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青差点忘了,夏侯熠特别不待见她。
他在闭路电视中看到她花蝴蝶似的赶赴一个又一个约会,早将“脚踏N条船”的帽子扣在了她的头上。自从她以心理辅导老师的名义住到夏侯家后,夏侯熠防着她勾引夏侯温从不给她和夏侯温单独相处的机会。她给夏侯温上课的时候,他必定准时出现,在旁边“哗啦啦”翻着杂志。
除了那一次她偷偷溜进夏侯温的房间,实在是穷途末路摸不出夏侯温那小子为神马自闭,不得已出此下策翻箱倒柜找人隐私。终于撬开床头柜,找到夏侯温的日记。她当时就感慨这年头记日记的男人就跟会上树的猪一样少。
夏侯温的日记看得她心潮澎湃,原来这孩子十四岁的时候和一女孩表白,被人家姑娘狠狠羞辱了一番,直言他长得丑。于是本来腼腆的他更加羞愧、自卑,朝着自闭的方向不可抑制的前进。那姑娘不知道什么眼光,夏侯温要不是帅哥这世界帅哥就绝种了。因为她眼光的扭曲,这世界上从此多了一个自闭儿。
她从这件事吸取了一个教训:看别人的日记没有错,但如果偷了日记还在别人的房间兴奋而激动地浏览内容就是她的错了。夏侯温出现得消无声息,劈手便去夺日记。她上蹦下窜地掖着日记本,惹得他终于凶悍起来,上前扑倒她,将她压在床上去搜日记本。
夏侯熠进来看到的就是夏侯温在她身上乱摸的情景。自此,他再也没有给她看过好脸色。如果不是她用日记内容威胁夏侯温多多开口说话显示她的辅导效果,夏侯熤早将她赶到哇爪国去了。
台青攥着账单泪奔中,忽然就想到那句“不是要你赔钱,我没有时间送去修理”云云的话说在夏侯熤认出她之前。她只能认为“台青”二字非常值钱。
悲愤激发了她的潜能,她居然想起了夏侯熤的手机号码。好吧,她承认她不是人。
“什么事——”台青听到夏侯熤应了一句,然后手机里响起剧烈的打斗声,伴随着锅碗瓢盆、金属玻璃等等能引起台青联想的嘈杂声。这种时候夏侯熤还有与她通电话的闲情逸致,“是台青吧?”
隐约听到熟悉的声音喊,“小心,那是老板娘最喜欢的艺术杯。”
她握着手机几乎泪流满面,“求求你不要告诉我你在哪里。”
“我在祭夜。”他马上说。
台青彻底飙了。
她把甲壳虫开得差点飞起来,连闯了几个红灯,平时二十分钟的路程今天用了十分钟就到了。大门上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她推开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简单来说里面能砸的东西基本都砸了,到处是闪闪发光的玻璃碎片。台青晃了晃,撑住摇摇欲坠的身子爆发出尖锐而又凄惨的叫声,“啊——”比她三年前拿着有两条杠杠的验孕棒叫得还要悲凉。
“夏侯熠,夏侯熠在哪里?”把包甩在地上,她抡起衣袖准备找他干架。开玩笑,有什么比银子还重要?他今天要是不把损失掉的钱吐出来,她就让他横着出去。
调酒师凑过来说,“他在你的办公室。不过你要三思,刚刚夏侯先生以一敌六全身而退。”他唾沫横飞描述了十分钟之前发生的一场恶斗,重点突出夏侯熠的英勇无敌、武功高强。
“谁怕谁,想当年老娘五分钟解决十个男人都不成问题。”
夏侯熠的前胸受了伤,此刻脱了衣服小心翼翼处理伤口。台青本是气势汹汹进来,乍见这副香艳场面不由面红心跳、口干舌燥,定定站在那里毫不避讳地看。那一刀划得够长,从左肩下来直到右腰,好在伤口不深,血已经止住。想想看,赤裸上身的美男,点点鲜红的血迹,擦拭伤口的修长手指,该是一幅多么和谐的画面!
刀伤?刀?
台青蓦地从美色中醒悟,失声道,“你难道是和黑社会的人对砍吗?老天,那些人会不会以为我这里是你的窝点再来找麻烦吧?”
