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待的过程始于心灵,首先,你丧失了自尊。”—某位遭到丈夫多次殴打的女性的证言。
大多数(61%)的女性表示,她们从未被打过,而且有许多人还强调她们对此绝不宽容:
“我从没被情人揍过,我不会让他们有下手的机会。如果发生这种事情,我会找个更邪恶、更强壮的人,加倍揍还他。”
“如果有人敢动我一根汗毛,我会马上断绝关系。我跟我爸妈住的时候就看过这种事,但要是换做我的话,我绝不会容忍。我理应得到更好的待遇—每个女人都一样。所以神啊,请帮助我,要是哪个家伙打了我,就快让他进监狱,快让他得到报应!”
27%的受访女性表示她们曾被殴打一次,有的人觉得生气,有的人觉得丢脸,而且丧失人格:
“我丈夫打过我一次,当时他嫉妒心很重。我离开了一阵子,我觉得自己被羞辱了。”
“一次,在街上,他打了我一巴掌。我很生气,为的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我觉得我的人格受辱。”
“我丈夫打过我一次。我很害怕,准备要逃跑,我的狗在危急关头阻止了他的动作。”
“一次,我想杀掉他。我觉得自己非常下贱而且失去人格。”
“大概是在5年以前,我还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我真为他感到羞耻,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别人。我觉得很失望—他背叛了我。不名誉,而且令我困扰和迷惑。”
“他打过我一次,当时我刚带着出生4天的婴儿出院回到家来,我不肯放下手边的事情给他倒杯冷饮,他就打了我。我失望极了,拿起平底锅,告诉他说,要是他敢再打我,就准备把这挂在脖子上当项链。他相信我说得到做得到。”
“我被打的那一次可以说是非常戏剧性的。那是个告别的场面,他不但要断绝关系,而且准备休学、辞职。我为了阻止他,所以我把门占住了。他对我失去耐心,硬把我拉开,让我死了心不要跟在他后面。我不恨他,即使在被揍的时候也一样。”
“最差劲的那次是他在街上跟我拉拉扯扯,还打了我一巴掌,因为我要和另一个男人走。我猜,我最差劲的地方,就是把外遇的事情告诉他。他哭了起来,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他哭。”
“多年来我一直克制自己真正的感受,顺着他的意思去做(但他从未顾及我的看法)。到了去年,我的愤怒已经积到一触即发的地步。我真的爆发出来,告诉他说,我已经厌倦了一直做他妈妈,隐忍自己的看法,让他嘲笑我穿的每一套衣服—我已经厌倦了这种无法做我自己的生活!他当然很生气,气得叫我滚出去。我开始要走出房间去收拾行李的时候,他把我压倒在地上,我3次试着要移动,但他每次都将我压下去。这绝对是结婚以来所发生的最糟糕的事。我的胸口都淤青了。后来他也很后悔,就去找牧师谈他的问题—他的愤怒以及弄伤我的事。”
“我想要寻求婚姻咨询已经好几年了,但他一直不肯。我还跟我们的牧师谈过,我们两个都去做了心理测验。牧师说,测验结果显示我的想法没什么问题,但是我丈夫最好要调整一下心态。但是我丈夫不肯再跟牧师谈,也不肯跟别的人谈。他说他不要别人介入我们的问题,我们自己的问题自己解决。他说他才不要去找那些会说他是个烂人的人谈,我就问他说,你怎么知道他们会说你是个烂人呢,他说:‘因为我的确烂。’”
“一次”是不是足够提醒对方,警告他以后不得妄为:
“是的,一次—我觉得非常害怕,无法保护我自己。也许这就是直到今天我总是吵到一半就躲开了的原因。”
只有少数人说她们当时就断绝了关系,离开当地,从此以后不愿再见到那个人:
