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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皇宫(十六)

二更四点,将近现代22点36分钟,宫中打更的两声大锣咣咣响起,并着四声梆子点儿,夜色已深,我在宫道上走着,季公公在一旁拎着灯笼,暖黄色的光芒在黑夜里像是一尾浮游不定的小舟,寂寂走着,季公公忽然开口,语气上带了几分无奈:"皇上勤于政务,可也要注意龙体才是,眼下都快三更了,您这才刚回寝宫歇息。"

非勤不能补拙啊!唉,我在心里默叹道,要不是两日后就有弥於族来皇宫进贡,我也不必今日在那御书房缠了许江清半日让他一一告诉我"考点"啊。

俗话说,临阵磨枪,不快也光,许江清倒真是个好耐心,有问必答,只是在我接连问出第四十九个问题的时候,才终于忍不住垂下眼皮,知道我对于边塞弥於族是一窍不通,今晚就算通宵也是没指望把我教出花来了,索性不再说话,自顾自起身回宫歇息去了。

我咂摸着那些问题对于许江清来说,难易程度都显得太白痴了,就好像十岁小儿还要问为什么1+1就等于2一样惹人发笑,我也不愿意显得自己太蠢,连那弥於族首领吃不吃烤羊肉这样的问题都问了个遍,可是事关身家性命,我可不想在两天后的考卷上死在一道微不足道的题目上,道道都是送命题,可也得厚着脸皮认真答题不是?

好歹今日也算有些收获,知道那弥於族是边塞游牧民族,逐水而居,并不附属于易国,只是这个民族天生对山川河流怀有敬畏,易国那浩浩荡荡奔流不息的千里易川,在弥於族自古便被奉为是从天上明宫,圣洁之地倾泻至人间的神河,爱屋及乌,连带着对易国也就十分敬畏,每年仲夏之季,弥於族首领阿弥塞就会带领着族人来朝进贡。

朝贡共三天,其实说是朝贡,倒不如说是斗贡,皆因历年往昔,弥於族首领来朝进贡的时候,每次献宝之后离京之际,易国君上总是要回赐予弥於族远超过贡品价值的宝物,以示天朝恩德,久而久之,弥於族首领就不大好意思了,觉得"薄往厚来",本来是去送礼的,结果反而让人家破费许多,实在对易国有些不太好,于是次年就和易国君上商量着,把每年的朝贡改为斗贡。

所谓斗贡,斗者,斗也,共分为三场,每场历时半天。

第一场斗宝:两方互相拿出各色奇珍异宝,宝物不在于多,在于"奇异",非奇不能斗,非异也不能斗,非要以奇斗异,两相品判,看看到底是你的更异,还是我的更奇。

第二场斗舞:两方各自派出一舞女,立于桑软罗毯上起舞,可佐以吹笛、唱曲儿、奏萧等各色艺技来增添其风采,风采更甚者为胜。

第三场斗武:两方各自派出一名武士,所用武器有长剑、短匕、缨枪,比试武艺时点到为止,谁先划破对方腰身上束着的红腰带,就算谁赢。

三场比试,三局两胜,输的那一方则献宝与对方,接受献宝的那一方则不需要再回礼。

说是斗贡,其实每年都只是走个形式而已,弥於族首领当然不会真的去认真斗贡,只是变个法子让易国不需要接受贡品后再回礼就是了,要是认真斗的话,易国输了,反而向弥於族献宝朝贡,面子上难免过不去,因此每年都是易国斗贡赢了,无一例外。

三场斗贡,历时一天半,想来只要礼数不出差错,自然也没什么大问题,但我这个冒牌帝王第一次接见边塞弥於族,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差错?

自从借尸还魂来了这皇宫以后,虽然朝中各位大臣们,连带着那太卜和季公公都谨言慎行得很,并无一人表示怀疑我不是真正的易国君上易荆溪,可我心里也不是傻子,嘴上不说,不代表心里不怀疑,这次朝贡,唉,看来我得万分小心才是。

不知不觉走到寝宫前,正欲推门进去,却又冷不丁想起今日那许江清说的小蛇,我心有余悸,试探着问季公公道:"今日确认在寝宫中找不到那小蛇么?"

季公公低头颔首,嗫嗫嚅嚅道:"回皇上,应该是……"

我:"……"

应该是……应该……

什么应该不应该的,这种时候难道不是应该果断回答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不在寝宫中么!我擦,劳资被这句应该说得寒毛都快立起来了。

季公公低头又说道:"那龙床老奴和宫人们是万死也不敢碰的,怕亵渎皇上,因此今日找那灵蛇时并未敢靠近,不过那灵蛇素来与皇上亲厚,蛇又与龙相应,老奴想着,就算那小蛇是躲在龙床上,应该也没什么大碍……"

我:"……"

我……我擦!

我的脑海里瞬间想起了农夫与蛇的故事,恍恍惚惚间季公公就作揖退下了,待我回过神来,只好硬着头皮推开了寝宫殿门。

但见那玄色床幔垂下,隐隐露出明黄色床被,又大又软的龙床静静躺在那里,仿佛在等着我临幸。

照往日,这时候我应该早扑过去了,可现在,呵呵!睡龙床是不可能睡龙床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睡龙床的!

我在偌大的寝宫中转了半响,最后只能瑟瑟发抖蹲在墙角,睡意渐渐袭来,深宫夜寒,我哆哆嗦嗦的浑身冰凉,越是想睡越是睡不着,最后我愤而起身道:"丫的!劳资还能怕你了不成?"

说着,我就气势汹汹地冲到龙床前,可一到面前胆子也就怂了,以前在电视剧里看过的剧情片段一一在脑海中浮现,大概就是深宫中A被B嫉妒啦,然后B放了很多蛇在A的被子里啦,A晚上回到住处一掀被子全部都是盘曲爬行吐舌信的蛇啦等等等等。

啧……我还从来没有,觉得那电视剧比鬼片还要恐怖过,除了现在……

是放弃龙床还是拯救龙床,这是一个问题,放弃?那以后365天日日夜夜我都要哆哆嗦嗦蹲墙角了,听起来不太划算;拯救?我拯救龙床,那谁来拯救我……

我来来回回在龙床前踱了几十回,愈发犹豫不决起来,困得没法,冻得也没法,咬咬牙,唉!赌一把吧!

咬紧牙闭紧眼,一掀被子,咦?没有?再找找,恐怕在床垫缝里藏着呢,我继续把那床垫给掀开,……这是什么?

只见那床垫下面的木板处凹了一块,正正好好地放着一个长方形木匣子,我伸手把那木匣子拿出来,心想着,这是易荆溪放在床垫下的?

那可大发了,那屏风后面的木架子上的宝贝那么贵重他都不藏着,偏偏这一个木匣子藏在床垫子下,肯定是个大宝贝。

我边想着边打开了木匣子,定睛一看,却傻了眼。 Orq9iJqkA16qXWWT77eqGhz50pn3oz56p0l1smEjBjK9yp5/CUv29dxQpfy3u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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