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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元明清的桑蚕丝织业源

北宋织品《紫鸾鹊谱》

宋元明清时期已进入封建社会的晚期,封建的人身依附关系日益松弛,商品经济发展,科技文化进步,个体私营经济壮大,全国各地的经济文化交流加强,封建社会中产生了资本主义萌芽。从960年赵匡胤建立北宋到1840年鸦片战争爆发,我国北方的经济遭到了几次很大的破坏。连年的战争,使中原和长江流域地区的社会经济遭到了巨大的破坏,特别是蚕桑丝织业,其损毁程度更是严重。但是向往中原文化的少数民族政权逐渐认识到了桑蚕丝织业在社会经济中的重要作用,转而采取了“劝课农桑”和保护农业的措施,桑蚕丝织业逐渐恢复起来。可以说,这一时期的蚕桑丝绸还是呈现出良性发展的趋势。

(一)统治者对桑蚕丝织的重视

这一时期的统治者总体上对蚕桑丝绸业是重视的,但是这种重视是不连贯的。唐末之后的五代十国持续了五十多年,北方政权交替更迭,战争连绵不断,南方相对稳定,中国的经济重心呈现南移的趋势。北宋建立后,与辽、西夏政权连年对峙,签订了一系列条约,承担了大量的“岁贡”“岁赋”,其中很大一部分是绢、帛类的丝织品,个别年份多达数十万匹。在北方经济遭到严重破坏的情况下,宋朝统治集团要承担这么大的丝织品消耗,必须加大对南方丝织业的开发力度。根据《宋会要》记载,北宋时期从民间征收的丝织品中,南方可以占到四分之三强,而北方只能占不到四分之一。南方的丝织品大部分来自于江浙,全国的蚕桑丝织业呈现出明显南盛北衰的态势。

到了南宋时期,长江以北的大片地区割让给了金国,每年的“岁贡”更是有增无减,偏安一隅的南宋小朝廷只能把南方的桑蚕丝绸业视为经济命脉。根据《宋史》的记载,政府向当地的桑农提供了很多的优惠政策,督导力度大大加强。江浙地区上缴的丝绸每年多达近二百万匹,这个数量已经大于四川地区,成为南方丝绸的生产中心。

辽金统治者作为北方南下的少数民族,最初对蚕桑丝绸业没有足够的认识。契丹骑兵四处“打草谷”,金国的猛安谋克户四处放牧,对北方的大片桑树林进行肆意的砍伐与损毁,很多宝贵的桑树被当做木材烧火取暖。但是到了金世宗大定年间,统治者认识到了桑蚕丝织业的重要性,很多猛安谋克户被要求种植桑树,金国许多的城市都开始收缴桑税,北方的植桑养蚕业得到了初步的恢复和发展。

南宋缂丝名家朱克柔的传世作

江南丝绸古镇盛泽

1235年,蒙古铁骑开始挥师南下,刚刚恢复起来的蚕桑纺织业又遭到破坏,大量的桑树种植园被夷为牧场,丝织工匠被当做奴隶驱使从事繁重的体力劳动,长江以北的丝绸生产处于停滞状态。到了元世祖忽必烈时期,才开始接受耶律楚材的建议,“劝课农桑”,注意恢复丝绸生产,并且编纂《农桑辑要》来促进农业发展。

虽然历代少数民族统治者最终都能认识到桑蚕丝织业的重要性,但是连年的破坏已经使北方的桑蚕丝织业积重难返,根本无法恢复到唐朝时期的水平,等到了明清时期,桑蚕丝织业的重心已经完全迁移到了江南地区。

这一时期,丝绸的产地主要集中在江南地区。江南自宋代成为全国三大丝绸生产中心之一后,经过元代的过渡,到明后期成为全国最为重要的丝绸生产基地,蚕桑丝绸商品生产日益兴盛,表现出普遍化的倾向。南宋时,杭州、苏州、湖州等城镇中已有“机户”“机坊家”“织罗户”等专业机户,开展生产丝绸业务。在湖州等广大乡村,不少农家从事蚕桑织绢副业生产,产品绝大部分作为商品出售,以换取口粮。按照农学家陈旉的说法,十口之家,养蚕十箔,以一月之劳,即可抵过种稻一年的收入。生产形式虽是副业,但生产目的却是为了市场,产品则是商品。

