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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深夜捉凶

烈焰焚烧,灼了尸身。

漫天焰火灼了少女苍白的颜色。

楮知忆从袋子里取出农家买的陶瓮,百里司宸接过了,将一只青花递到她手上:“用这个。”

让小伍去城里找她的时候,他就替她备好一切。

楮知忆接住了,他却不放手,只这微歇时,一滴泪打在他抓在瓶口的手上。

刹那间冷静尽失,心如刀割。百里司宸一把将她抱进怀里,低声道:“恨我吧,知忆,余生就恨着我活下去。”

心里有恨就会有撑住她活下去的力量。

怀里无声。

楮知忆转身,沉默着将骨灰收入青花坛内。抱着装着骨灰的坛子往林外的溪边走去。

她不懂风水,但乡间讲究环山绕水,她暂将外公埋在林后过水处。麓山在东,水往东去,外公可在此望乡。

楮知忆在林后山头俯可见水处挖了个坑,将外公的骨灰埋了进去,堆了土包,用手术刀削了木牌插好。

新坟立成,楮知忆从衣衫上扯了一条白布束在额上,跪在坟前,从袋子里取出纸钱,就地烧了。

乡间人有拜神的习俗,但不会多备,纸钱不多,转眼成灰。

夕阳如血,越过树叶笼在林中染了少女眼底血线如绸。

楮知忆没有哭,眼底泪渍干涸。

她出生令阿妈难产,生父弃而不养,是外公养大了她。

她命硬克死阿妈,人人敬而远之。她无玩伴,是外公教她验尸,让她明白无伴亦有乐。

她当了仵作接了差,碰多了死人,乡亲纵有求于她,也多不敢碰她,因怕晦气沾身。是外公亦师亦友,亦父亦母养着她伴着她。

是她的错,是她害死了外公!

麓山祠堂,刘师之死,森大佐,可疑的验血速度,桩桩件件都是疑点。可是她却只为自己打算,放开疑心前来凤歧城退亲。

若她不走,若她还在麓山,外公怎会如此。纵然出事,也该是她出事。纵将来外公有生老之死,也不会以近七十高龄受万虫噬咬之苦。

她记得来麓山前夜,外公在她藤箱里塞了两身新衣裳。夜灯下,外公的烟斗放在桌上,岣嵝的背着她偷偷地往衣裳下压了一券票子,对她说道:“小忆,咱们不做少帅的夫人,保长家的侄子虽脚跛,但模样俊气,人又老实忠厚,定不会朝秦暮楚。”

楮知忆说好。外公怕她像阿妈客死异乡。

外公怕她察觉箱子里藏了票子,放好衣裳就替她盖上了藤箱,又叮嘱道:“以往外公虽疑心你阿妈死的蹊跷,但人各有命,你阿妈去了就去了,你莫要以此多留,早去早回。”

外公知她聪慧,怕她去查阿妈的死。在凤歧城多呆一日,她便多一分危险。

楮知忆也应了好。

是什么,当时她让外公生了恼?

是了,外公要睡下的时候楮知忆提了一句:“村头的阿嬷给您做了十年冬衣,我想叫她外婆。”

外婆早丧,外公怕阿妈受气不曾续弦。阿妈早世,外公怕她受气,孤了一辈子。她长大了,不怕受气,想外公有个伴。

外公赠她一枕头。

楮知忆抱着砸在脸上的枕头见外公已经背过身去,知他生了气,便走了。

如今方知外公做得对,这般外公见了外婆,泉下方才成双,与阿妈一家团聚。

日头落尽,月上枝头,白若银勾。

少女叩拜:“外公,我一定杀了森段天,为您报仇。”

再拜:“楮家龌蹉,外公暂居此处,等杀了森段天,再带您回麓山。”

三拜:“外公此去,从此阴司无恶人。”

楮知忆起身,勾月移去,夜黑如墨。

楮知忆脱了外衫只余里面一件薄长衫,她拿白布束了腰,更像极古时侠士,干脆飒爽。

楮知忆握住百里司宸的手,抬眸看他,眼底闪过一幔温情。那一瞬,百里司宸只觉心底阴霾散尽。反握了她的手,受宠若惊,低低地叫着她的名字,声音微颤:“知忆。”

她,竟不恨他么。

楮知忆没有说话,只是望着他。忽然百里司宸后颈一麻,人便软在了地上,失了知觉。

楮知忆将脱下的外衫盖在他的身上,从他身上摸出了勃朗宁,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快步跑出了军营。

