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距今已半个月了。
周五放学,教室闹哄哄的。
因为班主任中午说过放学时候不要走,她有事要讲,所以尽管班级人杂喧哗,但一个都没跑。
安静低头整理书包,手上一堆回家作业让她有些不堪重负,耳边是杨琪絮絮叨叨的说话声。
后排宋斯百无聊赖。
他勾着引许嘉业的肩膀,有一搭没一搭的摇晃着椅子,突然发问:“大齐,你说周末我们去哪玩?给个意见呗。”
“你说去哪?”
周齐翘着二郎腿,闲闲的折着纸飞机。
间歇性的瞥他一眼。
“还去哪玩,我妈肯定要把我拘在家写作业,能出门就不错了。”许嘉业低头沉浸在psp里,口中迅速道。
“谁让你成绩老提高不上去呢。”
宋斯抽了他一记,不争气的说着,又不以为然:“不过把你关家里也没用啊,你门一反锁,照样偷偷玩游戏。”
他想到什么,又偷笑着继续说:“不然以阿述的名义把你约出来怎么样,你妈看到他不是最喜欢了么,每次都热情的不得了。”
许嘉业闻言,游戏也不玩了,抬头恨恨。咬牙切齿的羡慕:“你还说,我都不知道到底谁才是她亲儿子。”
许妈妈对成绩学习好的人总是抱有特别的热情,特别是知道了陈述还时不时的指点许嘉业功课就更开心了。
陈述就是许妈妈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安月在写作业。
有一题想了很久都解不出来,苦恼了很久。
她捧着数学练习册到陈述眼前,问他。
“陈述,这一题怎么做啊,我思考了很久都没有头绪。”
陈述斜斜的靠在椅背上。
他一脚搭在课桌底下的杠上,正垂眸玩着手机,对于递到他眼前的练习册,充耳不闻,半天都没吭声,仿佛不存在一般。
安月叫他没反应,咬了咬唇,脸上有些挂不住,自尊使她的手微晃荡了几下,她吁了口气。
陈述这才从繁忙中抽空往练习册上瞥了一眼,不过很快,视线又回到手机上了。他脸上映着无所谓的表情,声音淡道:“不会。”
这轻飘飘的两个字落入安月耳中的时候,她神情不变,眯眼看了他一会儿,挑了挑眉,不动声色道:“这样啊,那我去问沈书君。”
陈述毫不在意,可有可无的嗯了一声。
视线还在手机上。
后排两人偷摸摸的都看到了全景。
宋斯对着陈述的背影叹了叹,又为安大美女感到悲哀,有这样一个貌美的同桌,却宁愿玩贪吃蛇也不愿意和女生多说说话。
是的,他在玩贪吃蛇。
陈述就是这样,对不熟悉的人完全没耐心,以前也有女生会含羞带怯的来问他题目,陈述总会抑着脾气,适当的给女生面子来解答下。
如果第二次又来问问题,陈述就会嫌烦,毫不留情直接拒绝。
还记得他那时候刚气跑一个女生。
兄弟几人询问他干嘛拒绝人家。
陈述直接拧眉,不耐烦道:
“我又不是老师老问我干什么。”
啧啧,多么没情趣啊。
不过宋斯很快就将安月丢到一边,他倾身,探到陈述耳边,“阿述,你说这周末我们去哪浪?”
