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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佩斯
1954年生于北京。
中国电影家协会理事、中国广播艺术团国家一级演员。电影演员陈强之子。1973年考取八一电影制片厂演员剧团,1986年任中央广播说唱团演员,1988年获第十一届电影百花奖最佳男配角奖。参与演出的电影有《瞧这一家子》、《出门挣钱人》、《父与子》、《少爷的磨难》、《二子开店》、《父子老爷车》等,近年来投身话剧制作与演出,《托儿》、《亲戚朋友好算账》、《阳台》等一系列话剧作品广受好评。
小眼睛、光脑袋,神气活现的“陈小二”曾经在舞台上风光无限。藉着那些无足轻重的小人物扮演,他逐步完成了所饰演人物的风格化和系列化。从小荧幕转战大荧幕,他一度销声匿迹,沉寂中酝酿着再一次转型,最终在话剧舞台上重新找回了感觉,找到了属于“小人物的春天”。
喜剧属于重体力劳动,一场戏下来肯定大汗淋漓,一天要喝三瓶250毫升加生理盐的矿泉水才可以维持体力
2001年底,47岁的陈佩斯以一部话剧《托儿》重回舞台,五年间巡回全国各地演出两百场,四千多万元的票房让话剧舞台上的陈佩斯风生水起。2008年,已是54岁的陈佩斯又把目光投向了烽烟四起的三国年代,新排历史喜剧《阿斗》要让擅演小人物的陈佩斯挑战一个“大人物”。
鲁 豫: 《阿斗》这么庞大的一场话剧,排练起来一定很累吧?我觉得你瘦了好多。
陈佩斯: 其实我排戏之前就这么瘦了。
鲁 豫: 因为演话剧吗?
陈佩斯: 算是吧,每天身体力行地排练演出是个体力活,严格地说,像《托儿》、《阳台》这样的喜剧属于重体力劳动,人自然就会瘦下来。一场戏下来肯定大汗淋漓,往往要出几身汗,一天要喝三瓶250毫升加生理盐的矿泉水才可以维持体力。
鲁 豫: 不过这么多年你有一点始终没变,你的发型依然如旧。
陈佩斯: 对,因为没发型哈。我小时候老跟人打架,留光头便于受伤后缝针,后来就留到了现在。
鲁 豫: 冬天冷不冷?
陈佩斯: 屋内还行,出门有帽子嘛。
鲁 豫: 你每天出门前都要刮头吗?
陈佩斯: 每天都要刮,就像你们女人出门前要化妆一样。
鲁 豫: 自己刮不会刮破头皮吗?怎么能刮得这么亮?需要抹油之类的吗?
陈佩斯: 拿电动剃须刀刮,这种事儿你试一试就知道了哈。
鲁 豫: 现在演话剧演的特别过瘾吧?
陈佩斯: 看你要什么了,做喜欢的事情就觉得过瘾,要是不喜欢,当然就无所谓过瘾了。
我得想尽各种办法把场子弄得红红火火,这样观众才会觉得花钱买票看戏值得
《阿斗》是陈佩斯的第四部话剧,之前他已经推出三台大戏,从《托儿》到《阳台》,基本都是自己投资制作,参与编剧、主演、甚至导演,有人不无夸张地说,是陈佩斯一个人撑起了一台戏,在掌声的背后自然少不了鲜为人知的辛酸。几年前接受许戈辉采访时,他就曾说,下决心做舞台剧的最初都是赔钱的买卖,投资时制作人说会赔30万元。他心里明白,这30人辛苦一个月挣的钱可能不足他走穴20分钟的收入,但他还是拿了自己的钱投进去, “就算做个广告吧”。
鲁 豫: 排话剧有你在应该不愁钱吧?
陈佩斯: 谁说不愁,我们是民营公司。
鲁 豫: 据说你们的票房很好。
陈佩斯: 因为你发愁所以才会好,要不发愁就永远不会好。最发愁的时候观众冷场一分钟,该怎么办?我得想尽各种办法把场子弄得红红火火,这样观众才会觉得花钱买票看戏值得,觉得得到了一种享受。
鲁 豫: 对演员来说,为戏发愁很正常,但排戏过程中你为钱发愁过吗?
陈佩斯: 其实这就是为钱发愁,如果你能把观众照顾好了,为他着想了,让他快乐了,他自然就会给你钱。我发愁票房,卖不出去就是我的失败,我就没钱花,就养不了家糊不了口,所以我能不发愁吗!
鲁 豫: 你的戏不用这么愁吧,我总觉得你不会让我们不笑的。
陈佩斯: 不会让你不笑也是因为我发过愁了呀。
鲁 豫: 有一点我明白,一出话剧的前期准备时间特别长,可能一年两年或者更长?
陈佩斯: 创作期很难讲,从酝酿到排练可能需要半年多到一年的时间。
鲁 豫: 那前期的投入怎么办?
陈佩斯: 前期当然要自己投入,国家不管,我们不拿纳税人的钱来做事儿,也没那个资格。
鲁 豫: 拿自己的钱往里放,都放完了怎么办?
陈佩斯: 放完了再挣呗,实在不行就接个广告什么的。
鲁 豫: 之前听人说,只要看陈佩斯拍广告了,就是准备要做什么事儿了,过去是拍电影,现在是做话剧。我记得你上次拍了一个什么牛奶的广告,当时是准备要排话剧吗?
陈佩斯: 黑牛豆奶,那是我排《阳台》的时候,就是这么巧,我这人就是命好,这边钱都扔出去了正发愁怎么回来呢,那边儿就有人死乞白赖地想找我做广告,咱还得摆着架子说没时间啊没时间,其实心里默念阿弥陀佛,可千万别跑了呀!然后拿到广告的钱再赶紧投到话剧这边来。
鲁 豫: 都是你的血汗钱呐,全投进话剧里也是个无底洞啊?
陈佩斯: 谁说是无底洞,有底的,每一出剧都是经过精确地计算的。
鲁 豫: 你是那种对表演要求特别严格的人吧?
陈佩斯: 不完全是,很多时候我也是摸着石头过河,因为自己在操作的同时也在成长,不断地在修改中度过我们的演出实践活动,我通常不把它看作一个单纯的演出,不单纯只做票房,而是将其看作一个喜剧艺术的实践活动,所以我们的每出戏都是一个整体。
当你没有权利病的时候你肯定病不倒,该扛的时候就得扛着
在话剧实践中,陈佩斯希望探索出一条中国式的喜剧之路。从《托儿》到《阳台》,陈佩斯终于找到了喜剧的“梁”和“柱”,找到了喜剧的基础。凭着多年积累起来的人脉,圈里的朋友也爽快地同意在他的话剧中出演角色。就这样,陈佩斯的话剧火了!
鲁 豫: 一般的戏里的主角都会分A和B,甚至更多,这样排开演,有个休息的空档。我发现你们的话剧大多从头至尾就你一个人?
陈佩斯: 对,为了降低成本。
鲁 豫: 是不是再找一个人跟你配也不太容易?
陈佩斯: 我也花不起那个钱。
鲁 豫: 完全是因为钱的考虑吗?
陈佩斯: 是的,完全是因为钱的考虑,经济压力非常大。
鲁 豫: 你演过这么多场戏,因为劳累病倒过吗?
陈佩斯: 当你没有权利病的时候你肯定病不倒!
鲁 豫: 这个我也有同感,当你的身体明白即便病了也歇不了的时候,干脆就不病了,一旦休息,病就来了。
陈佩斯: 没错,该扛的时候就得扛着。
以光头形象示人的陈佩斯和以文艺片起家的实力派演员朱时茂,这两个原本不搭边的人自从1984年合着吃了一回“面条”就再也分不开了。朱时茂扮演一剧之长的“导演”,而陈佩斯则是一个对一切都充满好奇心的“群众演员”,两个人的一切故事都围绕着“吃面”进行,导演本是威风的角儿,可遇到陈佩斯这样不开窍的临时演员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陈小二:导演。你要找演员?导演、导演,您看我行吗?你看……
导 演:好了好了,就让你试试。
陈小二:哎!
导 演:这个——就是吃面。
陈小二:(略带惊讶)吃面!
导 演:你看,这是一碗面。
陈小二:嘿!我今天正好没吃饭。
导 演:你说什么?
陈小二:啊——我说我今天——一定好好干,呵呵,我一定好好干。
导 演:来来来,先准备准备。好啦,我们各部门都注意了啊。化妆、服装、道具都准备。
陈小二:(看着碗欣喜地自言自语)打卤面!
导 演:哎。摄影机的位置啊,咱们给它稍微近一点儿。
哎,好了。
陈小二:(偷吃面条发出声音)
导 演:哎哎哎!什么声音!(停顿一会儿)安静!啊!
陈小二:嘘——安静。
导 演:哎。照明,咱们这个演员的表演区在这儿,光往这儿打。
陈小二:(继续偷吃面条)
导 演:什么声!安静!
陈小二:嘘——(小声说)别笑!
导 演:咱各部门都加紧准备啊。(向陈走去)啊这段演员的戏是(发现他在吃面条)——哎!你怎么给吃上了?
陈小二:不瞒您说,我今儿早饭就没吃。我先垫个底儿。
导 演:这还没开拍呢!
陈小二:(指着那桶面说)没关系,我看那儿还有一桶呢!
——小品《吃面条》片段
“陈小二”最早用于小品《吃面条》,取自于当时北京称呼伙计的名称“小二”。由于在广大观众中取得了良好反响,在第二次表演小品《拍电影》时,陈佩斯继续使用了这一化名,甚至一度成了观众对他的“昵称”。
凡是对方好的意见,我立刻就能接纳,修正自己不正确的东西,假如你的对手没有这个习惯,当然会僵持起来
比起歌坛上的各种组合,陈佩斯和朱时茂这对儿“绝配”在小品舞台上简直就是天才级人物,用陈佩斯的话来说:“第二天一早在公共厕所一蹲,发现所有人都在说我头一天的台词。”在他的启发之下,很多优秀的小品演员涌现出来,使得这个新“项目”在中国渐渐成了气候,逐渐走出相声的怀抱。
从1984年到1998年,他们在春节晚会上共演出了十部小品,无一例外都是大家年复一年历久弥新的快乐记忆,而两人也从舞台上的黄金搭档成为生活中最好的朋友。
朱时茂:ā ā我们一起吃饭的时候要埋单了,我说我来买,但他呢,也在掏,我们俩都掏,就听佩斯说,“老茂啊,对不起啊,我没带钱。”我说这得求我吧,要不就回去拿,后来一想,买就买呗,反正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凡是吃饭都由我埋单。
—— 朱时茂作客《鲁豫有约》片段
鲁 豫: 反正人不在随便怎么说是吧?
陈佩斯: 没错,反正人不在,就任他编去吧。
鲁 豫: 那你和朱时茂一起吃饭到底是谁埋单?
陈佩斯: 你以为真的都是他埋单吗(笑)?
鲁 豫: 所以我问你啊。
陈佩斯: 他凡是装大方的时候,一般是已经有人埋单了。通常像那些应酬场合一般都有人埋单,这时候朱时茂就假装摸他那皮夹子,好像要往出掏那种,他特别喜欢摆那个谱,找那个感觉,那种摸着皮夹子往外拿钱的感觉。这时候接待的人往往就会说,哎呀,朱先生,不用啦不用啦,已经埋过单啦!朱时茂就会说“哎呀,真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他老是不好意思,哈哈。
鲁 豫: 我记得他当时说这一段话是讲有一次你们俩排小品,你有你的想法,他有他想法,谁也不服谁,然后分别出去吃饭,但很巧又碰在同一个饭馆吃,你吃你的,他吃他的,谁也不理谁,最后结账时你发现自己没带钱,跟他说老茂你帮我买了,于是他帮你埋了单,是这样么?
陈佩斯: 这我就记不得了,我记性不好,我们剧组人都知道。不过怎么会有这种事呢?我把裤子当了也不能让他买啊,这人得要面子啊,是不是(笑)?