他依旧低着头给伤口上药,一点儿没有被台青惊到,似乎早在她窥视他的时候他就知道她来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这是你们家吧台的挫冰刀砍出来的伤口。那两个人以前是青龙会的重要成员,曾在青龙会会长闭关的时候利用职权大肆敛财违反了青龙会的规矩,因为是我搜集的证据交给了青龙会,所以他们对我怀恨在心。不巧在酒吧遇到,就打了起来。”
“两个人?不是六个吗?”
“还有四个是小喽啰。”不小心碰到伤口,夏侯微微皱起眉,自己处理胸前的伤口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抬眼看了一眼台青,她没有过来帮忙的意思,反而夸张地拍桌子大笑。
“有没有搞错,两个地头蛇四个小喽啰你还被人家划了一刀?”刻意笑得花枝乱颤的台青一下子收敛了笑容,眼神“嗖嗖”射出利剑,“被划了一刀就算了,你还将我的酒吧砸得一塌糊涂,你是不是找死?”
夏侯熠终于放弃,把消毒棒塞到她手里,淡淡说,“如果不是你打来电话让我分心,凭那些人怎么可能伤得了我?”
哟,倒是她的错了。她站着原地不动,阴测测笑,“你猜我现在伤不伤得了你?”管他是手段狠厉的侦探社长还是夏侯家一呼百应的大公子,她现在只认钱不认人。况且酒吧里的装饰她跑了多少地方花了多少心思才弄出这么个独具匠心、独一无二的祭夜酒吧的特色。
他扬起一条眉毛,将她的心思看透,“一个礼拜,还你一个原原本本的祭夜酒吧。”
台青嗤之以鼻,“怎么可能?这可不是有钱就办得了的,那墙上的壁画、烟灯都是古玩市场淘来的,虽然不值钱,却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件来。”
夏侯熠被她引起兴趣,从沙发里艰难站起来到她面前,“不如我们来打个赌。如果我做得和原来的祭夜酒吧分毫不差,你便答应我一件事。反之则我答应你一件事。”
她双眼发光,“你确定?”
夏侯熠点头,“我确定。”
“哎呦——”她矫情地推了他一把,“早说嘛,我早知道夏侯公子敢作敢当,信誉比银子金贵,怪不得听说倒追你的母猪一个赛过一个,哦哈哈——”
丫的就等着一个礼拜后负荆请罪磕头认错然后悔青肠子背着一麻袋的钱来祭夜当伙计吧!
她这一推正推在他的伤口上,已经结了浅痂的地方再次渗出血来。台青觉得自己得了便宜不适合继续卖乖,遂认真替他处理伤口起来。这种事她很有经验,一个成功的搭讪女必须具备贴心为男人包扎的本事,只是她很多年不干这个了,重操旧业有点生疏。
“啊——”夏侯熠忍痛抽气,“你能不能轻点?”
“将就点,我现在是少妇了,不比以前。”
上方忽然没了动静,而且办公室里呈现出一种奇怪的气氛。台青许久听不到他的声音,纳闷着抬头。夏侯熠没料到她忽然抬头,一下子凝视的眼神就和她的目光撞在一起。好在他平日从容惯了,很快移开眼睛说,“少妇?你结婚了?”
台青面对着这个让她变成少妇的男人,幽幽叹了一口气说,“结了,又离了。我那个日子苦啊,失婚妇人在外面没有公司肯要,我只好问高利贷借钱开了一家酒吧。刚开始生意不好,各个帮派每月来收保护费。你知道的,我长得这么漂亮,各方人马垂涎,每隔几天就有人在酒吧里为我大打出手。”说完,她重重叹息,眼睛眨巴眨巴看着夏侯熠。
夏侯熠又知道她在鬼话连篇了,唇角一扯,露出一抹极淡的笑,说出一句和他的身份老不符合的话,“狗改不了吃屎。”
靠!等到一个礼拜他认输她要在负荆请罪磕头认错然后悔青肠子背着一麻袋的钱来祭夜当伙计再加一条——去吃屎。
台青一直知道夏侯熠是个聪明的男人,他曾说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所以半夜睡醒,处于极度空灵状态、摒除金钱蒙蔽双眼的台青思前想后,企图找出那个赌约隐藏在背后的阴谋。
可惜,她的智商有限。夏侯熠警告她的时候最喜欢说“不要在我面前耍花招”,事实上认识夏侯熠这么长时间,她的每个低智商谎言他都能看破。她确实无法在他面前耍花招。
只有两个例外。
一是他在戚宛结婚那天喝醉发生的事。一是戚宛结婚前一天,他和戚宛约定私奔。台青让夏侯温躲起来,然后打电话给夏侯熠说夏侯温不见了。夏侯熠自小爱护有自闭症的弟弟,于是在戚宛和夏侯温之间选择了回来寻找夏侯温,与戚宛错身而过。
她一定是脑子进水人抽风神经错乱才会做下这等人神共愤的事情。那句话谁说来着,宁拆一座庙不拆一对鸟儿,可耻,太可耻!
