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的另一个错误认识是关于对疲劳的理解。当孩子具有浓厚的兴趣时,是不会觉得疲倦的。但老师每隔几分钟就让他们换种方式,休息一下,反倒会让他们丧失兴趣,并产生疲累感。从师范学校毕业的老师,一般都无可救药地固守这些偏见。今天,绝大多数的大学也抱持着这种偏见。他们认为每学习45分钟,就应该休息一下,这实在是极其不利的。
教育学遵循的是人类社会的逻辑,但自然的心灵却遵循着不同的逻辑、不同的法则。一直以来,人们把心智活动和身体活动视为两种不相关的活动,认为进行心智活动就应该安安静静地坐在教室里,而进行身体活动时,就要把心智放到一边。这无异于把孩子切分成两半。一旦孩子开始思考,就不允许他们使用双手,而大自然却表明:不使用双手,孩子就不能思考,甚至他们可能还需要像古希腊那些游走四方的哲学家一样,边思考边不停地走动,他们的思考要和动作同时进行。
我们尽可能地帮助老师摆脱各种偏见,这也是我们最大的成就。如果教育还有可以设想的空间,而受过训练的老师又非常少,我们就要谢天谢地了。这是很理想的情形。当然,新老师需要了解一些基本的情况。
在我的第一个实验学校里,我的助理是公寓管理员的女儿。我亲自对她进行了指导,告诉她在给孩子示范教具的特定使用方法和顺序之后就可以走开,让孩子自己去进行下面的操作。我的助理虽然没接受过专业的教育,但她对这一点却执行得很好,当她完美地完成工作后,孩子的表现让她感到非常惊讶。她还以为是天使或神灵替孩子完成了那些事情。她有时会惊喜地跑来告诉我:“夫人,在昨天下午2点,孩子开始写字了!”这些孩子写出优美的句子,让人们觉得好像有神力在帮助他们,因为这些孩子之前从来没写过字,也不懂得阅读。
经验让我们懂得,老师应该学会逐渐放手,保姆应该给孩子准备好材料,然后让他们自己去动手。我们的工作是要向老师证明,我们没有必要干涉孩子,即使他们做错了也没关系。这种方法可以说是一种“非干预教学法”。老师需要做的是,判断孩子可能会有什么需要。就像仆人细心地为主人准备好饮料,然后就退下去,让主人随意地品尝一样。老师也应该学会谦卑地行事,不要把自己的意愿强加给孩子,但同时也要保持警惕,关注孩子的发展情况,为孩子的进一步需要准备教材。
社会地位不高的家长最能热心地配合我们的教育工作。在孩子写出第一个字的时候,不识字的父母会高兴得把他们的孩子举起来。可是,富有家庭的父母常常只表示出淡淡的兴趣,他们可能还会追问孩子,学校有没有继续进行美德教育方面的课程,而写字的成果看起来似乎没那么重要。当孩子想做打扫的工作时,这些父母可能会对他们说:“这是用人应该做的事情,你到学校读书,不是为了学做这些低贱的事情。”还有的母亲会觉得孩子太小,还不太适合学习算术,担心他们把脑子用坏了,就出面进行干预。于是,孩子的情绪变得很复杂,时而有优越感,时而有自卑感,心智不能健全发展。
在我们的教育实验里,有些情形会让不了解状况的局外人感觉很糟糕,但实际上这些情况却非常有价值,它们不仅对孩子有好处,还会影响家长。在我们最早成立的学校里,孩子进行了跟家务有关的练习活动后,回去就告诉自己的母亲衣服上不能有污点等卫生事项。很快,他们母亲的衣服开始变得干净整洁。就像我们手里拿着可以施展魔法的魔杖一样,在孩子学会读书写字后,很多父母也开始想学习了,整个社区的气氛、环境都因为孩子而开始有了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