鲁 豫: 说明你们俩都特别“轴”(北京话,形容特固执,不退让),在艺术上都坚持自己的想法,你俩都是这样的人,碰到一起谁也不让谁,都认为自己想法是好的。
陈佩斯: 凡是对方好的意见,我立刻就能接纳,修正自己不正确的东西,我有这个习惯,也可以说是一个工作习惯。
鲁 豫: 有没有僵到最后需要别人调解?
陈佩斯: 有啊,假如你的对手没有这个习惯,当然会僵持起来。
鲁 豫: 你是指他没有这个习惯吗?
陈佩斯: 他比较爱面子。
鲁 豫: 一般谁给你们俩调解?
陈佩斯: 一般是他太太和我太太出面,两家坐在一块儿,这种时候比较多。
鲁 豫: 感觉你们俩跟小孩儿似的。
陈佩斯: 没错,排练的时候真的像孩子。
2001年,在陈佩斯主创的贺岁话剧《阳台》里,一对儿昔日的黄金搭档再次同台。陈佩斯依然不是什么“好人”,这次成了职业骗人工作的“托儿”,朱时茂则扮演了一个风流倜傥的“华侨”,因为“托儿”的老婆不知不觉跟着华侨跑了,两个人变成了舞台上“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情敌!
鲁 豫: 听说排演《阿斗》的时候你们本想再度合作,你打算让朱时茂出演一个太监?
陈佩斯: 这是跟他开的一个玩笑。
鲁 豫: 如果真是他演会挺好玩儿的,不过他那声音是不是太浑厚了?
陈佩斯: 声音是可以变的,只要有方法,再浑厚的声音说窄“噌”就能窜上去。
鲁 豫: 那你们俩为什么不再合作一次呢?
陈佩斯: 一直在寻找这个机会,只是没有遇见好的剧本。好本子不是说写就写出来的,没那么容易。
鲁 豫: 听说你写个小品需要七年的时间?
陈佩斯: 不是全部,有个别现象,像《王爷与邮差》就差不多,确切说不是写了七年,是琢磨了七年。我过去没有写东西的习惯,大家在一起探讨、切磋,琢磨,第一次写出来演完就被枪毙了,咽不下这口气,接着慢慢再想,主要是琢磨哪儿有问题。不是政治上的问题,是技术上的问题,回头发现了毛病,于是把它捡起来重新做,就这样前前后后经历了七年,修改了无数次。
鲁 豫: 你可真沉得住气。
陈佩斯: 七年的时间当然不是只做这一个事情,中间还有别的事情。
鲁 豫: 你会看自己以前演过的小品吗?
陈佩斯: 会,有时候看电视突然跳到那儿,就跟着别人看一眼,也傻呵呵地乐,就像不认识这人一样,傻乐完就感慨半天,觉得那时候真年轻啊!
鲁 豫: 那已经可以证明你当年演的水平挺高了,能自己把自己逗乐了可不容易。
陈佩斯: 谁说的。
鲁 豫: 把你逗乐容易吗?
陈佩斯: 我也是普通人一个啊,凭什么可乐的事儿我就不乐呢!也乐,天天乐(笑)!
布达佩斯其实是一个城市两个地名,被一个多瑙河隔开了,东边是佩斯,西边是布达;多瑙河中间有一个岛,叫丽达岛,我妹妹就叫丽达
1979年的大屏幕上,革命电影是不变的主旋律,这一年,喜剧《瞧这一家子》的上映成了红色年代的一抹亮点。作为文革后的第一部喜剧,在当时取得了轰动性地成功,人们因此记住了电影里长相出奇相似,喜剧浑然天成的陈强和陈佩斯父子俩。
1950年,陈佩斯的父亲---电影表演艺术家陈强随中国青年艺术代表团到匈牙利首都布达佩斯访问演出,正逢陈佩斯的哥哥出生,为了纪念这一时刻,父亲陈强将大儿子取名为陈布达,而数年后若二儿子出生则取名“佩斯”。
四年后,陈佩斯出生了,此时父亲陈强在中国早已家喻户晓,在父亲的熏陶下,陈佩斯从小就表现出独特的艺术才华。然而十五岁那年,父亲被打成右派,陈佩斯随后远赴内蒙插队,在那里度过了他人生中最为灰涩的知青岁月。又是一个四年,在父亲的辅导下,陈佩斯终于考进了八一电影制片厂,成了一名每月能领到45斤粮票的演员。
鲁 豫: 是父亲把你领进艺术大门的?
陈佩斯: 应该这么说。
鲁 豫: 知道自己名字的由来后,你有没有去布达佩斯看看?
陈佩斯: 2007年的时候去了趟布达佩斯,很漂亮。布达佩斯其实是一个城市两个地名,被一个多瑙河隔开了,东边是佩斯,西边是布达,早晨站在布达山上的城堡里看着多瑙河和佩斯城,下午从佩斯城看布达的山和城堡,特别漂亮,那里的人也好,跟我一样好(笑)。
鲁 豫: 那老三叫什么呢?
陈佩斯: 我妹妹叫丽达,因为多瑙河中间刚好有一个岛,叫丽达岛。
鲁 豫: 布达、佩斯、丽达,这三个名字真好听,匈牙利人知道你们一家跟他们有这样一段渊源吗?
陈佩斯: 说来挺奇怪,绝大部分匈牙利人都知道。
鲁 豫: 站在布达看着佩斯的时候感觉自个儿很美吧?
陈佩斯: 我都不好意思了哈。
鲁 豫: 你们家除了你跟父亲两人从事艺术外,哥哥和妹妹呢?
陈佩斯: 我妹妹过去是做电影剪接的,现在电影技术全都更新了,她就以家庭工作为主了,在家照顾孩子。
鲁 豫: 以前别人说这是陈强的儿子,现在别人会说这是陈佩斯的父亲?
陈佩斯: 对,会有。
鲁 豫: 一般老人会很高兴这样一种改变吧?
陈佩斯: 其实现在很多人见了我打招呼都是问老爷子身体好吗?熟人见面都问,即使不认识的人也会这样说,所以并不能说我完全替代了他,其实没有,反而是我每次要代他去谢谢那些人。
鲁 豫: 陈强老师现在90多了吧?身体怎么样?
陈佩斯: 不错,尽管前几年生了两场大病,但现在已经逐渐恢复了,挺好的。他和我们住在一起,虽然自己也能洗澡,但是我们怕他摔着,老人到这时候最好有个人在身边。如果我排戏忙,就由我哥哥来,每次从城里坐几个小时车回趟家给他洗个澡,再坐几个小时回家,我要是不忙就多照顾他一些。每天早晨上班去的时候开门打个招呼,摆摆手就走了,晚上收工回去,假如他的灯还亮着,再进去摆摆手,打个招呼。
鲁 豫: 他看你排的话剧会给你提意见吗?
陈佩斯: 不提了,到这个岁数已经不会说这说那了,他七十多那会儿就不说我了。
鲁 豫: 是觉得你做的不错吗?
陈佩斯: 也不是,不知道是为什么,因为我还没活到那个年龄呢,所以我不知道,呵呵。
鲁 豫: 有可能人到那时候已经不看重这些了。
陈佩斯: 确实。
当年的《主角与配角》、《警察与小偷》、《姐夫与小舅子》等一系列作品,使陈佩斯一度成为春晚上名副其实的大腕级人物。然而,处在创作兴奋期的他很多超前的新想法得不到认同,几次想打破常规的表演建议都被否决,颇感受挫的陈佩斯遇到了创作的瓶颈。
1998年春节联欢晚会直播现场表演《王爷邮差》时话筒忽然失灵,这让很注重舞台表现力的陈佩斯相当沮丧,加之由于一些技术性原因使得演出效果相比舞台表演效果大幅度缩水,让陈佩斯感到与春晚的距离越来越远。谁也没曾想到,1998年春节晚会上的《王爷与邮差》会是44岁的陈佩斯留在小品舞台上的最后一个背影。此后更传出了央视封杀陈朱二人的新闻,一个集中的说法是陈佩斯因得罪央视而无缘春晚,对这个原因,双方均予以否认。
网友小欣:1998年以后,真正懂得表演的演员陈佩斯和朱时茂为什么再也不能上央视春晚?我觉得陈佩斯和朱时茂的小品才是最让人回味的,没那么多闲七杂八的东西,那才是真正的表演艺术。
网友老李:原来我不喜欢陈佩斯,因为觉得他演的小人物很猥琐。现在长大了才发现自己都成了他角色下的小人物……
网友cindydragon:超级喜欢陈佩斯。
这么一个好种子,要是没发芽,那肯定是时间还没到
1991年,陈佩斯和父亲创办了“北京大道影业公司”,专门投资拍摄喜剧电影。在电影中,陈佩斯突破了小品的局限,他的喜剧天分也得到了更加充分的发挥。从1991年到1997年,陈佩斯一共投拍并主演了《父子老爷车》、《编外丈夫》、《太后吉祥》等6部电影,然而在一张张笑脸背后,作为电影投资人的陈佩斯心中却是别样的滋味。
由于当时偷瞒漏报票房的情况非常严重,喜剧电影并没有给陈佩斯带来财富和快乐,加上闹得沸沸扬扬的“央视封杀风波”,他只能靠不断在各地演出“走穴”来维持公司的开支,最困难时,因为资金周转不过来,连孩子两三百块钱的学费都交不起。时过境迁之后,陈佩斯曾说过这样一句话:小人物的春天,不是说来就能来的。
鲁 豫: 当年你拍的那些戏都挺火的,一点也没赚到钱吗?
陈佩斯: 说实在的赚了,但刚够下一个戏的前期筹备,而且还要再贷款重新做,每次能持平就已经很不错了。
鲁 豫: 所以你就不拍了?
陈佩斯: 不完全是因为这个,但老这样的话,时间长了背负的经济负担太重,人的精神是要崩溃的,承受不了。你拍的电影到底卖了多少?谁也不知道,电影拍出去了,放了一百场,但他报给你一场,你不得认吗?好像电影一放出去以后就和你无关了,你根本驾驭不了它,因此你做再好也是赔。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做法,但我不想,也不喜欢。
鲁 豫: 什么做法?
陈佩斯: 你得出卖自己的灵魂,你得去跟社会上黑暗的一面同流合污,有很多潜规则,我不愿意。
鲁 豫: 谁敢潜规则你呢?
陈佩斯: 我说的潜规则不是指性,是指很多商业潜规则和政治潜规则。你必须要懂得潜规则才能在泥水里头搅浑水,才能挣到大钱。今天能看到的很多成功的人,很多都是先学会了趟浑水。但物种是不一样的,同样是鱼,有喜欢浑水的鱼,有喜欢清水的鱼,把清水里的鱼放到浑水里,它必死无疑。所以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也不是说浊者就不好,适者生存,他们更能适应这个社会和时代,只是不适合我,我不是个能够适应环境的生物,所以我只能找适合我的地方生存。
鲁 豫: 就是话剧?
陈佩斯: 就像大熊猫,能在人迹罕见的地方生存。
鲁 豫: 你觉得话剧的小环境比较适合你?
陈佩斯: 对,但是要退化,得从食肉动物变成食草动物。
鲁 豫: 会更辛苦一点儿?
陈佩斯: 不辛苦,做话剧没有做电影辛苦,虽然是一场一场去演,但你的精神是快乐的,做电影的时候精神是痛苦的,你没有人的尊严,你在为这个国家费尽一切心力,但是你连生存权、著作权都没有,精神上是痛苦的,甚至受着几倍的折磨,索性不做了。
鲁 豫: 那时候大环境不好,现在可能改变了一些,你会不会再回到电影这个大圈子来?
陈佩斯: 大环境要好了,我早回去了。这么一个好种子,要是没发芽,那肯定是时间还没到。
只要你有理想,肯踏踏实实一点一滴地去做,没有不成的事
在舞台上,陈佩斯把小人物的悲喜演绎得活灵活现,在生活中,陈佩斯也始终过着简单低调的平民生活,陈佩斯曾说,正是这样的平民生活成就了今天的陈佩斯。
鲁 豫: 你的同事说,你最爱吃的是羊肉烩面?