台青反省了一分钟,瞥见小羽的房间灯还亮着,蹑手蹑脚走进去。不看不得了,一看吓一跳,三魂七魄不见一半,小羽在台灯下研究“上投入下”侦探社的宣传报纸,煞有其事得将电话号码记录下来。
“小羽,你想找侦探社查什么?”
“妈咪——”对她进来不敲门的行为孩子表示强烈的不满,“你又没有敲门。”
现在的孩子维权意识越来越强,连三岁的小羽都遭到荼毒。敲门?想当初她老娘进她的房间都是直接拿脚踹,她连个屁都不敢放。台青只得敲了门,得到允许后推门而入。
小羽这才开始回答她的问题,“我听说过这个侦探社,社员、设备都是一流,有时候政府解决不了的事情都会找他们帮忙。既然你没有找孩子他爹的意愿,我只有自己去找了。”
听得台青好无力,这孩子到底吃什么长大,真的只有三岁吗?虚弱问,“小羽,你真的才三岁吗?你让妈咪意外得好感动。”
“有什么好意外的。”他继续老成地说,“我只是脑子不像你罢了。看样子我的爹地聪明得多,我就是奇怪他当初怎么看上你了?”
“你妈咪当年貌美如花,倾国倾城,你爹地一见倾心,二见钟情,在求爱未果的情况下将妈咪灌醉,然后来个霸王硬上弓。”
“所以就是说如今已是残花败柳、半老徐娘的妈咪你如果不是手中有我这么个王牌,就算我们找到了爹地他也会无视你。”
台青嘴角抽搐,什么叫残花败柳、半老徐娘?她装作不经意把侦探社的宣传报纸拿在手上看,“这个侦探社收费很贵的,等酒吧重新营业了,妈咪攒够了钱就去找你的爹地。”劈她吧,连小孩子都骗。
小羽眯着眼睛端详她,他这个动作很像夏侯熠,台青心里发虚,哄着小羽上床睡觉,祈求这个鬼精灵不要再动歪脑筋。为什么每一个偷生的孩子都要这么聪明,难道是小言的偷生定律吗?她能相信小羽贼心已死吗?不,绝对不能!
所以只能,主动出击!
“假装小羽的父亲?”因为祭夜整修,一直在酒吧碰头的夏侯温和台青不得不挪到附近的咖啡厅。然而听了台前的威胁利诱,夏侯温不为所动,“他怎么可能相信,我打从他出生就在他眼前晃了。”
“隐忍的父亲,终于有一天忍受不住对儿子和亲情的折磨,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向儿子坦白一切,多么令人感动啊!”台青扬起右手,描绘出一个父子相认抱头痛哭的场面。夏侯温的一口咖啡含在喉咙里,半天没有吞下去。他并不知道小羽是夏侯熠的孩子,夏侯温是个很称职的朋友,如果台青不说,他绝对不问。
他小心翼翼说出自己的意见,“那不如就替小羽把爹地找回来?”
“不是跟你说他死吗?”
“你跟我说他死了,跟小羽说他狼心狗肺不要你了,跟楼下阿婆说他在国外娶了别的女人,跟小羽的老师说他出了车祸躺在医院成了植物人。”夏侯温摊开手,无奈看着她,“我该相信哪一个版本?”
