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所处朝代的问题,穆子期赶紧摸摸自己的脑袋,凝神思考。
首先一个问题,自己所处的地方应该还是地球,还是前世母国所在地,毕竟曾经听过的地名还是有印象的。至于朝代——穆子期表示还得仔细研究。
主要是他以前还小,从来没想过现在是什么朝代,很少关注历史方面的事情。现在自然觉醒前世记忆,自然要推算所处的年代。
话说他这一世活了十年,六岁进学,如今四年过去了,他只学得《三字经》、《千字文》和《孝经》,已经把这几本书背得滚瓜烂熟,上个月才刚刚开始学四书。他平日里耐着性子在学堂上课学习,头痛的时候会逃课,剩下的空闲时间都花在练武上。
他前两年是在县城的私塾上学,八岁那年和西院那边的冲突越来越激烈,一怒之下就趁机跟着奶奶回到竹沟村老家。
老叶氏认为学业不能中断,他自己内心深处对学习是有热情的,而且也同样认为读书认字对自己有好处,因此即便身体不舒服,竟然也勉强自己每日去私塾。要知道这个年代,能一直读四年书的人还是很少的,当然,他家有这个条件。
既然是村里的私塾,那么现在问题来了,师资力量不强,他发现自己的知识面并不广,对历史所知甚少。
穆子期再次摸摸自己光着的前半脑袋,难不成是清朝末期?想到自己的特殊,他能不能大胆的地猜测自己以后是不是要从事造反这一条路?
想到这里,穆子期无声一笑,忍不住用被子覆盖住自己的脸,嘴角翘起。
自己早就不是中二少年了,也了解自身的能力,现在一朝找回前世的记忆,竟然想到造反争霸这条路!看来自己闲暇时间在网上看的小说不是没起作用的。
自嘲了下,想到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决定等自己伤一好就马上到书房去翻史书,要仔仔细细地了解自己所处的时间段。
还有,他爹回来了,那自己这次受伤一定要有个说法,不能让自己白受罪,他可不想吃亏。
——
穆怀恩是上午回来的,回来后没有在家里多待,很快就去了衙门办事。
穆子期也不急,总要等他爹了解情况嘛,结果等他在卧室见到他爹时,天已经完全黑透了。
父子相见,穆子期对他来的目的心知肚明,一时之间气氛竟然有些尴尬。
穆子期以全新的目光打量穆怀恩,见对方年纪刚过三十,身材瘦瘦高高的,这个年龄段放到现代妥妥是风华正茂、年轻力壮的青年,可如今的他眉头紧皱,面色沉郁,黑发上竟然也有了几缕白发,看模样比实际年龄还要大上个五六岁。
“爹,是不是事情很难办?从州府回来的路危不危险?路上的贼人多不多?我听说山西、河南那边发生旱灾,灾民四处逃荒,咱们州府有没有流民?”穆子期一边观察他的神情,一边语气关切地询问。
“大人的事小孩不要多管,你现在好好读书便是了。我听说你最近学业有长进,万万不可松懈,还要越发努力才行。”话是如此,穆怀恩神情还是一缓。他现在担任的是武职,不过他是秀才出身,总认为科考才是正途。
穆子期暗暗撇嘴,要不是为了知道外边的情况,他才不想关心他呢。
“我听说你和二郎打架了?”穆怀恩又问道。
穆子期一听,猛地转身,脑袋朝里,臀部对着对方,哭嚷道:“爹!我就知道你不喜欢我,每次一闹出事情,你就以为都是我的错!呜哇……明明是二郎和大妹妹推倒我,是他们故意的!”说完后还暗暗把自己的大腿拧了一把,嘶——好疼,紧接着眼泪就出来了。
“爹怎么可能不喜欢你?你也是我亲生的儿子。”见穆子期小声啜泣,穆怀恩眸光一闪,面上却只能无奈地安慰,“你二弟和妹妹不是有意的,他们也吓坏了,要不是你二弟高热刚刚退下,他定会亲自来向你道歉。”
那穆子舒呢?她可什么事也没有!而且他奶说了,她去看过穆子望,对方不是真的生病,只是故作姿态,好逃避惩罚罢了。
毕竟对方的身体可没自己健康,很容易就进入“生病”状态。从小到大,这类的事情数不胜数。
“我不管,就算他们不是故意的,我的罪也受了,呜哇……我就知道,就知道爹你最疼二郎和妹妹,我就是个可怜虫,没人疼没人理,呜哇……就让我疼死算了,让我以后自生自灭吧。”穆子期的嗓门越发大了,对于穆怀恩和稀泥的态度极为不满。
穆怀恩左右看了下,发现老叶氏不在,心里不由得松了口气。
“那你说要怎么罚他?”他揉揉眉心,如今衙门的事都挤在一块儿,事情难办,偏偏家宅还不宁,今天一回来就听到两个女人朝他哭诉,听得他头又大了一圈。
似乎听出他话里的诚意,穆子期总算是转过身来。
两人对视一眼,穆子期的眼里还有着水意。
看着那张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俊俏脸蛋,穆怀恩试探性地伸出手去摸摸穆子期那还绑着白布的脑门,嘴里则问道:“还疼吗?”
