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载掌阅APP，畅读海量书库
立即打开
不惹客人不痛快，可不是代表掌柜的就要让小二平白认了罪，好歹儿是店里的伙计儿，名誉和脸面都是一损俱损的，再者，客栈里出了手脚不干净的伙计儿，以后谁还敢放心住这里？
掌柜的意思是让小二服个软儿，否管拿没拿东西，眼下两位客人是丢了东西正在气头上，忿忿不平死活认定了是小二拿的，眼都急红了，这种事既然是一时说不清楚，那就先和那两位客人们道个歉，以后再慢慢找那丢了的东西。
掌柜是这么想的，可小二站在一旁，绷紧了脸咬紧了牙，过了半响也没说出来一句话。
那两位丢了东西的客人连连冷笑，"偷拿了人东西，又装这无辜样儿给谁看！"
"就是就是，听说他家有个老母病重，每日吃药就花了许多钱，他在这儿客栈打杂，一月儿也没多少银子，入不敷出，难保手脚不干净，这东西不是他拿的还能有谁！"
小二听了这话，刚才全然死寂的脸上腾的浮现出怒意，但还是极力克制住，一字一顿道："说了没偷，就是没偷！"
客人讥讽道："你以为你是天王老子？说了什么就是什么？我说你偷了就是偷了！"
"哟！几日儿没来，今日怎么这么热闹？"吴小少爷的声音忽的响起，我扭头看过去，只见吴凌正从客栈门口进来，直走到小二身边儿，朝那两位客人懒懒地伸了个腰，嗤笑道："我站在那儿门口听了半日，你两个光是口说无凭的就污蔑人了，可知道青天白日诬陷他人，在律法里是要定个三等罪责的？"
又转过头去看着小二直摇头，"真是好一个虎落平阳被犬欺，江学士，你从前做我的教书先生的时候，何曾这般狼狈过？"
小二别过脸，不再看他。
两位客人冷笑道："原来是吴小少爷来了，做少爷的既是托生到了一个好肚皮，就该好生享乐，没的为那些个下作杂役儿上心出头做什么？"
吴凌听了这话，嗤笑道："谁为他出头了？不过一个从我吴府出去的寒酸先生，他如今怎样，干我何事？凭你们怎么样儿闹罢，爷该去喝酒了。"
说着，吴凌就在那北边儿靠着走道的桌子上坐下，当真是不再管小二和那两位客人的事儿。
那两人见没人再多管闲事，愈发肆意为难起小二来，一开始不过是为丢了东西忿忿不平，到最后渐渐地污言秽语，其中一人高声挖苦小二道："我看你生来是个劳碌命儿，手脚也不干净儿，不如趁早儿去了那慕春馆做小倌，那一日挣的钱就够你一月打杂挣的了。"
另一人哈哈大笑起来，拍手叫好，"这主意儿妙，看着这模样儿倒也是不错，若果真拿了东西，又没钱赔给咱们，就去了慕春馆儿，叫爷白玩儿几次也行！"
两人正自哄笑着，冷不丁哐当一声响起，闻声望去，原来是吴小少爷摔了酒杯，直拍着桌子站起来走过去，揪住小二的衣领道："爷叫了你半天儿来倒酒，你是装聋没听见儿？"
旁边掌柜的连忙赔笑道："小少爷别生气，这小二眼下被那两位客人缠着没法儿脱身，等那丢东西的事情说明白了就好了，我先给您倒酒儿去。"
"用不着！"吴凌怒喝一声，直朝那两位客人狠狠拍了一掌，吴凌自幼习武，掌力非同常人，两位客人受不住，连连后退，堪堪到七尺远的地方才顿住，捂着心口呲牙咧嘴起来。
吴凌冷笑道："这倒不是我为那小二出头，只是我在桌边坐着，你们有什么事也该有点眼色儿，等那小二招待好了我之后再说，既是你们没脸色，这一掌可是你们自讨的。"
又从怀里掏出来银子掂了掂，嗤笑着塞给小二，朝那两位客人说，"睁好你们的狗眼给爷看清楚了！爷每次来喝酒给他的打赏，一次都够那慕春馆的红牌半月收的钱了，上次连那珍珠儿都给砸了，他有眼看上你们那破东西？拿了倒怕脏了手！什么玩意儿！趁早儿给小爷滚，别碍了爷的眼，叫你们在未溟呆不下去！"
两位客人气得浑身发抖，口中直叫道："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不过是仗着你老子有些个臭钱，就这般撒泼打人了！"
吴小少爷啧了一声，又上前狠踹了他一脚，"不服气？忍着！谁叫你没生在好娘胎里，下作玩意儿！"
掌柜的在一旁急得没法儿，连连央告吴凌道："小少爷儿可停下吧！再闹下去，我这儿可不要再做生意儿了？！"
吴凌扭头笑道："干我何事？"
吴凌自幼练武，脾气秉性是出了名儿的暴躁，谁惹急了他，上去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吴老太爷宠着这位小少爷，每每都替他摆平烂摊子，也让吴凌把那戾气养得愈发深重起来。
极少笑，虽然模样儿算得上人中龙凤，可那整日板着张脸阴沉沉的样子，实在让人觉得有些不喜欢，有时候掌柜的见他来客栈喝酒的次数多了，也忍不住想着，这吴小少爷要是不板着那么一张脸，对谁都笑眯眯和颜悦色的，不知道又是一副什么样光景儿？至少他这客栈气氛儿能轻松活泛点儿。
可如今，这掌柜的看见这吴小少爷难得地露了笑，心里却怎么也轻松不起来，他第一次看见这么矛盾的表情，明明是笑着，嘴角和眼底却毫无笑意，锋利的唇角弧线勾起，配合着眼底的淡漠戾气，莫名让人感觉到一股凌厉杀意。
小二站在一旁，端着酒壶，温声叫了吴凌一声，"客人，酒好了，喝酒罢。"
吴凌收了笑，看着小二，一张脸显得恶劣又漂亮，"怎么谢我？"
小二皱皱眉，不置一词。
吴凌嗤笑起来，随意在最近的一张桌子旁坐下来，翘起腿，双肩枕在脖后，一副大爷的样子看着店小二，"爷今儿心情好，好好招待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