陈佩斯: 不只羊肉烩面,只要是面条我都喜欢。
鲁 豫 :常吃方便面吗?
陈佩斯: 不常吃,一般赶时间的时候就买包方便面吃了。
鲁 豫: 不讲究穿着?
陈佩斯: 现在真的已经算讲究的了,而且不得不讲究,因为太太管得比较严,年纪稍微大了点,她有意识让我穿点儿暖色调的衣服。我原来更邋遢,我这老头鞋的后跟从来没有提上来过,穿袜子也都是这些年的事儿,早些年根本不穿。
鲁 豫: 冬天不冷吗?也这么一双单鞋?
陈佩斯: 对,不冷,如果穿棉鞋我就会生病上火。
鲁 豫: 夏天不穿凉鞋,冬天不穿棉鞋?
陈佩斯: 夏天把鞋拖拉着不就是凉鞋了吗?布的都透气嘛,而且走起来的时候踢踏着,有风,它就透气了。
鲁 豫: 这年头去哪儿买这种鞋?
陈佩斯: 一般劳保商店或是部队大院的门口都有卖,过去七块钱现在十二块钱。
鲁 豫: 吃不讲究,穿也不讲究,住呢?
陈佩斯: 住讲究,确实讲究,我不愿意住在城市里头,污染太厉害,我气管不好,容易过敏。尤其是一进城,鼻子、气管、喉咙老是肿的。后来家越搬越远,从城中心走到郊区,从三环到四环,后来到了五环,现在已经出五环了。
鲁 豫: 你是最早住在郊区的人吧?听说房子都是自己盖的?
陈佩斯: 对,因为自己没房子,不得不盖了一个房子住,那时候我刚从八一厂出来,条件是你不要房子就同意你转业,那我就光屁股走人呗!当时我老婆要生孩子,所以就先住到了我父亲家,他们住在老房子里也不宽裕,我经常白天一个人开着老破车出去溜达,总不能一个大小伙子在父母面前晃荡吧,我不习惯。1989年的时候,我在昌平和延庆交界的地方买了一个废弃的生产队大队部,那时候没有房地产这个概念,都是国家分配的福利房,我没那个资格就自己盖,花点钱租了一个破房子,把旧石头扒下来,拿水一冲,翻了新上去,再垒上,请的都是村子里的帮工,就那么盖起新瓦房了。盖起来以后觉得太享受了,自己能盖房子了!我的理想就是有一个自己的房子,而且是通过我的努力劳动、自己设计的,我的理想现在成了现实了!全中国独一份自己盖房子的明星。别说明星,我是北京人,在城里自己盖房子了,那种成就感今天的人无法想象。当时我想,就算明天再来一次土改,把我的房子没收了,也活得值了。它改变了我的人生,只要你有理想,肯踏踏实实一点一滴地去做,没有不成的事。
鲁 豫: 陈家大院还在吗?
陈佩斯: 在。
鲁 豫: 还去住吗?
陈佩斯: 现在去不了了,它在在110国道上,现在大堵车,是北京的一个老大难问题。我盖那会儿可不堵,半天才过一辆车,现在不行了。
鲁 豫: 自从你去了以后车全都去了。
陈佩斯: 我这人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运气好,走到哪儿哪儿旺,走这条路,这条路旺起来了。做广告,做哪个哪个生意火得一塌糊涂,像黑妞豆奶,还有史丹利化肥。
鲁 豫: 化肥叫这么洋的名字啊?
陈佩斯: 做完广告立刻就翻番了,还有双鸽火腿,做完以后从一个社队企业腾一下就上去了,很奇怪,我也说不上为什么,尽管我现在很少上电视,也不拍电影了,可后来找我做广告的厂家依然很多。
鲁 豫: 那不奇怪吧?
陈佩斯: 一般演员沉寂十年早都出局了。
鲁 豫: 但你的小品每天还在电视里播呢,出镜率还是挺高的。
陈佩斯: 这是一个挺奇怪的事儿,老也不被淘汰哈,即使我被一个电视台淘汰了,其它电视台也不淘汰,企业也特别认同,所以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走到今天。但110国道现在确实是火得走不动路,我自己倒回不了家了,呵。
鲁 豫: 所谓衣食住行,对车你不讲究吧?
陈佩斯: 车讲究。
鲁 豫: 你自己开吗?
陈佩斯: 会开但不开。
鲁 豫: 开得好吗?
陈佩斯: 好。我的讲究跟别人不一样,车就是一个代步工具,现在这么堵车,你不可能享受到车给你带来的快乐,所以开着汽车就犯愁,恨不得开个装甲车往前冲,后来慢慢就觉得开车是一种负担,不如买档次低一点儿的车,花钱请人开,这样比较合算,买一个好车当时也得有个七八十万,你雇个人呢,比如买个普桑或2000(桑塔纳),等于白开十年啊。我给很多人算过这笔账,毕竟中国的人力成本还是很低的,而且你还多创造一个就业机会啊,它有很多好处的。
鲁 豫: 你一直这么有经济头脑还是开始拍电影、排话剧以后?
陈佩斯: 一直这么有经济头脑,我们老家是山西的嘛(笑)。
鲁 豫: 有一天你还会跟朱时茂合作演小品吗?
陈佩斯: 得根据条件。
鲁 豫: 需要什么样条件你们才能合作呢?有那么复杂么?
陈佩斯: 好的剧本,还有其它很多条件,都不是一句两句话的事儿,首先得有时间,排话剧讲时间,还有其它各个方面都得协调。
鲁 豫: 你的话剧一定要去现场看看。
陈佩斯: 将来我请你。
鲁 豫: 这个“将来”到什么时候?你这话听起来挺没谱的。
陈佩斯 :谁说没谱?
鲁 豫: 这话听起来不真诚(笑)。
陈佩斯: 我这个人啊,现在做的事情基本都是一年前的今天说好的。
鲁 豫: 也就是说明年今天我能看到你的戏,是这个意思吧?
陈佩斯: 没错!
鲁 豫: 那就一言为定!
2009年2月9日,元宵节,在掌声和笑声中陈佩斯一次又一次地谢幕,最终结束了他在福州两场舞台喜剧《阳台》的演出。这位55岁的喜剧演员,消失在央视春晚舞台已十年之久。曾经的小品王陈小二和央视春晚已彻底成为了过去,只留存在记忆里。在自己开创的道路上,昔日“春晚专业户”俨然变身自主自立自强的“文化个体户”。小人物的春天,不是说来就能来的,但有时,说来真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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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 伟
1962年出生于辽宁沈阳。
1983年考入沈阳曲艺团,创作并表演的相声多次获奖,其中《要帐》获首届中国相声节表演一等奖、创作二等奖。1995年开始与赵本山合作参加央视春晚,小品《牛大叔“提干”》、《三鞭子》、《红高粱模特队》、《拜年》、《卖拐》、《卖车》等深受观众喜爱。参演电视剧《夜深人不静》、《一乡之长》、《晚霞不是梦》、《低头不见抬头见》、《刘老根》、《马大帅》、《乡村爱情》等,同时在《手机》、《看车人的七月》、《芳香之旅》、《求求你表扬我》、《南京、南京》等多部电影中有上乘表现,两次获国际电影节最佳男演员奖。
从春晚起步,因影视成名,经典形象背后,谁知他曾经的困扰?
少年从艺,中年走红,他的戏路越走越宽,却因为长相自卑对社交恐惧。
和妻子牵手曾经弄巧成拙。
“做人很拘谨,后果很严重”,斩获国际大奖却引来负面传言,。
演员范伟,戏里戏外的真实生活。
鲁 豫: 前段时间我疯狂喜欢看东北乡村题材的电视剧,从《马大帅》到《刘老根》,再到《乡村爱情》,里面的很多台词我都能倒背如流,后遗症是开始讲东北话,而且结巴,都是跟今天的嘉宾学的,他就是范伟。
从《卖拐》里的伙夫到《刘老根》里的药匣子,从鹰爪挠的范德彪到大舌头的王木生,范伟所演的小人物都不是主角,却无一例外的让人过目难忘。
“拐一年卖一年,缘分啊!吃一堑长一智,谢谢啊!横批是:自学成才! ”
药匣子对进城打工的马小虎说:你用的砖不是你的,你盖的楼也不是你的,还是老实儿的在家种地吧,地虽然不是你的,但种出来的东西总有一些是你的。
王木生:这真是象牙山好景点,小温泉村民欢,虽然投了3000万,我和我爸笑开颜……梦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她在灯火阑珊村里处!
范德彪:你们敬我一尺,我敬你们一丈!尊重别人人格,树立良好形象!……辽北人民,谁不管我叫彪哥!一见面咔、咔、咔就敬礼!
——范伟小品、电视剧片段
鲁 豫: 一进来就听见有人喊你彪哥,你现在上街,一般人都怎么招呼你?
范 伟: 分阶段,五年前叫药匣子,三年前是彪哥,最近都叫王木生。
我这人爱琢磨,其实来源于不自信,心里老打鼓,老怕弄完之后,别人一看,这什么啊!
鲁 豫: 我前几年没看《刘老根》和《马大帅》,但前一阵把《乡村爱情》、《刘老根》、《马大帅》全都找来看了,太有意思了,看完最后一集特别郁闷,因为没得可看了。我记得《马大帅》里范德彪特别崇拜弗洛伊德,墙上贴满了弗洛伊德的照片,还有副对联,上联是“古有奥地利国弗洛伊德,今有辽北地区范德依彪”。
范 伟: 还有个横批:志同道合!
鲁 豫: 太搞笑了,这些你们都怎么琢磨出来的?
范 伟: 有的是自己琢磨,有的是跟编剧、导演一起商量的。
鲁 豫: 我记得本山老师说你以前就是大舌头?
范 伟: 没有,那是他开玩笑,我们家邻居有一个舌头不太好的,但性格特别可爱,总是很认真的样子,加上大舌头,显得特别好玩,给人印象很深。后来设计王木生这个人物时,我寻思这个人物家庭条件这么好,形象也可以,算是钻石王老五吧!为什么始终没找着那个她呢?于是就给他设计了舌头有点问题,再者,第一部里他的戏份不多,又想给大家留点儿印象,所以有了这个大舌头。
村 长:这衣服大脚穿上就跟量身定做似的。
王木生:嗯,像贵妇人,婶儿,我想做首诗。
谢大脚:你还会作诗呢?
王木生:啊,我作首诗啊!
谢大脚:那行,作吧。
王木生:人是衣服马是鞍,一样的衣服看谁穿,我婶穿上有点像蒙娜丽莎……嗯,这钱花得不白瞎。
……
王木生:哎呀,太感慨了,感慨!叔,我想做首诗!
长 贵:好哇,七哥有笔和纸。
王木生:不用,不用。
王老七:我去拿去。
王木生:不用,我口头的,口头的,即兴……发家致富是方针!
长贵:好、好。
王木生:小蒙是个好青年!
李福(小声嘀咕):这句不在辙上。
王木生:谁说女子不如男……嗯……谁说女子不如男……不如男……不如男……不简单呐不简单!。
谢广坤:我给你添第四句吧,时间长了招人烦!
——电视剧《乡村爱情》片段
鲁 豫: 拍摄的时候你们会不会经常笑场?有时候看你跟本山老师之间一来一去,已经到了不用说什么词但都明白对方会怎样的境界了,非常默契。
范 伟: 对,我们俩还真是这样,通常有个大概的意思就开始演了,比如拍《乡村爱情2》的时候,好多词儿都是我们俩现场聊出来的。
王木生:你出去办事谈判,人们是不是看你的智慧?
王大拿(赵本山饰):智慧是通过什么表达的?
王木生:语言!
王大拿:对呀,你的语言搁哪呢?
王木生:哎,要如果说语言有问题,你语言有没有问题,爸?
王大拿:我啥问题呀?
王木生:你听,你听,有啥问题呀?啥问题呀?你这口音拐的,出去不要命么!
——电视剧《乡村爱情》片段
鲁 豫: 本山老师的口音是哪儿的?