陈述偏偏头,刚想说话,李淑娟抱着一堆东西,推开了教室的门,风风火火的走进来。
班级里见了来人,吵闹声纷纷低了下去,不在座位的人一溜的跑回座位。
李淑娟把东西放讲台上,然后抬头,环视教室一圈,见没人溜走,满意的点头。
她手撑着讲台,清了清嗓子,说:“今天占用同学们放学时间,讲几件事情。”
同学们一双双眼睛亮亮的,齐刷刷的看着她。
快讲快讲,讲完就放学啦。
“下周一月考,一共考两天。”
班里寂静无声,班主任的声音还回荡在教室里。直到过了几秒,同学们迟迟的嘘声才响彻班级。
李淑娟拍拍手,“好了别抱怨了,有这些时间还不如回家好好复习,所以你们周末两天别出去玩了。”
陈述闻言,放下手机,抱臂散漫一笑,“我觉得,周末还是在家里比较好,因为……你们要好好学习啊。”
他话拉长了语调,漫不经心的。
宋斯直接趴在桌上,脸贴着冰冷的课桌,生无可恋。
“真没劲,本宝宝又要努力学习了。”
许嘉业同样一脸丧丧的表情,但听到宋斯的话,他狠狠的掐了他一记,“你学习个鬼,我才要好好学习呢。”
宋斯是和陈述一样的那种人,他成绩虽然不至于像陈述那样出色,但也不会太差。
而他就不同了,是要被人逼着学的那种。
台上李淑娟继续说:“所以你们周末好好复习,争取考个好成绩,这样国庆假期才能玩的开心不是么。”
底下又是一阵低沉的嘘声。
“好了,现在来说第二个事情,就是……”
李淑娟低头在讲台上翻了翻,拿出一面橙色的奖状给同学们看,“我们班级的黑板报评比结果出来了,获得二等奖。”
李淑娟面带笑容,“来,表扬一下我们出黑板报的两位同学,安静和纪沅。”
同学们顿时忘却要考试的不满感,尖叫和掌声淹没了两个人,班里个别男生还发出一阵阵嚎叫,惹得老师和同学纷笑不已。
安静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周围的视线都围绕着自己,坐在前面的人都齐刷刷的转头看她。
她有些不好意思,微低脑袋,白如玉的耳垂染上微红。
杨琪狂拍手,兴奋的像她自己得了奖,“安静你好厉害啊,画的好好!”
郭娇转过身:“棒棒哒。”
安月也扯着她肩膀,难得的给她比个拇指鼓励。
安静不喜欢太多人的注目,只能笑笑。
后排周齐玩世不恭的声音响起。
“咦,怎么才二等奖啊,我觉得咱班里的黑板报出的最好啊,应该得一等奖。”
陈述漫不经心的瞥了眼前桌清瘦的背影,含笑开口:
“是啊,怎么也得捞个一等奖啊,这不过分吧。”
后面的兄弟纷纷跟随。
“不过分。”
“不过分。”
有了他们带头,班里的同学纷纷点头。
是啊,有时候去别班串串,那黑板报总不尽如人意,只觉得自己班级的最好。
这大概就是班级荣誉感吧。
李淑娟满脸都是骄傲。
她也跟着笑了会儿,然后继续说:“好了,接下去没什么事了,今天就放了,值日生记住好好打扫,上次班里窗户没关紧可是被扣了分的。”
她看看黑板上的值日生名单,喊道:“宋斯,你待会把奖状贴一下。”
宋斯抖着腿,比了个手势。
“ok。”
李淑娟走后,班里又吵闹起来,兵荒马乱的。
同学一个接一个收拾好书包走光了。
安月背着包,绕到安静的桌前。
“静静,我去学校外便利店买点东西,顺便在那等你。”
安静点头。
今天她也是值日生。
班里每天值日生共四名,按着学号来,男生两名,女生两名,男女搭配,干活不累,都有自己的分工。
今天男生是宋斯,陈述。
女生是纪沅,安静。
她们把黑板擦干净,然后拿了抹布去厕所。
厕所里,安静低头打开水龙头,把抹布沾湿了水,搓了几下。
“很开心?”空荡的厕所突然响起声音。
纪沅在她旁边,关掉水龙头,拧干抹布。
安静顶着问号回看她。
纪沅伸手,指着她嘴角,淡道:“你一直在笑。”
安静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她都没留意。
“有吗?”