她不恨百里司宸开那一枪,她知道他不忍心她来做,她也知道他苦心寻好青花骨坛,知道他早命人安好焚尸台。所以,她报他这一恩,他要的功绩,她替他做了。

楮知忆疾步跑到军营,找到小伍让他送自己回凤歧城,说是百里司宸说的。本来小伍不信,但楮知忆告诉他,百里司宸替她守着外公,她要回楮公馆,否则夜不归宿有污名誉。

自家师座对这位小姐有多上心小伍是知道。替人家守夜这种事他真的做得出来。

小伍这才信了,当真开车将楮知忆送回了城里。

楮知忆却不知道她前脚刚从外公坟前离开,百里司宸就坐了起来。

看着夜暮下少女疾行的背影,百里司宸捂着后颈扬嘴苦笑。原来所谓美人计根本无需要脱衣,无需要歌舞,更无需投怀送报,只需她一个眼神就能令他失了心魂。

若不是他身体对危险有本能反应,她动手时身体下意识侧动了,否则那一下手刀真能砸昏了他。

远远地跟在她身后,也不敢打扰,待看着她跟小伍上了车,百里司宸才开了自己的普利茅斯追了上去,仍旧远远地跟着,不紧不慢。

她为人谨慎,怕她发现了,连夜灯也不敢开,只凭着记忆摸着黑跟着。

等他到城门口的时候小伍已经出城了。百里司宸把自己的车停好,拦下小伍,让他开车回城。

小伍一脸见鬼的模样:“师座,你不是守夜么?”

“闭嘴,开车。”百里司宸跳上车,一巴掌拍在小伍的后脑勺上,“她刚才在哪里下的车?”

“黄金银行。”见百里司宸蹙眉,似有不满,连忙解释道,“夫人说我如果送他回家楮主任知道了不高兴。从黄金银行回楮公馆搭黄包车回去,路不远,也安全。”

名媛小姐跟个无官无职的小兵在一起,确实会令家里不高兴。这点小伍心里有数。

“安全?她还怕不安全。”百里司宸冷笑,“百里司羽别院的桑国人怎么死的?”

小伍惊地下巴都掉了:“那个桑国人是夫人杀的?”

“昨夜百里司羽送她回家的,能和她没关系么?”百里司宸眸中闪过一抹不屑,“你以为百里司羽有那种本事?”

少帅当然没有那种本事,要不然也不会军校毕业一年了还只领着督军府的闲职。

但如果真的是夫人的话……

小伍睁圆了两眼:“夫人还是个孩子吧?”

百里司宸勾了唇,笑容微冷:“你以为我有娈童之好?”

小伍吐了吐舌头:“可是夫人看起来才十几岁,敢杀人……”

眼前突然闪过警察厅里少女面无表情地将肠子塞回尸体腹中的画面,尾音后“么”字顿消。

要是她,还真的敢啊!

“开快点,到楮公馆。”百里司宸狠狠拍了一下小伍的后脑勺。

汽车疾驰,眼看要到楮公馆,百里司宸眸光一闪,喝道:“调头,北方大饭店。”

夜色中疾行车没有任何犹豫调头,轮胎在地面上擦出尖锐的嘶鸣,很快消失不见。

黄金银行是凤歧城的中心,似乎去哪里距离都差不多,但其实离北方大饭店最近。她连外公的骨灰都不想放在楮家又怎么会执着楮正良对她的看法。

百里司宸猜的没错,楮知忆潜入了北方大饭店。

本来她有耐性让凶手主动现身,但是现在,她等不了,不等了。

北方大饭店,凤夫人原来的房间被布置成了灵堂,虽然尸骨敛在警察厅但供桌上的观音换成凤夫人的遗相,桌下摆着铜盆,一名穿着旗袍的女子坐在轮椅上背对着窗户往盆中扔着纸钱。

砰!

子弹穿过窗户,射在桌案上,椅子快速一转,女子重重落在地上,就地滚开,子弹砰砰打在地上炸起大片大理石碎片,硝烟弥漫。

“有刺客,快,有刺客。快,快保护夫人。”门被撞开,两名近卫冲进来拦在晴儿面前,仓皇举起了枪四处寻找子弹的来源。

“人都死了,烧纸可令你心安么?料想不是为心安,你们怎么会有心。”清冷的女音自窗前传来。

众人抬头,看见碎了玻璃的窗口越过一道清影,少女一身白衣布鞋踩在满地的碎片上,一脸肃杀。

“是你?怎么是你?”听到枪声的凤临九在士兵的保护下冲了进来,看到越窗而入的楮知忆一脸惊讶。

“老爷,老爷救命啊。”晴儿趴在地上,胳膊撑地,艰难地匍匐着向凤临爬去。旗袍裹着那玲珑的身体在地上弯出脆弱惹人无比怜惜的模样。

怎么看怎么楚楚可怜,让人生出保护欲。

如果不是他们早接到百里司宸密令,只怕这些人都要拿枪对准楮知忆。

他们都是五师的人,楮知忆是师长的心头宝,他们可不敢动。

甚至有人已经拦下了凤临九的亲卫,示意他们收了枪:“自己人。”

“自己人,有这样的自己人吗?”凤临九冲过去将晴儿抱在怀里,怒骂道,“百里司宸呢,我要见百里司宸,你们欺人太甚!”

楮知忆冷声道:“我劝你离她远点,免得一会变成人质。” WKC7SumqWmkBPr/ZsHuOWMknCEqpYPwH0J7UkR8uZQZEpDm93VT4K604xJoY8e+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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