范 伟: 他是辽西锦州的口音,包括黑山、兴城一带。音调总是往上拐的,啥玩意儿?那个玩意儿就拐上去了。没事我们常在一起聊天闹着玩,我就跟他说,锦州口音最大的特点就是好话不得好说。我家有个亲戚就是辽西人,我到他家去,人家其实挺热情的,问了句“啥时候来的?”声调往上一拐像有点嫌弃我们似的,我说上午刚到,他又问“啥时候走啊?”“走啊”往上一拐,显得有点不耐烦,其实挺热情,就是语调问题。
鲁 豫: 《马大帅》里有一个情节,你本来戴了一个假发套,结果往那一坐,人坐下了,假发套刚好被钩子给钩住挂在那了,怎么能这么寸呢?是你们设计好的还是现场出状况了?
范 伟: 原本就戴了个假发套,后来被人坑了之后就在屋里来回踱步,走着走着,本山大哥灵机一动,在监视器那儿喊停,他说咱们这样吧,往下一坐,想办法把假发套弄下来。正好我爱练拳击,头上有一个铁钩,看能不能走着走着把头套挂在铁钩上,可是反复试怎么也挂不上,就是没那么寸,后来没办法,只好先挂在铁钩上,慢慢走,然后“嘭”坐下来,对接上,拍这场戏的时候老有人笑场。
鲁 豫: 一般人现在是不是看到你就会笑?
范 伟: 可能有时候想起那些形象觉得比较彪吧。
鲁 豫: “彪”是东北话吧?
范 伟: 就是有点愣的意思,也不完全是贬义,比较可爱,傻乎乎乐呵呵的。
鲁 豫: 我看到范德彪最后吃安眠药准备结束自己的时候简直热泪盈眶,因为后来发觉这人其实特别可爱,特别热情。
太阳一出照东方,龙泉沟里有个山庄。山庄外面好景色呀,山庄里面好风光。好风光,风光好,里边儿又卖草药捎带还卖小偏方:腰酸腿疼有地黄,胸腹满闷有麝香;人参枸杞能补肾呐,陈了皮了甘了草了调了胃肠。要问此药哪里买,李宝库药匣子为你服务到身旁。李宝库,自学成材配草药,村里村外美名扬那个美名扬!
上联:要想生活过得去 下联:就得身上披点绿!横披:忍者神龟
高职不如高薪,高薪不如高寿,高寿不如高兴!
一个人把七八十万投到这个没有着落的地方,无非有两种可能,一是这个人疯了;二是有感情基础。
让一个男人一辈子守着一个女人那是不科学的。
这个人站的高度不同,看问题的角度就是不一样!
我的心灵深处又爆发了一场革命!
本人上晓天文,下晓地理,中小儿科,知阴阳,懂八卦,运筹于帷幄之中,决策于千里之外……
一般人我不告诉他!
——“药匣子”说
鲁 豫: 你前后演的每个人物都不一样,药匣子就是另外一种,在你的生活中有原形吗?
范 伟: 药匣子其实是我家的一个亲戚,我觉得特有意思,后来就把他用到这个形象上。那个人属于什么事都能给你说出一番道理来的,什么事都弄得特别玄,分明就是一知半解但好像什么都弄得特别明白似的。过去东北农村有一种叫“大明白”、“屯不错”的,指的是屯子里有那么一种人。药匣子就属于这样的人。
鲁 豫: 我觉得你是那种让人过目不忘的演员,不管是什么角色,哪怕只有几个镜头,几句台词,看过之后,一准儿记得。
在冯小刚导演的《天下无贼》中,范伟客串了一个只有几句台词的劫匪,这个口吃的小角色经过范伟的处理,成为街头巷尾观众模仿的对象,流行一时。
劫匪甲(范伟饰):
打、打、打……
劫匪乙:劫!
劫匪甲:对,打,打……打劫!……你等,等等,我要劫,劫个色……IC、IP、IQ卡,通通告诉我密码。
乘客:报告打劫的,没有IQ卡!
虽然观众对这一角色印象深刻,但是范伟自己更满意的则是自己在电影《手机》中的表现,在范伟心中,影片里那个河南农民的形象是自己的得意之作。
鲁 豫: 你的语言天赋很厉害吧?
范 伟: 不厉害。其实拍这个戏的时候我挺打鼓的,过去演小品在舞台上可以夸张一点,但演电影得较真了,真正的河南人一听不是那么回事儿不糟了嘛。比如我听好多人学东北话,总听他们说的不那么地道。当初冯导跟我说,你会说河南话吗?我说应该算会,但是不地道,他说没事儿,剧组里有河南人,我把台词给你录下来。后来我就整天拿着听,听完还是觉得欠点儿。我跟老婆孩子试着说说,他们也觉得好像不是特别地道,于是我就为了这几句词儿跑河南郑州去了一趟。
鲁 豫: 去了跟谁学呢?
范 伟: 我先把录音带里的词背下来,到那儿之后,我找了当地人,把他请到宾馆,然后给他念叨,每次念完问他对不对,一般他会说可以,但是有几个字好像不太对,他就会告诉我地道的音什么样儿,我跟着他学一遍,再说,再学,直到他说这回差不多了,我心里才算有底了。
鲁 豫: 你那打扮也是跟当地农民学的吗?当地人就穿这样一个褂子? 范 伟: 当时告诉我要演一个河南农民的时候我就想,过去我演的都是东北农民,而东北农民和河南农民绝对是不一样的,我就想怎么才能抓住河南农民的形象呢?一下飞机,从新郑机场到市里的时候路过一段农村,正好一个人横过马路,我一看,哎,找着了!这人穿一个跨栏小背心,外边穿个汗衫,叼一根烟卷,挺个小肚,八字步。我一下就找着感觉了,后来电影(《手机》)里的造型就是根据那个人来的。
除了电影《手机》里的河南农民,《马大帅》系列中的彪哥留给观众的印象尤其深刻,有人甚至专门为彪哥设立了网站,这在范伟以往塑造过的角色中绝无仅有。
我这人很好相处,要是处得不好,你自己找原因!
我决定弃勺从教了!
破水池我不稀得游,我有外号:水库浪子!你咋这么没素质呢?美利坚你都不知道哪啊!不巴黎首都嘛!
看见没,就这茄子一看就有内伤!我要换个身体强壮的啊!
以前我视金钱如粪土,现在金钱视我如粪土!床前明月光,更上一层楼!开原第一保镖,范德彪!
——“范德彪”说
《马大帅》系列播出后,人们谈论最多的是彪哥的招牌动作鹰爪挠和风格独特的彪哥语录,观众的这些热烈反应是范伟在最初创作人物时完全没有料到的。
鲁 豫: 你属于特别爱琢磨的演员吧?
范 伟: 对,其实爱琢磨来源于不自信,心里老打鼓,老怕弄完之后,别人一看,这什么啊!这不对啊!
鲁 豫: 你看自己的戏时会像我们一样乐吗?
范 伟: 有时候乐,比如范德彪那几首诗,我自己也觉得乐。
鲁 豫: 我记得范德彪教刘舒的时候,批评他说你都不上学了,你将来就没文化,你没文化,你怎么当画家,当画家不都得画完一幅画再题诗嘛。
范 伟: 还来了一句“明月几时有,春风吹又生。”
鲁 豫: 看得我哈哈大笑。你会不会在心里面觉得自己演得还不错? 范 伟: 对,有的时候挺有成就感的,但这种感觉在拍的时候完全没有,根本没自信。好多大家记下来的词,包括什么缘分啊,谢谢啊,还有范德彪的好多经典台词,我自己演的时候没有什么感觉,大家听了之后觉得好玩,记住了,然后反馈给我,我才知道它成了流行语。当时只是觉得范德彪这个人物应该有一个标志性语言,像“鹰爪挠”就是一个标志性动作,有一场我们拍的是“我”要成立公司,所以煞有介事地说这叫彪记有限公司,大家说应该有一个宣誓性质的会议,我就琢磨应该弄点什么样的词呢?正好那天别人给我讲了一件有关下岗工人再就业的事,也就是刘欢的那首歌“论成败,人生豪迈”。我觉得完全搬用就太正了,就用原词为基础,再加点东北方言,这样就变得比较好玩了。原词是“论成败,人生豪迈,只不过重头再来。”,我用了前半部分,最后一句改成东北味儿的“大不了重头再来!”
鲁 豫: 我一直以为那就是原词呢,这样听来“只不过”的确有点文了。
范 伟: 改完比他潇洒:大~不~了~重头再来(笑)。
我这头一剃就比较可笑,跟大家的距离一下就近了!
虽然近几年在影视剧中饰演各种形象,但是在很多人心中,范伟仍然是一名小品演员。赵本山、范伟搭档表演的小品,个个堪称经典,二人在春节晚会的舞台上有过长达十年的合作。
2001年,在央视春晚小品《卖拐》中,范伟一改往日戴眼镜,梳分头的洋气造型,以“大脑袋,粗脖子”的新形象亮相。这一造型,成为了他日后的主打造型。
赵本山:过去他站在我身边的时候总是戴个眼镜,很少有色彩,人物的色彩其实非常难找,但一个演员没有个性没有色彩就很难出来,后来他把头一剃,正好配他这个头型,一下就憨下来了,这一憨下来就进入一个状态了。
范 伟:那……你说我是饭店干啥的?
赵本山:颠勺的厨师!
范 伟:咦?
赵本山:是不?
高秀敏:哎呀,你咋知道他是厨师呢?
赵本山:脑袋大,脖子粗,不是大款就伙夫!——你说是不?是厨师不?
……
赵本山:是你的腿有病,一条腿短!
范 伟:没那个事儿!我要一条腿长一条腿短的话,那卖裤子人就告诉我了!
赵本山:卖裤子的告诉你你还买他的裤子吗?谁像我心眼这么好哇!这样吧,我给你调调,信不信,你的腿随着我的手往高抬,能抬多高抬多高,往下使劲落,好不好?信不信?你腿指定有病,右腿短!来,起来!停!麻没?
范 伟:麻了。
高秀敏:哎,他咋麻了呢?
赵本山:你跺,你也麻!
赵本山:麻没麻?麻没?
范 伟:麻了~~~
赵本山:走起来,走起来!别控制,你的腿百分之百有病,别控制,放松!走!走走走!走,快走!走,别想别的,你跟我走好不?走起来,一点一点就好了,走~~~
范 伟:诶呀,诶呀,诶呀~~~ 哎呀我的妈呀!
高秀敏:好腿都给忽悠瘸了。
赵本山:你看着没?我媳妇儿都看出来了,她说你忽忽悠悠就瘸了。
范 伟:大姐呀,那这早咋没发现呢?
高秀敏:早你没碰见他,你早碰见他早就瘸了。
——小品《卖拐》片段
鲁 豫: 你这个头剃得太对了,以前一直是分头吗?
范 伟: 对,《牛大叔提干》和后来《三鞭子》里都是那个造型,而且生活中也是那样。后来和本山大哥拍电视剧《夜深人不静》的时候,我演个老头,怎么造型都不像,那时候我37岁,这大胖脸是一点褶儿都没有,怎么画都画不出来老头样儿,最后没办法,干脆把头剃了,这一剃头整个体态,包括头型,一下就成老头了。大伙儿一看,哎哟,这个好,这个特别,都觉得这个造型特别可爱,我想将来如果有小品合适的话,可以用一下这个造型。
鲁 豫: 像个转折点,打这之后,好像怎么看你都觉得可乐了,一下子找到自己的定位跟感觉了?
范 伟: 过去梳分头的时候拍戏,谢园曾经说我不像演员,像个小学老师,这显然是个距离,作为演员本来就跟观众有距离,特别是喜剧演员,像个老师肯定不太好,但头一剃比较可笑,跟大家的距离就近了。
鲁 豫: 拍戏比较难还是演小品比较难?
范 伟: 拍戏时间比较长。小品经过排练往台上一整,观众直接跟你互动,那种感觉比较过瘾。
鲁 豫: 他们一乐,你的感觉就都来了?