“嗯,和平时不一样的,很开心。”
安静默了会儿。
片刻,她嘴角勾起,漂亮的双眸弯成月牙,眼里星光闪烁,毫不犹豫点头。
“嗯,开心,因为努力被认可了。”
她细细的说道。
虽然没什么期待,而且微不足道,但她画的黑板报得了奖,这一点还是很让她自豪。
“嗯,我也很开心。”
纪沅清秀的脸上也透着淡笑,她虽然日常没表情,一副冷冷的样子,那是她不知道怎么和同学相处,所以自然而然用表情来防御。
今天班里不是很熟的同学都向她道喜,鼓掌,特别还有人为她们得二等奖不值。纪沅这才觉得从开学以来,慢慢的融入了新班级。
感觉……很不错。
纪沅等安静拧好抹布后,一齐离开厕所。
她们走到班级门口的时候有些楞,教室里的椅子齐刷刷全翻上去了。
这么快,安静有些惊讶。
落日余晖。
金黄色的光线透过窗户层层洒进来,天际被晕染成一抹红色,飘着一股不知名的花香。
班里除了陈述,宋斯以外,许嘉业和周齐都没走,他俩在帮忙翻椅子,顺便聊天吹逼。
不知道说到什么,宋斯黑着脸飞踹了他们一脚,但没踹到,两人哈哈大笑。
陈述闲闲的靠在一边,懒散的看着他们打闹,嘴角勾着笑,默不作声。
宋斯拿着把扫帚,见她们回来,喊道:“哎,你们回来啦,我们地都扫好了椅子都翻上去了,就准备拖地了。”
他语气似邀功不禁有些可爱。
安静有点想笑,又有些发呆。
第一天开学的时候这些人给了她不是很好的映象,叽叽喳喳,吵吵闹闹,吊儿郎当的,有时言语还敢顶撞老师。
她不敢想象。
安静从来都是父母老师眼中循规蹈矩,安分听话的女生,虽然都是考到一班的学生,这能证明他们学习成绩确实很好。
但他们同时还抽烟,谈恋爱,玩游戏,口里骂脏话,安静总感觉他们和坏学生没有差别。
现在接触下来她又有些改观,他们都很热心肠,比如那个大大咧咧的宋斯,平时分会奶茶给她们。
一天到晚玩游戏的许嘉业,会抢着换饮水机的水,洒脱的周齐会维护班里同学。
那个看上去整天没睡醒脸上有些戻气的陈述会帮她课上打掩护,告诉她答案。现在几人又一声不响把一大半值日的活都干完了。
安静想,原来他们也不是那么坏啊。
宋斯把扫帚放好,到角落里拿了俩拖把和桶。他把拖把递给翻完椅子后无所事事的周齐和许嘉业。
“啧,快拿着,和我去厕所弄点水,阿述你记得把窗户关掉啊。”
“你叫我去我就去啊,那我成什么了。”
“别废话,赶紧的。”
许嘉业嘴里嘟嘟囔囔却还是跟着跑了。
陈述迈开长腿,走到靠窗位置,他身姿挺立,手臂很长,够窗户柄绰绰有余。
纪沅在擦前后门的窗沿。
安静拿着湿的抹布在擦黑板。
会有人来检查,她很用心的擦着。
但是。
高的地方擦不到。
安静皱眉,上面还有粉笔留下的印迹,她掂起脚尖,还是碰不到,她吁了口气。
就当她准备再跳一下的时候。
突然,有人挡住了窗户透进来的光芒,倾身站在了她斜后方,罩住一层阴影,气息很近。
随即一只修长白皙的手轻松的接过她高举着的抹布。
安静没放,脑袋微偏,向旁边看去。
陈述一手插兜,垂眸,淡淡的看着她。
两人视线相撞。
他挑眉,示意她松手:“不是够不到么。”
皮肤相触,他温热骨节分明的手虚虚的覆盖着她。
安静微楞,迟疑了片刻,慢慢松开手。
她退开半步,把空间让给他,轻声的开口:“谢谢。”
陈述低沉的嗯了一声。
然后伸长手臂,轻轻松松的就够到黑板顶端,把白色的印迹一点一点抹去。
安静站在一边,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干什么,活被他抢了。
随后她站在一边,整理着讲台上乱七八糟的粉笔,把它们都归拢到粉笔盒里。
教室里的两人沉默的做着自己手中的事情,只有蝉鸣声声碎碎,伴随着他们。
陈述忽然喊她:“安静。”
安静捏着一根粉笔,懵懵转头。
“嗯?”
陈述还在懒懒散散的擦着黑板,侧脸白皙,下颔分明,他慢悠悠停止动作,侧眸瞧她。
女生黑白分明的眼瞳里明亮干净,稍稍缀点水光。
安静轻声:“怎么了?”