“我跟你说实话,他其实狼心狗肺地不要我之后,在国外娶了别的女人,却终于受到老天谴责出了车祸成了植物人,在医院躺了一年后撒手人寰——”
夏侯温定定看着她身后。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边的情侣座儿上做了一对金童玉女,女的不认识,男的很眼熟,正是夏侯温的爱人——井沛……额,先生…台青还在猜测井沛对面坐的女人是货真价实的还是后天努力的,夏侯温已经迈开修长大腿,笔直地走过去。
台青笔直地惊呆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众目睽睽之下,双拳紧握、脸色发青、嘴唇哆嗦的他——他想干什么?
井沛的女朋友不知所措地看着愤怒而来的夏侯温,而井沛对上次打架的事心有余悸,警惕地站起来,两手呈叉叉状,“你……你别过来,否则……对你…你不客气。”
如果说夏侯温毫无预兆地走向井沛引起咖啡厅中不少顾客侧目,那么他的一声怒吼更是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你不是答应和她分手的吗?”
二十年来一直温文儒雅的夏侯温似乎将积聚的力量全部迸发,震得台青外焦里嫩,恨不得拉了旁边的人一个个说不认识他。
“我不认识他,我们就是拼桌吃个饭。”
她跟四周看热闹的人尴尬打招呼。这时她看到了一个人——夏侯熠,人站在旋转玻璃门旁,显然听到了那一句惹人遐想的话,并且被震撼了,整个人呈呆滞状。台青看那边,夏侯温和井沛的战事一触即发。而这边,一旦夏侯熠正常过来,将有更猛烈的暴风骤雨。
她很有可能成为殃及池鱼的那条鱼。
“温,不要为我出头。”她凄凄惨惨嚎了一声,冲过去打算拉着夏侯温就走。不知谁脚下使绊,她“扑通”摔在地上,恰恰五体投地,手正好够到夏侯温的脚。咖啡厅里铺着厚厚的地毯,虽然软和,但这一跤摔得结结实实,下巴还重重磕了一下,疼得她龇牙咧嘴。
她牙龈不好,很容易出血,这下一张嘴便有血从嘴角流出,配合着她声情并茂的瞎扯这一出戏怕只没有人不信了。
“我们孤儿寡母的过了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想过找他,我早已经当他死了。你今天就算强逼着他回头,我心里也是不好过的。温,你要是真为我好的话,马上让这个人在我眼前消失。”
情到深处,眼泪扑朔扑朔往下掉,太疼了简直。
台青抱着夏侯温的脚嚎哭又垂地,夏侯温见到血迹以为她受伤连忙把她扶起来,拿衣袖擦她嘴边的血,“别哭,我送你去医院。”
他从来没有见台青流过眼泪,一时慌了。却不知台青情场里打过滚,两眼一眨便能流出眼泪,想当年多少少男死在她水汪汪的眼睛中。她巴不得迅速离开是非地,当即呻吟两声表示自己伤势严重。从另一扇门出去时,身后传来清脆的巴掌声,原来井沛的女朋友泼了井沛一杯咖啡不够,又补了一巴掌。
台青对自己的表演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上了车,她呼出一口气,找到一瓶矿泉水漱口,还没来得及吐出,“嘭”一声,夏侯熠拉开后面的车门坐了上来。台青差点被口中的水呛死。后视镜里,夏侯熠的脸色非常不好看,他本来表情就不多,板起脸来于是像个扑克牌老K。
夏侯温叫道,“哥。”
“怎么回事?”
夏侯大公子一声令下,夏侯二公子乖乖说,“刚刚那个男人是台青的——”他顿了顿,似乎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反正是一个负心汉,弄大了台青的肚子一走了之。”三言两语交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哟呵,学得挺快。台青心里喝彩,背着夏侯熠朝夏侯温眨眼睛。夏侯温继续一本正经破坏她的名誉和贞操,“他答应我和现在的女朋友分手回到台青身边,我给了他一笔钱,没想到他出尔反尔。”
“所以。”夏侯熠拎出这个故事里最重要的一点,“台青现在有一个孩子?”