范 伟: 对,尤其当我是在演那个人物的时候,大家一乐,就觉得特别好。
鲁 豫: 如果你头发现在长了,还会回到以前那个状态吗?
范 伟: 我这样都已经有十年了。
我爸推着自行车过来了,一见着我,他说是小伟吗?我应了一声,老头哇地就哭了,把我搂过来,什么也没说就回去了,从那以后知道爸爸是亲爸爸了!”
改头换面走起“憨厚可爱”路线的范伟,迅速得到了更多观众的认可,无论戏里戏外都是“短寸加圆脸”,这为他赢得了木讷随和、憨厚老实的印象。
范伟出生在沈阳一个普通的五口之家,小时候的他,是学校里的文艺积极分子,更也是个“蔫淘”的孩子。
范 伟: 小时候我性格挺拘谨的,其实现在也拘谨。
鲁 豫: 淘气吗?
范 伟: 小时候淘也是蔫淘,不是那种大张旗鼓地淘。老师上我们家家访,其实就是告状,老师一走就被大人打一顿,如果今天老师又来家访了,我就偷偷把他自行车气门芯给拔了,小时候尽干这种事。
鲁 豫: 你爸妈打你吗?
范 伟: 打,但不像过去家里打得那么狠,我爸通常就照着我屁股“咣”一脚。
鲁 豫: 哭吗?
范 伟: 不哭,我不怕他们打我,就怕他们说我,特别受不了他们在语言上的对我的那种摧残,真的。
鲁 豫: 据说你有过一次离家出走的经历?多大的时候?
范 伟: 11岁,那次是因为跟哥哥、姐姐吵架,我是家里最小的,上面一个哥哥一个姐姐,哥哥比较老实,我就跟哥哥吵架,他比我高不少,但不敢打我,最多拎着我的胳膊晃我,抖我,给我抖急了我就拿着铁锹“咣”地照脚来一下,差点砍着脚,我姐姐看到不高兴了,“嘡嘡”打我几拳,我就赌气说我走!我不在家待了!那时候所谓离家出走不是到外地,就是到同学家。
鲁 豫: 那叫什么离家出走?
范 伟: 就是啊,那时候不懂啊(笑)。同学不敢留我,说回头你爸爸妈妈来找我,我就该挨打了。没办法,只好在我们家后院皮鞋厂的仓库找了一个地方,那里面有个卷皮料子的大轴,特别粗,我钻到轴子芯里头待着去了。那是十月底,深秋了,挺冷的,我就往里头钻,搁外边弄一草绳子什么的扎上,就不往里灌风了。我在那儿躺着,也没有表,不知道时间,躺一会儿冻醒了,就偷偷摸摸到我们家后院,从后窗户往里一看,家里没人,就我妈坐那哭呢,全出去找我去了,我就觉得特别得意,阴谋得逞了。然后又回去待了一会儿,又冻醒了,这时候我就往回家走。我们家在铁路附近,我顺着铁路线走,走着走着就看远处来了个人,是我爸推着自行车过来了,一见着我,他说是小伟吗?我应了一声,结果老头哇地就哭了,把我搂过来,什么也没说就回去了,从那以后知道爸爸是亲爸爸了,真的(笑)。
我总觉得自己好像不是说相声的这块料儿,不会成为一个特别好的相声演员……我觉得自己本身说话的魅力远不如演一个人物的魅力大,我太老实了。
尽管儿时的范伟颇为顽皮,却对文艺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为了能够走上舞台,他曾经尝试过唱歌、跳舞,还说过相声,当过节目主持人,如此多种类的文艺尝试成就了范伟最初的舞台梦想。
范 伟: 小的时候就喜欢文艺,那时候唱样板戏,《红灯记》、《沙家浜》、《智取威虎山》什么的都唱过。
鲁 豫: 你在班里是文娱委员吗?
范 伟: 不是,是学校文艺队的,当时有唱歌的,有跳舞的,基本都是一专多能嘛,但我光能唱,后来让我学舞蹈,压腿,人家压几天压开了,我是压肿了,根本就不是这块料。身体的柔韧性特别差,压腿压得骑自行车也上不去了,上公共汽车抬腿都抬不起来。既然跳不了舞蹈,演不了什么正面角色,演点阶级敌人吧,阶级敌人不用幅度太大,一般英雄人物都有什么燕式跳,劈叉之类的,阶级敌人动作都比较小,腿也不用怎么抬,再长得像阶级敌人就差不多了(笑)。
鲁 豫: 你长得不像,你属于国字脸,英雄人物都是你这样的。
范 伟: 那时候标准不一样,流行浓眉大眼。其实那会儿也没想自己以后要干什么,就是喜欢文艺,很单纯。当时家里有个老舅是沈阳市二轻局文艺队的,认识不少音乐学院和曲艺团的人,所以就在音乐学院找了个老师,让我给人家唱唱歌,我唱完了之后,老师说“孩子,你还会别的吗?”我说我会讲故事 ,就讲了一段《智取炮楼》,是由《平原作战》改的评书,是袁阔成老先生讲的。讲完之后他说“小伙子,你啊,要是搞声乐、学唱歌,恐怕永远是业余的,但你表演还是那么块儿料。”其实七十年代我们根本不知道表演是什么,话剧是什么,影视剧是什么。
鲁 豫: 你不知道那时候已经可以考电影学院或中央戏剧学院之类的?
范 伟: 不知道,七十年代嘛,沈阳相对来说闭塞一些,所以就去说相声了。那时候相声特别火爆,沈阳曲艺团在全国也算好的,我就找了沈阳曲艺团的陈连仲老师,拜他为师学相声。
鲁 豫: 听说还拿过全国的奖?
范 伟: 那是1993年的事了,拿了首届中国相声节表演一等奖。
鲁 豫: 那不是很好吗?为什么不继续说了呢?
范 伟: 我总觉得自己好像不是说相声的料儿。相声演员都有一种特有的气质,因为毕竟还是演员在台上说,我就是我,是我在说,我觉得自身说话的魅力远不如演一个人物的魅力大,我太老实了,本身不具备相声演员那种……
鲁 豫: 像范德彪那个劲儿来说就可以?
范 伟: 对,没错,就是那种劲儿,我要是进入某个人物了就可以做到,要是范伟在那说,我总觉得欠点儿。
鲁 豫: 但是范伟可以演各种人物,可以演药匣子,可以演范德彪,可以演王木生。听说你在成名以前其实做过很多事,不止是相声演员,还主持过节目呢?但我们找遍了也查不到你以前的资料,你自己没留一份吗?
范 伟: 没留。当时就是主持辽宁电视台一个叫《愉快周末》的节目,形式有点像《综艺大观》,是省台的那种综艺晚会,有舞蹈、歌曲、相声、小品,一个固定的女主持人,我是每期的嘉宾主持,也不是现在这种现场聊天说话的,拿到稿子直接念就行了。
鲁 豫: 你穿着西装,打着领带?
范 伟: 没错,还有小分头呢(笑)。
上完春节晚会,我有点小得意,觉得都上春节晚会了,观众肯定会认识我,结果没人认识……
范伟第一次在全国观众面前亮相是1995年,然而登上春节晚会的舞台却并没有使范伟一夜成名,如日中天的赵本山吸引了更多人的目光。
牛大叔(赵本山饰):马经理咋不亲自吃饭呢?
吴秘书(范伟饰):马经理不是住院了吗?
……
吴秘书:他是上顿陪,下顿陪,终于陪出了胃下垂。
……
服务员:这蛋用线串起来吃着方便。
吴秘书:对。
牛大叔:谁研究的这是?
服务业:吴秘书。
牛大叔:这家伙真是人才啊!
——小品《牛大叔提干》片断
刚要张扬的心情迅速冷静,让范伟逐渐形成了踏实的心态。如今的范伟不仅在小品,影视剧等各个领域都赢得了关注,就连他所拍摄的广告和宣传片也成为网上下载传播的热门。
鲁 豫: 那时候在东北应该很多人都知道你了吧?
范 伟: 在辽宁是,但吉林、黑龙江还不知道。
鲁 豫: 到什么时候开始感觉有点红了?是上过春晚以后吗?
范 伟: 没有,最初上春晚是1995年《牛大叔提干》,那时候什么反应都没有。本来想有的,觉得上了春节晚会嘛,差不多大家就都知道了,但是绝对没有。那时候我从晚会下来连夜坐火车回沈阳,出了站打车回家,我觉得可能出租车司机都会认识我了吧,比如跟我说“啊,头天春节晚会什么的”可人家干脆就不认识。
鲁 豫: 你没启发启发他?说师傅,昨天晚上看春晚了吗?
范 伟: 没好意思,我想考验考验他,看他能不能认得出来。我家到了,看他也没什么反应,下车之后,我又特意要张票,让他多看我一会儿,还是没啥反应(笑)。
鲁 豫: 那时候内心什么感觉?稍微有些失望?
范 伟: 这种失望是渐渐的,当时觉得人家可能是一宿没睡好,或者大过年的还要拉活儿不耐烦,但我白天出去还是没人认识。差不多半年过去了,好像都没什么动静,我就想,哦,看来不是这个春节晚会不是谁上就立马火的。
鲁 豫: 那到什么时候发现认识自己的人越来越多了?
范 伟: 《卖拐》之后,尤其是演完《刘老根》。《卖拐》虽然反应很好,但大家没有特别喜欢我,《刘老根》之后,倒是大家一聊起来就能学几句我戏里人物的话了。
鲁 豫: 那时候再上街会不会有点不方便?
范 伟: 也没什么不方便,没有太大的变化,即便到现在也没什么特不方便的。在北京,大家顶多看看你,打个招呼,在沈阳可能就稍微奔放一点哈,从后面上来“啪”一声拍你肩一下,叫一声“彪哥!”(笑)。或者正吃饭呢,忽然过来一人,说“彪哥,我走了,那啥……账结了啊”然后就走了。
鲁 豫: 东北好像都是这样的,我也碰到过,他们没有任何要求,甚至也不会过来跟你要签名或合影,直接就走了。
范 伟: 对,完全没有任何要求,结完账打个招呼就走,而且还是临走才告诉你,东北人就是这样,只要他喜欢的人都会这么对待。
鲁 豫: 很多演员刚刚走进这个门的时候,内心多多少少会想,有一天我如果成名了会是什么样,你想过吗?
范 伟: 我想问题没有那么远。我一般就想眼前的那点事,比如说上完春节晚会,我肯定有点小得意,觉得差不多了,都上春节晚会了,观众肯定会认识我,结果没人认识,怎么就没认识呢?找原因,都说本山大哥是一个杀人的演员,在台上,他的搭档肯定是暗淡无光的;等到第二次上完就觉得这回应该差不多了吧?在台上说的多了嘛,可还是没什么动静。于是就想,可能还是自己的问题,那时候没想到要给自己设定一个形象,包括表演风格需要彻底改变,我的改变仅限于一些小细节,比如第二次上春晚演一个司机,我就在细节上给自己设计一下,没什么效果,努力了,但还是不成。没什么,接着再努力吧,之后也习惯了,习惯大家不知道这个人叫范伟,只知道他是赵本山的搭档。
鲁 豫: 你属于特别会从自己身上找问题的人?
范 伟: 对,时刻在检讨自己。
鲁 豫: 这种性格的人通常挺累的。
范 伟: 没错,累,的确挺累,但这就是性格,改不了,没办法。
鲁 豫: 比如面对媒体记者的时候,是不是会想很多?希望自己说的每句话最好不要伤害到别人?
范 伟: 没错,所以我现在坐在这和你聊天,相对而言比较紧张,会出汗,都说心静自然凉,出了汗肯定是有点紧张了。我紧张是因为想得太多,瞻前顾后。我也试图改变,但改变不了。90年代的时候,很多人建议我去参加综艺晚会,类似《快乐大本营》那种节目,我也试着去做,想把自己的性格打开一点,结果不行,搞得自己特别尴尬,尝试几次之后再不去了。
我记得别人还试着引导我说,此时此刻你不是范伟,你可以进入某一个小品的人物,你带着人物感觉来参与。但行不通,我还是我,就是范伟,不是其它什么人物。
鲁 豫: 你在生活中是什么样的?