陈述看着她,声音不自觉放沉,嘴角勾着笑,缓声道:“你画画很好看。”
安静下意识的啊了一声。
她有些意外,他竟然会说出这种话。
他是在夸奖她吗。
不过这句话怎么这么怪呢,到底是夸谁啊。
安静没弄明白,又突然被人赞扬,有点不自然的呐呐道了一声谢,脸上有些烧。
她垂眸,继续干着自己手中的事情。
纤细脖颈后露出一小片莹白的皮肤,时不时的被黑色柔软的发丝遮挡了去。
陈述轻笑了一声,心情很好的样子,他转头继续擦着黑板,身高腿长的,忽而拧眉,似自言自语,低声轻道,语气懒洋洋的。
“但是,我还是觉得……”
语气有些耐人寻味,仿佛透露着不满意。
什么?
安静再次看他。
安静忍不住开口:“觉得什么?”
她也觉得自己画的还是不够好,希望有人指正。
陈述没再说话,他干净利落的擦完黑板,然后转身,把抹布随意的扔在讲台上。
两人现阶段并排站着,靠的不是很近。
陈述的手轻轻搭在讲台边,微俯身,低头靠近安静小巧的耳旁,他疏懒的歪了歪,嘴角漾起调皮的笑,低低的说。
“我还是觉得……你把娜美的胸画小了。”
安静手抖了抖,他气息近在耳畔。
她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轻轻推了他一把。
但是明明很轻微的力气,他却顺着她手的力度,做出一副被她推的很伤的样子,长腿踉跄的后退了几步。
他一手插兜,一手捧着胸膛,微躬身,按在她刚刚推的地方,漆黑深邃的双眸直勾勾的盯着她,清隽的脸上蔫坏的笑。
安静没再理他,低头继续收拾。
还以为他能给出什么好建议呢。
没好气的轻声嘟囔:“无聊。”
陈述若有似无的哼笑一声,无辜的摸鼻,双手插兜,闲闲的站在一边。
纪沅擦完门窗,进了教室,她给身后的人开门。
宋斯拎着一桶水进教室,咋咋呼呼道:“快,快点,拖完地就可以走了。”
浸湿的拖把在地上划出一道道水痕。
许嘉业苦兮兮道:“合着我俩是苦力呗。”
周齐从讲台边开始拖起,他抬头打趣宋斯:“哎,我说你当初怎么不去竞选劳动委员啊,你告诉兄弟一声,兄弟就投你票了。”
宋斯把水桶放地上,气喘吁吁的骂。
“滚。”
陈述斜斜的靠在讲台边,垂眸。
手指漫不经心的点着讲台,脸上的笑意逐渐变淡,根本看不出来有一丝不正经的模样。
周齐转头眯眼看着讲台边立着的两人,若有所思。
他忽然贼笑,打趣着陈述,朝他挤眉弄眼。
“阿述,你别光冷落着我们,老一个劲的和咱妹妹聊天啊。”
耳听八方的劳动大队长立马有反应了。
什么?
陈述居然有空在聊天。
宋斯隔空喊道:“阿述,你闲着没事干就去把奖状贴好。”
陈述抿唇,意味不明的指了指周齐。
周齐立刻憋着笑,专心拖地,装作一脸无事的样子。
最终,陈述还是捏着奖状去后门那贴上了。
等学生会的同学来检查完毕,宋斯锁了门,拎着垃圾袋,一行人往楼下走去。
两个女生在前,嬉笑打闹的男生跟后面不远,黄昏时分,斜阳被抹上红,操场上还有人在打着篮球。
走到校门口的时候那些男生不知不觉没了踪影。
她们没在意。
安静和纪沅慢慢走向车站,纪沅的车到了,她和安静打了声招呼就赶忙上车。
便利店离车站很近。
安静走着走着,一顿,脚步有些踌躇。
安月说在便利店等她,可是。
她看到便利店门口站着好几个流里流气的男生,他们手上或多或少的点着根烟,身上穿着他们学校的校服。
其中有个高大的男生挡着了便利店的门,安静抿唇,捻下心绪,缓慢走过去。
那群男生见有人过来,停止了谈话说笑声,眼神三三两两的看过来,伴有口哨声。
安静走到的那男生面前。
男生斜着眼,一点没有让的意思,他抽了口烟,眯眼看着她,“几班的?”
