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希腊并不只是今天我们从地图上看到的巴尔干半岛南端的希腊半岛这块地方。早在公元前一千多年,希腊人就向海外移民,在东方和西方建立了许多殖民地城邦。向东越过爱琴海,在今天属于土耳其的西部沿海地带建立了爱奥尼亚(注意不要与希腊半岛西部的爱奥尼亚群岛相混淆)的希腊殖民城邦;向西越过爱奥尼亚海,在现在的意大利南部即亚平宁半岛及西西里岛建立了“大希腊”殖民地。总的来讲,创造了科学奇迹的古代希腊人生活在包括希腊半岛本土、爱琴海东岸的爱奥尼亚地区、南部的克里特岛以及南意大利地区在内的区域。
古奥林匹亚体育场,从公元前776年至公元394年,每四年一次的奥林匹克运动会在这里持续举办了1170年。吴国盛摄
在古代世界所有的民族中,少有像希腊人那样对近代世界产生如此巨大的影响的。不是在希腊人创造的物质文明方面——希腊人既没有留下造福于后人的伟大工程,也没有做出什么杰出的技术发明——而是在精神文明方面。他们热爱自由,不肯屈服于暴君,其民主体制年轻而富有活力;他们热爱生活,天性乐观,每四年举行一次的奥林匹克竞技会是他们欢乐生活的写照;他们崇尚理性和智慧,热爱真理,对求知有一种异乎寻常的热忱。想一想当时周围的其他地区,不是处于未开化的原始蒙昧状态,就是处于专制暴君的统治之下,人民在苦难中生活,知识被少数人垄断,就能理解为何希腊人的出现更像是人类文明的一朵奇葩。
男子雕像,藏于雅典考古博物馆。吴国盛摄
希腊人开启了哲学,也开启了科学,说到底,哲学是科学的纯粹形态。从公元前500年左右开始,希腊人中出现了一大批才智卓越的哲学家和科学家,他们是以后许多学科的鼻祖。在这光辉灿烂的群星中,有最早期的自然哲学家泰勒斯、阿那克西曼德、阿那克西米尼、赫拉克利特、巴门尼德、芝诺、恩培多克勒、阿那克萨哥拉、留基伯、德谟克利特,有人文哲学家普罗泰哥拉、高尔吉亚、苏格拉底,有体系哲学家柏拉图、亚里士多德,有天文学家默冬、欧多克斯、阿克斯塔克、希帕克斯、托勒密,有数学家欧几里得、阿波罗尼、希罗、刁番都,有物理学家阿基米德,有医学家希波克拉底、盖伦,有地理学家希西塔斯、埃拉托色尼,有生物学家特奥弗拉斯特。这些天才人物中有许多不只在一个领域做出开创性工作,而是在多个领域均有建树。像亚里士多德,几乎在每一个知识领域都发表了卓越的见解,是一位不折不扣的百科全书式的学者。希腊科学是近代科学的真正先驱,几乎在每一领域、每一问题上,希腊人都留下了思考,都是近代科学的老师。
女子雕像,藏于雅典考古博物馆。吴国盛摄
不仅在哲学和科学领域,在文学、历史和艺术方面,希腊人同样毫不逊色。我们照样可以列出一长串天才的名字:诗人荷马、品达、萨福,寓言家伊索;悲剧大师埃斯库罗斯、索福克勒斯、欧里庇得斯;喜剧大师阿里斯托芬;历史学家希罗多德、修昔底德、色诺芬。哲学家柏拉图的《对话》是无与伦比的韵文,哲学家亚里士多德也是文艺理论家。著名的维纳斯雕像是希腊雕刻艺术的写照。
任何一个出现这么多天才人物的时代,都称得上是伟大的时代,但说希腊时代是伟大的时代还很不够。在地中海沿岸这样一个狭小的区域,在周遭都处在无边的黑暗之中的时候,希腊人不仅在科学、哲学和艺术上做出了伟大的成就,而且创造了一种全新的精神,而这种精神恰恰是真正的现代精神。这才是奇迹所在。
