一座为了纪念他而建立的教堂。事实上,这座教堂是由两个堂室组成的,上堂位于下堂的上方。乔托在上面堂室的墙壁上画了许多画,这些画描述圣方济各的生平故事。
有关圣方济各,有许多神奇的传说。其中一个就是有关他经常对小鸟布道,小鸟们也会围拢在他身边听布道的传说。下面这幅画描述的就是这一场景。
在乔托生活的时代,画家用的颜料和我们今天用的不一样。今天的画家用的颜料一般是由彩色粉末和油混合而成(我们称之为“油画颜料”),而且今天的画家在画布上作画。但在乔托那个时代,油并没有用在制作颜料上,而且画也不是绘在画布上。那时的画家将彩色粉末和水混合在一起,然后在刚粉刷好的灰泥墙上作画。或者,他们将彩色粉末与一些黏性的物质——比如蛋清或胶水——混合在一起,然后在干燥的灰泥墙、木板或铜片上作画。前面那种画在新鲜灰泥墙壁上的画称作“湿壁画(fresco)”,是“新鲜”(fresh)的意思。后面那种画称作“蛋彩画”(tempera),是“混合”(mixed)的意思。
据传,教皇想请人画一幅画,于是派了一个使者去乔托那里,向他要一幅绘画作品的样本。乔托用画笔蘸了点儿颜料,一挥而就,在一块木板上画出了一个完美的圆。他让使者把这个圆交给教皇看,以显示自己过人的技巧。如果不用圆规,你认为你能一笔画出一个完美的圆吗?先用铅笔试着画一下,然后再用画笔试一下。
然而,即使你能画出来,也并不意味着你就是个伟大的画家。描摹出一幅画是很容易的。即使不描摹,看着一个东西画出一幅画也难不到哪里去。成千上万的人都能画出一篮子水果、一瓶花或一处海景或陆景,但这些画都只是简单的模仿而已。成千上万的人可以临摹出伟大画家的作品,有些甚至临摹得惟妙惟肖,简直让人辨别不出哪个是摹本,哪个是原作。但很少有人能够全凭自己的想象创作出一幅画来,并能够将各种局部拼凑在一起,创作出一幅精美的画作。只有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人才算得上天才画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