这次台青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咳……孩子……”瞒不过了,只得老老实实承认,“确实有那么一个,和井沛长得可像了,那鼻子那眼睛,简直一个模子刻出。外人打眼一看就知道他们是父子。”
她说到兴头上生生住了口,夏侯熠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看来你对这个负心汉还挺有感情的嘛。”
“唉,他毕竟是孩子的父亲。”挤出一滴眼泪,挂在睫毛上微微颤抖,台青幽幽叹了一口气,“虽然这样,我却永远不可能和他在一起。这等没有担当不负责任的男人就是送给我都把他踹粪坑里去。”结尾,右手高扬,完全一个失婚妇人重新站起的高大形象。
一颗牙齿“啪嗒”掉在车底。
台青捂住嘴,呜呜不相信跟了自己二十几年的牙齿就这么光荣牺牲。夏侯温一边安慰她一边启动引擎,她嘴里有血从指缝间冒出,三两下蹭在夏侯温的衬衫上。夏侯温知道她怕疼,在车子里没找到止痛药,于是讲了几个笑话给她听,企图分散她的注意力。
她听完三个不够,推搡着他说,“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后面的夏侯熠忽然喝了一声,“停车。”
差点忘了他还在车上。台青和夏侯温都以为夏侯熠不跟他们去医院想中途下车,没想到他将夏侯温赶下车,自己坐到主驾座上,“我送她去医院。”
“那个哥……”夏侯温还想说什么,车子已经开走。
台青警惕地看着专心开车的夏侯熠。情况有点诡异,他绝不是诚心送她去医院。“你想干什么?”漏了风的嘴巴说话含糊,她说了三遍他才听懂。
他说,“送你去医院啊。”
有阴谋!
她睁大眼睛瞪着他,虽然是假哭,眼睛毕竟红通通,夏侯熠忽然凑到她眼睛跟前说,“眼睛有点肿嘛。”
她被他放大的脸吓了一跳,身子贴着座椅不敢动,好一会儿迸出两个字,“看路。”他这才若无其事转过头去,眼睛平视前方。她却觉得气氛有点怪,这种感觉就像那一次她在电影院门口等戚宛一起看电影。她知道拿着另一张票的一定不是戚宛,戚宛绞尽脑汁想撮合她和夏侯温,所以来得人百分之八十是夏侯温。
还有百分之二十是夏侯熠。他的女朋友想着牵红线,他却想着扯断红线——夏侯温怎能落到她这等辣手摧花的女人手中!其实台青那天等待的过程是愉快的,然后她在满天纷飞的雪花中看到了夏侯熠。一只手插在口袋里,一只手拿了电影票放到她手中,“戚宛不会来,夏侯温也不会来,你随便找个人一起看吧。”
她的眼眶一秒钟内盈满泪水,夏侯熠说,“别,这招不灵,我在摄像头里看到过好几次。”台青狠狠给了他一脚,她也不知道自己气什么,也许气他看穿自己的眼泪,她对付男人的招数在他面前一一失灵。那天她在电影院门口蹲了两个三个小时,等到夏侯熠重新来找她。
“你不用这样吧?”他蹲在她面前,“你的石榴裙下那么多男人,不缺夏侯温一个。”
她冻得直哆嗦,牙齿打架,“你管我,我就爱在这里等。”
“这又是你七十二计中的哪一计?”
她没好气说,“欲擒故纵。”
天真的是晚了,她蹲得腿发麻,一站起来身子摇摇晃晃,走也走不动。夏侯熠终于叹了一口气,把她背在身上。地上积着厚厚的雪,他的靴子每走一步都发出“咯吱”的声音。他穿着低领的毛线衣,露出一截脖子,她缓缓低下头,鼻端靠近,呼出的气轻轻拂在他脖子里。
夏侯熠战栗了一下说,“你干什么?”
她说,“没干什么啊。看到一朵雪花落进你脖子里了,有没觉得冷?”
“你老实点,不然把你丢在雪地里。”
他说得出做得到。她安安分分趴在他背上,嘴角露出笑容。她没有告诉他,这一招不叫欲擒故纵,它叫置之死地而后生。回到夏侯家的时候,戚宛正在质问夏侯温为什么没有去电影院,白白浪费她的一片心意。看到夏侯熠和他背上的台青,她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戚宛和夏侯熠第一次吵架。
夏侯温很担心,台青同他说,“我出现的地方情侣一定吵架,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确实没啥好担心的,这两人没几天又好得如胶似漆。而台青和戚宛的好姐妹关系也算走到了头,她成了戚宛的假想敌。这女人本来天天张罗着为她和夏侯温牵红线,现下打起百分之百的精神防着她撬墙角。她是那种撬别人墙角的人吗?她就是撬了没撬动。
多庆幸这一把撬得不动声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