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往往有无数杂念,犹如大千世界数不尽的微尘,佛陀了解众生的心性和习气,因此用金刚坚利的剑戟,断除我们心头常在缠缚的杂念妄想,令我们直指本心,不再着迷眩惑于世间的色相。《金刚经》正是佛陀说妙法,不断粉碎我们内外的妄想和无明;佛陀取最坚、最利的“金刚”(金刚石,也就是钻石)为比喻,让众生明白,我们本来就具有金刚般若之宝,能够断除一切烦恼、无明,成就自性中的法身慧命。
金刚就是我们的般若自性、般若禅心。诸佛时时度化我们心内的众生,般若的妙用,能令众生时时成就自性诸佛,般若就是每个人本具的无限潜能。
尔时,须菩提白佛言:“世尊!当何名此经?我等云何奉持?”
佛告须菩提:“是经名为‘金刚般若波罗蜜’,以是名字,汝当奉持。所以者何?须菩提!佛说般若波罗蜜,即非般若波罗蜜,是名般若波罗蜜。须菩提!于意云何?如来有所说法不?”
须菩提白佛言:“世尊!如来无所说。”
“须菩提!于意云何?三千大千世界所有微尘是为多不?”
须菩提言:“甚多,世尊!”
“须菩提!诸微尘,如来说非微尘,是名微尘;如来说世界,非世界,是名世界。”
在《金刚经》中,佛陀举三千大千世界,乃微尘所和合而成的例子,来说明微尘是假法,所以微尘和合而成的世界,亦无自性,是假因缘。佛陀所说的般若波罗蜜,是为了令众生迷途知返,离苦得乐,因而先立假名,随应众生机缘方便说法;世间一切名相,都是为了方便指涉和沟通,我们应无所住,一旦执着在这些名相上,就陷入了迷障。
万物皆依因缘假合而存在,是以名相皆假,身心感受皆假。参禅的人讲“明心见性”,就是“应无所住而生其心”,就是“直指本心”;本心,就是《楞严经》所说的“常住真心,性净明体”。常住真心,就是明心,就是没有尘垢;性净明体,就是般若、如来藏性,就是见到清净的光明。没有尘垢,才能见到清净的光明。明心见性,也就是明白自己本有的般若、如来藏性。也正是六祖题在壁上的偈语:“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百灵和尚有一天在路上遇到庞蕴,百灵问他:“当年你在马祖道一处得到的一句,你曾说给人听吗?”
庞蕴说:“有啊!我曾经向人说过。”
百灵心中不解,此句应是非语言可说,非思议可及,说即不中。因此再问:“你曾向何人说?”
庞蕴用手指着自己说:“我只对庞蕴说啊!”
百灵赞叹说:“即使是佛陀大弟子解空第一的须菩提也比不上你啊!”
庞蕴以手指自己表示得意的一句,即人人本具的佛性,个中体会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又怎能与人说?
庞蕴问百灵:“那你得意的一句,又曾向何人说了?”
百灵戴起斗笠就走了。
实相佛性真不是言语能说的,但不假借文字音声的方便,众生难以由迷知返。所以,佛陀借着“金刚”的譬喻,接连“般若”的妙法,法喻并用,法喻一体,来断除如尘埃覆盖众生心眼的一切烦恼,直指本心,得度“波罗蜜”,所以名为“金刚般若波罗蜜经”。
如来所说法,皆不可取,
不可说,非法非非法。
“法”,就是“轨生物解”,是指能轨范人伦,令人产生对一定事物理解的根据。它可以代表一切的名词,甚至于心里想的观念、思想,有形、无形的,都可借由它表达。例如:花、房子、桌子等,说出来,大家就能懂。
有一首偈语说:“法相非法相,开拳复成掌,浮云散碧空,万里天一样。”若说拳头是“法”,这个“法”却“无定法”,因为拳头张开是手掌。一切法是好是坏,是善是恶,也没有一定标准。再以拳头来说,打人一拳,拳头看是坏东西;但假若以拳头替人捶背,会感到好舒服,成为好东西。所以说,法无定法,所以说法是不可取、不可说,非法非非法。真正般若的法,不思善、不思恶,是超越善恶的真理。
我们都熟悉的观世音菩萨如何广度众生呢?在佛门课诵之中,有一首观音偈:“三十二应遍尘刹,百千万劫化阎浮。”又说:“千处祈求千处应,苦海常做度人舟。”