范 伟: 生活当中就是这样的,说心里话,为什么我特别打怵各种谈话或者采访,我就觉着自己不像别人聊得那么好,我聊天没什么魅力。
鲁 豫: 挺有魅力的!
范 伟: 我自己觉得没有,真的。你看我演人物的时候比较自信,但此时此刻范伟坐在这儿聊天,特别木讷。
鲁 豫: 其实你已经进入这样一个层次了:作为观众,我们已经接受你了,你往这儿一坐,不论你说不说,怎么说,我们都接受了。范伟在这儿了,就行了。
范 伟: 你是一位非常好的心理医生。
我十九岁的时候,人家问我说小伙子你多大了?我说我长得可老啊!你往小了猜!结果人家说,那你顶多三十一二吧!
从《刘老根》、《马大帅》、《乡村爱情》到《求求你表扬我》、《天下无贼》,范伟式的喜剧在赵本山的引领下,创作思路逐渐形成。尽力的口吃或装疯卖傻,以表现小人物的人生百态。范伟用欢笑交织的幽默表现生活的无奈,有困惑无机遇,我们在品味快乐的时候更感觉其中的苦涩,也许这就是生活的味道。而作为配角的范伟,戏外的感情生活更是一片空白,与《乡村爱情》中的王木生相似,他曾是个大龄青年。
王木生(对赵本山饰演的他爹说):五十五的都光棍我三十五愁啥!
王木生第二次到象牙山,在车上触景生情:这山,这水,还是那么美呀!可是人捏?小蒙她好么?旧地重游心忧愁,哥哥找妹泪花流!(唱:)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王木生:天涯何处无芳草,为什么非得把有夫之妇找?要形象有形象要个头有个头,不就口齿有点问题吗?
虽然没有王木生的大舌头,但是长相老成让范伟非常自卑。犯愁的父母开始频频给他安排相亲,现在的妻子正是范伟当年“相”的第三个姑娘,在追求妻子的最初,范伟曾经接连犯错,弄巧成拙。
鲁 豫: 你在生活中是一个浪漫的人吗?
范 伟: 不浪漫。
鲁 豫: 谈恋爱的时候呢?
范 伟: 也不浪漫,我从来没有自己谈过恋爱搞过对象,更没有说喜欢谁了我去追求她,完全都是相亲。算上我媳妇,我曾经见过的姑娘全是别人介绍的,我媳妇是我见的第三个姑娘,别人介绍说这是谁谁谁,然后我们就坐在那,俩人来回看(笑)。
鲁 豫: 你们都在什么场合相亲呢?
范 伟: 两边亲戚朋友都认识,因为那时候我已经26岁了,从24岁起我妈就开始着急了。
鲁 豫: 这么晚?在此之前你完全没有谈过恋爱吗?
范 伟: 没有。
鲁 豫: 不应该啊,一般在学校里面文艺特别突出的男孩女孩都是叱咤风云的人物,有很多人喜欢的。
范 伟: 完全没有,可能是时代不同,而且后来到了单位,我永远是里面最小的一个,总是给别人帮忙送个情书,传个纸条儿什么的,他们都比较相信我,但我自己从来就没有恋爱过。
鲁 豫: 那你不会哪一天觉得某个女孩长得挺好看的或者对她挺有好感的?这种感觉也没有过吗?
范 伟: 在学校的时候有过,那时候我们学校有一个拉提琴的女孩儿,我觉得她特别好看,但没事多瞅几眼就完了(笑)。
鲁 豫: 怎么没有让它再往前发展一下?
范 伟: 年龄不行,那时候我才上中学,后来到了单位就都是比我大的了(笑),自然也没有机会谈恋爱了。
鲁 豫: 爸妈开始着急了,你自己那会儿急吗?
范 伟: 自己还不怎么着急,就是爸爸妈妈急,而且主要是妈妈着急。
鲁 豫: 他们一般都给你介绍什么样的女朋友?
范 伟: 就介绍差不多的呗,比如年龄比我小个一两岁,那时候都找小一两岁的。
鲁 豫: 做什么工作呢?
范 伟: 我那时是沈阳曲艺团的相声演员,也不是社会上出类拔萃的那种人,所以一般就给我介绍个商店的营业员,还介绍过技术员,会画图纸,头一个接触了几天,后一个接触了一个多月。
鲁 豫: 你都没看上人家?
范 伟: 我……嗯……呃,怎么说呢(脸红结巴),也不是没看上,两个人接触一个多月以后我还是没有那种……就是那种喜欢的感觉,其实人都挺好,对我也挺好,我对她也挺好。后来我还问一个老师,我说像我这种情况,都一个多月了,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那种如胶似漆或者特别想见面,两三天不见面就特别想的感觉我都没有,这将来行吗?
鲁 豫: 当然不行啊。
范 伟: 对,那个老师跟我说,你想,现在你们都没什么感觉,结婚之后就更没什么感觉了,他说你趁早做决定,也别耽误了人家,你再找别的吧,后来我就跟人说了,人家也莫名其妙,她说是什么原因呢?我说没有原因,反正就别处了。
鲁 豫: 相亲相到第三个有感觉了?
范 伟: 对,第三个还是比较对的(笑)。
鲁 豫: 你太太的名字跟香港一个港姐的名字是一模一样的,你们俩当初是一见钟情吗?
范 伟: 没有,是我对人家有好感,但人家对我不是那个意思,首先她比我小了六岁,在那个时代,小六岁是不得了的事。
鲁 豫: 但是女孩比男孩小应该也没有什么吧?
范 伟: 那也不行,那是1987年,再说不光差六岁,我本来长得就老。我十九岁的时候,人家问我说小伙子你多大了?我说我长得可老啊!你往小了猜!结果人家说“那你顶多三十一二吧!”
鲁 豫: 如果你不说“往小了猜”还猜四十不成?
范 伟: 那肯定的,最起码也说“那就三十五左右吧!”(笑)
鲁 豫: 但是这样的长相有一个优势,当年看是这么大,现在看还是那么大。
范 伟: 对,所以你看我现在这样就能知道当年得多老了!
鲁 豫: 这样你太太就显得更年轻了。
范 伟: 她偏偏还长得显小,看起来比同龄人还小。当时她刚从学校出来,相亲前我们中间那个介绍人还跟人家瞒了我一岁,我说我都长得老成这样了,你还瞒她干嘛啊!就跟人实话实说呗!他觉得小五岁跟六岁好像感觉上就差一大截,所以说我比人家大五岁,然后怎么怎么样。后来我到人家去的时候,一进去看到妈妈领着她们姐俩在哪儿,我上去就跟人姐姐说话,我以为是那个姐姐要跟我相亲呢,其实她姐姐那时候都已经订婚了,后来介绍人赶紧跟我说,不是这个,是那个小女孩。我一看,哦,原来搞错了。他说你觉得怎么样啊?我当时就觉得肯定不行,我说算了算了。
鲁 豫: 你就觉得年纪差得太大?
范 伟: 对啊。
鲁 豫: 别的呢?觉得这女孩挺好的?
范 伟: 挺好的,但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因为之前那几次相亲吧,每次走的时候女孩儿都给送出来,她没送我,是她妈妈给我送下来了,再加上双方年龄相差这么大,我就觉得肯定希望不大。那先发制人吧,我就说不行,这事儿肯定成不了,算了吧。
鲁 豫: 那你心里有没有一点喜欢人家的意思?
范 伟: 有,肯定有(笑),但我一直说不行,后来介绍人也看出来了,说先问问人家吧,结果那边也说再看看,再商量商量,琢磨琢磨。这时候正好我去大连参加星海杯相声大赛,一走半个月,回来之后介绍人又跟我岳母提了一次,说小伙子回来了,要不然见见?我岳母说接触接触也行,那时候都叫接触。我们到沈阳的北陵公园见了面,就开始“接触”了。据我太太回忆,第一次见面对我印象特别不好。
鲁 豫: 为什么?
范 伟: 完全是弄巧成拙,对自己没有个正确的估价,穿的裤子特别特别瘦,头发还弄成爆炸式,你想想,我这个身材,她后来说当时看着觉得不舒服。其实是我家里人,主要是我姐姐愣是把我包装成那样了!
鲁 豫: 这包装太不靠谱了。你弄得是费翔那种头吗?
范 伟: 1988年嘛,都兴“一把火”的头!肯定时髦,但那身打扮要配很帅的小伙子才会好,我这个样反而弄巧成拙了,人家一看,觉得你怎么这样打扮啊?!幸好后来又能接触接触。事后她跟我说,对我印象最好的是我们第一次吃饭的时候,她当时不怎么吃东西,所以剩了一大堆,我就嘁里呼哧,东北人叫“打扫”,全给吃了,她反而比较有好感了,觉得我属于特别朴实的那种人,不装。
鲁 豫: 你当时是好几天没吃饭吗?
范 伟: 不是,就是本能的,真的(笑)。
鲁 豫: 好歹是第一次和一个女孩吃饭,怎么也得矜持点吧?
范 伟: 脑子里完全没有这念头,我这个年龄的人,对饭特别亲,真的!觉得一定不能浪费粮食。我三十多岁的时候查出来有高血脂,后来就开始节食,过去完全没有节食的概念,桌上所有剩的东西都要吃了,必须的。当时除了吃饭这件事儿加分以外,主要我媳妇眼睛稍微有点近视,她跟我搞对象处朋友的时候,为了好看,没戴眼镜。
鲁 豫: 所以看你是朦胧的?
范 伟: 对,看我都是朦胧的,那个时候她如果戴上眼镜看清楚了,再没有那顿打扫,这事儿就够呛了!
幸福是什么?幸福就是:我饿了,看见别人手里拿个肉包子,他就比我幸福;我冷了,看见别人穿了一件厚棉袄,他就比我幸福;我想上茅房,就一个坑,你蹲那儿了,你就比我幸福。
——范伟在《求求你表扬我》中的台词
鲁 豫: 我总觉得生活中不特别浪漫的人,往往骨子里是真正有浪漫情结的,即便不会做一些形式感特强的事儿,但可能会用一些特别具体的行动来表达,你会吗?
范 伟: 其实没什么浪漫的。像谈恋爱的时候,每次我们俩并排走,我永远让她走在里面,要到哪儿去,如果我在前面,肯定先把门开开,现在可能觉得这些很正常,在当时,在我们沈阳,还是比较少。但我都是下意识的,可能这些细节上她印象比较深。
鲁 豫: 两人1990年4月10号结的婚,马上就满20年了?结婚纪念日的时候会有什么特别的庆祝方式吗?
范 伟: 还没想好呢,今天往八大处那边走,突然想到赶明儿领她登登山还挺好的。
鲁 豫: 光爬山可不行。
范 伟: 爬山不好吗?那谁给我出点主意。
鲁 豫: 烛光晚餐?或者像王木生那样写首诗?
范 伟: 做诗靠谱!谁说女子不如男,不简单啊不简单!(笑)
我属于蔫巴人爆脾气,嘡一下发出来的火往往都让大家猝不及防。
对谁都特别客气,其实这可能也是一种潜意识里缺乏安全感的表现。
2004年,加拿大蒙特利尔电影节上,由中国导演安铁军执导,范伟和陈小艺主演的《看车人的七月》获得了电影节评委会大奖,范伟获得了电影节最佳男主角。
这一次范伟在片中有了一个崭新的亮相,不仅仅是彻彻底底的男一号,而且将爱情亲情的交织演绎的尽职尽责。相比于小品,范伟的这次转身使他学会了感动观众,正如张艺谋在评价李安电影时说的那样“他的电影使评委和观众都感动了,因此没有理由不获奖”,范伟身为小品演员,做到这点不容易。
影片的主人公杜红军是一个下了岗离了婚,给人家看车的普通人,一个相貌朴实、感情内敛,有点窝囊,有点悲哀的小人物,但这个处处碰壁的人,对生活还是充满了热情。他认为只要“活着”就有希望。这种“活着”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生存,而是忍受,忍受生命赋予的责任,忍受现实的苦难。更多时候,是为了活着本身而活着。这样“活着”正是小人物们最真实、最本真的东西。
片中父亲对儿子的疼爱尤令人动容,范伟将草根阶层的父爱演绎的真实感人。
“你爸不是流氓,你爸懂法! ”
“你瞧不起你爸,我不给你丢这个人,走走走,滚,滚,走。”
事实上,影片中还阐述了一种生活态度:“生活何处无芳草,有路我就走”,而对这种生活态度的评价是通过儿子小宇的眼睛来表现的:对教导主任的低声下气,对陌生女人的一声奶奶,对刘三的屈服,都使心高气傲的儿子对自己的父亲看不起,这种感觉一直贯穿着整个剧情。直到最后,父亲最原始的尊严爆发,儿子才明白,父亲是为了自己而屈服的。
鲁 豫: 你是个严厉的父亲吗?
