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0分钟后,14时5分,两支舰队的相对距离迅速拉近至8000米,对方军舰能在望远镜里看得清清楚楚,这是一个对于双方都很理想的杀伤距离,你不杀伤对方,对方也会杀伤你,俗话说先发制人,谁打响第一炮对于舰队是很重要的。由于之前那两个前后矛盾的命令,波罗的海舰队还没有从混乱中完全恢复,此时应该正是东乡平八郎发起攻击的大好时机,赢个开门红!
而东乡平八郎并没有下令开炮,此时联合舰队的整体航向是由北向南,波罗的海舰队的整体航向是由南向北,两支舰队正好正面相遇逆向航行,东乡平八郎举起了右手向左下方挥去:左满舵!同时命令三笠号向身后的其余11艘战舰打出旗语:各舰随我!
左满舵,也就是向联合舰队的左后方掉头,进入了杀伤距离,却不开炮,也不打声招呼,自顾自地掉头走了。东乡平八郎这一幕“敌前大回头”简直惊呆了俄舰上所有人,拿着望远镜的俄军军官忍不住大喊:“看啦,敌人开始干很奇怪的事情了!”
进入射程后敌前大回头,这是海战中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事情,正如每个海军士兵都知道的一样,这不是足够高明,而是足够傻,由于转弯掉头,联合舰队的军舰会一直无法向敌舰瞄准炮击,却自动给波罗的海舰队增加了炮击面,让俄军可以顺着转弯过程把转弯军舰从舰首轰击到舰尾,而且东乡平八郎是让11艘战舰都跟随三笠号掉头。也就是说,这是排成“1”字纵队的12艘战舰定点转弯,在海面上会留下一个固定的转弯点,不仅转弯的军舰无法向俄军炮击,就算是跟在后面等待转弯的军舰也因为被前面己方的军舰挡住视线而无法炮击。那么对于罗长官来说,他要做的事情很简单了:对着那个固定的转弯点,就像打12个固定的靶子一样,轰完这艘再轰下一艘,不仅可以把每一艘转弯的军舰从舰首轰到舰尾,还可以把整个联合舰队从舰队之首轰到舰队之尾!
波罗的海舰队在大口径重炮上拥有压倒性优势,只要发挥这个优势,利用这个“打靶”的机会,一定可以将联合舰队全歼!这真是天赐良机啊,东乡平八郎这个举动真是愚蠢到了家,世界上竟然有如此愚蠢之人?罗长官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军官们告诉他,眼前的一幕确实是真的,所有人都看到了三笠号对波罗的海舰队毫不理睬,正在自顾自地转弯掉头,后面还排着正老老实实等着转弯的11艘军舰,看上去既愚蠢又滑稽。但不论东乡平八郎想干什么,这是他自取灭亡!罗长官一扫多日以来的小心谨慎,他忍不住兴奋地大声呼喊:“可怜的东乡平八郎已经被上帝抛弃了!他是个疯子!我们赢了!我们赢了!”
“向敌舰队拐点射击!”罗长官迫不及待地下令在旗舰上升起信号旗!