阎浮,就是我们的世界。百千万劫,是无量数劫的一种表达。“三十二应遍尘刹”,指的是32种应身,出自于《普门品》,是观世音菩萨为了适应各种不同根性及类别的众生,化现32种不同的身份,为众生说法教化,这32种不同的身份是:佛身、独觉身、缘觉身、声闻身、梵王身、帝释身、自在天身、大自在天身、天大将军身、四天王身、四天王国太子身、人王身、长者身、居士身、宰官身、婆罗门身、比丘身、比丘尼身、优婆塞身、优婆夷身、女主身及国夫人命妇大家身、童男身、童女身、天身、龙身、药叉身、干闼婆身、阿修罗身、紧那罗身、摩呼罗伽身、人身、非人(有形无形、有想无想等的变化身)。
那么,到底哪一个是观世音菩萨?法无定法,这32种不同的身份,每一种都是观世音菩萨为了救度众生的方便法。法是不可取、不可说的,形诸文字和言语,不过是佛陀和观世音菩萨为了救济度生的方便说法。例如:佛陀以“般若”“波罗蜜”“金刚”等等说法,是为了令众生得悟,于现世自在生活。
小麻雀使劲拍动翅膀,只飞离地面两三米;鸽子拍拍翅膀,一下子就跃上三五米高的树梢上;而老鹰振翅一飞,就扶摇直上青天了。
兔子、马和大象要渡河,兔子前脚划啊划的,后脚蹬啊蹬的,惊险万分地渡了河;马四条腿在河里踩啊踏的,好不容易渡了河;大象则是踩着河床,一步一步轻松地渡河抵达对岸。
河水的深度是一样的,如同,人生的难处虽人人各有不同,但人生实难的本质是一样的,难行能行,难忍能忍,透彻了悟“般若”的空,我们度生命的长河,到悟的彼岸,才能逐渐如大象那般轻松自在。
有一天,佛陀在祇园精舍的门外,遇见哭哭啼啼的周利槃陀伽。佛陀慈悲地问他:“你为什么站在这里伤心难过呢?”
“佛陀!我的哥哥嫌弃我笨拙,无法受持法义,他驱逐我,要我还俗回家,因此我很难过。”
佛陀安慰他,把他带回精舍。教他手拿扫帚,念诵、思维“扫帚”。周利槃陀伽感谢佛陀不仅收留他,并且还慈祥地教导他,于是每天专心诵念,虽然愚笨,经过一个月的时间才记住“扫帚”两个字。
周利槃陀伽专心一志念诵,有一天,他想:扫帚又叫作“除垢”,“垢”是地上的灰尘沙土,“除”即是把它清扫干净。再过几天,他渐渐明白:我的身心也有尘垢,那么“烦恼”就是尘土之垢,“智慧”就是去除尘土的扫帚。周利槃陀伽因此得解脱,证阿罗汉果。
“扫帚”两字非法义圣谛,为什么也能令人开悟见智?就如经文所说:“所谓佛法者,即非佛法。”念诵“扫帚”不是佛法,但是深心思维,不取着法非法相,反而能契入佛理。
真正的自由是什么?要先检查我们这颗心猿意马的心。面对无常的情感,能随缘、不自苦、不恼人吗?面对人我的是非,能心平气和、随缘起灭吗?面对名缰利索,能超越安然吗?面对生离死别,能否正念分明?只要能管理自己的心,就能自在地无住生活,就能够做一个正观、真正自由的人。
金碧峰禅师证悟后,放下世间诸缘的贪爱,唯独对身边的玉钵爱不释手。每每入定之前,一定要先把玉钵收藏妥当,然后才能安心入定。
有一天,阎罗王因为他的世寿已尽,就差几个小鬼去捉拿他。禅师入甚深的禅定中,小鬼们上山下海也遍寻不到他的踪迹。过了几天,小鬼着急不已,找不到禅师,怎么回去向阎罗王交差?于是跑去请出土地公,请他帮忙想个办法,让禅师可以出定。土地公向小鬼表示:“禅师是个证悟的人,对世间的许多执着都已放下,但唯独对玉钵仍有贪爱,也许你们设法取走他的玉钵,他一动念,可能就出定了。”
小鬼们依照土地公的指示,找到禅师的玉钵,顽皮地敲打玉钵,禅师心疼玉钵被小鬼们玩弄敲打,赶快出定抢救。小鬼看到禅师现身,拍手笑道:“走吧!跟我们去见阎罗王。”
禅师霎时明白,就是这一念的贪爱,将要毁去他千古的慧命,立刻把玉钵打碎,再次入定,空中回响一偈:
若人欲拿金碧峰,除非铁链锁虚空;虚空若能锁得住,再来拿我金碧峰。
人人心中都有放舍不下的“玉钵”,“玉钵”可以是财富、名位、爱情、权力等等,若不愿粉碎执捆心念的玉钵,我们如何能够无住生活?不管哪一种执着,心有所住,不识慧命,都令我们无法了悟生命真实的轻重缓急,唯有放下、超脱所执,才能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