希腊奇迹并非完全不可思议。只要考察一下希腊文化的历史根源,就可以发现奇迹在某种程度上是可以理解的,虽然不可能完全说明它的独特性和唯一性。简单说来,希腊人之所以创造了这么辉煌的文化成就,是因为他们继承和光大了东方两河流域、尼罗河流域的科学遗产,将之发展到了一个更新的高度。
希腊古典文化是爱琴文明的后代。在欧洲,爱琴海地区是最早使用金属的地区,也是最早摆脱蒙昧状态的地区。直到希腊古典时代(公元前500年左右)为止,这一地区出现的比较发达的文明史称爱琴文明。爱琴文明分为两个阶段,先是克里特文明,再是迈锡尼文明。
米诺斯王宫遗址。吴国盛摄
早在公元前3000年,克里特岛上的居民已完成了由新石器时代向青铜时代的过渡。在克诺索斯等地,考古学家发掘出了规模庞大的王宫,人们猜想那就是克里特的统治者米诺斯的宫殿。克里特文明也因此被称为米诺斯文化。克里特岛扼地中海之要冲,海上交通极为便利。它与当时文明程度较高的埃及、小亚细亚 、腓尼基有过极为密切的商业贸易往来,东方文化对于克里特文明的形成无疑起着重要的作用。近几十年来,一大批考古学家、古文字学家、历史学家对克里特文明的渊源有进一步的推测,从语言、建筑、科技、艺术等方面的内在联系看,克里特岛甚至有可能是埃及人的殖民地。也就是说,作为希腊古典文化之重要源头的克里特文明极有可能是埃及文明的一个分支。这就更加表明了希腊文明的东方来源。
大约在公元前1400年,克诺索斯宫以及克里特岛其他地方突然遭到破坏。人们猜测可能是地震和海啸造成的。不管是什么原因,这次大灾难以后,克里特文明就逐渐衰落了。而此时,在希腊本土,迈锡尼文化正如日中天、方兴未艾。
迈锡尼文化因其文化遗址在希腊本土的迈锡尼地区被发现而得名。创造迈锡尼文化的阿卡亚人大约在公元前1600年由北部山区进入希腊中部和南部。他们一开始向先进的克里特文化学习,引入先进的技术和工艺。后来,迈锡尼文化超过了克里特文化。公元前1450年至前1400年间迈锡尼人对克诺索斯王宫的占领,标志着迈锡尼文化的胜利。公元前12世纪初,发生了著名的特洛伊战争。在迈锡尼人阿伽门农的率领下,散布在希腊各地的阿卡亚人组成希腊联军,远征小亚细亚西岸的特洛伊,经过十年战争终于攻陷该城。但战争也使迈锡尼人的力量大大削弱。公元前1125年左右,同属希腊语系的另一支希腊人多利亚人南下摧毁了迈锡尼,结束了迈锡尼文明时代。落后野蛮的多利亚人摧毁了先进的文化,但没有自己的建树,使希腊历史的这一段呈现出空白,史称“黑暗时期”。但由于留下了两部相传为诗人荷马创作的史诗《伊利昂纪》和《奥德修纪》(旧译《伊利亚特》和《奥德塞》),故又称“荷马时期”。
迈锡尼的狮子之门。吴国盛摄
克里特文明时期,爱琴海地区已经相继出现了象形文字和线形文字A。线形文字A属音节字,比象形文字高级,但不属于印欧语系。阿卡亚人(迈锡尼人)吸取线形文字A的某些因素,创造了线形文字B。它是希腊语民族最原始的文字,语言考古学家已可以译读。但自多利亚人摧毁迈锡尼文明以后,线形文字B也中断了。在“黑暗时期”的几百年里,希腊地区没有文字。荷马史诗是盲诗人们的口头创作。直到公元前9世纪,腓尼基人发明的字母随着腓尼基商人一起传到了希腊各地,这才形成了后人所看到的希腊文字。