旗舰“苏沃洛夫公爵号”首先开炮,大口径重炮飞向三笠号,霎时间,三笠号被击中,而后面的炮弹仍然如雨点般地飞来,三笠号完全消失在四周腾起的水柱和烟雾之中。秋山真之跑来跑去,掏出一个小本子认真地记录三笠号的中炮数,如果三笠号被击沉,一切都将失去意义,谁也不知道他此时为什么要记录这个,但秋山真之就是那么认真地记录着,水柱把他从头到脚浇了个遍,这下可好了,这位不洗澡的老兄倒是连衣服都给洗了。
炮火中,秋山真之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他顾不上自己一身是水,马上又跑回东乡平八郎身边,请求东乡平八郎进司令塔,最高舰桥完全暴露在外,毫无防护,是俄军最优先瞄准炮击的地方,大部分的炮弹都是在舰桥周边爆炸,炸裂的炮弹碎片不断地飞过来,碰上者非死即伤。作为联合舰队的首席参谋,秋山真之绝不能让司令长官置于最危险的境地,这也是他的职责所在,可无论秋山真之和其他人如何请求,甚至急得挥舞双拳、大喊大叫,东乡平八郎始终不为所动,他仍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手握佩刀,一手持望远镜立于原地,绝不挪动半分,就像是军舰上原有的一个部件,也确实像一具“石像”。
对于秋山真之这个痴迷于战的年轻人,东乡平八郎始终是慈爱的,甚至是纵容的,他似乎从来没有拒绝过秋山真之,但这一次他确实是坚定地拒绝了,他只是下令另一部分人分散进司令塔,对他们说:“不要因为我在这里就都上舰桥,军官全部集中在此会增加牺牲,我已经老了,你们年轻,要自重,要分散,你们进司令塔,未来海军是你们的。”
铺天盖地的炮火之中,三笠号终于艰难地完成转弯掉头。作为带领转弯的头舰,也是联合舰队的旗舰,它一直是俄军重点炮击的目标,击沉对方旗舰相当于成功了一半,这是任何海战将领都明白的道理。罗长官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他命令波罗的海舰队的军舰加速向前追击,一部分军舰继续瞄准转弯点“打靶”,一部分军舰追着三笠号继续开炮。
此时,三笠已经完成转弯掉头,完全可以开炮还击了,可是东乡平八郎还是没有下令开炮还击,此时他的注意力并不在三笠号,而是后面跟进转弯掉头的11艘战舰。如果三笠号此时开炮,势必会引起混乱,影响它们的跟进转弯,但罗长官越追越近,照这样下去,三笠号极有可能会被击沉,而且一直挨打不还炮也实在太窝囊。三笠号的炮术长叫安保清种,此时他觉得自己很没种,他忍不住一次次报告间距,每报告一次都要朝东乡平八郎猛喊一句。
“7800米了!还不打?”
东乡平八郎一言不发,仍然没有做出开炮的手势。
“7500米了!还不打?”
东乡平八郎仍然没有下令。
三笠号又只好一炮不发,继续忍受炮火。安保清种简直要疯了,炮兵们也都怒不可遏,要求立即对波罗的海舰队还以颜色。安保清种又看了一下间距,最后他跑了过来,在东乡平八郎面前一跳跳得老高,面红耳赤地吼道:已经7000米了,还不打吗?
东乡平八郎依然没下令开炮,此时三笠号已经多处中炮,其中包括4发重炮,近半条军舰被炸毁,伤亡一时无法统计,东乡平八郎的大腿被碎片直接击中,好在伤得并不严重,他拍了拍裤管又站在原地了,三笠号上的所有人都长出一口气。
东乡平八郎的注意力仍然在后面转弯的11艘战舰上,他根本没有询问三笠号上的受损和伤亡状况,却下令对后面的11艘战舰打出旗语:“不惜一切代价完成转弯!”
这个时候不仅是三笠最为艰难的时候,也是其余跟进转弯的战舰最为艰难的时候,每艘战舰都受到了炮击,每艘战舰都有受损,由于东乡平八郎一直没有下达开炮的命令,联合舰队所有火炮都保持沉默,已经成了一支残相毕露的舰队,而东乡平八郎所谓的不惜一切代价,就是命令那11位舰长:舰队中无论出现哪艘军舰被击沉,无论出现哪个人阵亡——即使是眼看着三笠号被击沉,即使眼看着我本人沉入海底,也要按照预定计划,完成转弯,不要管对手,只要管自己,他打他的,我打我的!
