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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分钟,我觉得好暖

长假过后上班的第一天,拥堵到瘫的地铁站,提着大箱子还背着包的五月被挟裹在人流中,进退失据,举步维艰,几近崩溃。

这时,一双手伸过来,一个高高帅帅的90后小伙子对她说,给我,我来帮你拎。

一时间,纵使身边仍挤成铜墙铁壁,但五月觉得万人退尽,自己是中心。

无它,因为有一个人,素昧平生,却愿意帮她一把。

看她在朋友圈里写这样的一幕,我想起若干年前,也曾有过的相同经历。

当时还在华师读书,那时学生宿舍区都是集中定时供开水,每天早晚各一次。要喝开水,就得提着开水瓶到西区水房去打水。所以,打水在当时的学生生涯里算是值得一书的记忆,每个人进校的第一天,至少要给自己买一只热水瓶,陪自己整个大学时代。

有一次,冬日黄昏,正是打水的高峰时间,水房里挤满了人,我两手各拎着一个热水瓶站在那里,看着眼前的人头挤挤。隔着人头,看到雾气腾腾的水龙头下一个瓶里的水满了,马上有空的瓶子挤过去,而我,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凑到水龙头边上。

正在一筹莫展时,我前面的一个男生突然回过头来,把手伸给我,来,我帮你。

我当时愣了一下才懂他的意思,于是把手中的热水瓶递过去。

灌了一只,再灌一只。

然后,我们一起拎着热水瓶离开仍然是人满为患的水房,往学生宿舍区走。

我的心里自是美滋滋的。

如果时间能倒流,回到那个时刻,我一定会放慢脚步,会和他聊天,问他的名字、系别、年级,会告诉他我的名字、系别、年级。

当然,这是修炼半生才克服对交际的恐惧的我才有的想法,当时,我只是一个傻乎乎的小姑娘,只是拎着一只热水瓶跟在他旁边走。

那样子现在看来真的很像一对校园情侣,但其实只是萍水相逢。

经过球场时,有人喊他,于是他把帮我拎的那只热水瓶递给我,笑笑地对我说,同学喊我去打球了,再见。

再见,可惜再也没见。

那是一个个子高高的眉清目秀的男生,我相信现在的他虽然人到中年,但一定会是一位绅士。

我曾经跟女儿感叹,自己的大学时代都没有好好地谈一场恋爱,如果要谈,我希望是和这样的一个男生谈,一个帮我打水且帮我提了一程的男生。

某天翻杂志,看到一则访谈,写的是导演王家卫在片场和演员聊天,他问大家,“你们怎么翻译,我爱你?”

答案五花八门,英语、日语、德语,还有中文方言版的,各种,我爱你。

这时,从远方驶过来一辆载客摩托车,一个男青年载着一个姑娘,开过来,又开走了。

王家卫目送那辆摩托车离开,笑着说:“‘我爱你’应该翻译成‘我已经很久没有坐过摩托车了,也很久未试过这么接近一个人了,虽然我知道这条路不是很远,我知道不久我就会下车。可是,这一分钟,我觉得好暖’。”

这就是王家卫风格的语言。

不过真的能戳中人心。

我觉得,当年,那一程路,从水房,到操场,不过一百多米的路,我觉得好暖。

而五月在把箱子交给那个小伙子,让他帮自己挤上地铁的那几十米路程,她的心里一定也很暖,很暖。 c9rFdsqMvrS3tb7UvaprsjaHU2VgdAFz4bfAZjcXkeEPqazu9cxDDzPPnwH3hoc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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