范 伟: 不严厉,我在家里特别不严厉。
鲁 豫: 你跟儿子之间是什么样的父子关系?
范 伟: 过去是特别放松的关系,孩子嘛,到十四五岁以后就有了点儿变化。我印象特深的是前年有一次我们全家出去旅游,我跟儿子之间发生了一些小冲突,之后我就发现已经不能再拿他当孩子了。
鲁 豫: 怎么叫“冲突”?
范 伟: 原本是件小事,在机场的时候儿子要上厕所,我说你先别去,等我们到了候机厅,我们仨坐到那儿,把东西放下,然后我们仨再去上厕所,他说“我们仨把东西放那儿?我们仨上厕所,那谁看东西啊?”,我说我看啊!他说“那怎么叫我们仨去啊?”
鲁 豫: 小孩有点矫情。
范 伟: 结果我就来劲儿了,我说你废什么话!我说的就对,就是这么回事!然后儿子说“你就是狡辩!”,这一下完了,儿子从来没正式地评价过我,第一次正式评价就说我狡辩,我一下就受不了了。我属于蔫巴人爆脾气,“嘡”一下发出来的火往往让大家猝不及防。
鲁 豫: 你啊?不会吧?
范 伟: 你想,我媳妇当时都吓哭了,真的。
鲁 豫: 啊?是在国内机场还是国外机场?
范 伟: 国外机场。
鲁 豫: 还好没有中国人,你发火就是一直说他吗?
范 伟: 当时我那火发的自己都忘了说什么了,当当当地说了好多,娘儿俩全吓哭了,可能特别厉害,之后几天儿子都躲着我走。这件事以后我觉得不能像过去那样看待孩子了,他都对我有狡辩的评价了,我得注点意了!后来我又跟儿子现套,聊天什么的,慢慢和好了,但是从那以后,我在孩子的面前就没那么放松了。
鲁 豫: 你属于平常态度挺和蔼的,但偶尔也会爆发的爸爸?
范 伟: 对,这是媳妇对我的评价,说我平时对谁都特别客气,包括我出去买东西都是那样,其实这可能是潜意识里缺乏安全感的表现,我对大家客气,是希望大家对我也同样客气,但是有时候,我对大家特别客气的时候,大家对我却无所谓,一下子就让我不高兴了,生气了,对方还觉得莫名其妙,不知道怎么了。这是我媳妇对我的分析和观察,我觉得有道理。
鲁 豫: 你们俩之间是一种什么样的夫妻关系?是你听她的,还是她听你的?
范 伟: 刚开始她听我的,后来我就听她的了。真是这样!我觉得她对有些事的判断比我准确,我太感性,所以好多事我都要征求她的意见。
鲁 豫: 用剧里刘能的话说,就是给“治背服了”。
范 伟: 是背服了,但她也没治我,我自己就缴枪了,服了。
鲁 豫: 你太太特别低调,从来不出来?
范 伟: 她不是故意要低调,她的的确确是那样性格的人。我记得有一回我们在大连电视台做一个家庭节目,因为带着儿子去,人家就说把他妈妈也带过来吧,我说不行,媳妇绝对不能去。人家就说那不让她上台,你跟儿子在台上聊天,玩游戏,让她在下边坐着。我说那行,从沈阳到大连也有一段路程,孩子还小,为了陪孩子,那就让她去吧。当时是现场直播,她就在台下边坐着,谁知道中间儿忽然就给她弄上台来了,一上来就傻了,问她什么她都不说话,就是在那笑,一句话也不说,紧张。我还说这么弄节目不砸了吗?谁知道第二天观众来信反馈,说好啊!这节目挺真实啊!还真是现场直播啊!这人上去一句话都不说啊!(笑)后来我还问媳妇你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啊?她说我当时脑袋完全是空白的,什么也说不出来。
鲁 豫: 你太太也太可爱了。你平时在家里会干家务活吗?
范 伟: 干,还做饭做菜。
鲁 豫: 范德彪是二级厨师,你咋样?
范 伟: 我三级吧!真的,我要开个小吃部什么的没问题!
鲁 豫: 你属于会干也常干,还是会干但没时间干?
范 伟: 我有时间,也爱干,我特别爱干,但让我去拖地刷碗,包括洗衣服我就不爱干,我爱炒菜,爱做饭。
鲁 豫: 有技术含量的活你爱干,对吧?
范 伟: 算有点吧,馋人爱做菜,我比较馋。也不能算常做,反正逢年过节,只要有时间肯定不爱在外头吃,只要在家里吃就会做点儿。
我特别不爱应酬。如果真的需要出去社交的话,会特别不自在,尤其大家以我为中心的时候就更不自在。
或许是受到电视剧里人物形象的影响,范伟给观众的印象往往是能说会道,善于交际,在酒桌上能说又能喝。镜头前的范伟往往一杯接着一杯,但在实际生活中,酒场是范伟最怕去的地方。在别人眼里很能喝的误解曾经给他带来很多麻烦,而不善于沟通,要面子,认死理的性格弱点,也让范伟和朋友交往时闹过很多哭笑不得的糗事儿。
鲁 豫: 你是那种朋友很多,常常出去跟人家应酬的人吗?
范 伟: 不是,我特别不爱应酬。如果真的需要出去社交的话,会特别不自在,尤其大家以我为中心的时候就更不自在。
鲁 豫: 你是真的不喝酒?
范 伟: 真的不喝。
鲁 豫: 据说东北人都很能喝,你属于是能喝但不喝的?
范 伟: 就是不能喝酒,我因为喝酒这事儿在外边的误会太多了。
鲁 豫: 你是多少的量?
范 伟: 量?啤酒少半瓶,白酒一小盅,超过一盅,我就开始脸红,心跳一百二十下,头疼。我喝最多的一次特别危险。有一次我求朋友办事,托得是朋友的朋友,后来我请人家吃饭,人家说咱们怎么喝呀?我说我不能喝酒,对方说你不能喝酒,我们干嘛来了?我就是想喝酒啊!你点什么菜对我来说无所谓,你要是不喝酒的话,这饭没法吃啊!
最后我朋友说,那多少喝点吧,大家别扫兴。我说怎么喝?他说我怎么喝你怎么喝呗!然后他就叫了那种东北的口杯,一次一两半,白酒咚咚咚就给倒上了。倒完说了一句“那我先喝了”,“哗”一下全进去了,我说要我也这么喝,喝完肯定没法继续了。他说没事没事,你喝吧!都不能喝,谁能喝啊?我说我脸红,他说都脸红!东北人劝酒特别厉害,说什么揣药片的,梳小辫的,红脸蛋的都是最能喝的!没问题,你喝吧!那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喝多了究竟会怎样,我想我这体格,喝就喝了,能怎么样啊,应该没什么问题,所以也“哗”一下喝进去了,喝完以后,他很高兴,开始跟我聊天,聊着聊着我就感觉这个人说话的声音怎么离我越来越远了,就像在山谷里说话的感觉。
鲁 豫: 你这也太快了?
范 伟: 真的,瞬间声儿越来越小,越来越遥远。然后我就“哐”一头栽到桌子上不省人事了。醒来的时候已经是4小时以后了,客人走光了,我那个朋友还留着在那儿等着我,饭店的服务员全站那等我,都等着下班呢!我当时干脆都站不起来了,硬是把我弄到车里头,到了我们家楼下,我住六楼,也没有电梯,已经夜里一点多了。最后我就在小区的长椅子上躺着,媳妇带了床被子下来给我盖上,又待了两小时,这才能上了六楼。
鲁 豫: 就是那么一杯酒?
范 伟: 就这一杯酒!媳妇说你如果再多喝一点儿,肯定会酒精中毒的。
鲁 豫: 你去医院开个证明得了,说此人易酒精中毒,不能喝酒,然后每次拿给人看。
范 伟: 这招儿可以考虑,不过后来大家渐渐都熟悉了,关系比较近的朋友也都知道我是真不能喝酒。
鲁 豫: 所以你“小抿”的外号就这么来了?
范 伟: 这是王志文给我起的外号,叫我小抿,喝酒小抿一口哈。
鲁 豫: 王志文是上海人,挺能喝的吧?
范 伟: 他特别能喝,而且如果对了脾气又特别近的人他就更喜欢一起喝了,那时候我们一起拍戏,到晚上他就给我发短信,咱出来喝酒吧!我去了之后说我不能喝酒,他也不劝酒,说你能喝多少你喝吧,哎呦,我一喝他发现我还真是不行,从此以后就叫我小抿,一发短信,就说“咱们小抿”,呵呵。
鲁 豫: 你不止不能喝,你还不抽烟?
范 伟: 不抽。
鲁 豫: 你生活真健康,那你在生活中的爱好是什么?
范 伟: 爱好炒菜,现在不是有个新词儿叫宅男吗,我就属于宅男,阳光宅男(笑),在家一待,没事儿做点儿菜。我有几个特别要好的 朋友, 平时没事就到我们家来,大家在一起瞎聊。
我这也不知道留,那也没有,但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我有时也说不好自己这种性格。
鲁 豫: 有一次我看一个节目,巩汉林讲你的故事,把我乐坏了,说是买裙子什么的?
范 伟: 是给汉林的媳妇金珠买裙子,我借给他钱。那事儿早了,是八几年我们去大连的时候,大连在东北一代就算是比较洋气的地方,买衣服都在那儿买,那时候我一个月挣三十块左右,我带了三百块钱巨款到大连去参加比赛。汉林一向爱买东西,他们两口子老在外面买东西,都挺时髦的那种,那次他就给金珠看上一条裙子,回头管我借了三百块钱,我当时就借给他了,后来还钱的事儿还被我们改成了一个小品,叫《面子》。前一阵还聊起来,这完全是因为我那种要面子的性格造成的,换作别人可能还不这样呢。当时我借他了,之后他给忘了。你想想,三百块钱对我当时来说意味着什么?
鲁 豫: 差不多一年十个月的工资呢,真挺多的。
范 伟: 时间也过了将近一年十个月。
鲁 豫: 他是真给忘了?
范 伟: 是真给忘了,而且汉林平时属于特别严谨的那种人,单把这事儿给忘了。
鲁 豫: 你们俩一样,都属于比较谨慎那种?
范 伟: 不,汉林是严谨,但我不是。那天节目编导还问我有什么以前的资料没有,我说从来不留这些。要是换作汉林,他的资料从小到大都有,包括现在每次出去旅游也都会做成光盘,特别好。汉林真是既严谨又有条理的一个人,我呢,就有点乱七八糟,这也不知道留,那也没有,但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我有时也说不好自己这种性格。那次事后他完全忘了这件事,我就纳闷,汉林这么仔细的一个人怎么就会忘了呢?那时候我有什么事儿都愿意跟我姐姐商量,我姐姐就给我说,要不你哪天去看看孩子,买点什么东西捎去,顺便聊聊,聊聊那裙子,提提醒,我说行!然后就选了一天花了好几十块钱,差不多一个月工资,印象特深,我买了一个布艺娃娃去看汉林的孩子小阔。平时我去都简简单单的,这次忽然还买礼物了,汉林也挺莫名其妙的。然后我们坐那儿聊天,聊着聊着我就说金珠在大连买了个裙子是吧?汉林说对啊!我说穿着好看吗?好看好看!说罢还从柜子里拿出来给我看,你看,可好看了!唉,也没想起来。最后这样聊了半天,我就走了……回来姐姐说咱们再等几天,看看能想起来吗,还是没有。这可怎么办?后来我想,汉林这么严谨的一个人,不会想不起来的,会不会我曾经借过汉林什么东西,汉林又通过这个方法要回去了?
