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古月的阐述,烦躁的苏默言转头看向她,愣住了。他盯着古月处世未深的脸看了半天,真没想到在没有他提示的情况下,古月能说出了这么多关于案件的疑点,之前并没有注意到,她还真的有点当刑警的潜质。
不过,这一点点的发现,并不能让古月成为一名优秀的刑警,毕竟破案需要的不单是细心,更多的是专业,和日积月累的经验。
古月看着苏默言一直没说话,还以为自己又做错什么事,忙为自己的冒失解释:“陈茂从事重体力劳动,这一点的确很符合一美姐的心里画像啊!而且,陈茂有洁癖,喜欢用手帕,这根本就是和案发现场的证据重叠嘛,所以我才说他没准就是凶手!”
说完,古月在等苏默言的反驳,可他仅说了一句:“没了?”
“嗯……”古月陷入了沉思,半许后挤出一句话来,“难道……难道这些还不够?”
“当然不够。”苏默言打开车门上车,“表面上看陈茂身上有很多的疑点,可却没有直接的证据可以证明,所以我们不能断定他就是凶手,不过你可以往这个方面努力去推断。”
上车后,苏默言点了一支烟,这两天对古月的压制反而激发出了她内心的小宇宙,这让苏默言刮目相看,无论陈茂是不是凶手,他都愿意让古月去尝试推断一下。
古月嘟着嘴,用手扇着飘过来的二手烟,目光盯在自己写的记录本上,没有了头绪。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了古月的思维,苏默言接起电话。
“苏队,我已经确认过,案发当日陈茂请假的时间是十一点十分,离开纺织厂的时间是凌晨十二点半。”电话里传出了邢鑫的声音,继而又说道,“出租车车主也找到了,姓名王建国,案发当日他开夜班车,让他辨认过了陈茂的相片,确认无疑是他载陈茂回家。据王建国给出的不准确时间,送陈茂到家的时间间距在凌晨一点半到凌晨两点之间!”
“好。”苏默言挂断了电话,歪头看着古月,“听到了吗?”
古月点头,邢鑫的每一个字她都听得清清楚楚,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陈茂就有了不在场证明,刚刚她怀疑陈茂就被推翻,只是他身上的疑点为什么和画像如此相似?
“陈茂是不是凶手现在不可知,他虽然已经有了不在场证明,也不能让我们就此放弃这条线索,毕竟你的推断也是很有价值的,他在很大程度上都符合嫌疑人的条件。”苏默言这是第一次如此认真的和古月探讨案情,让古月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古月噘嘴,就算她知道苏默言说的都是对的,可心里还是有些懊恼,明明自己的推测没有错,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启动车子,苏默言打算先回队里,鱼线化验报告应当也差不多了。
可还没等他踩油门,就听见从旁边人的肚子里传来“咕咕”的声音,苏默言盯着古月,面瘫地问着:“你很饿么?”
“废话!从早上忙到现在还没吃饭!”古月气的已经挥舞起了她的小拳头,委屈巴巴地盯着苏默言,“说好早上请我吃饭,你也不想想,手里拿着的包子就这么掉在了地上,你……你要不要赔我一顿午饭?”
“好啊,”苏默言十分意外地答应了她的要求,“不过,你得给我洗车!”说罢,他一脚踩上了油门,古月险些没撞在前风挡玻璃上。
从洗车行出来,古月一脸不悦,嘴里始终咕哝着,恨不得把苏默言祖宗十八代都问候完,她就是觉得奇怪,苏默言这么冷血的动物究竟是怎么能够得到罗队的赏识?就他这种臭脾气,要是放在别的单位,恐怕早都被人排挤死了。
“怎么?不想吃饭?”苏默言回头看了一眼古月。
“吃吃吃!”古月赶快跟上去,继续唠叨,“你也真是忍心,让一个没有工资的实习生给你洗车,下半个月的伙食费我都让你包了!”
“我逼你了?”苏默言依旧一副不招人喜欢的表情,“别忘了,条件是你自己答应的,我又没逼你。”
古月翻了个白眼,她怎么就上了苏默言的当呢?
已经饿的不行,古月随便在洗车行附近找了一家小饭店,钻进去就奔着吧台开始点菜。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古月可不和苏默言客气,挑最贵的菜,就算弥补她的损失。
苏默言进来就坐在靠门的那桌,一手拿着烟,一手敲在桌子上,脑海里筛选着刚才调查陈茂时的情形。
“今天收获还是不小吧?”正在他出神的时候,叶静怡突然坐在了他的对面,“虽然表面上还是没有找到嫌疑人,至少从陈茂的口中得知了一些事,王贵才那个挨千刀的总算是一个表里如一的人渣,陈茂和他绝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王贵才臭名昭著,连发妻都巴不得他去死,的确和陈茂夫妻恩爱有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苏默言抽了一口烟,烟雾中的叶静怡变得模糊起来。
“就算他是个人渣,你认为他该死?”叶静怡的话像一把刀,直插进了苏默言的心窝。
苏默言沉默着。
“无论是从家庭,还是邻里朋友,都传达出了王贵才‘该死’的错觉,可这真的就代表他可以用这种方式去死?”叶静怡情绪有些激动,“反而是陈茂,他这样的一个老好人,夫妻恩爱为人处世圆滑,这样性格不一,三观不同的人,究竟是怎么做朋友的?”
看似简单的两个问题,却把苏默言的心困住了。
从伦理道德上说,王贵才该死。他不配为人夫,不配为人父,不配为人子,可即便是这样的一个人渣,他犯了再多的过错,也是需要法律来制裁。这种“为民除害”的行为要不得,凶手根本就是知法犯法,他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而关于陈茂和王贵才的朋友关系,这的确让苏默言头疼。
能成为朋友,总要有朋友间的相似之处,终归能够找到一些特性,可这两个完全迥然不同的人,究竟是什么把他们联系在一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