安静背着书包,白皙的皮肤如玉般,一张瓜子小脸,明眸皓齿,脸上却没什么多余表情。
她没理他,只轻声说了句。
“同学,让让。”
男生似乎没听见样子,他侧耳歪头,淡笑了一句。
“什么?”
安静抿唇,心里渐渐烦躁。
她拧起眉头,声音比刚才加重了些。
“让一让。”
男生咧开嘴,笑了笑,上上下下的打量她,“没听见,再说一遍呗。”
“她说叫你让开,你聋了么,陆隔?”
身后传来沉沉的声音,一字一句说的清晰缓慢,仔细一听,话里含着嚣张和戻气。
安静下意识回头,微怔。
刚刚不知去何处的陈述宋斯几人就在她身后,脚下一溜跨着单车。
在最前的陈述身姿高大,一脚踩着地,他漫不经心的把着车头,脸上却面无表情的盯着那男生。
陈述微抬下颔,沉静漆黑的双眸里有几分狠戻。
他脖颈里还搭着耳机,但没带在耳上。
这是安静完全没见过的模样,完全难以把刚刚和她在教室里开玩笑的那个人相提并论。
身后的宋斯嗤笑了一声。
他骑着单车上前,也不管有没有人,直愣愣的,车头不稳,把压堆在门口的人一股脑冲散。
“干嘛呢干嘛呢?”他神情有些玩世不恭,脚踩地,朝周边不满喊道:“都挤在这,挡别人道了知不知道?”
安静松了口气,心下有些安,好像找到了主心骨似得。
门口那些人从看见陈述开始就纷纷有些心虚,脚步一溜后退了几步。
大名鼎鼎的陈述啊,明德的人谁不知道。虽然他从没主动惹过事,但他也不是怕事的人。
从来没有哪个胆大的学生敢招惹他的。
他背景深,学习又好,相比于他们这种每天混日子的,老师们反而更偏向于帮着陈述他们。
所以,在明德没人不怕死的敢惹陈述。
安静垂眸思考了会儿。
陆隔,这个人好耳熟。
他不是那天体育课在操场上打球的十班的同学吗,她还记得那是杨琪她们八卦的时候,她随意听到的。
她正好蹲下没看见他长什么样。
安静淡淡的瞄了他几眼。
心想,人气高果然是有理由的。
陆隔长的也很帅,但和陈述完全不是一个类型,他人有些黑,而陈述很白。
他眼窝很深,略微有点桃花眼,嘴角经常咧着笑,给人一种很轻浮的感觉。
陆隔和陈述隔空对视了会儿,半响,他吊儿郎当的耸耸肩,吸了一口烟,然后扔在地上,抬脚踩灭。
“我说谁呢,陈述啊,你不早说,这你班的妹子啊,不好意思勒,快进去吧。”
陆隔痞痞的开口,边说边让开,同时手还夸张的往里一抬,做了个请的手势。
两边气氛有些剑拔弩张。
安静抬脚走了一步,又顿了顿,她看了眼陈述,这两拨人……不会要打起来吧,她有点担忧。
陈述见她不安的看过来,圆溜溜的眸里氳着怯,他心都化了,有些酥麻,朝她点点头,薄唇微张,无声的说。
“进去吧。”
安静定了心,推门走进便利店。
冷气扑面而来,同时也隔断了外界的声音。
她吁了口气,穿过零食区,找到了安月待的地方。
她坐在椅子上,低头写着作业,耳里戴着耳机,长发掩了半个俏丽的面孔。
安静上前推推她。
安月这才摘下耳机,“值日好了?”