鲁 豫: 你想得太多了。
范 伟: 对,这个弯绕得比较大,即便如此也没想明白。之后我又去了趟他们家,给孩子买了些水果什么的。
鲁 豫: 里外里你搭进去不少东西啊。
范 伟: 第二次去的时候犹犹豫豫的最终把这事儿说了,汉林“呦”一拍脑袋,“我想起来了,哎哟,真不好意思!”我说,“我也不好意思,都不好意思了,呵呵”。后来我们就把这件事改成个小品。我觉得这有点国民性,代表了特殊的一类人,挺有意思的。
鲁 豫: 其实很多人都是这样,好多话没法当面说,要是现在,可以发个短信说说。
范 伟: 短信也不好意思发。
鲁 豫: 你有这个特点,找你借个钱挺合适,你根本不好意思怎么样。
范 伟: 尤其现在,人的性格使然,后来我媳妇知道这件事儿了,觉得也就是我这种人能做出来的事儿。
鲁 豫: 生活里总是不缺段子。有一次我在飞机上看到有几部中文电影,其中有一部是《芳香之旅》,很值得一看,后来知道它又为你带来了一个影帝的头衔。
先不管别人怎么说,很多戏我自己就受不了,自己都不敢看,看了就出汗
范伟大多饰演平凡的小人物,由他主演的《看车人的七月》和《芳香之旅》先后获得国际大奖。《看车人的七月》让范伟在表演中逐渐找到自信,而《芳香之旅》的领奖过程,则让范伟更加难忘,因为在那之前他刚刚经历过一场差点丧命的受伤,飞往国外领奖又一度让他卷入炒作的传言。
鲁 豫: 得了开罗国际电影节的最佳男演员奖,这奖得的很不容易,你真是躺着去领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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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 伟: 对,躺着去的,因为之前胸椎骨裂,确实受伤挺重的。2006年10月8号的时候,我拍电视剧,现场骑三轮跨斗的摩托,三轮跨斗特别不好骑,因为很容易翻车,我骑了两天,精神高度集中,没出什么事,结果最后一天的最后一个镜头,导演说你从镜头前滑过,前边左转弯一出画面就完了,我说好,他说开得稍微快一点,我说行。毕竟最后一个镜头了,大家都没太在乎别的,一开拍我就“嗖”的上去了,开得挺快,结果上去之后才发现,这个左转弯太急了,而且路是柏油路垫起来的,两边都是三四米深的沟,我当时一看弯这么急,一下就有点慌了。后来有经验的人告诉我,就算弯儿急也没事,你只要找准了方向就行,但我当时不知道啊,我立马把轮子往右一打,结果因为反作用力,反而翻车了。这一翻我的脚正好踩到沟沿儿上了,一步一步越来越往下,摩托翻了,“哐”砸进去了。
鲁 豫: 砸你身上了?
范 伟: 没有,摩托要砸我身上就坏了,三轮跨斗一个七百多斤呢。我当时被什么东西给窝着腰了,把胸窝了一下,胸椎就受伤了,躺那儿动不了,到医院一看,说是骨裂,要是骨折就坏了。
鲁 豫: 后来在床上躺了多久?
范 伟: 躺了有四个月。
鲁 豫: 想想会后怕吗?
范 伟: 当然后怕。我10月8号摔的,12月5号去复查的时候大夫说长得挺好的,问题不大。大夫告诉我挺胸抬头,掐着腰站起来,所以我就挺着胸上医院去了,大夫一看就笑了,说你也别老这样,用不着老这样,可以放松一点,长得不错。我一听长得不错觉得挺高兴,回家接着养。
5号去复查,6号导演就来电话说得去开罗,可能男女演员都得奖了,但是张静初正在美国拍《尖峰时刻3》,她是工作签证,出不来,出来以后回不去。这么大一个电影节,男女演员都不到会有问题,太不像样了,怎么也得来一个吧。我说我肯定去不了,然后导演就跟开罗那边商量,也问了大夫的意见,开罗那边意思是坐头等舱也好,怎么样也罢,反正一切条件都可以,你躺着来都行。后来大夫说有没有人陪着啊?我说需要吗?他说需要,有一个人陪着就行,因为是胸椎,只要躺着别把它窝了就行。最后跟那边一商量,就让媳妇陪着我去了。
鲁 豫: 你躺着上飞机的?
范 伟: 躺着,我们特意绕了一圈儿买了一趟从新加坡去开罗的飞机,它的头等舱类似一个床的座位,我上去就可以躺着。
鲁 豫: 这待遇不错。
范 伟: 待遇是不错,但时间多了,绕了很大一圈,多用了很长时间。而且一回来大家就说,你这么重的伤,才两个月就能够跑开罗去,分明就是为了这个戏炒作嘛!我说怎么可能?难道为了这个戏的炒作,大家从摩托车上往沟里推我啊?干嘛呀?而且我后来也不演这个戏了,这种说法没有任何道理,分明是瞎说嘛!
鲁 豫: 以你的这种性格会特别在意这些说法吗?
范 伟: 这种事我倒不太在意,因为根本没有任何道理可言,说过就过了。
鲁 豫: 你会很在意自己的公众形象?
范 伟: 公众形象是一方面,我比较在意的是我演的每一部戏、每一个人物。
鲁 豫: 如果我们说好,你内心也会觉得特别满足?只要有一点点批评,哪怕是可以商讨的,你内心也会别扭?
范 伟: 先不管别人怎么说,很多戏我自己就受不了,我拍了很多戏自己都不敢看,看了就出汗。
鲁 豫: 每次有一部好的戏,一个好的角色,听到自己的台词被大家不断地学,什么感觉?
范 伟: 特别特别幸福。
鲁 豫: 前一阵我看新闻,你在拍一个电影,而且还被吊起来?
范 伟: 《即日启程》,要吊威亚。
鲁 豫: 吊威亚什么感觉?
范 伟: 特别不好玩,难受,一般人家武打明星体重都很轻,像我们这种体格的就比较受罪,像你这样的肯定没事。
鲁 豫: 现在你的伤一点事都没有了吗?
范 伟: 有时候走时间长了,站时间长了,哈腰时间长了还是会受不了,胸椎倒是没事了,就腰有事,我觉得可能是韧带或者肌肉还没恢复好。
鲁 豫: 你平常做什么运动吗?
范 伟: 平时就转腰、晃腰,呼拉圈也可以,但现在不敢了,太强烈,只能缓缓地晃,散散步,过去还游泳,现在也不游了。
鲁 豫: 我觉得你可以演到很老很老。
范 伟: 对,尤其像我这种十九岁像三十多的人,我属于“中年永驻”!我一直觉得,在身体允许的情况下,我肯定会一直演。我从演戏开始就没演过年轻人,王木生三十多岁都算比较年轻的,因为是夸张的喜剧,又有人物关系,大家没有太追求这种年龄上的细节,我想可能也只能演中年了。
葛优不是说了嘛,21世纪什么最贵?人、人、人、人才啊!要不您抄点“人”回家?
赵本山:“男人要有钱,和谁都有缘”。怎么着?当宅男啦咋地?腿不瘸了?
范伟:早就不瘸啦,你看,都走上新的人、人、人生道路啦。
赵本山:脑子呢?也好使了?
范伟:好使了,不是说屁、屁、屁、屁股决定脑袋嘛!
赵本山:哦,屁股还没出事儿。
范伟:咋地,从老家来啊?也来北京抄底来了,挺、挺时尚啊,大叔!
赵本山:那必须地!这不国家要拉动内需嘛。大叔这一年肠胃不得劲儿,经常拉,身体老虚了,“拉虚”的滋味不好受啊,国家是咱的,咱必须帮着国家拉一拉你说对不?
范伟:诶呀妈呀,大叔,没想到您思想境界那家伙太高尚了,真的,这要和几年前卖我拐的时候比,简直就是悬崖勒马、重新做人了。呵呵,怎么着,这一年做啥买卖来着?
赵本山:这不当了火炬手,之后启发了我,回家就开了个厂子,生产打火机。
范伟:打火机那能挣几个钱啊?仨、仨、仨、仨瓜俩枣的。
赵本山:错了,我们设计这打火机,绝对有创意。
范伟:啥创意?干打不着咋地?
赵本山:你看你脑子确实是好使多了,猜的还真八九不离七,我们生产的打火机必须打三次才能打着火,你第一次打,里面有个声音说“别抽了,肺都黑了!”;你第二次打,里面有个声音说“别抽了,金融都危机了!”,你第三次打,里面有个声音说“别打了,男人抽吧抽吧不是罪!”,然后就火苗噌就出来了……
赵本山:快别想了,你这一想走来走去的我头都疼。以后你要想要谁命,就在他跟前想事儿得了。你也别打酱油别做俯卧撑别踢墙了,你就麻溜儿告诉我原来什么最贵吧?甭管啥玩意儿,我就抄一把原来最贵的!
范伟:那、那、那、那就“一贼”多了,葛优不是说了嘛,21世纪什么最贵?人、人、人、人才啊!要不您抄点“人”回家?
赵本山:贩卖人口?你这是抄底咨询啊,还是牢底咨询啊?范伟:咳,不是那意思,您不知道吧,现在人才已经见、见、见、见……
赵本山:人至贱则无敌啦?
范伟:不是“贱”,是见底了,没看报纸上说吗,大学生连掏粪的工作都打破脑瓜子抢、抢、抢、抢了;他们终于都深刻领悟到自己是龙、龙、龙、龙的传人了——招聘会上都在长龙里排着呢。
赵本山:咋整地,当年不上大学一辈子受穷,现在是上了大学马上就受穷?
范伟:就是这个理儿。你看啊,眼下金融危机,全球的,你打火机的厂子要想安全过冬,练好内功,提高企业核心竞争力、扩大再生产啥的,是不是也得需要来点人才辈出谋划策,四万块钱对吧,抄仨、仨、仨、仨大学毕业生回去,一点问题都、都、都、都没有!
赵本山:真的假的?你可别“孩子把玩具当朋友,成人把朋友当玩具”啊!
范伟:这话说的,我咋能骗你呢?我们公司多大啊……
赵本山:是大,俩人,一个套间。
范伟:秘书,你马上运作一下,找一个北大中文系的,回头给大叔的厂子写写标语、春联啥的;找个清华自动化系的,回头给大叔的厂子按条流水线啥的,再找个北外英语系的,回头帮大叔的厂子走出国门啥的……
女秘书:好的,饭桶……不,范总。
赵本山:(激动得直搓手)唉呀唉呀,太好了、太好了!这家伙果然是“有点子”责任公司,北京这趟我算没白来,我们村自打女娲补天、大禹治水就没出过一个大学生,我这一下就带回去仨!那村里人还不奔走相告、热泪盈眶?
范伟:那可不,必须的!
——赵本山、范伟2009春晚被毙小品《抄底》台词
鲁 豫: 你还会跟赵本山一起上春晚演小品吗?
范 伟: 我一直说看作品,如果没有合适作品的话,你自己难受,观众也会失望。
鲁 豫: 据说《乡村爱情3》要拍了?
范 伟: 好像在策划当中了。
鲁 豫: 你准备再接着上吗?
范 伟: 只要是需要就上呗。
鲁 豫 :需要,必须的吗?
范 伟: 必须的!
鲁 豫: 真希望你再多演一些角色,演到很老很老,而且电视剧、电影,小品全都演。
范 伟: 行,我全面开花!
鲁 豫: 你的人生理想是什么?
范 伟: 就是做一个好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