腓尼基地处地中海东岸,在今叙利亚境内,有优良港口。腓尼基人是一个善于航海、精于商业的民族。据说公元前7世纪,埃及法老曾命令腓尼基的水手们从红海出发环绕非洲大陆一周。腓尼基人克服千难万险,花了三年时间完成了环航非洲的使命。这真是人类航海史上一次空前的壮举,也是腓尼基人高超航海技术的见证。他们将自己的商业活动扩大到了地中海沿岸甚至大西洋沿岸,他们也是将埃及文化和西亚文化传播到希腊去的最重要的使者。
“腓尼基”(Phenicia)在希腊文中是紫红色的意思。腓尼基人善于从海生动物中提取紫红色染料,他们生产的紫红色布料在希腊颇为著名,故希腊人称他们为腓尼基人。早在公元前2000年,腓尼基人就在小亚细亚沿岸建立了他们的商业据点。在迈锡尼时代,他们已经到达了希腊本土。埃及、巴比伦和亚述的货物通过腓尼基商人源源不断地运往希腊。腓尼基人改善和传播了以埃及文字为基本依据的字母表,该字母表后来成了希腊字母表的主体,用来书写科学史和哲学史上最伟大的作品。
除了通过腓尼基人的商业活动,希腊人也直接与埃及和西亚地区往来。许多希腊哲学家都曾亲自游历西亚和埃及,学习那里的先进文化。希腊神话很大程度上受西亚和埃及的影响,从神的名字、神话典故到神的谱系,都可以找到东方的来源。至于埃及的测地术(几何学)、巴比伦的天文学和代数,远在希腊人之上,自然是希腊人的老师。但是,正如亚里士多德所说,东方人发展科学知识和技术主要是出于实用的目的和宗教的需要,只有希腊人首先试图给出理性的理解,试图超越具体个别的现象,进入一般的认识。这正是希腊思想的特质,也是希腊人对人类文明的独特贡献。
安提克塞拉
亚里士多德在《形而上学》第一卷中提出了希腊学术的两个重要特征。一是出自“惊异”,纯粹为着“求知”;二是以“闲暇”为条件。希腊人发展科学和哲学,不是为了功利和实用的目的,而只是因为对自然现象和社会现象感到困惑和惊奇,为了解除困惑不得不求知。亚里士多德说:“不论现在,还是最初,人都是由于好奇而开始哲学思考,开始是对身边所不懂的东西感到奇怪,继而逐步前进,而对更重大的事情产生疑问,例如关于月相的变化,关于太阳和星辰的变化,以及关于万物的生成。一个感到疑难和好奇的人,便觉得自己无知(所以,在某种意义上,一个爱智慧的人也就是爱奥秘的人,奥秘由奇异构成)。如若人们为了摆脱无知而进行哲学思考,那么,很显然他们是为了知而追求知识,并不以某种实用为目的。” 这样为求知而求知,纯粹是出于一种对智慧的热爱。这是希腊学术的第一个特点。
亚里士多德也明确指出,这样的一种求知活动,必须要等到社会出现闲暇阶层才有可能产生。“只有在全部生活必需都已具备的时候,在那些人们有了闲暇的地方,那些既不提供快乐,也不以满足必需为目的的科学才首先被发现。由此,在埃及地区,数学技术首先形成,在那里僧侣等级被允许有闲暇。” 只有知识阶层不用为生活而奔波劳碌,才有可能为求知而求知。因为,整天从事繁重体力劳动没有闲暇的人,是无法从事这种复杂的脑力劳动的。