安静点头。
“给你买的,喝吧。”
安月推过来一盒小酸奶。
安静接在手中,笑了笑:“谢谢姐。”
安月嗯了一声,低头把作业都收拾进包里,她起身。
“走吧。”
安静拉了拉她的衣服,有些犹豫。
“怎么?”安月回头有些莫名的看她。
要怎么说呢……门口两堆人有可能在打架……
“外面有人……”安静迟疑的开口。
安月还没听完,漂亮的脸上顿时冷了下来,神情还有丝厌恶。
“那些人还没走?”
“啊?”
她怎么知道门外有人堵着。
“我刚进来的时候门口好像有十班的几个人,烦死了。”安月说着,又问她:“他们为难你没有?”
安静摇头,“一开始有点,后来陈述他们来了……”
“陈述……”安月眉头皱的更甚,若有所思,她拉着安静的手果断道:“先出去看看。”
“哦。”
两人还没走出便利店,透明门外的场景让安静有些……呆愣。预想的打架场景没有到来,反而这两拨人气氛还有点融洽。
陆隔和陈述站在一起。
陈述侧身懒散的倚靠着单车,两人不知在说些什么,陆隔手里又夹着一根新点燃的烟,陈述手里也是,但他没抽,只是漫不经心的把玩着。
宋斯周齐和那几个十班的男生有说有笑,就差点没称兄道弟了。
安静看的有些怔。
她边走边低头,把吸管插进酸奶盒里,抿了一口。
果然电视机里的黑社会一眼不合就打起来什么的也只是演演而已,她想多了。
推开门。
一群人纷纷看过来。
陆隔和陈述也侧眸。
安静低头抿着酸奶。
陆隔痞痞的吹了声口哨,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安月,口里不正经道:“美女你原来是一班的啊,早说嘛,亏我们等这么久。”
安月皱眉,“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这人从她来这开始就一直堵着她要她电话问她班级,没想到还堵她妹妹了,真是一群不学无术的无赖,她最讨厌这种人了。
一边周齐嘴里调侃,眼里却带着警告:“我们的班花可是稀有物,受保护的,你别打主意啊,陆隔。”
陆隔不可置否的耸耸肩。
“行呗,改天再见了,美女。”
他回身和陈述打了个招呼。
“先走了,找天一起打篮球。”
陈述睨了他眼,不紧不慢的点头。
陆隔抬眼,挥挥手示意一群小弟,然后呼啦呼啦的带着人走了。
转眼间这里就剩他们几人。
宋斯见安月还是一脸厌恶,他上前笑着安抚说:“放心吧,陆隔不会真的对你怎样,他也就是口头说说而已。”
安月点头。
身边有人扯了扯她衣服。
她回头。
安静一手拿着酸奶,一手指着站头:“姐,车来了……啊。”
话还没说完,她就被安月扯的一踉跄,两人小跑着奔向车。
陈述眯起眼,打量着她的背影,清瘦单薄,耳后的齐肩头发一甩一甩的,金黄色的余晖打在她柔软的发丝上。
他想着她刚刚的神情,玩味的抵了抵嘴角。
她专心致志的喝着酸奶,低垂的双眸,羽扇丝的睫毛仿若一层阴影。娇嫩的唇瓣时不时的抿着吸管,像小奶猫似得。
他的背脊突然被人狂拍了一下,他蓦地回神。
拧眉,睨向罪魁祸首,不爽道:“找死?”
宋斯怂怂肩膀,嘿嘿笑了一声。
“刚我们说话呢,你怎么没反应啊。”
陈述淡道:“说什么?”
宋斯不满,又说了遍:“我们在聊国庆假期去哪玩呢。”
陈述不感兴趣的嗯了声,语气还很敷衍。
许嘉业把着车头,“还去哪玩,先把这次月考考好才有的玩啊。”
宋斯抽了他一记:“那你倒是给我好好复习啊。”
陈述松松脖颈,淡道:“走了。”
说完,他长腿一跨单车,戴上耳机,俯低身体,率先离去。
周齐许嘉业纷纷跟上去。
宋斯狼狈的跨上车。
“操,你们等等我啊。”
安静上车刷好交通卡,她脱下书包,坐到安月的身边,然后把包放腿上。
安月看着窗外。
安静跟着看去,酸奶还剩一半。
她慢慢抿着,若有所思。
窗外几道身影潇洒的骑着单车,肆意张扬的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