14时10分左右,紧随三笠号后的其他3艘战列舰依次完成了转弯,它们在三笠号的引领下,都画出了一个相同的“U”形弯,在与正在整体向北的波罗的海舰队并行一段距离后,很快以全速超车,然后再几乎转向正东方,横切进波罗的海舰队的前方。跟在战列舰后的其他8艘装甲巡洋舰也在以同样的路线前进,也就是说,根据东乡平八郎引领的最终路线,联合舰队这支“残舰队”在变成一横的“一”字,生生地拦在了正呈两竖有两个“1”字的波罗的海舰队之前!
炮击正酣的罗长官突然意识到大事不妙,他简直想拿自己的头去撞已经打得发红的炮管,懊恼万分地问自己:我为什么要打炮!我为什么要打炮!这根本不是打炮的时候!
一切已经来不及了,东乡平八郎的“T”字战法已经形成,它刚刚浮出水面,就已经完成了,虽然波罗的海舰队不是纸面上标准的一“竖”,而是两“竖”,但这只不过多出一艘先被夹射的军舰而已,完全不影响“T”字战法,完全可以看成是一“竖”。虽然联合舰队也不是纸面上标准的一“横”,而是在相对位置上类似于“亻”形状,但纸面上的完全规则“T”即使出现也是不可能持久的,正是因为是“亻”的形状,联合舰队才能不断压制纵队,使这种相对位置关系能长时间存在,如果波罗的海舰队想做出摆脱调整,联合舰队就会依据航速优势做出相应调整,反正那一“横”永远压在你头上——这正是实战中的“T”!
在黄海海战中首次尝试失败之后,东乡平八郎总结了教训,他认识到如果要在实战中打出“T”字战法,就必须先“犯傻”,必须先付出代价,必须让本舰队进入敌舰队的杀伤范围,才能开始转弯,转向那一“横”。也就是说,联合舰队在杀伤范围内的那个固定的转弯点,也就是那个让罗长官无比兴奋的“打靶点”,是东乡平八郎故意送给他的。唯有如此,唯有让他有白白“打靶”的机会,才能让罗长官忘乎所以,才能吸引他的波罗的海舰队不跑并不改变航向,把阵形始终留在那一“竖”上,事实上,这个固定的“打靶点”就相当于先送给波罗的海舰队一个“T”!
原来完成看上去不可能完成的“T”字战法也很简单:只要再往前一步,主动承担风险和做出自我牺牲,将欲取之,必先予之,有些代价是必须付出的,这大概是“T”字战法太过凌厉,老天不允许一方尽占先机和一劳永逸,你要得一个“T”,就必须先送给别人一个“T”,你要享受胜利的果实,首先就要承受与它共生的磨难。东乡平八郎正是在首次尝试失败后明白了这一点,但并不是明白这一点就可以了,接下来的事情还有很多。
首先是朝哪个方向转弯,虽然向左后方的左满舵和向右后方的右满舵都能完成转弯掉头,但两者在实战中有绝对区别。
转弯之前,联合舰队是由我们书页的上方开向下方,波罗的海舰队由书页下方开向上方,所以转弯时必须向左后方转弯,必须以逆时针回转,也就是在转弯的同时拉近两大舰队之间的距离,而向右后方转弯虽然也能够完成掉头,并且由于越来越远离波罗的海舰队而减少被炮击的危险,但与此同时,由于双方的远离,“T”字也就无法形成了。这就是说,要想做到成为波罗的海舰队头顶上的那一“横”,也必须有一段冒着炮火彼此接近后形成的并行线,才能完成“T”。
在这个过程中,航速就是很关键的因素,罗长官的舰队到来之前,它的最高航速早已经被“护送”的巡逻艇大致摸清楚,这支舰队满载煤炭等物资,快舰又要照顾慢舰,最高航速只有11节,而东乡平八郎在战前扔掉了煤炭等多余物资,又只带上最精锐的战舰出战,最高航速为16节,这种航速比首先告诉东乡平八郎:为了全歼波罗的海舰队,在与波罗的海舰队相向航行到一段距离后,必须在它们面前转弯,必须冒险完成“T”,否则如果双方都是全速,就会以27节航速的总和、也就是以约800米/分钟的速度接近,然后打个照面,插身而过,东乡平八郎就只能掉头再追赶,形成毫无意义的追击战。而只要先冒险完成了转弯,联合舰队就可以通过航速优势,迅速横切到还在沉浸于炮击中的波罗的海舰队前面,波罗的海舰队调整,速度更快的联合舰队就会随之调整。总之,在临战的那一刻,东乡平八郎已经彻底坚定了决心:“T”字战法不仅必须打,而且可以打。
但这确实是一种巨大的冒险,是亡命徒般的打法。东乡平八郎为什么在几个月前就决定冒险,并把它上升为战略呢?