“有个男朋友打过我,他揍了我一拳,又踢了我,因为我不肯照原计划和他去某一个地方。我觉得这已经超过界线了,我跟他一刀两断。我犯不着让人家这样对我。不管有什么理由都不能伤害他人的肉体。”
“是的—因为他觉得我对他的母亲粗鲁无礼。我马上跟他断绝了关系。”
12%表示她们过去或现在常被殴打:
“我以前被他打过好几次,而且我可以老实告诉你,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被打。基本上,我男朋友喝醉之后,会把怨气发到最亲近的人身上,那就是我。我开始想我是不是罪有应得,我的自尊心荡然无存。”
“我现在这个情人揍过我。第一次的时候,我连着好几天都处于受惊的状态之下。我觉得我像一条虫似的,像条狗一样,被踢了活该。没有人尊敬我,我隶属于这个怨恨女人的社会。他试着让我接受某些想法,他说,因为他嫉妒。后来我学着去理解他,并且运用策略。我一直在战斗,跟我的兄弟姐妹斗法,我可不是被吓大的。我想我喜欢跟我的情人斗,继续战斗,但不要彼此伤害。”
“我的前夫曾经打过我一巴掌,那时候越战刚结束。有一阵子我告诉自己说他并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我真的觉得接受和理解是一种美德。当然,我慢慢觉得没那么可怕,我觉得自己好渺小、无助、没有价值。慢慢地,我开始恨他的无情,我认为他恨的不是我,而是生命和所有的女人。他一直恨他的母亲和祖母(他是她们养大的),而且鄙视女性的‘脆弱’。我认为他的暴力之所以会泄在我身上,是因为我就在他身边。”
“有一个男人曾经打过我好几次。现在我每次看到他(过了4年了),他仍会道歉,对那件事后悔不已。”
“我丈夫一开始就打我,而且从没有停过手,到现在大概两年了。他在生气或心情不好的时就会打我,他父亲也会打他母亲。我心里好恨,即使把他杀掉,我也无动于衷。打过之后他会深深地忏悔,设法弥补,但我永远忘不了。我知道我犯不着忍受这些,但又无力离开他,我认为他真的是有病。我催他去看心理医生,但是他去了不久就不去了。现在他知道我会狠下心离开他,所以没有再打我。改变我的是我的情人,他让我知道我离开了丈夫一样可以活得好好的。”
值得注意的是:只有10%的女性表示她们会找警察或旁人来帮忙。在大部分的案例中,也没有提到她们为什么不报警,或者有没有想过报警。我们是否觉得这是不忠实或“不亲爱”的行为?我们是不是害怕报复?我们是不是应该尽量谅解?不要找麻烦?不要公开破坏他的名誉?还是我们不敢确定会不会有人帮我们?有位女性说:“警察来过,但他们大部分都是在笑我,而且告诉我说,他们知道这种问题,然后就走了。”在许多城市,这种情形正在改善,因为警察参加了专门的课程,改变了处理家庭暴力案件的态度,而且女警的数目也在增加。
有少数女性说她们会反击:
“我恨我的前夫。我们离婚之前,有一次我用膝盖踢他的鼠蹊部,因为他想掐死我。”
“我的前夫要是打了我巴掌或是揍了我,我就会打回去,但总是让后果更糟糕。他会从背后扭住我的手,直到我受不了跌倒为止,然后扼住我的脖子。甚至只要他指控我看了别的男人一眼(都是他在乱想),他就会发作。”
10%的女性表示她们会先攻击:
“我丈夫揍了我两次—就在我先揍了他之后,我不能说这是我预谋的,但的确是我引起的。另外那一次,他制住了我,让我无法打他。我的感觉?大概有点惊讶,多少也算是罪有应得。我使用暴力他会有反应,所以我就不再这样做了。”
“我现在这个情人打过我几次,因为我激他。我总是先下手打他。”
或者是两人都动手,例如这一位女士:
“我们在他的旅行车里吵着要分手,我把车里的金属管线弄弯了。他生气地叫我滚出去,并把我推出车外,我连鞋子都没有穿。他要我滚开,但是我不肯走,他就拿石头打我。他竟然用石头打我,我恨死他了!我觉得自己像是丧家之犬,不知道要到哪里去,他当着朋友的面拿石头打我,让我下不了台,我气极了。