“疼,当然疼。”穆子期皱着眉,手在伤口上轻轻一摸,面露痛苦之色,头一侧,顺势躲避对方的碰触。
穆怀恩怔了一下,随即神情自若地收回手,干咳一声,很快进入正题。
尽管很想让穆子望他们受到惩罚,但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社会地位决定家庭地位,只要穆怀恩这个家主不想,家里的其他人是无可奈何的,包括他在内,只能选择妥协。
没过多久,等穆怀恩离开时,穆子期的目的总算达到了。
这次,他获得了一笔金额还算大的养伤资金,一头正值壮年的驴。当然,还有穆子望他们的道歉。
对此,穆子期就算不满意也只能这样了。他现在翅膀还未长硬,还得靠这个父亲活,所以只能委屈自己。
看着穆怀恩匆匆离去的身影,穆子期轻叹一声。如果是以前他会很难过,至今他还记得每次看到穆怀恩和两兄妹相处的情景时那酸楚的心情,幸好他早熟,会自我开解,能调适好自己的心情,要不然现在说不定已经成为一个愤世嫉俗的人。
他前世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父母都是从农村考出来,好不容易才在城市安家的普通人,当时他们在市里一所普通的中学教书。十五岁那年的暑假,恰逢他中考完毕,出来的成绩不错,能上市里最好的高中。高兴之下他和父母一起出去旅游,途中大巴车发生车祸,父母在生死的一瞬间,把他紧紧护在身下,结果那场车祸只有三个人活下来,他是其中之一。
事后,他获得一笔不大不小的赔偿金,继承的遗产还有市区一座单铺面的三层小楼。零七年的时候他们这座十八线小城市的房价开始提升,所以那座楼房颇为值钱,为此引来了叔伯的垂涎。
有时候在利益面前,亲情脆如薄纸,一戳即破。
幸好他并不是娇养着长大的,懂得人间烟火,孑然一身的他知道,这座房子是自己以后安身立命的本钱,是他继续读书的保障,所以即使在爷爷、姑姑的各种劝说下,他不肯让叔伯住进来,自己也不肯去亲戚家住。最终,他用了一个小手段,又有其他心善的亲戚帮忙,总算保住了自己的房子。
想到父母为他挣回来的这条命,他不打算辜负,一直很努力地生活,从不自暴自弃,性格还算开朗,交有几个好友,生活虽然平凡,但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之后他顺利从一所重点大学毕业,他没有去大城市,而是选择回到自己生长的小城。为了想试试公务员适不适合自己,他还特意应聘到政府机关做合同工,结果工作还未满一年就被查出脑中有个肿瘤,接下来记忆就只到上手术台前。
大概是死了吧?要不然他怎么能重新投胎做人?穆子期猜测。
能再活一次终究是件大好事,自己要好好珍惜才行。穆子期拍拍自己的额头,合计今后该何去何从。
——
接下来的日子就在养伤中度过,老叶氏这次回县城就暂时住下来,不打算回村了。家里有她镇着,叶氏的心思又花在穆怀恩和章姨娘身上,穆子期的日子过得还算平静。趁此机会,他通过各种渠道去了解现在所处的年代。
这个世界的历史和他所熟悉的祖国历史不完全相同,不知历史长河哪里泛起了一点波澜或者什么时候有个变数挥动了一下翅膀,以他自己为例,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也许有人和他有类似的经历,或者是其他原因。总之,这是一个似曾相识的世界,有些人两个世界都流芳千古,名传天下;有些人却了无踪迹。
单从朝代来说,唐朝之前的历史他看不出有什么不同,但唐代之后的差别就大了。五代十国存在的时间出乎意料的短暂,之后就是北宋南宋,换了另外一个人来当皇帝。宋朝灭亡后,元朝如期而至,在此期间农民起义接连不断,五十年后明朝建立,皇帝的姓氏虽然还是姓朱,但与他所知道的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完全不同,而这个明朝存在的时间也只有一百五十多年,取而代之的是现在的大金国。
穆子期翻阅野史正史,再去跟认识的读书人交流信息,通过绞尽脑汁地回忆前世学过的历史知识,终于确定他现在所处的年代大约是公元1700年到1780年之间。换句话说,如果在前世,现在应该是清朝初期。而根据他这段时间收集到的消息来看,这个大金国建国才百年却已处于摇摇欲坠的状态。内部有自然灾害造成的流民,贪官污吏横行,外部有从夷州一路攻打的政权。
现在这个被称为“癣疥之疾”的小政权已经占据百越、南越、福省、琼州等地,他们拥有坚固的大船,有犀利的火器,有严密的组织,打仗时朝廷的军队竟然不是对手。
那里的人自称汉民,属唐人之后,留的发型有长有短,其中以短毛居多,被如今的大金国朝廷上下蔑称为“短毛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