为希腊人提供闲暇的是希腊奴隶制和希腊的城邦民主制。所谓城邦是指由作为核心的某个城市与其周围的农村一起构成的小国家。核心城市建有城墙,起初为的是防止海盗的袭击,后来成了政府所在地。这些城市本来是各个部落的聚居场所,后来发展成了城邦小国。在希腊各地(本土或殖民地),遍布着大大小小数百个城邦。各城邦经济、政治发展不平衡,有的强大,有的弱小。公元前500年左右,雅典和斯巴达是两个最大的城邦。城邦政治一开始都是君主制,之后演变为贵族寡头统治。约在公元前7世纪左右,许多城邦的贵族寡头相继被独裁者所推翻,希腊人称这些独裁者为“僭主”,意指他们是以不正当途径取得统治权力的。僭主往往代表着广大自由民的利益,一开始受到更多人的拥护。约在公元前6世纪至公元前5世纪,僭主统治逐步被民主体制所代替,但也有些城邦回到了贵族寡头统治。
至今保存完好的爱皮达夫罗斯大剧场,可以容纳1.4万名观众。吴国盛摄
无疑,民主制的城邦更有利于科学和哲学的繁荣和发展。爱奥尼亚人的城邦以雅典为代表,注重发展手工业、商业和海上贸易,政治上推行民主体制,所以在文化领域取得了光辉夺目的成就。希腊最为著名的政治家、演说家、哲学家、科学家、戏剧家、雕刻家都是雅典人。与此相对照的是希腊的另一个城邦斯巴达。它地处伯罗奔尼撒半岛东南部,北部多山,与其他城邦隔绝,沿海没有优良港口,商业不发达,以农业为主。斯巴达人尚武,喜欢征服和武力解决,所以政治上推行一套强硬的军事寡头制度,社会生活中实行严格的纪律约束。在这样的社会体制下,斯巴达没有出现一样出色的文化成就。所幸就整个希腊而言,各邦独立自主、相互竞争,外邦人可以自由出入各邦,使得整个希腊呈现出一派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局面,为科学和哲学的发展提供了良好的社会环境。
希腊奴隶制保证了贵族和自由民优裕的生活及闲暇。希腊的奴隶有两个来源,一是战争中的俘虏或者外邦人,一是城邦内部自由民因贫困潦倒沦为奴隶。奴隶从事农业和手工业,没有政治权利。不同的城邦中奴隶制的形式也不完全一样。奴隶和土地一起,有的归国家所有,有的归个人所有,但都是从事体力劳动。大量的奴隶使自由民从体力劳动中解放出来。由于手工作业都由奴隶完成,希腊哲学家养成了轻视体力劳动的习惯。他们一般来说不重视亲自动手观察自然现象、亲手制造仪器工具。他们发展出了高度发达的思维技巧,提出了极富天才的自然哲学理论,但在实验科学方面严重不足。这也是希腊科学的一大特点。
在人类历史上,希腊人第一次形成了独具特色的理性自然观,这正是科学精神最基本的因素。许多古老的民族,要么只有神话或宗教式的自然观,要么缺乏一个独立的自然界概念。自然界要么被认为是混乱、神秘、变化无常的,要么被认为与人事密切相关。而希腊人,首先把自然当作独立于人的东西整体地看待;其次,他们把自然界看成一个有内在规律的、其规律可以为人所把握的对象;再次,他们发展出了复杂精致的数学工具,以把握自然界的规律。在这三个方面,希腊人都开了科学精神之先河。
羊足潘神
像埃及和西亚地区一样,早期希腊人的自然观也是神话自然观。自然物被赋予神话色彩,自然现象被神话化为神的行为。但同是神话,却预示着不同的思维方式和思维结构。希腊科学和哲学是从希腊神话中脱胎而来的,它为后来西方哲学和科学的发展所奠定的基本观念,同样可以在希腊神话中找到根据。与中国神话相比较可以发现,希腊神话有两个突出特征。第一个特征是,奥林匹斯山上的诸神与人类相似,但不是人,他们像人一样有个性、有情欲、爱争斗,但同人有严格的界限——所有的人都会死,而神却不死。在中国神话中,人神之别非常模糊。许多人中之杰像神农、伏羲、后羿本身即是神。