“我并不粗暴,但是我打了他。当然,我的力道不像他在报复的时候出手那么重。我们打过架以后,心情恶劣极了。他把我推出来,不给我鞋子穿,向我扔石头,叫我走开,但我还是哭着求他让我留下来,因我在这个陌生的城市中根本找不到人帮忙。我打他的时候,自己也吓了一跳,我一向难以控制自己。事后我跑得离他远远的,因为我知道他会报复我。”
3%的女性表示,她们曾揍过男人或以暴力方式对待男性,但是没有受到报复:
“有一次他不肯跟我谈非常重要的事情,我就踢他的睾丸。这种事后来没有再发生过。”
“那人为了女朋友而离弃我,使我变得很粗暴—我踢他,而且把他压到地上去。我自己也很惊讶,我气起来的时候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而且有暴力倾向。他对我没有用暴力,只是把我制服而已。”
虽然在80年代,家庭暴力发生率之高已引起了媒体的注意。妻子殴打丈夫的事件也偶有耳闻,但是,根据数个研究结果显示:比起丈夫殴打妻子的发生率,这种事件是非常之少的。
许多人(75%)曾受到暴力的威胁,部分女性甚至一直生活在暴力阴影下:
“他一发火就会用力甩上门出去,碰到这种情形我都很害怕,因为我知道他下班回来会继续发作。”
“他会假装要打我似的对我挥空拳,但我可不会对他挥空拳,我还是怀疑我的潜意识到底有没有受到影响。”
“我们平常都同床睡,但是吵过架后我怕他会动粗,所以都睡在另一个房间。”
“我们发生冲突的时候,他总是占上风:他会情绪失控,突然走开、砸东西、用肮脏下流的话骂我,但我什么也不会做。他倒是没打过我,但是那种戏剧性的效果简直像鞭打一样。”
“我丈夫生气起来会变得很粗暴。他会先说很粗暴的话,然后变成肢体暴力,他会推倒我或撞倒我,我很讨厌这种行为,尽量避免会引发这种反应的话题。”
年轻一点的女孩也会在男女关系中遇到肢体暴力的情况,这不是统计上的特例—请看这位21岁女性的心声:
“我跟乔治恋爱的时候,他是25岁的化学系毕业生,我们的关系维持了7个月。刚开始那两个月我很高兴,但后来我常常哭着入睡,因为我发现恋爱的感觉竟然是要让自己消失—他开始对我不尊重,设陷阱让我陷进去。我真希望我们的关系能回到当初我们彼此心仪的那种奇妙境界。
“有一晚,他揍我而且几乎把我掐死。他一边掐我脖子,一边用手臂紧勒我的腰部和胃部。他那时候喝得醉醺醺的,辩称他以为我将要离开他,才对我做出这种事来。另一方面,他又在事后说他不记得他打过我,他只是心里烦得要命而已。”
打人,即使只发生一次,会产生什么效果?如果关系继续维持下,那么这种肉体上的伤害到底表示什么意义?许多女人提到,她们觉得失去了人格,多少有点罪恶感,发生了这种事是很羞耻的,不能向朋友透露。所以,受到殴打的女性会感到非常孤立无援。
有位不到30岁,在结婚多年之后离婚的女性,形容她面对肢体暴力的心态:
“在离婚之前,我几乎崩溃,所以我去参加治疗,一直治疗到我离婚的次年为止。我从治疗之中发现了真正的自己,因为在经过这么多肢体和情感暴力之后,我得完全听命于他,受他的钳制,摒除自身一切感受,所以我无法表达出任何感受—愤怒、哭泣,所有感受我都表现不出来。治疗对我的帮助很大,我找回了自己,而且知道自己已经尽了最大力量来挽回婚姻,就算要离婚也没有关系。这些事情都过去之后,我觉得自己失败了,但又觉得松了一口气—像个新的人一样。我不再麻痹自己之后,开始对丈夫非常愤怒,但是在他施暴时我从未向别人提起,只有在结束后,告诉我的治疗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