东乡平八郎始终记得他的目标——全歼。所谓全歼,首先要从能够击沉敌方的第一艘军舰做起,这才谈得上全歼,但在海上要击沉一艘军舰,特别是超过万吨的有厚重装甲的战列舰是相当不容易的,这几乎需要“百发百中”的炮击命中率,否则你还没击中它,它就已经跑了。而双方都是运动中作战,大炮又是只能先瞄准再发炮( 不是导弹 ),这种情况下打中一炮实在是不容易,当时世界各国舰队炮击的平均命中率一般为2% ~ 3%,如果能够达到5%以上那是打得相当之好了,联合舰队在黄海海战后统计的命中率为5% ~ 6%( 太平洋舰队一心逃窜,为1% )。为了迎战波罗的海舰队,虽然经过了流血的训练,命中率有了明显的提高,但也要受到海战客观条件的制约,不可能大跨度地提高,只有冒险打出“T”字战法,只有成为那一“横”,形成己方多艘军舰的夹射,才能相当于在短时间里大跨度提高对一艘敌舰的命中率,以多艘军舰的命中率之和达到“百发百中”,直至迅速击沉这艘敌舰!
原来,东乡平八郎对“T”字战法有着深入的理解:“T”字战法的本质是在命中率不高的海战中提高命中率,他的那句“本军百发百中之一炮,可敌敌军百发一中之百炮”,不仅是从宏观战略方面来说的,更是从微观的战法方面来说的,就是对“T”字战法深入细致的总结:只要冒着波罗的海舰队“百发一中之百炮”的风险打出“T”字战法,哪怕只能发一炮,也能因为“百发百中”而一招制敌!为了达到全歼,就必须这样令波罗的海舰队连逃走的机会都没有,必须这样一击致命,东乡平八郎不惜一切代价打出“T”字战法,他确实是在赌,但也不完全是在赌,更不是去找波罗的海舰队的破绽“钻空子”,甚至本身并不是为了出奇制胜,而是为了实现全歼而不断深入摸索出的唯一可行的战法!
在确定这个战法之后,就是风险计算,根据命中率,联合舰队的风险大致是可以计算的,东乡平八郎对波罗的海舰队的命中率“很有信心”,虽然他不知道波罗的海舰队的命中率能不能达到世界平均水准,但对于它们达不到联合舰队的水准是很有信心的。在转弯的时间里,东乡平八郎可以确定:波罗的海舰队有可能击沉联合舰队的一两艘战舰,但绝无可能击沉全部战舰,也就是说,它最终无法阻止“T”字战法的实现。当那个固定的“打靶点”出现之后,罗长官兴奋地认为他可以全歼联合舰队时,他没有想过另外一个简单问题:能不能做到?特别是以本舰队的命中率,能不能做到?他的参谋没有立即根据双方的航速、间距、命中率等等因素迅速计算出一个大致的结果,他不知道海战的结果有时候也是可以计算出来的,而反观东乡平八郎虽然让整支舰队都处于危机四伏、被动挨打之中,但他却比罗长官更加胸有成竹,因为风险和结果都大致在他的心中,他知道即使他阵亡和三笠号沉没,他的目标也一定会在舰队中实现,后面的战舰一定会画成功那一“横”。看上去是亡命之徒打法的东乡平八郎,反而是先求胜,再求战!