太湖地区地势低洼,适宜栽桑缫丝

明后期,进入小冰期,世界性气候变冷,适宜种桑养蚕的地域南移。太湖地区地势低洼,气候潮湿,特别适宜栽桑缫丝织绸。湖州、嘉兴、苏州、杭州等地广大农户出于收益考虑,种桑缫丝收入大约三到四倍于种稻,于是纷纷将种植水稻的“田”改为栽种桑树的“地”。到康熙二十年前后,杭嘉湖三府田减了1463顷,而地升了1671顷。各地蚕桑生产极为兴盛,湖州各县几乎“无不桑之地,无不蚕之家”;嘉兴各地,“土著树桑,十室而九”;杭州各地,“遍地宜桑,春夏间一片绿云”;苏州的吴江等地,清代前期,“乡村间殆无旷土,春夏之交,绿荫弥望。通计一邑,无虑数十万株云”。农家将种桑养蚕所得视为相当于种粮收入的重要来源,吴县洞庭东、西山“贫家富室皆以养蚕为岁熟”,而嘉兴、湖州等地视蚕熟为另一个秋熟。蚕桑生产已经完全商品化和专业化,以至桑秧、桑叶、蚕种和蚕都逐步成为商品,在固定的地区固定的市场出售。

元代南缫丝图

除了长江流域外,广东的珠江三角洲流域也是明清时期发展起来的另一个桑蚕产区,当时具有地方特色的“桑基鱼塘”,在两广地区得到了大力推广,大大提高了桑叶的产量。

(二)生产技术与生产工具的进步

随着南方桑蚕丝织业的发展,植桑养蚕技术也有了巨大的进步。

首先是桑树品种的增多,元代的《农桑辑要》将桑树分为鲁桑和荆桑两大类。而清代的学者卫杰在其著作《蚕桑萃编》中则将桑种按产地分为鲁桑、荆桑、川桑、湖桑四大类。在桑树的栽培方面,最主要的成就是嫁接技术的使用。嫁接技术在宋代已经得到了普遍的重视,到了元代则更加系统化、科学化。元代的《农桑辑要》详细地总结了嫁接的六种方法,分别是:冠接、根接、皮接、枝接、片芽状接(古时称为靥接)和搭接。先进的嫁接技术使桑树的优良品种和性状得到了充分的发挥,极大地提高了桑叶的产量和质量。

在养蚕技术方面,宋元明清时期也获得了巨大的进步,出版了许多的总结养蚕技术经验的著作。如元代司农编撰的《农桑辑要》将养蚕的要诀总结为“十体”“三光”“八宜”“三稀”“五广”等。宋代的《耕种图》详细地记载了蚕桑生产需要进行的“二十四事”,并配以图片进行详细的记述,是中国古代最早的科普读物。明代还发明了杂交技术培育新蚕种的先进方法。根据宋应星《天工开物》的记载,用一化性的雄蚕和二化性的雌蚕进行杂交可以培养出优良的新品种。这一时期的桑蚕饲养技术也有了提高,主要有两种。其中一种是药补,就是用生地黄汁喂蚕,提高蚕丝的韧性和长度。还有固定的方格簇,用来给蚕划定固定的生活空间,使蚕茧的大小整齐划一。陈蒡在《农书》中提到了蚕的黑、白、红三种僵病,并对可能导致蚕发病的不利环境条件进行了探讨。

南宋《耕织图》

开化寺北宋立机

柞蚕是鳞翅目大蚕蛾科柞蚕属,古称野蚕、槲蚕,一种吐丝昆虫,因喜食柞树叶得名。茧可缫丝,主要用于织造柞丝绸。中国是最早利用柞蚕和放养柞蚕的国家。柞蚕这一名称最早见于晋人郭义恭撰《广志》,其中记有“有柞蚕,食柞叶,可以作绵”。中国山东是柞蚕的发源地。据中国近代地理学家张相文及当代历史地理学家侯仁之、史念海等根据《禹贡》等古籍的考证认为,中国柞丝远在周代以前就有了。《禹贡》中所载的青州(山东省)所产的“煤丝”即柞丝,《管子·地员篇》中提到“其榆其桑”,这就说明早在春秋时期柞树已作为经济林木,备受人们重视。经汉代至明代,古文献中有“野蚕成茧”的记载,柞蚕生产地区分布极广。当时的种茧、放养、织绸技术由官员、蚕师或农民先后传播到河南、贵州、四川、辽宁和吉林等省。