所以,尽管神话都反映拟人的世界观,但希腊神话表现的是人神同构,而中国神话表现的是人神同一。同构与同一有着根本的差别,中西哲学传统之差别即已在此表露出来。同构意味着首先这是两个东西,其次才是两个东西相似;其区别是根本的。同构是希腊时代独有的。人神之别,反映了对象性思维的原始形式,而人神同构,则导致了希腊的有机自然观念。作为拟人的世界观,在希腊哲学中,事物是由于分有了宇宙机体的灵魂和心灵才变得能动和理智,也就是说,由于分有了某种结构才变得类似。
希腊神话的第二个突出特征是它完备的诸神谱系:任何一个神都有其来龙去脉,在神谱中的地位非常清楚明白。与此相对照,在中国神话中,诸神几乎没有谱系。神的角色在不同的记载中往往不同,甚至在同一记载中,同一神都扮演不同的角色,互相矛盾。希腊神话这种完备的诸神谱系,实际上是逻辑系统的原始形式。如果把诸神进一步作为自然事物的象征,那么,系统的神谱可以看作是自然之逻辑构造的原始象征。这种完备的神谱,弘扬了秩序、规则的概念,是希腊理性精神的来源之一。
德尔菲的雅典娜神庙遗址。吴国盛摄
希腊神话这两大特征,人神相异同构和完备的诸神谱系,反映了希腊思想的对象性和逻辑性。这正是自然科学赖以产生的基本前提。怀特海在《科学与近代世界》第一章中曾经指出,自然秩序的概念在希腊悲剧中亦有表现。他说:“今天所存在的科学思想的始祖是古雅典的伟大悲剧家埃斯库罗斯、索福克勒斯和欧里庇得斯等人。他们认为命运是冷酷无情的,驱使着悲剧性事件不可逃避地发生。希腊悲剧中的命运成了现代思想中的自然秩序。” “悲剧的本质并不是不幸,而是事物无情活动的严肃性。但这种命运的必然性,只有通过人生真实的不幸遭遇才能说明。因为只有通过这些剧情才能说明逃避是无用的。这种无情的必然性充满了科学的思想。物理的定律就等于人生命运的律令。” 怀特海所揭示的这一有趣现象,与希腊神话一起,为希腊自然观中大宇宙与小宇宙的类比提供了文化依据。
雅典卫城上的伊瑞克提翁神庙。吴国盛摄
自然界是有别于人的东西,也是有规律、有秩序的,但更重要的是,它的规律和秩序是人可以把握的,因为它是数学的。对数学的重视,是希腊人最为天才的表现,也是留给近代科学最宝贵的财富。希腊人相信心灵是掌握自然规律最可靠的保证,因而极大地发展了逻辑演绎方法和逻辑思维。在几个特殊的科学领域里,希腊人成功地将它们数学化,并得出了高度量化的结论。这些领域是天文学、静力学、地理学、光学,希腊人不仅在古代世界达到了该领域的最高水平,而且为近代科学的诞生起了示范作用。
许多人认为希腊科学是有缺陷的,这主要表现在它不重视对自然现象实际的、细致的考察。它注重的是说明和理解自然,而不是支配和征服自然,因此,它本身未构成物质性的力量。这一点的确与近代科学有着根本不同。但是,如果考虑到近代科学强大的现实干预力量本来就奠基在希腊理性框架之上,考虑到今天人类面临的生存危机,主要原因就在于我们的技术理性摆脱了价值理性的制约,使人类握有过于强大的物质力量却不知如何操控这种力量,因而拯救的途径恰恰在于重新回到希腊的健全理性之中,那么,用“缺陷”来评判希腊科学无论如何是不恰当的。今天我们回顾希腊科学,不仅是为近代科学追根溯源,也是在为现代人类寻找得救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