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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鸿篇巨制汉大赋 |
古人往往把汉大赋奉为汉赋正宗,因为汉大赋铺排夸张、辞藻华丽,真正体现出一个王朝的开阔胸襟和恢弘气度。自汉高祖统一全国后,社会逐渐安定,经过汉初的休养生息;直至“文景之治,”生产力得以恢复发展,物产丰盈,经济繁荣,国家日益富足。到汉武帝时,国力强大,开疆拓土,北击匈奴,西通西域,南征百越,东伐高丽,丝绸之路远达万里之外。恢弘的国家气象,昂扬的民族精神,煊赫的帝王声威,物质文化的盛况,社会生活的各个领域,都需要以新的文学形式表现出来。因此,以抒情言志为主的诗歌和传达忧思悲慨的骚体赋已经不适合时代的要求,于是以状物叙事为主的铺张扬厉的汉大赋便应运而生,蔚为大观。
汉大赋这种鸿篇巨制体裁的创立,非常适合表现隆盛时代的面貌和统治者的豪华生活、骄奢心理。西汉帝王为了奢侈享乐,显示权威和气派,大肆修筑宫殿、辟建园圊、田猎巡狩、玩弄狗马、享受声色,同时又需要文人为之歌功颂德、粉饰逢迎,描定炫耀。汉帝国经济文化、外交实力强大,上层统治者好大喜功,崇尚巨丽、博大。“大就是美”这种自古有之的民族特色的审美传统,便迅速而又全面地成为了当时整个民族的社会心理和审美风尚。要大,要有光辉,就必须要有丰富的内容去填充。而这个“内容”必须是物。它要穷尽事物,因此它要铺排,要通过铺陈排列来达到对天地万物的穷尽,于是出现自然物的纷纷繁繁的罗列,无所不包的描写。广陵的狂潮、大海的惊涛、云梦泽的风物、上林苑的山水……成了人们欣赏的对象,也成了作家们重要的描写对象。他们“控引天地、错综古今”,还向人们展示了一个更为阔大无限的想像境界。
汉高祖刘邦像
司马相如读书台
汉大赋虽然在思想内容和艺术上有一定的局限性,但在文学史上仍然有其一定地位。
首先,即以那些描写宫苑、田猎、都邑的大赋来说,大都是对国土的广阔,水陆物产的丰盛,宫苑建筑的华美、都市的繁荣,以及汉帝国的文治武功的描写和颂扬,这在当时并不是毫无意义的。而赋中对封建统治者的劝喻之词,也反映了这些赋作者反对帝王过分华奢淫靡的思想,表现了这些作者并非是对帝王贵族们毫无是非原则的奉承者和阿谀者。尽管这方面的思想往往表现得很委婉,收效甚微,但仍然是不应抹杀的。
其次,汉大赋虽然炫博耀奇、堆垛词藻,以至好用生词僻字,但在丰富文学作品的词汇、锻炼语言辞句、描写技巧等方面,都取得了一定的成就。建安以后的很多诗文,往往在语言、辞藻和叙事状物的手法方面,从汉赋得到不少启发。
最后,从文学发展史上看,两汉辞赋的繁兴,对中国文学观念的形成,也起到一定促进作用。中国的韵文从《诗经》《楚辞》开始。中经西汉以来辞赋的发展,到东汉开始初步把文学与一般学术区分开来。《汉书•艺文志》中除《诸子略》以外,还专设立了《诗赋略》,除了所谓儒术、经学以外,又出现了“文章”的概念。至魏晋则出现了“诗赋欲丽”(曹丕《典论•论文》),“诗缘情而绮靡,赋体物而浏亮”(陆机《文赋》)等对文学基本特征的探讨和认识,文学观念由此日益走向明晰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