柞蚕的正式大规模放养开始于明代,这一时期,柞蚕的人工放养和柞蚕丝的缫制技术都已经十分成熟。特别是山东地区,人工放养的柞蚕遍布整个胶东半岛。在清代做过“三部”尚书,人称孙国老的山东孙廷铨写了《山蚕说》一文,其中详细地记述了胶东一带农民放养山蚕的情况。书中记述了放养的具体环节:1.孵卵。时间与柞叶萌发生长情况相适应,一般春蚕在放养前15日左右,秋蚕在放养前8—11日进行。孵卵温度,春蚕适温和秋蚕适温均有详细的记述,相当于现在的22—26℃。相对湿度,春蚕和秋蚕都有相近的描述。孵卵后期,卵鸣结束第四天,蚁蚕即破壳而出。2.放养。常用柞蚕幼虫不喜摄食而喜群集的植物叶引集蚁蚕,均匀撒放在有新梢嫩叶的柞树上,然后吐丝结茧。之后移入室内,室内饲养面积小,管理方便,又可避免虫、鸟、兽、风、雨、干旱、低温等的侵害。3.匀蚕。即通过剪枝将分布过密的蚕调整到邻近无蚕或少蚕的柞树上,以利摄食和栖息。4.移蚕。为使叶质、叶量适合不同龄期柞蚕生长发育的需要并维护柞树生长繁茂,到适当时期将蚕全部移至另一蚕场。一般春蚕多移,秋蚕少移。

柞蚕

放蚕

在整个放蚕季节,“弥山遍谷,一望蚕丛”,气势蔚为壮观,可见山东的养蚕业十分发达。等到了康熙、雍正、乾隆年间,政府对其特别重视,各地的督抚大员更是极力督导,柞蚕的人工放养技术得到了很大的提高,从选种、留种、育种到放养都形成一套专门技术。并且传播到了河南、陕西、山西、贵州、四川、湖南和安徽等地。

这一时期,蚕丝的缫制技术也有了很大的提高。清代学者王挺在《野蚕录》中有详细的记载。缫丝要经过剥茧、炼茧、蒸茧三道工序。剥茧就是把茧从树上完好地取下来。炼茧就是用掺以草木灰和纯碱的沸水煮蚕,使其丝胶溶解,然后用热釜蒸,去掉碱气,放入缫丝车进行缫制,这样的制作工艺更加科学,有益于提高蚕丝的质量。秦观在《蚕书》中描述了这一时期的缫车,“上有钱眼添丝……如轱辘……右足踏动……曰缫车”。宋元时期的缫车主要是手摇,脚踏还不普遍。等到清代时期,脚踏缫车已经十分普遍了,一个人就可以操作一辆车,缫丝的产量得到了很大的提高。到了明清时代,丝织机的种类增多,绢、帛、锦等织物都有了相应的小机或腰机,还有专门用于编织花纹的花楼提花机。宋应星在《天工开物》中记载了很多丝织机的图样,特别是用于制造丝带的“栏杆机”,不但为汉族的百姓织出了的精美丝带作为装饰品,更被回、维、蒙、藏、苗等兄弟民族广泛使用。到了清代以后,由于棉花产量的增加,棉纺织业飞速发展,逐渐大于丝绸纺织业。所以这一时期的棉纺织机快速进步,而丝织机变化不是很大。

元代木棉纺车

明代缂丝作品《长生殿》

染料植物——靛蓝

(三)印染练漂技术的继续进步

这一时期的印染练漂技术也得到了很大的提高。在宋代已经由两人对立的单杵竖捣发展为两人对坐的双杵卧捣,极大提高了劳动效率。这在明代徐光启的《农政全书》中有详细的记载,书中还记述了明代人用碱练和酶练相结合的方法。为了减弱碱练对丝织品的破坏,明清时期的工匠普遍用猪胰灰混合浸泡,可以有效地保持丝绸的光泽度。这一工艺被后世一直沿用。

印染技术在这一时期有重大的发展。大量的染料投入使用,丝绸的色彩得到了极大的丰富。绿矾和白矾得到了普遍的使用,成为当时民间重要的媒染剂。江南的民众很多用碇花、黄丹等草木灰代替矾充当媒染剂,其使用分为单媒、多媒、预媒、后媒等多种方法,染色的效果比过去更好。

丝织品的印花技术在这一时期也有了新的发展。特别是染缬技术有了新的提高,大量的官服公服都采用染缬精制而成。染缬中的凸版印花和印金、印银工艺还在兄弟民族地区得到了广泛传播,现在的苗族、瑶族地区还可以找到这种工艺的痕迹。还有宋元时期的镂空印花技术,由西北少数民族发明,元末传入中原的扎经染色等染色工艺,在这一时期均大放异彩。染色的色彩也比过去丰富,根据《天工开物》的记载,丝绸染色的名称可以分为:红、黄、青、绿、黑、紫、白、褐八种颜色,共计色名六十八种。书中不仅列举了近三十种颜色的染色过程,还记述了多种可以提取燃料的植物,其中产于东北地区的鼠李所提取出来的绿色,被国际上称为“中国绿”。