而在这个过程中,只有作为头舰也是旗舰的三笠号的风险确实无法计算的,从13时55分升起“Z”字旗开战到14时10分转弯成功大势已定,中间整整间隔15分钟。这15分钟,就是他给予罗长官放手炮轰的时间,大部分的炮火只能由三笠号去承受,一切灾难性的结果很难预料,而这就是东乡平八郎必须要站在舰桥上的原因。15分钟中他一直冒着炮火站立原地,后来才挪动了一下地方,军舰地板上留下了两个湿湿的鞋印,那上面全是汗水,在东乡平八郎看来,如果全军都在冒险,主帅又怎么能贪生怕死?如果需要别人不惜死战,首先主帅要不惜死战,至少他不能隐蔽在司令塔暗处,他必须让所有人都时时刻刻能够看得到他。事实上东乡平八郎已经做好为国捐躯的准备了,要他进司令塔,抬也抬不动他!
东乡平八郎最后的信心,已经来源于每一个普通的士兵了,他已经认识到世间所有的招法,最后都归于平淡平常,都蕴含着付出与得到,“T”字战法只是战斗中的一个手段,战斗的核心,就是命中率,无论武器和战法如何变化,战斗起源于一枪一弹,最终也皆取决于一枪一弹。战斗要打赢,首先子弹炮弹要打得准,要打得中敌人,就是这个原本连三岁小孩都明白的道理,原本就在内心中的道理,所以战前所有的流血训练都是为了如何打出和打好“T”字战法的基础性训练,命中率是用风浪中的实弹射击堆出来的,而仅仅转弯这一项,12艘战舰最后训练到连锅炉中放入多少煤都有要求!用波罗的海舰队一位参谋后来的话来说,当他看完联合舰队整个转弯的过程后,就知道波罗的海舰队危矣,因为他看到联合舰队即使在转弯时,也整齐有序,整个舰队在海上的航迹竟然几乎分毫不差,从头到尾有如一艘军舰在转弯!
相信到这时候,不会再有人说东乡平八郎仅仅只是凭运气了,在东乡平八郎看来,他的运气只是战地的天气,只是让他热泪盈眶的在晴空中起的大风;只是三笠号连中4发大口径重炮,竟然没沉;只是他一直站在舰桥上竟然安然无恙,而反而是那些最后进司令塔的军官中却有人严重受伤,这也让东乡平八郎觉得不可思议。至于其他的,都是他“该得的”。
而罗长官呢,他的内心自然也有那个如何打赢战斗的答案,但他根本没有为此做过什么,更别说深入研究“T”字战法,因为他的意念是“最好不要发生战斗,我只要平安到达海参崴就可以了”。
心血,巨大的心血,殚精竭虑,知行合一。信念、准备、训练、献身,海上一“横”一“竖”,就此画成!积累的知识和智慧与生命合二为一,相信到底,最终独立地打出“T”,东乡平八郎已经完成了知行合一的三阶段,自此而始,海战中终于惊鸿一瞥地闪过了“T”字战法,从理论走向了实际,前无古人也后无来者地出现在了实战之中,它有了一个专门的名字——“东乡T”。在军舰出现革命性的更新换代以前( 航空母舰 ),各国舰队司令都会津津乐道这个话题,怀着无比神往和景仰的心情问:他到底是如何做到的?他们都以“东乡T”作为座右铭,把这三个大字写下来,贴在司令长官室的办公桌上,以便在实战指挥中时时提醒自己:我能不能打出一个“东乡T”?还有,我能否防住敌舰队打出一个“东乡T”!正因为大家都想打又都在防,所以它又在装甲舰队的海战中变成了唯一闪现的实例,足以在世界海战史上风华绝代、一骑绝尘、彪炳史册!
14时10分,转弯成功大势已定,还炮的时机已经到来,东乡平八郎不会放过这个时机。接下来,就是让罗长官见识那恐怖命中率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