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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元旦，天气就越来越冷了。
楚文君的行动力也越来越艰难。
大部分的时候，都是林姐在陪着梅姐了。
蔡正阳完全化身为管家婆的职责，整天操心完这个，又要担心着那个。
他果然坚持着待在疗养院里，偶尔也会回部队一两天，不过很快就又会回来。
楚文君午睡醒来，吃了点东西，便去看梅姐。
走进梅姐房间，梅姐正在输液，她要进行又一轮的化疗。
化疗前的有好几种药水要输液，梅姐这会儿显然是累了，正躺在床上在闭目养神。
楚文君轻轻走到她床边，伸手替她掖好被子。
梅姐的脸色不太好，嘴唇泛白，头发凌乱。
楚文君五指张开，抬手梳拢了一下她的发丝，手收回的时候，上面勾住了好几根发丝。
竟然是脱发？
尽管知道会有着这样的结果，楚文君还是难以置信。
她的眼睛忽地撑大，尤自又轻轻的一梳，手指上都是黑色的发丝，成撮纠缠在一起，竟然掉了她满手！
楚文君忙将手里的落团募在手心里，她强忍着鼻尖的酸涩，控制住情绪不让自己当场掉泪。
上次的化疗之后，梅姐就已经开始脱发了，楚文君知道，这以后会一次比一次严重，直到彻底变成光头。
化疗的副作用，不可避免。
揉了揉鼻子，楚文君把泪水用力憋回去，盈盈的纤长手指，在手心那撮发丝之间慢慢的绕着。
怎么办，梅姐的长发是保不住了。
可是，梅姐那么爱美的一个人，那么优雅高贵的女人，如果没有了满头的黑丝，会怎样？
梅姐能够接受这样的结果吗？
楚文君正自酬酢，梅姐已经睁开了眼睛。
“君君，你什么时候来的？”
梅姐无力地笑了笑，因为连续的呕吐和输液，她脸色苍白。
不用楚文君细看，梅姐的眼角明显多了鱼尾纹。
这个昔日里典雅的女人，美貌依然在脸上存留，却再也无法抵御岁月的噬蚀。
美人迟暮的凄凉和心酸，便在这一刻清晰的上演了。
“妈，我刚来，您觉得怎么样？头晕吗？”
楚文君温柔的抚了抚梅姐的手背，房间里暖意融融，可是梅姐这边输液的手臂很是冰凉。
楚文君知道这是药液的效果，简直无可奈何的事情。
忍不住关切道：“妈，您冷吗？”
梅姐摇摇头，鱼尾纹被她笑的更深了，“妈没得事，化疗都会呕吐，妈知道，别光顾着担心我。君君啊，你现在首要任务是看顾好你腹中的俩孩子。”
“嗯呐。”又要心疼的掉泪了，楚文君掩饰性不住点头。
“妈，您输完液就好好睡觉，明天一早我们就进行新的治疗方案，您就不会这么难受了，这一次我和阳阳都会陪在你身边。”
“好！”梅姐阖了阖眼眸，“君君，你现在肚子越来越大了，就不要到处跑了，你也需要好好休息，知道吗？你啊，就不要操心我了。”
“妈，我和宝宝都没事，胎儿很好，您知道的，孕妇就要多多走动，生孩子的时候才不会受大罪。”
楚文君柔声细语宽慰着梅姐，又叮嘱她放宽心，癌细胞一定会清除，诸如此类的一番解释，梅姐终于又睡着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楚文君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里，看着窗外的冰天雪地发愣。
蔡正阳来时，便看到了楚文君这落寂的一幕。
他默默走过去挨着她坐下，心疼的摸摸她素白的脸，“老婆......”
楚文君依偎在他的怀里，轻轻闭上眼睛，他的吻就下来了，就轻轻吻着她的脸颊。
“你有心事？”相处了这么久，蔡正阳已经能细腻的感受到她的情绪波动。
“老公，”楚文君伏在他怀里，抬头，“有件事，我们得跟妈商量一下。”
“嗯？”蔡正阳温柔的问道。
楚文君摊开咱心里的那团黑，放入他的手心，“这些是妈化疗后的脱发，以这个度，妈可能再有两次化疗之后，估计头发就要掉完了。”
温热的掌心承载黑色的落发，蔡正阳的心脏像是被一根无形的绳索捆绑，左右各用力往外拽，疼的几乎麻木。
“你的意思是，在这之前，先让她把头发全部剪掉？”蔡正阳的声音低沉下来。
“嗯，与其让她看着自己的头发一天天脱落，不如一次剪了，我们再给妈妈准备几顶适合她的假发，或者帽子，你觉得怎么样？”
“好。我会跟妈沟通，她也知道化疗的副作用，你甭忧愁。”蔡正阳很确定的回复她。
“嗯。”
蔡正阳深深的目光缱绻在她的眼里，那双流光溢彩的眼睛，他怎么都看不够。
楚文君被他的温顺哄的有些不好意思了，“老公，那你现在就去办吧，天冷，我就不陪你去了。”
就算是她想着要去，蔡正阳怕是也不允。
“好，我待会跟妈沟通一下，老婆，你累吗？上床睡一会儿？”
“不了，老公，我才起来呢！”楚文君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那你去看看妈妈吧。”
“妈睡着呢，不急这一会儿。”
这人意思是，我先照顾好老婆要紧。
好吧，楚文君突然想到了那句老话，娶了媳妇忘了娘。
摇摇头，万万没想到啊，蔡正阳这大孝子竟然也是这样的人。
真是个居家必备二十四孝好老公啊，简直好的不知道怎么形容了！
楚文君心里很暖，很幸福，很柔软。
夫妻两人嘶磨了好一会儿，蔡正阳才走出去。
转眼，他高高的身影立在梅姐的床前，蔡正阳俯视正在熟睡的母亲，心头缠着的千头万绪，突然这一刻咆哮。
这是他的母亲，曾经他因为对母亲的行为、价值观等等方面的误解，一直都不怎么和她亲近。
如今，知道了母亲身上发生的悲伤，他才恍然明白她。
“妈。”蔡正阳低醇温柔的喊了一声。
梅姐的睫毛微微颤动一下，似乎是睡着了，又好似醒着。
蔡正阳倾下身子，温暖的大手抚了抚梅姐的面容，轻轻的触碰她有些干涩的皮肤，“您好好休息吧。”
说完，他转身离开。