宋元明清时期,丝织品主要分为官营和民营两部分。官营的丝织业规模很大,在宋元时期称为“院”“场”“作”,下设大量的织染局、绫锦局。明代的官府丝织业更是十分发达,在中央称为南、北两京,内、外织染局,属于地方的织染局更是星罗棋布,遍及大江南北。到了清代官府的丝织生产机构有北京的内织局和江宁、苏州、杭州的三处织造局,大量制作的精美绫、绮、绉、罗、锦等丝织品都是由官营丝织局生产的。民营的丝织业在宋元时期还不成规模,但是到了明清两代则获得了很大的发展。南京、苏杭等地均有大量的丝织作坊,特别是在一批新兴的丝绸重镇,如江苏的盛泽、吴兴的菱湖、乌程的鸟青、桐乡的濮院等镇,丝织业几乎成了当地农民的主要职业。民营的丝织作坊织造的丝绸在种类上与官营大抵相当,但质量上还是略逊一筹。值得一提的是,随着明清时期封建匠籍制度的瓦解和废除,民间的丝织业得到了巨大的发展,丝织品的商业化程度大大提高了。特别是在江南地区,民间机户的数量大大增加,乾隆、嘉庆年间,根据政府的统计,民间的私人织机有八九万台。随着丝织业的不断竞争和发展,小织户大量的破产,大户则是通过吞并、购买等手段不断地扩大生产和经营规模。冯梦龙的《警世恒言》上就记载了施复通过丝绸发家的故事。可见“以机杼致富者尤多”。小户的境遇就远远不如大户了,一部分通过自己的织机勉强生活,另一部分则是完全丧失生产资料,彻底沦为雇佣工。大户被称为“机户”,小户被称为“机工”,他们之间的雇佣关系是“计日受值”,也就是计时工资,而且很多雇主和雇工的关系已经固定下来,从康熙、雍正年间的历史资料中均可以看到“匠有常主”的记载。雇主通过使用自由的雇佣劳动者从事商品生产,利用所得的利润进行扩大再生产,这样便在丝织业领域形成了原始的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萌芽。

元代花楼束综提花机

明代缂丝作品

(四)丰富多样的丝织品

宋元明清时期,丝织品从花色到品种都有了巨大的提高。锦、绫、绒、缂丝等几大类丝织品生产获得了突破性的发展。其中宋代的织锦(俗称宋锦)、元代的织金锦、明清两代的云锦,都是当时最名贵的丝织品。

织锦在两宋的丝织品中占有极其重要的地位,花色齐全,名目繁多。始于北宋末年,产于苏州,民间俗称宋锦,即宋式锦。朱启钤《丝绣笔记》:“秘锦向以宋织为上。泰兴季先生,家藏淳化阁帖十帙,每帙悉以宋锦装其前后,锦之花纹二十种,各不相犯。先生殁后,家渐中落,欲货此帖,索价颇昂,遂无受者。独有一人以厚赀得之,则揭取其锦二十片,货于吴中机坊为样,竟获重利……今锦纹愈奇,可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矣。”学者们通常把泰兴宋裱织锦作为宋锦之源。元以后,宋锦多被作为皇帝赏赐给大臣的贵重物品。至清代,宋锦更在吸取宋代花纹图案的基础上,采用清式组织,有了较大创新,并成为苏州织锦的统称,到了清末,宋锦主要用于装裱书画。

苏州织锦

绚烂瑰丽的云锦

高贵典雅的云锦服饰

织金锦是元代最具特色的奢侈品之一,人称“金搭子”。它色彩明丽,深得酷爱金饰品的游牧民族的追捧,更是蒙古上流贵族必备的奢侈品。织金锦的制作方法比较简单,就是把黄金碾碎成切丝镶嵌在织物中,或是把金箔包裹在织物的外面,形成质地柔软的金丝,就可以编织华美的丝织品了。

在明清时期众多精美的丝织品中,最具代表性的就是云锦了。云锦形成于元代,其源可追溯到南朝。南朝前南京无锦,据山谦之《丹阳记》载,刘裕灭后秦,迁其百工于建康成立锦署,结束了江南历代不产锦的历史,以后锦署遂成为南朝各代官府丝织手工业的常设机构。织锦技艺渐进,至明清大兴,并形成显著的自身特点:用料考究,织制精细,大量用金、银丝线装饰织物花纹,织出的花纹瑰丽如云,产生金璧辉煌、绚丽多彩、高贵典雅的艺术效果,也由此使南京云锦日益脱离服饰方面的实用价值,而跻身名贵艺术品的行列。“烂如云锦天机织”,云霞般绚烂瑰丽的云锦,其代表品种库缎(又称摹本缎)、库锦(又称库金、织金)、妆花等等,长期独领风骚,至今仍然享誉国内外,成为中国丝绸文化的杰出代表。 e8jrMCMYAZ9TAbfNLOJBN51B10JRI6IG8UEpT9tHRitOn54SwBQBmB9/wJXq/su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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