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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不想做早餐，去削了一个苹果。
喜欢这样的简单。
我端着装了苹果的盘子踱到北阳台，一边吃一边往后面的那幢居民楼张望，它是我的风景。
于是看到了那位住在二楼的拥有绿阳台的老奶奶，她还是像从前那样，用长柄的勺子一点点地往那些花盆里浇水，像一个给婴儿喂食的母亲。
老奶奶今天在蓝色的衬衣外面罩了一件黑色的针织外套，我想等我老了我也这样穿。
隔了一个单元的三楼阳台上，一位短头发的中年女子正在抽烟，她一边抽烟一边往外张望，然后熟练地将烟灰弹到阳台外沿放着的一个白色搪瓷碗里。
她潇洒自如地吸烟，摸摸挂在阳台上的衣服，再往外面打望了一会，就进屋去了。
我不知道，她有没有看到我，一个在窗台前吃苹果的人。
这是有趣的巧合，三个女人，不同年龄，不同职业不同身份，在同一个时间，出现在各自的阳台上，只为享受她们各自的片刻生活。
种花种草是生活，抽一支香烟是生活，吃掉一只苹果，也是生活。
我于一瞥之下，看到生活。
中午回家，停好车，从车上下来，突然发现，停车场边的那堵墙已被爬山虎变成了一面绿墙。在我记忆中，那些爬山虎还是如铁丝般蜿蜒在水泥之上的细藤，现在目之所及，全是手掌大小的叶子，叶子密密实实地铺开，织成一面绿网，覆盖住了墙体上那些巨大的石块以及石块之间的水泥缝隙，风吹来，它们此起彼伏，摇曳生姿。
我从手机上翻到一个月前拍的它们茎如铁线只在枝头有两片绿芽的照片，看日期刚好是一个月前。
一瞥之下，我看到了时间，也看到一种生命力的爆发。
游泳馆更衣室，我旁边的那位奶奶带着孙女刚刚从淋浴室出来，小姑娘急急地从背包里掏出一块饼干，开始吃。奶奶一边给她穿衣服一边说，哎呀，我的衣服刚才都被淋湿了，怎么办？
那就不穿衣服呗。小姑娘说。
我就笑，奶奶也笑。
奶奶胖胖的，跟很多这个年龄的女性一样，没有了腰身，乳房下坠，皮肤松弛。
我赶紧收回目光。
一瞥之下，我看到了苍老，且觉得触目惊心。
晚上和静思聊天，她对我说，我们要趁着现在还来得及，多穿一点美美的衣裳啊。将来当了姥姥，一方面身材没现在好了，另外，如果帮着带孙伢，孙伢揪啊抓啊，鼻涕眼泪往上面抹呀，也舍不得穿多好的衣服了。
听她说完，我呵呵大笑。
那一刻我想起了在游泳馆遇到的那位奶奶，也许，曾经，她也有过这样的想法吧，在流年之前，在她恰如我们此时年纪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